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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啧啧,你倒是愈发跟我客气了。”段潇暮吊儿郎当地扯了个笑:“我还欠你银钱呢,这次正好来医馆,算是抵债了。”

  “……”

  “小师妹怎么会被那些人围困?”段潇暮正色几分,问道。

  “那些是近日进京赶考的举子,听说了些…”颜婧儿斟酌片刻,说:“听说了些流言蜚语。”

  “你也知道?”段潇暮问。

  “什么?”

  “那些流言蜚语,你也知道?”

  颜婧儿点头。

  段潇暮换了个姿势:“那你怎么想的?”

  “他是我未婚夫婿,我自然是信他的。”颜婧儿说。

  过了会,她问:“段师兄呢,是不是也听说了……”

  “我也信他。”

  颜婧儿诧异抬眼。

  段潇暮淡笑了下:“虽说我一直都看不惯顾景尘这人,但这种事还是信他。”

  “你为何信他,哎,你为何看不惯顾景尘?”

  颜婧儿昏昏沉沉,一时都有些错乱,不知该先问哪句话。

  段潇暮却并未回答,恰好这时香蓉端了碗热乎的东西进来。

  “姑娘,这是红糖姜茶,”香蓉扶颜婧儿坐起来,说道:“姑娘先喝这个缓缓,大夫开了药还在煎,得等会。”

  颜婧儿点头,接过碗慢慢地一口一口喝尽,等香蓉出门了,她才又问:“那么多人都在传这事,你为何就不信?”

  段潇暮道:“还记得去年在青州的时候吗?彼时在青州客栈,我曾与顾景尘单独谈过。”

  颜婧儿静静听着。

  “我们做了笔交易,我帮他查六年前的科举舞弊案,他帮我……”

  “他帮你什么?”颜婧儿问。

  段潇暮懒懒地一笑:“算了,你们小姑娘不宜听这些。”

  “……”

  颜婧儿没搭理,继续问:“那他为何让你查六年前的科举舞弊案?”

  照理说段潇暮并未入仕,无官无职的,人脉也不及顾景尘,查案子这事怎么就托付给了段潇暮。

  “怎么,瞧不起我?”段潇暮听出她弦外之音,挑眉问道。

  “……段师兄想岔了,我并非此意。”

  两人说话间,外头就传来了脚步声,沉稳中透着急切,很快来到门口。

  门一推开,顾景尘一身绯色官袍走进来。

  他瞧了眼坐在旁边的段潇暮,径直走到床边,温声问:“婧儿现在好些了?”

第80章

  顾景尘瞧了眼旁边坐着的段潇暮,径直走到床榻边,温声问:“婧儿现在好些了?”

  颜婧儿没想到他来的这般快,见他身上还穿着官袍,想必是从宫里出来。

  她点头道:“我不碍事的,就是前两日着了风寒,以至于……格外疼些。”

  往回来癸水也疼,只不过她前两日风寒,身子弱,这次就疼得厉害,倒不想让顾景尘担心了去。

  “大人若是有事尽管去忙,我这里…”她瞧了眼仍毫无自觉杵在那里,仿佛能杵到地老天荒的段潇暮,继续道:“我这里有香蓉照顾,不打紧。”

  “我不忙,已经下朝,现在带你回去。”

  顾景尘转身,对段潇暮拱手道:“多谢段世子出手相助。”

  段潇暮目光懒洋洋的,并不打算承他的情,漫不经心地开口:“我救我的小师妹罢了,何须客气?都是自己人。”

  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这个“我的小师妹”和“自己人”就说得格外清晰,惹得颜婧儿羞赧低头。

  段潇暮总爱乱开玩笑。

  顾景尘面色如常,对于这句挑衅或是挑拨的话不以为意,淡淡颔首:“告辞。”

  段潇暮靠着椅子,侧头目送顾景尘抱着人出门,良久,百无聊赖地嘁了声。

  回到信国公府,段潇暮往自己的潇逸院而去,半路却遇小厮等在那里。

  “世子爷,国公爷请您过去一趟。”

  段潇暮低啧了声:“消息倒是很灵通。”

  “他在哪?”

  “国公爷书房等候。”

  进了书房,果真见信国公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面色有些沉。

  段潇暮觉得,他这个父亲似乎没有哪次见他不是沉着脸的,看起来就像极其后悔生他这个儿子。

  他懒懒地踱步过去,连礼都懒得行,也大马金刀坐在对面:“父亲找我有何事?”

