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父亲点名,他一脸沉静地站了出来:
“回父汗,儿子不赞同此时攻打河原。”
阿古达木心中舒了口气:
“哦?具体说说。”
乌力罕道:
“据儿所知,巴根将军之所以在河原与燎原连续惨败,并非因为那些大启官兵有多勇猛,而是因为他们掌握了一种叫做震天雷的利器。此物杀伤力巨大,令我方数万戎族勇士送命,在我方未曾想出克制之法前,不宜妄动兵马,否则只能白白损失人手。”
哈丹□□立刻跳出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胆小鬼,我看你就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什么震天雷,若真有你说的那么可怕,那李洵小儿便不至于屡次偷袭!我戎族几万铁骑,还怕踏不平河原城?”
乌力罕虽说没有针锋相对的强硬语气,却也没有退缩和改变主意的意思:
“四哥真的认真了解过震天雷是什么东西吗?其落地有巨响,会导致大范围惊马,且其中飞出暗器无数,一枚投下来,方圆十余丈内的人马都无法生还。若非如此,我戎族数万勇士,何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中原人本就擅长守城,又有此利器在手,河原还背靠大启辽阔疆土,你要如何拿下?”
这话令在场的其余北戎贵族为之一肃。
“那震天雷当真如此可怕?”
乌力罕点了点头:
“燎原战败后,我曾秘密派人到河原驻军之中问过巴根将军,也问过燎原战场上少数生还的将士,皆如此般说辞。”
“自燎原一战后,侥幸生还的将士也因那震天雷夜夜噩梦,再无斗志。此等诡谲兵器,众位绝不能轻视!”
阿古达木给了乌力罕一个赞许的眼神,对众人道:
“中原人有句老话,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一点上,你们要跟乌力罕好好学学,别总以为戎族铁骑就是无敌,中原人再弱,也占据着广阔江山上千年,人多又地大物博,造出新的兵器根本不奇怪,各位绝不能对这样的对手掉以轻心!”
哈丹□□为自己刚才无知的话语涨红了脸,心中狠狠地记了乌力罕一笔。
而众多北戎贵族,能执掌辽阔疆土,在草原上呼风唤雨,也并不都是傻子。
各旗的兵力都很珍贵,明知道打不赢,谁愿意凭白消耗己方的实力。
大多数人,都不再提攻打河原的话了,甚至有些忌惮。
“大汗,这震天雷如此可怖,鼎德一线的将士们,岂不是很危险?”
这话一出,众人都担心不已。
乌力罕站出来道:
“各位叔伯放心,鼎德一线尚未出现此类兵器。据我所知,此兵器是那就藩肃城的慎郡王独创,以他与大启朝廷的关系,应当不会将此物献给大启朝廷。”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哈丹□□毕竟年纪轻,从未遇到过如此憋屈的事,此时尚且有些不甘心:
“可是父汗,那慎郡王杀了我们两万多勇士,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阿古达木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依旧愤愤不平的儿子一眼:
“你与他争这一年两年做什么,等我戎族大军攻破鼎德一线,过了清河,直取京城,还怕那大启的皇帝不把慎郡王交由我们处置?”
“大启那些软骨头皇帝,抵御外敌未必得力,斩杀内臣倒个个是好手。”
想到三十多年前,西戎北戎族诸部联合兵临城下,大启皇帝为平息战端,不仅割让了众多领土与西戎北戎各部,还斩杀了一位抗戎名将平息众戎族部盟的怒火,哈丹□□心中的那股怒气慢慢被安抚下去。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确实不应该与那慎郡王争这一两年。
其余人也都不再提攻打河原一事。
毕竟大家都不傻,不可能放着脆弱的鸡蛋不去打,偏要去撞石头。
攻打燎原本就是为了出其不意,如今已经失去了这个效果,自然也没有再打的必要。
已经损失了两万多的兵力,其余的得留着支援鼎德一线,或者做其他部署。


第50章
“郡王!制糖坊的廖管事求见!”
