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虞粒故作不耐烦。
“你发别的男生给你夹菜的照片,你希望我怎么回?”程宗遖说,“跟你说一句,祝你们吃得开心?”
虞粒呛回去:“那我不是撤回了吗!”
程宗遖哼笑:“那我谢谢你?”
“我…”虞粒原本还想再跟他呛两句,结果这时候猛然反应过来,一惊:“你看到我发的照片了?”
程宗遖只单挑了下眉毛,表情略显不屑,但也算是默认,随后微眯起眼,又说:“还有,跟朋友去吃饭,需要牵手吗?”
“……”
虞粒一开始,脑子卡壳了一下,之后便更惊讶了:“你下午在学校门口,看到我了?”
程宗遖没吭声,只沉吟的看着她。
“你别误会啊!”虞粒心急如焚的解释,“是我认出了之前偷我钱包手机的那个贼,我跟他起了些冲突,他们人多,是我朋友拉着我跑了,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程宗遖若有所思的抬抬下巴:“陈泽宁?”
虞粒更急了,原本想再解释两句,可就在这一瞬间,她忽然抓住了重点,两眼亮晶晶的,满是兴奋的光芒,“你吃醋了是不是!”
好像一切都说得通了。
难怪他一直不回她消息,难怪一上车就对她视而不见,原来源头在这里!!
她更加笃定,倏尔起身,双腿跪在沙发上,比他高了一点,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深邃的双眼,强调道:“你就是吃醋了!”
“吃醋?”程宗遖面不改色,还是那副要笑不笑的模样。明显对这两个字,持有嗤之以鼻的态度,“有吗?”
虞粒抿起唇。
他的眼神,轻佻又狂妄,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
仿佛在嘲笑她的自作多情。
原本笃定万分的她,忽然有点底气不足了,信心急转直下。
虞粒泄气的坐了下来。
然而下一秒,程宗遖又不咸不淡的补了一句:“不过,我倒是有那么点儿…不高兴。”
原本黯淡的眼眸又被点缀一层层细碎的星光,她的眼睫像生动的羽翼,忽闪忽闪着。满面笑容,像一朵盛开的花儿。
“我不高兴,你这么开心?”程宗遖敲了下她的脑袋,“不哄哄我?”
两人的距离如此近,虞粒抬眼便能看见他那菲薄的唇,心念蠢蠢欲动。她舔了舔唇,下意识昂起头,朝他的唇靠近。
她似乎想用实际行动来哄他开心,也似乎想借此机会,来得到一个明确的回应,或者更进一步的发展。
她的心像是快要蹦出嗓子眼,连腿都在发抖,却仍旧阻挡不了她的决心。
渐渐的,他身上的味道更为清晰浓烈,他的唇就近在咫尺,她甚至感受到了他逐渐变沉的呼吸。
他并没有退后,也没有闪躲,虞粒把这当成了一种默许和鼓舞,便更加坚定的靠近。
然而就在两人的唇只差几公分就要触碰上时,程宗遖的手忽而捏住她的两腮,虎口卡在了她的下巴上,阻止了她接下来的行为。
他的眸幽暗,讳莫如深,瞳孔在收缩。
她看见他的喉结滚动了两下。
再开口时,嗓音格外沙哑:“不是现在。”
程宗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心知肚明。男人脑子里不就那么点儿东西。
可此时此刻,他竟然有点于心不忍。
虞粒虽然已经成年了,可她毕竟还是个高中生,就是个小孩子,他如果真对她做了什么,真就显得自己是个禽兽了。
还能怎么办,那就等呗,等到小姑娘毕业。
虞粒面红耳赤,她仓皇的退后,拂开程宗遖的手,头都快埋到胸口了,支支吾吾的:“你不是说…哄哄你。”
原本以为程宗遖会很开心,结果被拒绝得这么惨,虞粒有点无地自容。
程宗遖的手虚掩着嘴唇,不动声色的吸了口气,迅速调整了情绪后,语调恢复以往的从容散漫:“唱首歌给我听听。”
虞粒无精打采的:“唱什么。”
程宗遖:“昨晚在车上唱的那首。”
虞粒哪还有什么心情唱歌,可还是拒绝不了程宗遖的要求,只好又唱了一遍《红色高跟鞋》
这一次,唱得一点都不走心,颇有点完成任务的意思。
但到那句“我爱你有种左灯右行的冲突,疯狂却怕没有退路,你能否让我停止这种追逐”时,却又想故意唱给他听似的,目光炯炯的看着他,暗示意味满满。
程宗遖居然听得格外有兴致,他的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耳垂,捏到发烫发红,随后俯下身贴到她耳边,神秘感十足的低语:“去你房间看看。”
虞粒不明所以:“看什么?”
