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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南郊没剩下多少自耕农的背后,隐藏着多少土地兼并后的血泪!
李洵捏紧了拳头,肃城是他的基石,他绝不允许这些人在此地如此胡作非为。
这一次,他要借此事彻底根除郡守这股恶势力。
“来人,立刻点兵一百,本王要亲自去南郊!”
虽然那妇人看起来没撒谎,但这次他要亲自去南郊查探情况,免得再有错漏。
*
陈二妹所在的村庄名叫喜鹊村,离郡城二三十里,李洵等人快马加鞭跑过去的时候,天都还没黑。
南郊土地肥沃,能开垦的地方全都开垦成了耕地,因此土地比较密集,道路两边几乎全是地。
如今正是春季播种小麦,糜子等物的季节,每块地里,都有好几个村民正在耕作。有些是在播种,有的在盖土,但最辛苦的还要数犁地的。
他们衣衫褴褛,瘦骨嶙峋,地里没有耕牛,全是由人力完成,前面两个人拉,后面一个人推犁,速度非常慢,看得出每个人都很吃力。
但即使如此,庄头的鞭子还是落在了身上:
“慢吞吞的要犁到什么时候,天都要黑了!爷爷打死你们这些懒汉!”
打了前头两个拉犁的又打后头那个推犁的,三人被打得受不了,却不敢反抗,只跪地抱头求饶。
李洵看到那倒在地上的木犁,根本没有金属头,这怎么可能快得起来。
早有听说犁地累死人的,便是因为如此了。可即使那些人已经如此瘦弱不堪,却依旧要挨鞭子。
这些庄园主人与庄头,全然没把人命当回事。
“把那些庄头伴当都绑了!召集村民到村头集合!”
他命令道,留下五十个骑兵。
别看那些庄头,伴当在村民们面前如此威风,在李洵的骑兵面前却根本不经打。
于是,不过片刻,先前耀武扬威的庄头就叫骂着被打倒在地,绑住了双手扔在地上被看押起来。
而李洵则带着剩余人快马加鞭去了村里。
以那郡守小舅子的做派,都派人来捉陈二妹了,没道理不对她家里人下手。
他若去得早,说不定能阻止悲剧的发生。
很快进入村里。
这村庄也实在穷苦,连瓦房都没两间,几乎全是茅草顶。在村中找了个小童问路,没多久他就带着人来到了陈二妹家。
此时,一帮打手捉着一个八九岁一直在哭喊挣扎的小女孩,另外几个则围着两个汉子殴打,另一个年轻些的妇女抱着个男孩吓得瑟瑟发抖,头发花白的老汉被推搡在地,根本爬不起来。
看着这些人哭泣,那些打手一点不觉得他们可怜,反而还在一旁嘎嘎怪笑。
“敢得罪咱们庞老爷,这就是下场!”
“要怪就怪你们家那舌头长多了的婆娘!”
“现在就哭太早了,将来多的是你们哭的时候呢!”
“天杀的,你们会遭报应的!”老头哭喊着叫骂。
“死老头,还敢骂人!”一个打手直接走上去一脚踩住他的手使劲碾,老头顿时痛苦地大叫起来。
李洵快步冲上去,直接一脚将那打手踹出了几米远。
这些人不认得李洵,只从他身后的兵丁的着装认出,这是郡王府的护卫。
一个打手走上来,一脸不爽地道:
“郡王府的军爷,咱们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您这样就不对了吧?”
李洵懒得与他们废话,直接下令:
“拿下!”
近身肉搏上李洵很有经验,他原本那一千护卫们在来肃城前的一个月训练里,他专门对此进行过讲解与训练,对人体关节有初步概念的护卫们,要对付这些只会欺负瘦弱平民的打手,一点都不费力。
很快就将那些打手卸了胳膊绑成了一团扔在地上。
那些打手们一边哀嚎一边叫嚣:
“我们可是庞老爷的人,你们这是要与郡守大人为敌吗?”
“你们给我等着,郡守大人马上就会派人来抓你们下狱!”
