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徐朝宗皱了皱眉头,几年后她再也没提过这件事,偶尔他看到别的合伙人二胎都生了,回家后跟她提了几句,她也兴致缺缺,现在想想,是不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心里已经有了离婚的打算呢?
可笑那个时候他竟然没看出来,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的婚姻固若金汤。
徐朝宗闷不吭声。
徐母没有得到回应也不介意,很快地夫妻俩开始唠嗑。
徐朝宗回了老家,通讯录里两个偶尔联系的高中同学邀请他去参加聚会,他都推了。
他连孟听雨的高中聚会都不愿意去,更何况是自己的高中同学,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何必浪费时间。
于是,他就天天在家里摆弄电脑,父母也看不懂他放置在手边的书籍。
这天,堂哥的订婚宴快到了,徐朝宗作为这边的亲戚,也被使唤着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未婚夫妻家的两边亲戚一碰面,结果未来堂嫂的表妹就看上了徐朝宗,在听说他在燕市念书后一颗芳心更是蠢蠢欲动。
徐朝宗压根就没注意到有女生在盯着自己。
他百无聊赖地一个人坐着,突然记起来,堂哥家附近位于老城区,这边卖的糍粑孟听雨很喜欢吃,每年他父母都会给他们邮寄好多特产过去。思及此,他起身,跟父母打了声招呼后便抬腿往另一条街走去。
表妹被人推着,红着脸也快步跟上去。
徐朝宗人高马大腿又长,他走得很快,表妹要跑起来才能跟上他。ɈŜɢ
“……那个!”
徐朝宗充耳未闻。
表妹:“……”
她立马一鼓作气,牟足劲终于冲到了他边上,气喘吁吁地说,“别……别跑那么快。”
徐朝宗这才注意到她,蹙眉,用很陌生的眼神看她。显然对她都没有什么印象。
表妹心里一梗,却还是笑着自我介绍,“苏芸是我表姐。我叫段雨佳。”
徐朝宗似乎想起来苏芸是谁,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段雨佳心里有些犹豫,但很快地又给自己打气,长得帅成绩又好的男生傲一点也没关系,只要别是目中无人的自大狂就行!
她挤出一个笑容来,鼓起勇气说道:“那个,我在津市念师范大学,今年大一,听说你在燕市是吗,津市跟燕市离得好近的呢,不过我还没去燕市玩过。”
徐朝宗又嗯了一声,敷衍意思不言而喻。
他只注意着前方,很快地找到了记忆中的那家店铺,快步走上去。
段雨佳:“?”
嗯?发生了什么?
她其实已经在打退堂鼓了。女生在面对有好感的陌生人时,越挫越勇的永远都是极少数,大多数都会权衡,这个人是否值得自己放下一些自尊心,当然呢,绝大部分人都不值得自己如此。可徐朝宗又不太一样,对段雨佳来说,他们虽然不在一个城市,但离得真的很近,两边又沾亲带故,她表姐是他未来堂嫂……
这样想着,她给自己打气,又跟了上去。
徐朝宗已经跟老板要了两大块糍粑,语气低沉,“麻烦真空包好,我寄快递的。”
“好嘞!”
段雨佳站在旁边,问徐朝宗,“这家的糍粑很好吃吗?我也好喜欢吃糯米类的。”
徐朝宗却没直接回她,而是问老板,“您知道哪里的黑糖正宗一点吗?我女朋友很喜欢用黑糖汁蘸糍粑吃。”
段雨佳脸上的笑容一僵……
啊啊啊表姐夫不是说他没有女朋友的嘛?!
靠好尴尬!!
想到自己追着这个有女朋友的男生一条街,段雨佳的脸一下爆红。
徐朝宗好像才注意到她,声音淡淡地问,“不好意思,我没听清,你刚才说什么?”
段雨佳慌忙摆手,“没,没什么,我是说我表姐找我,我先回去了。”
有女朋友的男生就算再帅,那也拜拜了嘞!