程宗遖不答,只抬起下巴指了指她房间的方向。
虞粒成功被勾起了好奇心,她跳下沙发,迅速上楼,跑进了自己的房间。
她的床上摆着一个精致的礼盒。礼盒旁是一束很大的红玫瑰。
她跑到床边,迫不及待将礼盒拆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红色高跟鞋,尖头,红底,款式简单大方,鞋跟也不高。但鞋上镶满了细碎的钻石。不会显得太成熟和庸俗,而是一种别样的、淡雅的魅力。
屋外的霓虹透过玻璃窗折射进来,钻石璀璨,在闪闪发光。
而高跟鞋的旁边,躺着一瓶女士香水还有一个珠宝盒,里面是一条项链,上面缀着一个音乐符号。
虞粒意想不到,惊喜得捂住了嘴。
程宗遖走进房间,来到她的身边,嗓音温柔又缱绻,笑了笑:“希望送我们小鱼的成人礼礼物没有来得太迟。”


第21章 许愿
难怪今晚让她再唱一遍《红色高跟鞋》,原来用意在此。
其实无须多言,他好像已经给了答案和回应。
虞粒的十八岁成人礼,他送了她人生中的第一双高跟鞋和第一瓶香水,其中意义不言而喻。
虞粒的手小心翼翼的抚摸着高跟鞋,上面的碎钻摩挲着指腹,她看到了鞋底的logo。
托蒋潇雅的福,她对于奢侈品品牌并不陌生,她一眼就认出来这高跟鞋是某个国际高定品牌。这双鞋具体价格虞粒猜不到,可上面镶满的碎钻便能得知有多昂贵。
她忽然有点不敢碰它,有点不知所措。
程宗遖察觉到她细微的情绪变化,他走近一步,站在她身侧,低声问:“不喜欢?”
虞粒收回手,声音很弱:“太贵重了。”
在外人看来,虞粒过着豪门生活,过豪车上下学,住大别墅,整天吃香的喝辣的,但虞粒是特别拮据的一个人。与其说对奢侈品不感兴趣,实际上可以说是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因为那是她能力之外的事。
程宗遖看出她的不安和局促,他顺势坐在了她的床上。她站在他的面前。
“之前那贪心劲儿呢?”他掀起眼皮直勾勾的看着她,又问了一遍:“喜欢吗?”
虞粒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诚实的点了点头:“喜欢。”
他送的礼物,怎么可能不喜欢,每一样都好喜欢。
程宗遖的手掌心轻按上她的发顶,似情人之间的怜惜和安抚,又好似长辈间语重心长的循循善诱,“你要知道,在我这里,你可以尽情做个贪心的女孩。”
“我比你大了十二岁,你还这么小,我该给的,能给的,远不止这些。”
他的眼神深邃而犀利,一眼便将她的所有顾虑都看穿,他一路牵引着、引导着,让她卸下所有沉重的包袱。
神奇的是,她的心竟然就这么一点点安稳下来。被他给的安全感团团围住。
她终于开心的笑了起来:“我喜欢!”
程宗遖也跟着笑了。
她就是个小孩子,所有情绪都浮于表面。不高兴了就皱眉,高兴了就展颜欢笑,至真至纯的小姑娘。
虞粒这会儿兴致勃勃,她又突然想起什么,兴奋的问:“你是因为昨晚在车上听了我唱《红色高跟鞋》这首歌,所以才送我红色高跟鞋吗?”