  “你心里清楚。”

  “不清楚,还请父亲明说。”

  “适才在成贤街,你为何要帮顾府女眷?”

  段潇暮毫不在意呵笑了下,说道:“举手之劳罢了,父亲莫夸。”

  “竖子!”

  信国公气,这段时间肉眼可见地两鬓生了点白发,对于这个儿子他实在无可奈何。

  大声呵斥过后,他强自忍下气来,好言相劝:“你可知,众目睽睽之下你这么踢打举子,万一朝中有人参你一本,你吃不了兜着走。你这世子之位还要不要了?”

  段潇暮不答,面上却是一派无所谓的样子。

  信国公忍了忍,终是觉得这个儿子孺子不可教,气得将茶盏摔在地上。

  书房里“啪”一声破裂碎响,与之一同碎裂的还有维持了许久的这段表面父子情。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信国公问。

  “大义。”段潇暮懒懒吐出两个字。

  信国公微怔,随即嘲弄地笑了两下,说道:“你知道什么是大义?段家家族的荣耀延续才是大义,没有三皇子上位,段家只会越来越败落,若是三皇子上位,段家就是大塑朝最鼎盛的勋贵,还可再延续百年。”

  “而你近日是在做什么?”信国公继续道:“你频频动作查当年的科举舞弊案,当我不知……”

  段潇暮打断他:“是你做的?”

  信国公瞳孔一缩:“你查到了什么?段家之命脉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我劝你谨慎考虑你的大义!”

  闻言,段潇暮轻掀眼皮,盯着自己父亲。

  信国公道:“怎么,无话可说了?”

  “父亲,”段潇暮敛去吊儿郎当之色,缓缓道:“国家是大义,百姓苍生才是大义。三皇子无明君之相,即便他坐上那个位置也不长久。届时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况且…”他继续道:“段家的繁荣不是依托皇位是谁继承,而是依托后世子孙。若后世子孙是一群废物,天皇老子都拯救不了!”

  话才说完,迎面就是啪一声脆响,继而满室寂静。

  “你这个不孝子孙!”良久,信国公怒叱。

  段潇暮捂着脸,慢吞吞转过头,笑了。

  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上有贤父,下才有孝子。我为何不孝你不知道?”段潇暮抹了把嘴角的血,问道:“父亲,儿子生辰何年何月何日,恐怕你早已不记得了吧?”

  “人人都说我贪慕这个世子之位,呵——”他冷笑:“我贪慕的……”

  他停下,动了动喉咙。

  “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段潇暮摆了摆手:“世子之位我不要,他想要,只管拿去。”

  “你以为,我在襄州九死一生只是意外?”他从怀中掏出封信丢在桌上:“你自己看吧,你宠爱的枕边人,是何等蛇蝎心肠。”

  说完,段潇暮再也不看信国公,抬脚扬长离去。

  身后的信国公打开那封信,看完后,踉跄了下,瞬间,像老了十岁。

  顾景尘将颜婧儿从医馆抱出门,没去奉阳街,而是直接乘马车回了百辉堂。他还得赶回百辉堂处理庶务,但不放心颜婧儿一人在奉阳街,索性便吩咐香蓉回去告知甄嬷嬷她们,顺便收拾东西回相府。

  马车到常府街时,管家顾荀也得了消息,他得的是颜婧儿的马车在路上被人拦住,之后起冲突,颜婧儿被送去医馆。

  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不得而知,正要出门时,就见顾景尘抱着人下马车了。

  这会儿开年都挺忙,门口还有其他属官进进出出,咋一瞧见顾景尘穿着身绯红官袍抱着个女子进来,都唬了大跳。

  这一幕还挺稀奇,众人想看又不敢看的,纷纷回避,暗暗打量。

  顾荀跟在身后,询问:“大人,颜姑娘这是怎么了?我听说去医馆,发生了何事?”