“哦,再见。”
徐朝宗接过了老板递过来真空包装好的糍粑,侧过头看了段雨佳一眼,眼神平静。
第41章
徐朝宗买好了糍粑后, 又去老板介绍的店面买了黑糖红糖。
等回到堂哥的新房,屋子里正热闹,他不太喜欢这种亲戚之间的寒暄, 或许是他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留守儿童的经历, 他在亲情观念上比较淡薄, 甚至对自己的父母也不太热络。他这个人领地意识很强,对不是圈子以内的人充满了攻击跟防备,其实像他这样白手起家的商人,在成功后都会或多或少地帮一帮老家的亲戚朋友, 以此来表明自己情意深重并不忘本。
他在有些事情上的确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
他极其厌倦公私不分,哪怕是父母特意给他打电话, 让他帮忙将哪个亲戚的孩子招到他公司一个清闲部门做闲职,他也会很冷硬地拒绝。一直到他重生前,也只有孟听雨的表弟一鸣进了他的公司, 但那有一个前提, 一鸣重点大学毕业、能力也颇为不俗, 即便如此, 一鸣也是通过层层的面试才应聘上的。
“朝宗,听说你们燕大的大学生给人当家教赚得很多是不是啊?”一个关系都有些远的表叔突然问道。
徐父面上有光, 代替徐朝宗说了话,话语是谦虚的,但内里也有炫耀, “学生能赚多少,他自己平常也节省,每年除了国家的奖学金还有学校给的奖学金, 这些钱都够他过生活了, 我让他妈给他打生活费, 他一回来又还给我们。虽然我们条件一般,但供一个大学生还是供得起的。”
表叔立即附和,“你俩一看就是有福气的嘞!以后就等着享福吧!”
话刚说完,他又话锋一转,“不过,朝宗,你反正也回来了没什么事,要不要给你弟弟补个课,我那儿子成绩一般啊,有你这个高材生指点两句,搞不好他能多进步呢。”JSԌ
徐朝宗正在把玩手机,心里都被孟听雨占满了。
还想着要不要给她发条短信,但又怕她烦。
一听这话,他抬起眼皮,极淡地笑了声,“好啊,表叔您开口那我就给您打个八折,我现在教一个学生一节课是三百,您就给二百四一节课。”
表叔一愣,干巴巴笑了两声,“这孩子真爱开玩笑。”
徐朝宗这才状似苦恼道:“没办法,您就当我钻钱眼去了,实在是想在燕市买房定居,得多赚点钱攒首付呢,以后我爸妈要是帮我跟各位开口借钱,那肯定也是没办法,燕市房价太高了。”
果然,下一秒大家的注意力也被成功转移,都在纷纷讨论着——
大城市的房价太高了以及养孩子可真操心。
在嘈杂的讨论中,徐朝宗的堂哥徐凯扬给他使眼色,兄弟俩到了安静的阳台。
徐凯扬这几天忙得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却还是惦记着未来老婆交待的事,抓着堂弟问道:“怎么回事,你不是没有女朋友吗?”
“我从来没这样说。”徐朝宗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徐凯扬打了个激灵,“真有?那我怎么没听叔叔婶婶提起来啊?”
徐朝宗不吭声了。
他知道自己是自欺欺人。
徐凯扬打量着堂弟,站姿如松柏,只是眉宇之间带了丝挥散不去的郁色,他恍然大悟,试探着问道:“不会还没谈,只是在追吧?”
不等徐朝宗回复,他又啧了一声,“你都追不到啊?是不是燕市本地的?”
他了解这位堂弟,心高气傲,也就是有足够的能力,不然眼睛长在脑门上这句话就挺适合他了。
堂弟这般自负骄傲的人都追不上的女孩子,光是想想就……
徐凯扬性子踏实,说道:“那我可以想象到人家女孩子有多好了。朝宗,你要想开一点,人要脚踏实地,既然你也追不到,不然就考虑你嫂子的表妹呗,这也沾点亲带点故,雨佳也很不错。”
徐朝宗听了有点烦,“你什么时候改行当媒婆的?”