“是。”程宗遖坦荡承认。
小姑娘脑子倒是转得快,一针见血。
他早就在想该送虞粒什么样的生日礼物才显得不那么庸俗,一直都没想到合适的礼物,确实涉及到盲区和短板了。直到昨晚在车上,听到虞粒唱了这首歌。
那一刻,他像是瞬间找到了方向。
虞粒更是欢喜,她跳到程宗遖面前,俏皮的歪着脑袋看他,眼睛弯成了月牙,又问:“你今天下午去学校找我了吗?就是想送我礼物?”
程宗遖点头:“嗯。”
虞粒笑得像朵花儿,张了张唇正要又说些什么时,程宗遖的手掌心忽然托起她的手,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穿过她的指缝,相握。
他的手背上是突兀的青筋,说不出的性感。
虞粒一愣,手指下意识蜷缩了一下。却换来他更用力的禁锢。不由分说地将她往怀中一拉。
他的腿随意的敞开,而她被他拉到了他两腿之间站着,他实在太高,就算他现在是坐着的,他们之间也没有太大的身高悬殊。
她睫毛轻颤,紧张的吞了吞唾沫,无辜又茫然的看着他,乖得不像话。
“下午我问你晚上吃什么,那时候我已经在你学校门口了,原本想带你去吃饭。”程宗遖的语调慢悠悠的,没什么起伏,笑也淡淡的不达眼底,“可你让我看到你跟你的男性朋友,在牵手。”
他扣住她的手,往上抬了抬,“like this.”(就像这样)
“……”
“男性朋友”这四个字咬字格外清晰,如同往常每一次说这四个字时,如出一辙的语气。
有点轻蔑,也有点戏谑,不着正调的态度。
“还说你没吃醋!”虞粒底气十足。
“是吗?”程宗遖还是笑,却又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吃醋什么的,程宗遖不清楚。毕竟这个词,于他而言是非常陌生且遥不可及的,但他可以确定,在看到虞粒和陈泽宁牵手奔跑的那一刻,他确实很不舒服,很不高兴,尤其后来是虞粒还给他发了一张陈泽宁给她夹菜的照片。
程宗遖认为,也或者是那骨子里的“领地意识”受到了冒犯,有人侵入他的领地,还碰了他的“囊中之物”,导致于男人的占有欲在作祟。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那股子异样情愫,他并不打算去深究。
麻烦。
“行行行,你没吃醋,你只是不高兴!我知道了!”虞粒反客为主,两只手都和他相牵,安抚似的晃了晃,像哄小孩子似的:“我以后只跟你牵手!”
程宗遖微阖了下眼,玩味中又带着点严肃:“谢谢大小姐的恩赐。”
“客气。”虞粒豪迈的拍他肩膀。
“要试试鞋吗?”程宗遖说,“我帮你。”
他说着,就要起身,虞粒本能的阻止,“先不了吧。”
最主要她现在还穿着校服,就算是试鞋,可还是会很奇怪。而且这么好看的一双鞋,必须要在重要场合穿才行。
要有仪式感。
“那你想什么时候穿?”程宗遖好笑地问。
虞粒有点不好意思:“等毕业那天吧。”
她瞟了他一眼,又垂下头,摸了摸鼻子。
程宗遖“嗯”了声。
他拿起首饰盒,捻起里面的项链,“来,我给你戴上。”
“好。”
虞粒正准备转身,结果下一秒,程宗遖忽而俯身朝她靠近,双臂绕过她的颈后,他的头侧着,目光专注于项链扣,略微皱着眉。
程宗遖很多年没戴过项链了,而且他更从来没给别人戴过,女士项链的扣子很小,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确实有点考耐心。
他一只手按住虞粒的背,将她往他面前拉得更近了,虞粒猝不及防,整个人都扑进了程宗遖怀里,他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紧紧的抿着唇,心跳咚咚咚,撞得胸口都有些疼了。
