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理论,我信实践。”
这算是在夸他实践经验丰富?
但谁稀罕有这种实践经验啊。
“喝得不多的话没关系,会多睡几天而已,醒了多喝水,最近一段时间不要碰含酒精的东西就行了。”
“如果是个十九岁的小女孩呢?”
“……”
方是非在电话这头沉默了,半晌过后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方是非两眼一瞪:“柳惊蛰,你这个变态,荤素不忌到这个地步?!”
柳惊蛰不同于其他人的地方就在这里,对待私生活他光明正大,不藏不掖。每每被拍见报他也一笑置之:他光棍一条,工作之外不想女人想什么?这么正常的事他藏都不想藏。久而久之八卦媒体的各位同仁拍着拍着都对这人拍出些敬意来了:太体谅他们的工作性质了,这么好说话的豪门高层哪里找。所以柳惊蛰虽然私生活见报多,但风评不差,记者同仁们也给他面子,专挑质量高的照片发,把他拍得光明磊落,和女人约个会都能拍出高层会谈的气势来。
方是非知道柳惊蛰的私生活不空白,但十九岁这个、这个也太伤天害理了吧……
柳惊蛰被他一声吼震得耳朵难受了下,眉头一皱骂了回去:“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人在我这里,”他喝了口水,愁得不行,“是唐律的那个表外甥女。”
“……哦,是她啊。”
方是非恍然大悟,顿时断了联翩浮想。
陈嘉郡他是知道的,唐律的表外甥女,丢给柳惊蛰负责监护责任的小姑娘。唐律别的没有,大家族表亲有一群,执掌唐家后身边跑来一堆外甥外甥女,亲爹亲妈一个比一个混,混不下去了就指示小的来找表舅舅。当然,做出这种事的前提是他们不了解唐律,完全不明白这个能将唐家一手整合起来走到如今地位的人是什么样的性子什么样的口味。他们要来分一杯羹,唐律也不拦着,但几个回合下来就让这些人明白了,唐家水深宅险,这一杯羹要分到,要赌的代价,自己掂量掂量,掂量不起的,自己看着办。没多久唐家就又恢复了平静,最后留下来的就一个人,陈嘉郡。
把陈嘉郡留下来的人自然是唐律,至于他为什么单单让陈嘉郡留了下来这也已经成了个谜。当然最令人不解的还不是这个,而是唐律转手就把陈嘉郡的监护权交给了和唐家毫无血缘关系的柳惊蛰。
柳惊蛰,人称“柳总管”,唐家实权人之一,唐律的心腹大将。三月惊蛰天,春雷滚滚,万物出乎震,震为雷,动物入冬藏伏,不饮不食,称为蛰,蛰虫因惊雷而出,故曰惊蛰。唐律就曾说过这人因缘际会在这样一个出生日得了这样一个名字,将来势必是要不同凡响的。
这三十年来,柳惊蛰是否能离开唐家这不好说,但唐家显然已离不开柳惊蛰。从柳惊蛰被称一声“柳总管”开始,唐家的秘密就被他掌握了三分之二,还有那三分之一是他不想掌握。人嘛,知道太多总是不好,秘密这种东西,知道一点可以防身,知道两点可以利用,知道三点就会引来杀身之祸了。柳惊蛰十几岁起开始做事,二十多年风雨过来早被磨成了一条人精,唐家上一代的事就给了他很深的感触:什么唐卫两家,什么血海深仇,最后成就的还不是唐律?
所以当年,唐律将对陈嘉郡监护权的打算在他面前摊牌的时候,柳惊蛰的心情不是有一点复杂,是复杂透顶了。
他第一反应就是装死:“我还小哇。”
“……”
那天他这语气一出来,把当时在场的方是非都吓了一跳。中国人讲“以柔克刚”,柳惊蛰这些年在唐家将这四个字发挥到了极致,至阴至柔,形色无常。但谁也想不到这会儿谈正经事,他为了逃避责任居然不惜放下身段卖了一手好萌。
唐律也不是省油的灯,顺水推舟:“年纪不大照顾不了一个小女孩是吧?也对,你干点你这个年纪该干的事好了。”
唐律这话一出来,柳惊蛰就有种预感,大事不妙。
彼时柳惊蛰二十岁,放寻常人家或许是小,但在唐家早已是历练多年成了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唐律十六岁就接手了八岁外甥唐硕人的抚养责任,在他面前,柳惊蛰深知自己那点萌卖得相当没有说服力。
唐律将手边的文件朝柳惊蛰面前一推,气定神闲:“方伯那边有笔陈年账,你去追回来。”
“……”
柳惊蛰一听就明白这是个不能跳的坑。
方伯就是方是非的爹,同样效命于唐家。方伯手里有笔陈年债,债务人换了一茬又一茬,早就成了一团烂账,连亲生儿子方是非都躲着走。方伯这样的老江湖,自知这笔债是收不回来了,但方伯毕竟威望仍在,所以年底唐家入账时仍把这笔债当作应收款,而不列入坏账,给他这个债权人保存着颜面。如今唐律旧事重提,一下就把柳惊蛰给克住了:要么去追债,要么去当爹,你选吧。
柳惊蛰被他克得简直心绞痛。
“行了行了,”他败下阵来,破罐子破摔,“你那个表外甥女的监护权我负责了,行了吧。”
——年轻人,为什么总是被人一激将就犯错误呢。
这一晚,柳惊蛰将陈嘉郡抱进客卧后,居高临下看着这个“责任”,深深地反思自己当年一时意气揽下的这个监护权。
和方是非打完电话后他松了一口气,不可否认内心绷着的一根弦终于松了下来。
今晚对陈嘉郡做的事,柳惊蛰是自己跟自己赌了一把。
赌她会懂,赌她值得。
教一个小孩子不要玩火,对她讲十遍“不可以”不如让她玩一次火烧到自己,这才会断了念想绝了后患,令她彻底记得教训。他懂这个道理,也做了这件事,但后果不仅是她需要承受,他要承受的显然更多。忧患与重压会使人与人之间变得亲近而不涉及爱,“爱”关乎太多悲恨愁苦,不堪其重,而亲近不会,亲近是越亲越近还不重的。
柳惊蛰去客厅倒了一杯水,折回房。他抱起陈嘉郡,将玻璃杯凑近她唇边,一点点地喂她喝下去,又抽了张纸巾替她擦拭唇角滑下来的水。有几滴水淌得快,淌进了她的衬衫里,弄得锁骨处湿湿一片,衬衫下的内衣都在半透明的水光下清晰可见。
柳惊蛰视线一扫,头又痛了。
养女孩就是麻烦啊。
你看唐律养他外甥是怎么养的?看他不听话就揍一顿,看他不长进也揍一顿,看他不顺眼还是揍一顿,把唐硕人管得服服帖帖见了小舅舅比见了爹还怕。他柳惊蛰对个女孩子能这样试试看?!
柳惊蛰盯着那一片水印之下若隐若现的小女孩内衣吊带,认出了这是之前医生交代他买的她这个年龄段适合的内衣,对她之前一些胸部病症好,没想到陈嘉郡真的听话一直穿着。柳惊蛰一想到这个头就更痛了,你说他明明连个老婆都没有却积累了一身养女儿的本事,这叫个什么事……
陈嘉郡沾湿的衬衫迅速洇开了一片,柳惊蛰拿了毛巾想替她擦干。半透明的衬衫下,发育中的少女身体柔软香甜。盯了一会儿,柳惊蛰忽然发现下不去手了。
他猛地决定放弃,不去管她了,就算她湿身睡觉会感冒他也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