“……”堂哥卡壳,“这不是……那什么嘛。”
“少来这套。”徐朝宗抬头望向天空,目光悠远,缓缓道:“我不管有没有女朋友,我都不会跟别的人有什么可能。”
早在重生时他就决定好了。
那时候他以为只有他一个人重生,他也想好了不会再跟人任何人谈什么感情结什么婚。
好像他只能接受这样:要么是她,要么他一个人单着过算了,反正他跟谁谈恋爱都不会比跟她在一起更快乐。
堂哥:“……”
他开玩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情种,怎么着,追不到那个女孩子,你还打算遁入空门了?”
徐朝宗瞥向他,“所以少来给我介绍什么女朋友。别浪费别人的时间。”
徐凯扬回房就跟未婚妻说了,“别想了,朝宗心里有人。”
未婚妻感到很可惜,“那算了吧,我看雨佳也没那心思了。”
第二天抽了空,徐朝宗去了一趟快递点,除了给孟听雨寄糍粑跟黑糖以外,他还将买了些干艾蒿包好一起寄过去。
岳母很喜欢用干艾蒿泡脚。
以前每年他父母也都会特意去寻更好的艾蒿寄到燕市。
在要封好快递箱时,他跟别人借了张纸,思忖片刻,写了四个字——
新年快乐。
字迹凌厉,几乎力透纸背。
盛韬终于抽了时间跟孟听雨约会。
孟听雨拿着他买的鸡蛋仔,偶尔侧头看他一眼,她都能感觉到,盛韬有几分心不在焉,才几天不见,他变了好多,以前很阳光干净,现在好像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灰色。不过盛韬还是很贴心,什么小吃她多看一眼,他就要给她买下来。
情侣约会的项目也就那么几样,吃饭看电影逛街。
他们买的是傍晚场的电影票,现在才刚过十二点钟,还有好几个小时。
来到一条商业街,可能临近过年,很多小摊小贩都出来了,一时之间很是热闹。有人卖所谓的古董,有人卖编织品,还有人卖各类按摩贴。
有个人躲避着附近巡视的警察还有城管,正绘声绘色地给大家推销着他的药贴有多神奇——
“失眠?那是最简单的问题了,姐,您买回家往这脚底贴上一贴,保证您明天睡到自然醒!”
“这是吸身上毒气的,可比拔罐有用多了,前不久有个病人家属在我这里买了几贴,嚯!身体明显就好起来了,胃口也好,当然啦,人家是癌症,真要治好,还得去医院,我们这个药贴吧,虽然是辅助作用,但效果也特别好,说白了,只要人能吃,能胖起来,还怕什么呢?”
孟听雨走出几步后,才发现身边没了人。
扭头一看,盛韬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跟那群大爷大妈们一块儿凑在小摊位前。
她赶忙又折返回去,要去拉他。
他却跟中了魔似的。
周围有“托”在烘托气氛,“哎,老板你之前是不是在清河湾那里摆过摊?我邻居就在那里买过,跟这一模一样的药贴呢。”
老板一笑,“是我哥,我俩卖的都是一样的,你邻居怎么了?”
“害,我邻居胃癌中晚期,做完手术后身体也不怎么见好,就贴了这药贴,现在看起来脸色好得很,比没生病前还好呢!”