显然他们还没搞清楚状况。
护卫们也是穷苦出身,看到被如此欺压凌虐的村民感同身受,听到这话,便有一人忍不住上前又是一脚。
那护卫满怀骄傲地道:
“实话告诉你们,现在是咱们郡王亲临,且等着看是谁倒霉!”
另一个护卫毕恭毕敬地向李洵禀报:
“郡王殿下,人全都绑好了。”
李洵点点头:
“全部带到村头的空地上去。”
看了看地上两个被打得吐血的壮劳力,又吩咐道:
“给这家人请个大夫,好生治疗。”
说完,便带着人走了出去。
陈二妹一家人这时候才回过神来。
他们先前被那帮打手闯进家里,说他们家的媳妇竟然去郡王处告庞老爷的刁状,要好好教训他们。
那时候他们只觉得祸从天降,既害怕又惶恐,心里还有些怨怪陈二妹的冲动。
不知道什么叫官官相护吗?
那是郡守的小舅子,告了又有什么用,反而给自家引来灭顶之灾。
可现在,郡王真的来了!
他刚才让人绑了庞老爷的打手,救了他们,还吩咐人给他们请大夫!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青天大老爷么?他们家真的得救了!
一家人为此激动不已。
*
而村头空地上,被集结起来的村民麻木地看着被绑着扔在前面的庄头伴当。
他们经历过最绝望的事情,此刻早已在日复一日的折磨压榨中丧失了期待,只是本能地苟且地想活下去。
他们不关心上头又要闹什么新花样,或许是原本的庄头伴当犯了错要被撤掉,那就只希望新来的庄头与伴当的鞭子能轻一点。
站了一会儿,很快又有一队兵押着几个打手来了。
一个穿着锁子甲的年轻将军在一群军爷的拥护下走到了最前头。
他身边的一个兵大声道:
“各位乡亲,此乃本郡国主慎郡王,今日接人状告,了解到你们村受庞老爷印子钱之苦,不少人沦为奴隶,特来了解情况。”
“有哪些原是自由身的,都站出来,郡王定会为你们主持公道!”
一潭死水般的村民们顿时哗然。
他们原以为自己一辈子可能就这样了,每天在鞭子下做着繁重的农活,吃不饱穿不暖,哪天一头栽倒在地里,便扔到乱葬岗让野狼啃了。
可现在竟然来了一位郡王,得知了他们的苦处,要为他们主持公道!
村民们麻木的眼神有了波动,他们肃城这乌云蔽日的天,真的要迎来太阳了吗?
这在以前简直是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哪怕觉得不真实,可人都是向往希望的。
看着那些往日里对他们拳脚相加的庄头伴当们全都被打得鼻青脸肿,绑了手脚扔在地上,再看看年轻郡王带着的那些威武的军爷和他们手头雪亮亮的刀,村民们突然就觉得非常有安全感。
就像受了欺负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大人。
一个又一个的村民们跨步向前。
一百多村民中,竟然绝大部分都是,可见那姓庞的与郡守等人作恶之多。
望着这些瘦得不成人形,身上伤痕累累的村民们,李洵心中燃起了一团火。
百姓不富强安康,则国不强。
他的封土,他的子民,绝不容忍畜生们如此作践!
*
而罪魁祸首的庞老爷,在打手们回来汇报后也有些慌神。
郡王这意思,不会真的要管闲事吧。
郡王手里带着那么多兵,前阵子还宰了一窝土匪,城里那些贱民都说郡王英明神武爱民如子,还真叫人心里发虚。
他赶紧去郡守府找郡守商量对策。
“大人,大事不好,有个刁民把印子钱的事捅到郡王那里去了!”