  姑娘家来癸水也不好到处说,顾景尘顾全颜婧儿脸面,只含糊道:“身子不适,无大碍。”

  “哦,那几个闹事的打算如何处置?”顾荀问。

  “京兆尹已经去拿人,闹事者不必纵容。”

  颜婧儿一听,也顾不得羞臊了,赶紧探出头,道:“大人,不可,此时非常时期,若是大人将那几人抓起来,事情闹大,对大人不利。”

  “婧儿放心,”顾景尘安抚她:“我自有分寸,你只管歇息就是。”

  说完,他抱着人从容镇定地进了百辉堂。

  百辉堂书房里,有几个属官在等着议论事,顾景尘进门也没管,抱着人径直去了里间的床榻,又吩咐人备热水煎药,然后才理了理衣袍出来。

  顾景尘在外头忙,颜婧儿在里间躺在他的床榻上,还能闻见被褥上的松木香气。

  她有些走神,一直想不通顾景尘身上的香气为何如此特别。男子大多喜欢沉香、檀香,或是龙涎香,而顾景尘却并不喜欢在衣裳上熏这些香,但是松木香气却自然而成,仿佛与他浑然一体。

  她静静地听外头议论的声音,眼皮渐重,不知不觉便靠着软枕睡着了。

  最后,是闻着香味醒来的。

  香蓉端着食盒,轻手轻脚地放在桌上,一转身见颜婧儿迷糊睁眼,低声道:“奴婢吵醒姑娘了?”

  “并未,”颜婧儿摇头,问她:“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午时了,”香蓉说:“奴婢给您准备了清淡的饭菜,姑娘可要现在用?”

  “大人呢?”颜婧儿问。

  “大人在外头忙,也还没吃午饭呢。”

  颜婧儿点头,让她先出去,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出去,见顾景尘背影端正笔直地坐在椅子上看卷宗。

  她悄悄绕到身后,抬手蒙住他眼睛,压低声音问:“猜猜我是谁?”

  顾景尘勾唇,往后一靠,薄薄的眼皮蹭着她的掌心很舒服。

  “猜不着,想必是个仙女。”

  颜婧儿唇角翘起来,故意作弄他:“那是仙女好看,还是颜婧儿好看?”

  “都好看。”

  “只选一个呢?”

  “婧儿好看。”

  两人这般闹了下,颜婧儿后知后觉发现这对话很是幼稚,她索性放开手,走到顾景尘跟前。

  “大人为何还没吃饭?”

  顾景尘顺势拉她坐下来,但颜婧儿不肯坐,拧眉道:“我身上不干净,万一……”

  “不碍事。”顾景尘用力一拉,让她坐在腿上,然后将人抱着。

  “肚子还疼吗?”他问。

  “不疼了,早上在医馆喝了红糖姜水,还吃了止疼的药。”

  “嗯。”顾景尘放松地将下巴搭在她肩上,手也捏着她掌心轻揉,说道:“今日之事,我不会让它发生第二次。”

  “什么事?”颜婧儿愣了下,随即明白过来,说道:“我不要紧的,只是他们说那些话我听了难受,你分明不是那样的人,却冤枉你。”

  顾景尘勾唇笑了,抬手抚摸她面庞:“婧儿,无论他人说什么话,你都无需放在心上。我说过,你且信我,无论今后发生什么,你且信我。”

  他这话说得有点郑重,像是预知要发生事情似的。

  颜婧儿抬眼去看他,却没能从他眸子里发现任何倪端。

  “看什么?”他啄了下她的唇,轻问。

  “我自会信大人,但大人也要答应我件事。”

  “什么事?”

  “无论发生什么,大人都不要瞒我。”

  顾景尘顿了下,漆黑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极淡极淡的东西。他含笑应道:“好。”

  外头不知何时下起了雪,从窗户望出去,天地白茫茫一片,连院子墙角下的花圃都被白雪覆盖得严严实实。

  顾景尘的书房里有地龙,倒是极其暖和,颜婧儿就这么窝在他怀里,才醒又觉得有点昏昏欲睡。

  意识浑沉中,她听见顾景尘说了句:“等这件事结束,我们就成亲。”

  颜婧儿掀开沉重的眼皮,像是抓住了什么,但又迷茫地没抓住。她努力让自己清明些,说道:“我们婚期不是定在五月吗,现在才二月呢。”

  “嗯,”顾景尘说:“我等不及了。”

  “大人等不及什么?”

  顾景尘幽幽看她:“婧儿说呢?”

  在他赤裸的目光下,颜婧儿渐渐脸红,尤其是臀下感受到的东西,觉得这人也太容易……

  她突然想起件事,问道:“大人,你这样经不住,那以前是如何处置的?”

  “嗯?”顾景尘鼻音湿软,撩人得很,薄唇轻吻着她脖颈,氤氲地问:“什么如何处置?”