盛韬一颗心怦怦直跳。
人到了这时候基本上没了理智,他察觉不到孟听雨拉他拽他,他整个人全神贯注,听着老板的介绍,眼里的光一点一点的聚集。
所谓病急乱投医,大概就是这样。
孟听雨眼看着盛韬就要掏钱,她甚至觉得这群人里,只有盛韬一个人不是托。
她感觉得到盛韬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但这种民间的什么偏方药贴根本没什么用,或者说,没用都是最好的效果,就怕用了伤身,那才是得不偿失。她怕盛韬再呆一会儿,如果不买点东西他们都走不了——现在的治安远远没有后来那么好。
她使出浑身的力气才让盛韬回过神来,不由分说,她拉着他就走,将后面老板的话都抛在耳后,一路疾驰,终于走出了这条街,她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盛韬就主动挣脱了她的手,他皱着眉头,语气不解也烦躁,“听雨,你做什么?你拉我走做什么?我还要——”
孟听雨一颗心也在狂跳。
刚才他们走的时候,她分明看到除了老板以外还有别的人要跟上来。
如果不是他们走得太快,如果不是盛韬人高马大,或许他们就走不了了。
“这种都是骗人的,真有那么神奇的效果,医院现在挂号会这么难吗?”孟听雨尽量心平气和地跟他说,“那大家还去排队看什么医生呢,干脆直接贴这种药贴算了,这种三无产品根本就不能用,而且你没发现那边上都是托吗?这种套路我看到过,等你真的碰了,或者试用了他的东西,你不掏钱买你今天都走不了……”
盛韬头一次说话如此大声,他打断了她,“我只是看一看怎么了?!而且我就算买了又怎么了,我又不是没钱!”
孟听雨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
她怔怔地看他。
盛韬见她沉默,反应过来,有些懊恼地抓了抓头发,语气无措,却也夹杂了一丝哽咽,“听雨,对不起,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就是……”
说着说着他眼眶红了。
他伸手捂住半边脸,声音诚恳却也疲倦,“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孟听雨见他这样,再联想到这几天的种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应该是他家里出了事。
前几天在超市也是,他提起他父亲暴瘦,她那时候就应该联想到的。所有被那些三无偏方药贴骗的,难道都是傻子吗?当然不是,只是一时心切,只是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孟听雨怎么可能责怪他,看他无力又无助的模样,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走上前,伸出手圈住他的腰,柔声安慰:“没有关系。那你要不要再回去看看?你要是想买就买吧,只不过能不能用、怎么用,就最好还是问医生。”
“不了。”盛韬语气绝望,“我知道没用的,就是……”
就是抱了一丝幻想。
孟听雨见盛韬整个人几乎被压垮,她也没不忍心让他继续若无其事的陪她逛街。她只好牵着他,在附近的酒店开了一间钟点房。
房间里暖和又安静,这让盛韬感觉到放松了一些。
等盛韬终于平静下来后,他看向为他忙活的孟听雨,鬼使神差地问出了那个他最想问的问题,“你觉得美国怎么样?”
孟听雨正在脱大衣,闻言微微一怔,扭头看他,很是惊讶他会问这个问题。
盛韬不等她回答,又自顾自地说:“我搜了一些资料的,你这个专业在国外也很有发展前景,如果能去国外念大学的话也是很不错的选择,在那边可以积累不少经验。现在是纸媒当家,纸媒里又以时尚杂志领先……”
他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劝说什么。
孟听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逐渐地,盛韬也不再说话,他也沉默了。他知道自己说这种话没有任何意义,相反也很不负责任。
他只是……感到非常的混乱。ͿŜĠ
孟听雨莞尔一笑,轻声道:“你好像有点累了,我看会儿电视,你好好睡一觉,什么都别想,等睡醒了,我带你去吃你喜欢的那家火锅。”
她有想问的问题。
比如他爸爸究竟怎么了,可每当她想问出来时,这个大男生似乎将她当成了避风港,他不愿意去提,甚至都不愿意去想。
好像只要跟她在一起,他就还是那个几天前无忧无虑的大学生,他每天最大的烦恼只来自于情敌的潜在威胁。