此刻的姿势太过暧昧,室内温度似乎徒然升高,而他的气息四面八方都将她笼罩。是一个成熟男人的气息,与自己的呼吸交融。
恰恰他的唇就停在她耳畔的位置,他每一次呼吸,绵长的热意都会喷薄在她敏感的耳垂上。
一丝丝酥麻从耳垂蹿至四肢百骸,浑身如过了电,她不禁哆嗦了一下。
她抬眼,他的轮廓就近在咫尺。
她贪恋地看他的侧脸,看他的喉结。看他的耳朵。
他耳垂和耳骨上都有好几个不明显的耳洞,像是快要愈合了,可那道痕迹却怎么也抹不去。好似在证明着他过去的一切经历都是真实存在的。
虞粒心念微动,她鬼使神差地微张开唇,对着他的耳垂轻轻吹了一口气。
似捉弄,似挑逗。
程宗遖原本都快扣上了,结果就因为虞粒这出其不意的一下子,手抖了一下。
他略侧头,两人的目光相撞。
她眼里除了羞赧便是狡黠,像小狐狸一样。
程宗遖感觉到自己的太阳穴突兀地跳了几下。
本来戴项链戴得他心里烦躁,结果现在被虞粒这么一搞,更躁了。
后者的躁,更让他难耐。
他直勾勾的盯着她,眼睛像深潭中的玉,清冷却又充满了沉寂已久的欲望,而此刻,那股欲望似乎正在苏醒。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袒露自己这危险的一面。
这个时候应该做点什么,虞粒也深有所感,或许她应该再主动一点。
然而却换来他的一声无奈轻笑,“跟谁学的?”
虞粒直言:“跟你啊。”
她又在他耳边吹了一口,轻声说:“你刚才就是这样。”
她看见他的唇线逐渐紧抿,喉结微微滚动。
随后他凑到她耳边,几乎是隐忍的气音,“你现在最好老实点,别招我。”
似乎有点头疼,但也掩不住其中浓烈的警告意味。
她所有的小心思都无处遁形,她顿时羞恼不已,脑袋往他胸膛里一埋,像是无颜见人。
一条项链折腾了这么久,终于戴好。
程宗遖拍拍她脑袋,“好了。”
虞粒从他怀中退出来,垂头看着自己脖子上的项链。
银色的链子,音符吊坠也是银色的,在灯光下微微反着光。能看出来做工非常的精细。
她拿起吊坠仔仔细细的看,发现音符侧部刻了字——ZN.T
这种感觉虞粒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她就是觉得自己又离程宗遖近了一步。
就像是——她也被印上了属于程宗遖的烙印。
“我喜欢,我真的好喜欢!”
虞粒又扑进程宗遖怀里,抱着他的肩膀,大大方方的表达自己的想法。
如此直白且热情的表达方式,程宗遖明显很受用,“喜欢就好。”
虞粒此刻兴奋得无法言喻,热血沸腾,情绪格外高涨。
她从兜里摸出手机,打开相机递给了程宗遖,“你给我拍照好不好?”
程宗遖都还来不及回答,她就把手机塞到了程宗遖手上,使唤人倒是得心应手,一点都不客气。
她跳上床,抱起床上的红玫瑰,摆了一个pose,看着镜头,甜甜的笑着。
她其实也像大多数人一样,得到了喜欢的礼物,也会疯狂的拍照,但她不会发朋友圈,只是单纯想记录下来。
她不想把这些昂贵的礼物当成一种炫耀的资本,只想要私藏。
程宗遖根本就没有拒绝的机会。
人小姑娘pose都摆好了,他也只好当一次工具人。
程宗遖不擅长拍照,拍照技术基本为零,不过好在小姑娘长得好,不论他的角度有多直男,她的颜值依旧抗打,在红玫瑰的衬托下,她的皮肤越发白皙,少女如红玫瑰般明艳动人,很美,也很纯。就像是缀满晨露,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
程宗遖看着镜头中的虞粒,竟然失神了那么一瞬。
是突然弹出来的一条短信将他拉回了神。
他无意窥探她的隐私,他本想直接滑掉,可事与愿违————
原本只是不经意地掠了一眼,可当看到内容时,他微眯了下眼,又仔细看了一遍。
短信发件人的备注是“妈”