  “就是这个。”颜婧儿轻挪了下臀,感受那东西又硬了点,她羞涩道:“往回大人是如何处置的?”

  顾景尘没想到她问这个,愣了下,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往回它就没这样过吗?”颜婧儿问。

  “…有。”

  “那大人如何解决的?”

  顾景尘难得地吃瘪的模样,在她越来越促狭的目光里,捏了捏她的脸蛋。

  “婧儿学坏了。”

  颜婧儿顿时笑得弯了眼睛:“大人居然自己…唔……”

  话没说完,唇瓣就被人堵住。

第81章

  顾景尘将她唇瓣堵住,微微用力咬了下,当作惩罚。颜婧儿吃痛欲将他推开,腰间的手掌反而更紧地把她拢了过去。

  整个人撞在他坚硬的胸膛上,颜婧儿都要哭了。

  原因无他,也不知近日是怎么的,她胸口总有些刺刺地疼,平时还好,若是不小心碰到,就如被针扎似的。这会儿被他这么一碰,疼得眼泪水都出来了。

  顾景尘噙着唇瓣碾磨了会儿,发现不对劲,退开些许,见她眼里泪水盈盈。

  “怎么了?”他立即停下来。

  颜婧儿来癸水身子本就娇弱得很,这会儿更是忍不住眼眶湿润,她摇头:“无碍,就是有点疼。”

  “适才咬疼你了?”

  “不是那里疼。”

  “哪里?”

  颜婧儿羞臊,不好意思说,她撑着他胸膛退开了些,让两人之间留出点空隙。但尽管如此,还是贴着的,因为……

  她视线顺着半耷的眼皮向下看了眼,那里也不知怎么长的,这半年来似乎格外迅速,都换了两回兜衣了。

  顾景尘也注意到了她的视线,顺着瞧过去,隐约还能瞧见里头鹅黄的小衣锁着墨绿的镶边。

  他眸色暗了暗,想起那日品尝到的滑腻滋味,身子渐渐开始燥热起来。

  “婧儿?”他哑声问:“很疼?”

  颜婧儿点头:“前些日子如常,就是近日不知怎么的,有时候就格外疼。”

  顾景尘道:“我看看。”

  ?

  颜婧儿抬眼,诧异瞧了他一会儿,本来还难为情呢,结果看他一脸认真,那股臊意被压了下去。

  “你又不是大夫,看什么?”颜婧儿嘀咕。

  顾景尘莞尔:“我略通医术。”

  “……”

  “可这里是书房呢,万一有人来了怎么办?”

  “不会,这会属官们都歇息了。”

  “还是不妥。”

  顾景尘将她抱起来。

  “做什么?”颜婧儿惊慌,赶紧搂住他脖颈。

  “带你去妥当的地方。”顾景尘说。

  他想的妥当地方其实也不怎么妥当,也不知是不是他的恶趣味,总喜欢在书架旁亲颜婧儿。

  此时,颜婧儿就被她抱坐在最里头的书架上。

  这里是个嵌入墙壁的书架,旁边放着许多卷宗,层高极高,颜婧儿坐上去都还够不着顶。

  这倒是方便了顾景尘。

  他轻柔地解开她的衣衫,颜婧儿放缓呼吸,紧张得很。既紧张外头有人来,又紧张顾景尘的动作。

  “莫担忧,”顾景尘手指修长,慢条斯理,安抚道:“外头有小厮守着,没人会进来。”

  他说话时,带着温热的气息,洒在颜婧儿的鼻尖和脸颊,惹得她痒痒的,连心口的地方也痒痒的。

  书架最后头的光线幽暗,且地方逼仄隐秘,随着他的动作,空气变得旖旎起来。

  很快,她脖颈后头的细绳被挑开,鹅黄小衣滑落下去。这会儿是初春,尽管屋内有地龙,但颜婧儿仍被一股凉意袭得打了阵摆子。

  她别过脸,不敢去看顾景尘的眼睛。但她知道,他就在看那里。

  他安安静静的,那目光像是带着火,盯得她肌肤灼热。肩膀是凉的,可胸前是热的,如此水生火热,煎熬又刺激。

  好半晌,她带着哭音道:“你看好了吗?快些。”