他一见到郡守就慌乱地道。
郡守却是气定神闲地瞟了他一眼:
“慌什么慌,多大点事。”
庞老爷嗫喏道:
“那可是郡王,他手里那么多兵,万一……”
郡守哼笑了一声,笃定地道:“没有万一。把心放在肚子里,本官跟你保证,他绝对不敢动兵。”
堂堂一个皇长子被发配到这种穷乡僻壤,皇帝还密令他监视这位郡王。
作为一个被皇帝厌弃的皇子,但凡地方官参他几句,便要倒大霉。
如此,那郡王只要脑子不傻,都不敢对他和他的亲眷动兵。
别说是为了几个刁民,就算是他骑到郡王头上,他怕是都得掂量下发不发作呢。
前几天郡王的态度不就正好说明了这一点么。
在郡守这里吃了个定心丸,庞老爷顿时安心了,回了府中继续抱美人睡大觉。
然而,半夜的时候下人突然惊慌地冲进来:
“老爷,大事不好了!郡王带了五百护卫,把咱们宅子给围起来了,说是要抄家!”
第19章
李洵在南郊记录了几个典型的受害者的情况,他们都是被庞芝元害得出了人命的家庭。
让这几个受害者对他们的口供画了押,还到村长处拿到一些这些人家原本缴纳赋税的凭据以及户籍记载等能够证明他们原本是此地平民或自耕农的证据。
这些已经足够让他义正言辞地为民伸冤。
于是,他留下了八十个护卫在城南保护这些沦落为奴的村民,并且继续登记所有受害者的口供。
而他自己,则带着另外二十人,趁夜直接奔赴东郊临时营地,宣布紧急集合,调集了五百护卫,然后直奔郡城而去。
李洵时常出入城门,如今守城的厢军都认得他,王爷的大驾谁敢阻拦呢。
再加上他出手阔绰地给了赏钱,五百人的护卫队悄无声息就进了城。
一进城,李洵便去把庞宅给围了。
他带来的可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京城禁军,哪怕不是所有人都见过血杀过人,其战斗能力却不是庞府这些家丁护卫能比的。
护卫们把刀一拔,再大喝一声,
“庞芝元私放印子钱,残害百姓,罪当不恕!奉郡王令捉拿庞芝元,无关人等待在原地,否则当以同伙论处!”
普通百姓哪里看得懂皇族那些弯弯绕绕,代表皇族的郡王两个字压下来,再看那明晃晃的刀尖,便纷纷束手就擒了。
除了少数几个庞芝元的死忠家奴,整个护卫营都没有遇到任何反抗。
所有家丁护卫奴婢全部被押到前院看守着,而慌忙收了点金银细软要往外跑的庞芝元,还没跑出自己的院子,就被李洵的护卫们逮了个正着,很快抓到了李洵面前。
看着那些威风凛凛,手中拿着刀的护卫们,庞芝元没出息地软了腿,结结巴巴地道:
“郡……郡王,您这是干什么,我可是郡守的小舅子,咱们……咱们是自己人!您可别听了刁民挑唆,影响您与郡守的关系!”
李洵闻言审视地打量了他一眼:
“看来你确实与郡守关系匪浅,你敢如此肆无忌惮地残害百姓,背后一定少不了郡守的支持。把他押下去,好好审问!”
护卫领命,绑着庞芝元拖了下去,片刻后,屋外便响起了庞芝元的惨叫声。
刑讯的护卫,李洵特意找的那种家里受过贪官欺压的,对庞芝元这种搜刮民脂民膏害的人家破人亡的败类有天然仇恨。
交待了刑讯的分寸,他们必然是能让庞芝元吃够苦头的。
夜还很长,足够庞芝元这种养尊处优的软骨头吐出很多他要的口供。
而经过护卫们在府中的搜寻与审问关键人物,庞家记载着印子钱相关的账本,借条,卖身契等关键性证物也全部都被搜了出来。
这些东西足足有一大箱,李洵大体查验过后,确定没有缺漏,便亲自上锁保存起来。
除此以外,李洵的护卫们还在庞家的库房里,抄获了一大批金银珠宝古玩字画等值钱的东西,以及银票,金银,铜钱等现钞。
庞芝元此人原本只是一个市井小民,此时能有如此丰厚的身家,除了搜刮民脂民膏和挣黑心钱,没有别的来源了。
李洵毫不客气地叫人把这些东西全部装箱封条,送回郡王府的库房,等闲下来再一一清点。
这些东西,他不拿走无非是两个下场。
一是被回过神来的郡守转移,二就是被以后来抄家的官员抄走,各层各级雁过拔毛往自己口袋里揣一些,最后剩下不超过三成送进国库。
与其如此,还不如给他,不管是养军队还是救济受害者,至少还算是有些意义。
忙碌了一个晚上,终于把所有事情料理妥当。
眼看着天快亮了,他便命人绑着庞芝元,以及他的管家,账房,核心打手等关键性涉案成员回了郡王府。
除此以外,派了一些护卫穿上平民百姓的衣物,前往郡城市井以及各县城散播一些消息。
安排完所有,他便洗漱一番,安安心心躺床睡觉了。
*
李洵这边昨夜动作迅速,封锁了整个庞宅,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因此,哪怕庞宅昨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郡守那边也根本没得到消息。
直到第二天早上他撤掉了对庞宅的封锁,才有庞宅的奴仆像做贼一样偷摸跑去报信。
得到消息的郡守震怒不已,宛若暴怒的狮子:
“好一个慎郡王!区区黄口小儿,竟敢如此本府的地盘撒野!”
