“那就这样吧。”该给的暗示已经给我,夏长青又抬手看了下表。
这回他不是想掌握时间,而是十五分钟到了,果然,他站起身。
“再见。”他说。
我仍是笑,看着他出去,直到他坐进车里
“再见。”笑容变作冷笑,我几乎轻嗤般的哼了一句。
夸我漂亮吗?我低头看着面前的咖啡,很久,才拿起手机。
“帮我查一下范正集团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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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正生是那种被扔进人群,你不会多看一眼的人,身材不高,看上去很老实。
但老实只是表像,生意人哪个会是老实人?
我随便找了个借口,说要买房子,让他帮忙推荐一下,就将他约出来,而他,对于我的约见显然有些受宠若惊。
形式性的在他推荐的那套住宅区看了一圈后,已是晚饭时间,他理所应当的请我共进晚餐,饭后又殷勤的请我到酒巴里坐坐。
这都在我意料之中,今天我本就是自己送上门的鸭子,他不上钩才怪。
衣服我特意选了一件低胸的连衣裙,刚才和他看房子时我外面套着外套,看上去大方得体,此时在酒巴,灯光暧昧,酒色迷离,我直接脱下来,露出傲人的半裸胸部,一刹那,我看到范正生的眼睛盯在上面,一时移不开了。
心里微微的冷笑,不动声色。
两人要了酒,坐在一起聊天,聊天内容无非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我不必提任何有关他那条东街的任何事,夏长青双手献上我这个三年未弃的情妇已是最大的诚意,多提反而让他反感。
我身体微微前倾,让范正生可以看到我性感的乳沟和随着我身形时而震动的乳波,我冲他媚笑,鲜红的指甲擦过酒杯一口口的喝着酒,让酒液停留在我的嘴唇上,然后伸出舌头慢慢的舔去。
他眼睛顿时直了。
煽风点火到这种程度已经够了,现在只需借用酒精的力量,完成最后一步。
于是我靠上他的肩,胸部整个贴在他身上,娇声道:“头好晕,范老板,我可能醉了,拜托你送我回去。”呼吸喷到他颈间,我感觉他的身体正轻轻的颤着,不知是兴奋还是紧张。
一路装醉,之后干脆假装睡着,这样一来他自然不会再傻到问我家住哪里,直接开到最近的宾馆。
由此,我已经是一只完全烤熟的鸭子,任他处置。
感觉他将我抱下车,抱进电梯,最后进了宾馆房间,他整个了一直在轻轻的颤抖着,似乎真的迫不及待,准备一到床上就将我生呑活剥了。
此时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应该是麻木,麻木到没有感觉,只是上床而已,像喝了一杯发苦的水,喝完漱漱口就可以了。
他终于将我抱上床,我假装微微不适的扭动了下身体,万般性感,以为他会就此扑上来,然而许久没有动静,我正想睁眼看他,身体却忽然被拉向床头方向,然后两只手臂被固定住,绳子般的东西同时往我手臂上缠。
我一下子觉得不对劲,睁开眼时,范正生手里拽着绳子,把我两只手绑在床架上,他面目有些狰狞,身体比刚才颤得更厉害。
大麻烦!我的心凉了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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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被拆开又重装的机器。
从宾馆里出来,已是深夜,宾馆前台的窃窃私语被我堵在大门内,我走出宾馆,看着霓虹点点,呆了许久。
脚步蹒跚,全身都痛,我在街上走了一会儿,才伸手叫了车,司机问我去哪儿,我想了会儿:“先随便开吧。”
抬头看到车上的反光镜里,司机正在看我,我冲他笑,扯动脸上的伤,却不以为意,伸手拍着司机的肩道:“100元一个晚上,我很便宜的,你要不要?”
司机被吓到的样子,马上收回眼,呑呑吐吐的又问了一次:“你要去哪里?”
我随便报了地址,然后仰躺着,眯着眼看车外的霓虹。
这个城市真是奇怪,从不睡觉,永远的灯光闪耀。
司机将我送到目的地,我下了车,发现竟是Crystal门口,回身再看,出租车已开走,也罢,就在这里坐会儿吧。
整条街只有几家店还在营业,Crystal应该刚打烊不久,灯火不在,一盏暗淡的路灯下,我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忽然很想抽烟。
找了半天找不出半根烟,可能落在宾馆里了,我有些郁闷的仰躺在台街上,不顾身上低胸连衣裙走光,看着昏沉的夜空。
然而,有一束光照过来,我眯着眼看过去,一个人站在我面前。
我看不清他脸,他却应该已看清楚我。
“你在这里干嘛。”他口气冷淡的问我。
听声音我已知道是谁,心里苦笑,这城市果然奇怪,多的是人不睡觉。
“这是我的店。”我答。
“已经打烊了。”
“打烊了我就不能在这里?”我轻笑着反问,又牵动嘴角的伤。
“哼。”他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调转身旁的自行车,准备走了。
看他要走,不知什么原因,我忍不住旧事重提:“不过上了次床,你就这么怕我?”
他像被针扎了一下,半晌才道:“不是怕,是觉得恶心,”
“恶心?”
“你是我爸的情妇,又和店里的牛郎有染,我不像你那样随便,上床像吃饭一样。”
我笑:“本来就是和吃饭一样。”
“你……!”他气极,脱口道:“简直不知羞耻!”
羞耻?我差点忘了有这个词存在。
“不知羞耻,”我重复他的话,笑笑,道:“说的好。”
他微愣,没想到我会承认,一时说不出话。
看他的样子,我有些夸张的哈哈大笑,指着他道:“夏云逸,我是开鸭店的,本来就是个妓女,不知羞耻是我的老本行,不必惊讶,不必惊讶。”似乎真的非常好笑,我竟然笑出泪来,伸手抹去,擦过伤口,生疼。
而夏云逸只是傻傻的看着我,忘了反应。
“有烟吗?”好一会儿,我停住笑,抚着脸上的伤道。
“我不抽烟。”他这才缓过神,跨上车。
“就这么走了?”
“我本来想拿走我的东西,今天看来不必了。”说着,脚一蹬,骑着车走了。
这个时候拿东西?
看来是故意要避开我。
我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更想抽烟,人有些受不了的站起来,想去最近的便利店买一包抽个痛快,人刚走了几步,眼前一黑,重重的跌下来。

第三课(二)

以为自己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到头来仍然什么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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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在医院里。
我一时之间竟想不起发生了什么事,直到看见拿着食物从外面进来的夏云逸。
我当时晕倒了吗?
“你醒了?”他把吃食放在床边的小几上,说道。
“我晕了多久?”是巧合吗?半夜三更与他碰到已是巧合,居然还晕了过去,我坐起身,觉得浑身酸痛,不觉皱起眉。
“十几个小时吧,”他抬头看了眼单人病房墙上的钟道,从放在小几上的食物中拿了个汉堡递给我,“饿不饿?”我正饿,接过就吃,却扯动嘴上的伤,只能忍着痛小口小口的吃,想着给病人吃汉堡也只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