【粒粒,妈妈最近不会来打扰你了,你好好冷静,消气了之后就回家来,唐元强那晚真的是喝醉了,他跟我说把你当成我了,不是有意冒犯你的,你把视频删掉吧。你为妈妈和弟弟想想,如果闹大了,我们该怎么办?】


第22章 许愿
虞粒抱着玫瑰跳下床,她又跑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繁花似锦的夜景,她惊叹的“哇”了一声,然后兴奋不已的朝程宗遖招手,“这里这里,在这里拍。”
虞粒的声音将程宗遖拉回了神,而短信横幅也弹了回去,程宗遖面不改色的往前走了几步。
只不过程宗遖距离她越来越近,而且拿手机的角度那么低,虞粒立马不满意了,她抱着花又忙不迭跑到程宗遖面前,握住他拿手机的手,往上抬了一点,开始手把手教学。
“你要这样拿高一点,然后我的脚就抵住这条线,就会把我显得很高……还有要把外面的夜景拍到才好看。”
她噼里啪啦讲了一大堆,絮絮叨叨的,听得程宗遖一个头两个大。
一拍起照来,她格外的较真儿,简直就是一个“贪得无厌”的完美主义者,不能有不满意的地方。一会儿拉着程宗遖站在这,一会儿又站在那,这样摆那样摆。
说来也奇怪,程宗遖其实是个极其没有耐心的人,也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没完没了的使唤他,他倒是一点都没有觉得不耐烦,反而还觉得这样的虞粒,非常的鲜活。她是青春最好的代表,年轻、灵动。
好似将他沉闷枯燥的生活点亮了一丝光彩。增添了一丝乐趣。
小姑娘现在就像是一只玩得欢脱的小鹿,在花田里肆意奔跑,所经之地,鲜花盛开蝴蝶纷飞。
而他这么不厌其烦的,任由她一次又一次的差遣。
折腾了好一会儿,她这才消停下来,兴冲冲的跑来拿手机,坐在床上欣赏照片。
其实原本不抱什么希望的,可是当看到照片后,完全超出了她的意料,拽一拽旁边程宗遖的衣角,昂起头看他:“哇,可以啊程叔叔,没想到你拍得这么好看!”
话锋一转,她傲慢又得意的晃了下脑袋:“当然了,还得是我教的好!”
夸了别人一通,绕来绕去一大圈,最终目的还是往自己脸上贴金。
程宗遖被她一拉,顺势坐了下来,就坐在她的身旁,侧头看着她。
小姑娘拍了这么久的照,许是累到了,额头上有细细的汗,眼睛却格外明亮。她笑得很开心。
看得出来,她真的是一个非常容易满足的小孩。
“当然了。”程宗遖将她那几缕凌乱的发丝别到了耳后,手指不经意却又有意般临摹着她的五官轮廓,他这样的回答:“还得是你长得美。”
虞粒不是一个美而不自知的人,从小到大,她收到过很多夸赞,多到她已经习以为常。
当然,在她前十几年的人生里,从没出现过程宗遖这样的人,让她惊艳、让她念念不忘。如今就是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人,如此真诚的、毫不吝啬的夸她美。
他的眼神强势又缱绻,就这么直白而专注地看着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那是来自一个成熟男人最原始的欲望。
占有欲,征服欲。
危险的,迷人的。
虞粒感觉到脸颊徒然泛起热意。原本平静的内心,就这样因为他一个眼神一句夸赞,掀起了惊涛骇浪,心动到无力招架。
而将她撩拨得心慌意乱的始作俑者,却格外的云淡风轻,他的胳膊落下来揽住了她的肩膀,头微低,靠在她耳边:“给我看看?”
虞粒脑子都是木的,十分乖顺,将手机递给了他。
程宗遖一只手还是揽着她,另只手接过来手机。他像是累了,疲倦的靠在她身上,下巴微微磕在她的发顶,宛如整个人都依赖她而生。
举止自然又亲昵。
虞粒一动都不敢动,手却已经悄无声息地攥紧了他的衣角。
他举着她的手机,欣赏着她的照片。
礼貌又绅士的问:“可以翻吗?”