“老夫饶不了他!”
在府中发泄一通,他连官服都没换,穿着寝衣就要往外走,去慎郡王府找李洵算账。
闻讯赶来的程师爷赶紧拦住了他。
“大人!冷静!”
“慎郡王可是有兵的,您如此孤身前往,他若真是不讲章法,岂不是狼入虎口!”
郡守这才冷静一些。
蓦然想起了慎郡王的那三千护卫,惊出一身冷汗。
若他真是冲动前去,被慎郡王扣压,那还真是有去无回。
思索一番,他立刻叫人:
“把郡尉请来!”
郡尉手中,掌管着整个郡所有的武装力量。
只是,他们这种下郡,按照规制各种差役巡逻城门守卫加起来,也只有两千人。
其中一千五在都部署在郡城以便随时听候调令,另外五百在三个县听差。
但不管怎么说,总比孤身前往要有安全感。
去之前,他已经想得很清楚,不管是从人数还是从战斗力,地方上的厢军都不是郡王护卫营这种出身禁军的对手。
但此时郡王府的兵马不多,他多派些厢军,未必不能生擒郡王。再不济,打起来也是能保护自己安全的。
今日若李洵识趣便罢,若是不识趣,他非得给他扣个造反的帽子不可。
到时候,皇帝一道圣旨,不远处的燎原重镇那两万边军可不是吃素的。
从请郡尉到调兵遣将,足足过了两个时辰,郡守才把一切准备到位,带着一千厢军雄赳赳气昂昂地前往郡王府。
李洵睡的正香,便被满脸焦急的杨进禄唤醒:
“郡王,大事不好了,郡守带了一千的厢军,把咱们郡王府给围了!如今闯入府中,让您出去见他呢!”
然而这正主却是一脸淡定,慢条斯理地起来穿了衣服鞋袜,还有心情洗脸漱口。
“郡王!”
杨进禄急得跺脚。
李洵把用过的毛巾往水里一丢,让他给自己束发,不甚在意地道:
“慌什么,他那一千厢军也就是做个样子,还敢真动手不成?再说,就算是真动手,咱们府内的六百人应付他们也绰绰有余。”
穿到这个时代真是诸多不便,要束发也是结结实实难倒了他这个笨手笨脚的直男。
听到这话,杨进禄顿时安了心。
郡王这人,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多了一股能轻易安定人心的力量,听他这样云淡风轻一说,哪怕外头重兵压境,他也觉得没什么可怕的了。
郡守闯入府中后,刚进大门,便被李洵的府中值守的护卫拦住了去路。
郡王护卫们的集结速度惊人,他仅仅是跨入大门不到半刻,几百人的队伍便已经整齐列队,气势凛然地守护在了第一进宅院前。
郡守憋着气等了好半晌,才终于把李洵给等来。
这黄口小儿,昨夜搅得他小舅子家天翻地覆,将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洗劫一空,简直与土匪无异。如今却是一副玉树兰芝,风度翩翩的温润君子模样。
而且鬓发上还有水气,明显是好生洗漱了一番才过来的。
明知道他在外等着,甚至还带着诸多兵马,这竖子竟然还有心情慢慢洗漱!