他现在不愿意说,她也不能追问下去,他看起来……好像已经承受了很大的压力跟情绪。
孟听雨开了电视,她坐在床沿边看着。
盛韬躺在床上,目光专注地落在她的背上,房间里有电视机里传来的声音,这一刻反而带了些助眠效果,他缓缓地闭上眼睛,陷入了沉睡中,这几天他根本睡不好,加起来也没睡几个小时,精神早已面临崩溃,是孟听雨拉了他一把,把他塞进了被子里,他才得以松了一口气。
可她越是这样好,越是这样温柔,他反而越不想失去她。
……
过了许久,孟听雨回过头来,盛韬已经熟睡。
他眼底下有着很淡的青色。
正在她凝视他时,她放置在一旁的手机振动起来,她怕吵醒了盛韬,赶紧按了接通键,终于那振动声音消失。她捂住手机,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等到了电梯口时才拿起电话一看,已经通话快四十秒。
那头竟然没挂断。
她犹豫着喂了一声。
那头的人低笑,语气很高兴,“什么好日子,还以为又要打几次你才接。”
“盛韬在睡觉,我不想吵到他,他很累。”孟听雨淡淡地解释着。
徐朝宗那边几乎是一片寂静。
电话这头的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一瞬间,脸上的笑意全无,他跟被人点了穴一样,一动不动,神情僵硬,仿佛成为了一座冰雕。
耳边的寒风呼啸而过,成了一把又一把的尖刀,刺得他低头一看,好像胸膛被人刺穿了,正鲜血淋漓、血流如注。
“你说什么。”他声音沙哑。
孟听雨一听他这语气便知道他是误会了,不过也没有跟他解释的兴致和义务。
她眼眸低垂,盯着地毯上某一处被烟灰烫出来的小洞,轻声问道:“我想问问你,关于盛韬以后的事。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这一刻,徐朝宗涌起怒火,他险些就要砸了手机。
都要脱手了,却悲哀地想着,这种时候他还耍什么横。
如果砸了手机的话,她那头应该会听到一阵刺耳的声响,耳朵会不舒服吧。
他硬生生地逼着自己又将手机挪到耳边,面无表情地说道:“他要出国了,是吧。”
第42章
盛韬要出国了吗?
孟听雨其实也不知道, 他刚才只提了一句,但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或许情侣之间就有这样的气场感应。就像当年她跟徐朝宗一样,他明明准备得很隐秘, 但她那段时间就莫名地感觉到他要求婚, 果然有天下班回家推开门, 就看到了摆在地板上的鲜花还有蜡烛灯。现在,她也有同样的预感,她知道,盛韬可能要离开了。
她跟盛韬十月份认识, 元旦那天确定关系,到今天恋爱也有两个月了。
这两个月里, 她真的很开心,尝试了很多之前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比如滑冰,比如坐过山车, 比如手牵手闯鬼屋。
无论如何, 她希望盛韬永远都好。
孟听雨没吭声。
徐朝宗咬着牙、尽量让自己平静再平静, 这才说道:“你知道的, 我一般没空也没心思跟不熟的人交往,我手机里的内容无聊到你一开始一个月检查一次, 到后来我让你检查你都嫌烦。我只记得是大二下学期才开学没几天,盛韬有一天就没来了,听说他考了托福去国外留学了。那之后我再也没见过他。”
“他应该很忙吧, 好像也没跟殷明还有王远博联系,连好友号都不再登录,一开始我们还会提起他, 时间长了他也没什么音讯, 好像就没这个人了。”
“他在国外跟人合伙开了律所, 听说风生水起事业有成,也一直在那边定居,”徐朝宗顿了顿,“至于他有没有结婚,跟谁结婚,我就没听说了。”
孟听雨安静地听着,问道:“你们当时都不知道他为什么出国吗?”
徐朝宗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来。
因为激动,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甚至在雀跃:盛韬终于要出国了。有一段时间他还担心因为他们两个人的重生带来了偏差,盛韬出国这件事会有所改变的。
“不知道。”徐朝宗回,“那段时间我要么在兼职,要么陪你,根本没空去管别人。王远博他们应该也不知道,因为当时盛韬是突然休学的。”
随着这番对话,徐朝宗这才想起来,曾经似乎盛韬并没有跟他们联系,最爱组局的人突然就休学,也没个音讯。
难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他又问道:“怎么了?”
孟听雨语气低迷,“没什么。”
徐朝宗一时之间却警惕起来,问她,“等等,你不会要跟他一起出国吧?”