虞粒点头:“嗯。”
得到她的准允,他这才翻下一张。
拍了不少的照片,少女姣好的容颜再配上娇艳的玫瑰和璀璨的夜景,无疑是非常令人赏心悦目的风景。
他一张一张的翻。
耐心又细致。
直到翻到一条视频,画面是全黑,视频中最开始传出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似是衣料摩擦声,紧接着就是虞粒的惊叫声———
虞粒瞬间惊醒,几乎是出于本能,一把抢回了手机,锁屏。
声音戛然而止。
她的反应太过激烈,而且已经不见方才的一丝羞赧,只剩下慌乱和无措。
程宗遖还是那淡然处之的姿态,他面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怒,“怎么回事?”
“这…”虞粒强装着镇定,“这就是一个恶搞视频。朋友们扮鬼吓我,没…没什么好看的。”
他眸中一片平静。可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盯着她,虞粒感觉到一层层压迫感在无形之中散发开来。压得她头皮发麻。
她垂下眼,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虞粒不想让这件事曝光的原因之一,就有程宗遖。
她不想让程宗遖知道这件事。
她有自己的骄傲,这种丑事儿实在太丢人,而且她根本没有把握程宗遖知情之后会对这件事抱有怎样的态度,他又会怎么看她。
这事太过敏感,关乎名声和清白。
她只想在程宗遖面前,留下最美好最干净的一面。
虞粒深吸了口气,当着他的面,打了个哈欠,困顿的揉揉眼睛:“我好困了,我要洗澡睡觉了。”
程宗遖神色自若,没再追问,慢吞吞站起身,掌心蹭了下她的脸颊,用很低的声音说:“晚安。”
虞粒甜甜一笑,看上去格外的听话:“晚安。”
程宗遖松开她,走出了她的房间。
门关上的那一瞬间,虞粒紧绷的神经这才彻底松懈,她脱力的往床上一躺,劫后余生般长吁了一口气。
虞粒调节情绪很快,她只是在床上躺了几分钟就又恢复了之前那飘飘然的状态,今晚的好心情似乎完全没有因为这一插曲所影响,她也极力告诉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件恶心的事。
她趴在床上,抓起香水包装盒,将香水拿了出来。
是白色的玻璃瓶,长方形。上面应该是法文,虞粒不认识。
她对着手腕喷了两下。
香气扑鼻而来。
前调是青柠檬味,中调是一种花香味,后调是麝香中混着淡淡的柑橘味。
柠檬沁人心脾,花香清新,柑橘澄澈。
香水的基调和熙鲜活,不腻,是一闻就很少女的味道。
也很甜。
虞粒又贴着手腕闻了好一会儿,不得不说,程宗遖的品味是真的很好,挑的每一样礼物都非常适合她。
此时此刻,空气是甜的,心窝也是甜的。
兴奋的在床上滚了好几圈,这才跳下床,去了浴室洗澡。

程宗遖进来时,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原以为她已经睡着了,没想到她正在洗澡。
程宗遖并不想这么无礼的私闯小姑娘的房间,可他没办法,不能当今晚这一插曲什么都没发生。
蒋潇雅的短信和视频里她惊恐又绝望的尖叫,还有她那无措的反应,皆让他无法做到若无其事。
他走到她床边,拿起了她的手机,刚才给她拍照时,他知道了她的手机密码。
解锁,打开相册,目的性十分强,直奔视频而去。
将视频发给了自己。
然后把她的手机放回原处。悄无声息地离开她的房间。
程宗遖不是一个喜欢刺探别人隐私的人,这是第一次。
他是一个成年男人,自然能猜到蒋潇雅短信中所说的“冒犯”是什么意思。他需要搞明白事情真相,确定自己的猜测。
虞粒看样子是不想让他知道,他懂她的苦衷,她是怕难堪。
所以他没忘将发送记录删除了。
他回到书房,点开了那条时长接近十分钟的视频。
唐元强今晚有个应酬,回来得很晚。
晚上喝了太多酒,整个人像一团烂泥似的瘫在后座。
车子开进别墅区,正当要开进院子时,原本光线昏暗的路上忽然亮起了刺眼的车大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