何等狂妄,何等不把他放在眼里!
郡守心头的火,噌地一下烧得更旺了。
明明来之前他还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一定要好好交涉,然而此时却完全失去了这份耐心。
他面沉如水,目光如利刃般地紧盯着李洵,怒声质问:
“敢问郡王,内弟如何得罪了您,竟叫你如此横行霸道,私闯民宅大肆抢掠,甚至还把人给抓了!”
他一来就给李洵扣了个帽子。
这样的恶行,在京城都是要被御史台参一本的。此事若是传扬出去,这个本就被皇帝厌弃的皇子必然吃不了兜着走。
李洵轻笑一声,不紧不慢道:
“这如何能叫私闯民宅,父皇分封本王至此,本就是让本王代天子镇抚巡视地方。那庞芝元私放印子钱,逼死无数百姓,罪证确凿,本王自然是要依法处置,为民除害的!”
说完,略带几分嘲讽地看了郡守一眼:
“不然该如何?郡守与那庞芝元关系匪浅,难道指望郡守秉公执法吗?”
“若郡守真无包庇之心,这么多年下来,还能等到本王来处置?”
这话说得如此直白不留情面,叫本欲打些机锋的郡守脸色更阴沉了。
此时他已经全然明白,前些日子李洵的示弱完全是在刻意蒙蔽他,教他放松警惕。
他竟被一个黄口小儿耍得团团转!
“郡王这意思,是果真要与本府为敌?”
李洵依旧笑意温润:
“若本王说是,你待如何?”
该拿到的东西都已经拿到了,此时他自然是无须再与郡守虚与委蛇的。
郡守竭力克制着心中的杀意,咬牙道:
“劝郡王考虑清楚!若你此时放了内弟,归还庞宅财物,此事还可一笔勾销!”
吃进嘴里的东西,怎么可能吐出来。
李洵认真地道:
“不必你劝,本王真的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
郡守被他气得简直要吐血:“很好!”
他恶狠狠地盯着他,道:
“太祖曾言,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郡王今日妄动兵马抢劫民宅,其罪当诛!慎郡王,您若还有一丝一毫把陛下与大启律法放在心上,便该老老实实束手就擒,等待陛下发落!”
不愧是数十年寒窗苦读科考出来的读书人,扣帽子的能力比谁都强。
说得若李洵不任他逮捕,便是藐视皇帝与法律了一样。
说着,郡守一挥手,对厢军下令道:
“来人!把慎郡王押解起来,等待陛下发落!”
厢军顿时听令冲上来,李洵的护卫顿时下意识拔出了军刀护卫主人,厢军也跟着拔刀,两方立刻形成对峙之势。
剑拔弩张,气氛十分紧张。
郡守紧盯着李洵的动作。
他有地方执法权,但李洵作为皇子分封地方,礼法上同样有代天子巡牧镇守的权力。但实际上分封到地方的诸侯王,都明白自己的地位,无不尽量与地方官和睦相处,如何敢争权。
礼法上他其实根本不占优势,甚至还被李洵捏住了庞芝元这个巨大的把柄。
所以,他必须要拿住对方更大的把柄才行。
他一点都不怕慎郡王反抗,甚至想方设法在激怒李洵。但凡李洵让护卫营与地府厢军厮杀起来,以圣心所向,便绝对能给他扣个谋反的帽子。
这才是真正的大罪!!
却没想到,李洵微微一笑,让护卫收收回军刀,又下令门房打开了王府大门。
然后愤然高喝道:
“好一个郡守!为了包庇其小妾之弟私放印子钱,残害平民,竟然要杀本王灭口!”