  顾景尘没说话,只动了动喉结,手上还捏着那件鹅黄小衣。

  那日是夜里,他埋在其中看不清模样,今日这般一瞧,倒是令人心惊。

  她的形状姣好,犹如枝头坠着的蜜果,饱满诱人采撷。

  “婧儿是哪里疼?”他轻声问。

  “就是…就是…”颜婧儿咬着唇,顿时有些后悔让他看了。

  就算他略懂医术又如何,可终归不是大夫。

  但下一刻,他略带薄茧的手指便抚上那里,只轻轻地拨弄了下,像蜻蜓点水似的,却令颜婧儿忍不住颤了颤。

  “是这里疼?”顾景尘问。

  他面色如常,眸子也平静,仿佛真像个大夫在给病人诊断。

  颜婧儿羞耻地点头,说道:“沐浴时偶尔碰到就会疼。”

  少顷,她听见顾景尘说:“我知道了。”

  颜婧儿狐疑瞥他:“知道什么?”

  顾景尘将小衣重新给她系上,莞尔道:“婧儿没什么毛病,就是还在长身子。”

  颜婧儿不解,她都十六岁了,再过不久就十七岁,还长什么身子?

  但随即明白过来,他这句话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她后知后觉转过头去。

  就看见顾景尘唇角挂着点促狭的笑。

  “……”

  他指的是,她那里还在长身子。

  等穿好衣裳,颜婧儿红着脸走出书架,暗想着,回头让甄嬷嬷停了那熏香才好。

  二月九日,春闱开始,共三场考试,每场连续三天。将近持续半个月的春闱考试,使得整个上京城都笼罩在科举严峻的气氛中。

  就好像这座繁华的都城突然被人按了机关,机关开启后,全部陷入寂静。

  连带着在街上走货的商贩吆喝声都变得小了许多。

  每回春闱都不乏一些有望夺魁的士林学子,这回同样如此,京城的各处赌场、暗庄都在对各个学子明码标价下注。

  平静景象下,是一群人在屏气凝神地等待狂欢。

  颜婧儿在奉阳街都感受到了这分凝重气息。

  科考之日,顾景尘繁忙,颜婧儿只在百辉堂待了两日就收拾东西回奉阳街了。

  回来后,顾景尘依旧忙,只偶尔三五日才能见着他匆匆来奉阳街,颜婧儿感觉得得到顾景尘近日心绪略微沉重。

  她想,或许是受春闱影响的,想着等春闱结束后就该好些了。

  但没想到,春闱结束,放榜的第三日,就突起变故。

  一名贺州贡生被人揭发,说是才学庸碌却中了进士第三十七名。

  今年参加科考的举子有上千余名,而朝廷只取贡生三百。根据这位举子的同乡所述,此人才学尔尔,甚至在数位同乡中是垫底的,却破天荒考了进士第三十七名,连贺州最有名望的举子都被他甩在身后。

  如此,引起众人猜疑。

  果不其然,第二日,官府查出此人的考卷乃被人掉包,原本该中进士第三十七名的另有其人。

  按理说这样的事若是处理得当,事情也不至于引起全城轰动,坏就怀在,原先那位举子十年寒窗苦读,名落孙山受不住打击,居然投河自尽。

  闹出人命,就像油锅里的水,这事瞬间就炸开了。

  第三日,百余名士林学子聚集在文庙大哭,嚎考试不公!天理不公!

  皇帝震怒,命大理寺彻查此事。这一查,便查出了一份提前拟好的“进士名单”,上头有十六位都是新鲜出炉的贡生,而最可笑的,都是些才学庸碌之辈。

  这一份名单引起轩然大波,往文庙哭诉的人越来越多,连京兆尹都管不过来。

  在这阵乌烟瘴气的乱潮中,一道惊雷又劈了下来。

  ——那份“进士名单”是从顾景尘手下的属官家中查出来的。

  于是,所有人都把目光聚焦在顾景尘的身上。

  顾景尘是这次春闱主考官,春闱之前还引发一些传言,为此,朝堂上连续数日御史台弹劾顾景尘的折子如雪片纷飞,皇上不得不下旨让顾景尘停职待查。

  如此一来,春闱结束才不过半月,整个百辉堂冷冷清清。

  颜婧儿担心顾景尘,在奉阳街待得焦灼难耐,顾景尘停职待查的第二日,她又收拾东西悄悄回了丞相府。

  彼时正是傍晚时分,天边还飘着雪花。

  颜婧儿下马车,也不用人撑伞,一路从璧影穿过轿厅,进了二道门再入照厅,出了照厅才堪堪入百辉堂天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