虽然知道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这一刻他还是害怕。
孟听雨想的却是盛韬的事,根本没听他在讲什么。
殊不知,她这瞬间的沉默,令徐朝宗脑海中警铃大作,他有些失态,“你不是吧?你真要跟他一起去国外??”
“没事我就挂了。”孟听雨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句,“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
下一秒,她挂了电话。
“嘟嘟嘟——”
徐朝宗不可置信地,他想重拨回去,却也知道孟听雨这回不会再接他电话了。他迟钝地往家方向走着,走着走着,猛然停下脚步。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因为他突然发现,他其实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了解孟听雨。
如果他了解她,那为什么他没有及时地察觉到她想逃离他们那段婚姻?
他努力回忆了一番,竟然想不起来,如今的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那他凭什么会觉得,她一定不会那样做呢?
他曾经以为他们永远不会分开,他们会白头到老,可现实呢?
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他似乎在孟听雨身上,犯了一个很低级且愚蠢的错误,那就是太自以为是,他却忘记了,她其实是一个非常有主意的人。
她不会真的跟盛韬出国吧?
盛韬有什么好的,他究竟给她下了什么药?!
他急匆匆地回了家,找到买好的返程票跟身份证,又行色匆匆地赶忙售票点,他要换票,他要早点回燕市,只怕再稍迟一点,搞不好她也跟着去国外了。
……
酒店这边,盛韬睡了一个很好的午觉,一直到下午四点多才悠悠醒来。
他突然感觉到充满了一股力量,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便是盘坐在沙发椅上戴着耳机听歌的孟听雨。
她长发柔顺,几缕散落在胸前。
她打开了书桌上的阅读灯,灯光光线很暖,照在她身上似乎也是暖洋洋的。
如此的静谧,却又惬意舒心。
盛韬愣愣地看着,他也能感觉到被子里有多温暖,下午四点多,房间的光线变得有些暗,可他的心却亮堂起来。
真好。
至少有这么一个人,有这么一块天地,能让他感到轻松。
孟听雨被他注视了很久才察觉到,她扯下耳机,看了过来,唇角带着未退却的笑意,整个人无比的温柔,“醒了?要不要喝点水?”
盛韬一时间,好像又回到了那个自己。
两人从酒店出来后,又手牵着手去了家火锅店,一直都很开心,直到他送孟听雨回家,目送着她进了居民楼后。
魔法消失。
公主离开,魔法带来的幻象也被打散。
盛韬拖着沉重的步伐又回了家。
接下来的日子里,盛韬好像是要在她这里汲取耐以生存的营养,他明明很忙明明很累,每天都要抽空来见她,有一次他只在她家楼下呆了十分钟又匆匆离开。
有时候盛韬都觉得自己无比孤勇,他不会跟孟听雨说什么,他要将那一切都挡在他身后,在她面前,他还是那个永远体贴永远周到的盛韬。
就在盛韬保持这样的状态到年初四时,孟听雨从姑妈家回来休息,在小区外面,第一次见到了盛韬的母亲。
盛韬的母亲优雅得体,她穿着很简单,只是简单的大衣长裤,头发挽起,一身的书卷气。看向孟听雨时,眼神也是无比的柔和慈爱。孟听雨早就知道了会发生什么事,这一刻倒也从容,含笑上了盛母的车,跟着盛母来了附近的茶馆。
盛母比较直接,她给孟听雨倒了一杯红茶后,疲倦笑道:“阿韬还没告诉你我们家里发生的事吧?”ͿŞĜ
孟听雨也没避讳,她目光澄澈地跟盛母对视,坦然道:“他没说,不过我有猜到一点,是不是叔叔的身体不太好?”
盛母的目光一时之间愣怔了几秒,她急忙低头,掩去眼里的一抹水光,再抬起头时,又是那样优雅的笑意,“是不太好,阿韬应该都有跟你说过,他爸爸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跑工地。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今年他有感觉到一点不适,我逼着他去做了体检,明明去年体检还没什么问题的,今年就检查出肺癌中晚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