门外顿时响起嗡嗡的议论声。
郡守一回头,便见郡王府大门外不知何时聚集了至少上千的百姓,个个义愤填膺地怒视着他。
第20章
这些赶来的郡城百姓,大多是在早市的时候听人说的郡城昨晚发生的那件大事。
爱民如子的郡王殿下,前阵子才剿了一拨山上的山匪,这一次又办了郡守那个作恶多端,残害百姓的小舅子。
这郡守来肃城八年,那姓庞的就在肃城横行霸道了七年。
他开设赌坊,让人引诱许多原本家境不错的人家家中受宠的子孙染上赌瘾,借下印子钱,半年一年就利滚利翻了好多倍,然后再带着一帮打手上门讨债,直接榨干他们的家产,让原本好好的一个中等之家直接陷入赤贫,更惨的甚至家破人亡。
女眷孩童被发卖,男人不是被打成残疾,就是同样卖身为奴。
身边或自身,发生过太多类似的惨剧。
除此之外,强抢民女,纵奴行凶,闹市纵马伤人这种常规恶行也同样多不胜数。
郡城的普通百姓,可以说是无不恨透了这位庞老爷。就连一些大商户,本地乡绅大户,也一样要向庞老爷交孝敬。
可人家有郡守做靠山,整个郡被郡守一手遮天,他们这些升斗小民能有什么办法。
如今一听人说郡王昨晚拿到庞老爷罪证,抄了家还捉了人,郡城百姓无不欢欣鼓舞,纷纷想去看看热闹。
谁知道人还在路上,就又听说了最新消息,郡尉开始调兵遣将,似乎要去城里,很有可能是要对付郡王。
谁不知道呢,郡尉和郡守根本是一丘之貉。
担心郡王吃亏,百姓们纷纷奔走相告,快速纠集了大量人群去给郡王壮声势。
一到郡王府外,果然见整个王府已经被郡中的厢军团团围住。
百姓们着急不已,很是担心郡王的安危。
郡王如此仁爱,若是郡中由郡王统治,他们以后才能过上好日子。若郡王真有了个好歹,庞老爷等人恐怕会变本加厉地盘剥他们。
百姓们正焦急不已,就见郡王府的大门被打开,一群厢军拿刀指着郡王,竟是要对郡王不利。
而郡王也高声揭露了他们的用心,郡守想杀郡王灭口,来掩饰自己和庞老爷的罪行。
“谁敢动郡王!跟你们拼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其余百姓便也被挑起了心中的热血,振臂高呼:
“保卫郡王,拼了!”
看着自家厢军明晃晃的刀尖,再看慎郡王一脸正义的模样,郡守觉得自己跳进清河都洗不清了。
普通百姓如何会集结得如此迅速,这毫无疑问是郡王特意安排的。
他竟然着了他的道!
听着百姓们群情激奋的呼声,郡守看向李洵的眼神犹如淬了毒:
“慎郡王真是好算计!”
他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道:“你真当有这群贱民,本府就不敢动手吗?”
李洵却没有理会他,而是一抬手,示意百姓们安静下来:
“各位父老乡亲,你们的维护之心本王很感激,但请你们冷静,不要与厢军动手,他们手上有刀,你们会受伤!”
百姓们感动不已,这种时候,郡王还担心他们会受伤呢。
这是何等仁爱,郡王是真的把百姓放在心上的!
“郡王,我们不怕受伤!”
“誓死保护郡王!”
李洵再次示意他们安静,然后面不改色地看向对他拔刀相向的厢军,平声静气却掷地有声地道:
“各位将士,诛杀皇子,等同谋逆!这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还有外头那些百姓,他们是你们的乡邻,甚至是你们的亲朋好友,你们难道要对他们拔刀相向?”
“仔细想清楚,为了这样一个很快要被朝廷查办的贪官恶吏,犯下如此大罪到底值不值!”
他的一番话,令许多厢军开始犹豫挣扎起来。
百姓中突然传出一声女子的怒喝:
“刘栓子,你要敢动刀,老娘马上跟你和离!”
这显然是其中一位厢军的家属。
她一开头,就有好几个家属开始对某个厢军喊话。
听到亲人们的呼喊,那些厢军士兵纷纷丢下了手中的刀。
有了这些人开头,其余人便也跟着扔了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