廖管事名叫廖泽田, 原本是李洵身边的一个随从,是原主开府后,从外头采买的小厮。
原是流民出身, 一家子活不下去只能自卖自身,原主当时要选跑腿的随从, 见其生得眉清目秀,人也机灵,便放在身边使唤了。
这廖泽田为人上进, 还自己学了些字, 原主见后,便让他闲暇跟着府上的管事读书习字,多年下来, 倒是能写会算。
这次李洵需要人帮忙管制糖坊, 见他识文断字, 又跟在身边多年,且是一家人老小都跟着来了肃城的, 比较牢靠, 便点了他去做制糖坊的管事。
如今廖泽田过来,想必是制糖坊那边有了进展。
果不其然,这廖泽田一进来,便喜气洋洋地道:
“郡王, 按照您的指点,咱们这次制糖一次便成功了, 两百斤甜菜, 出了八斤霜糖, 十斤黄糖, 皆是是甜蜜无比, 毫无异味!”
说着,便呈上了两个白瓷小罐子,让李洵验看。
李洵打开其中一个罐子,里头是一种颜色不算很白的那种白糖,与后世的没得比,但与原主记忆中的霜糖已经是差不多的成色,颗粒较细,也很干爽。
另一个罐子里则是红糖,此时称作黄糖,质地要湿润一些,杂质含量较多,但也是一打开就闻得到一股甜香味。
李洵正打算尝尝味道,身边随侍的小太监立刻上前:
“郡王,让奴才先试。”
王孙贵族,出于谨慎,不管吃什么都得先有人试毒。
皇帝将李洵视为眼中钉,他自然也不会托大,点点头让小太监先试过了,确定安全,自己再尝。
小太监尝过,当时就笑着道:
“奴才吃着,咱们自家糖坊产的这糖,比宫里的霜糖还要甜!”
廖泽田也道:
“公公说得没错,咱们自家产的糖确实甜度更高,想必会比南边的霜糖更卖得上价!”
李洵也试了试,果然甜度很高。
叫他看来,倒是南边的蔗糖更清爽一些,甜菜糖因为甜度更高,有些发腻了。
不过,千人千味,他也不确定自己与他们的味蕾,谁更大众一些。
索性叫人在府里拿了一罐霜糖,又拿了一罐制糖坊产的白糖,叫了二十多个下仆来品尝。
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人都认为制糖坊的糖更好吃。
七公主看他们尝得热闹,也跑来跟着尝了下,倒是和李洵的意见一致,觉得府里的霜糖味道更清甜一些。
如此,李洵恍然大悟,对于此时的绝大多数人来说,甜是非常奢侈的味觉体验,糖自然是越甜越好吃。而他和七公主,从小接触的甜食比较充沛,便更能体会到其中的细微差异。
而且,即使是七公主也说,两者各有所长,并未有高下之分,只是她更喜欢宫中的霜糖而已。
这样一来,李洵对自家制糖坊出产的产品定位便心中有数了。
产品没问题,接下来要做的自然就是招经销商了。
“婉儿,等制糖坊再熬一个月的糖,你就让人去城中的商行里放出消息,就说郡王府的王庄出产了一批霜糖与黄糖,分别作价八十文与八文一两,十斤起批,三百斤封顶,欲购从速。”
七公主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他:
“八十文?”
一旁的廖泽田也道:
“郡王,市面上的霜糖两百文一两,还经常缺货……”
李洵知道廖泽田的意思,他是觉得在霜糖如此紧俏的市场环境下,这价格定得实在太便宜了。
他微笑着反问两人:
“你们觉得在各大郡县都开个店卖糖,需要多少人手与成本?”
廖泽田愣了好一会儿,才羞愧地道:
“是小人鼠目寸光了!”
七公主也是一脸恍然大悟。
李洵道:
“明年开始,肃城会大规模产糖。本王要的不是赚尽所有利润,而是要将肃城的糖尽可能多地销出去,占领全国的行市。”
糖的产量一多,价格上必然会下滑,只有给中间商们留足了利润,他们才可能更卖力地帮忙销售。
如此一来,肃城的制糖业才能形成规模。
等制糖业发展起来,每个制糖作坊都可以提供许多就业岗位,更关键的是还可以带动农业。
他算过一笔账,即使他以小麦同等的价格六文钱一斤收购甜菜,白糖的价格低至七十文一两,刨除人工等各种成本,也依旧能保有百分之两百的利润率。
哪怕以后价格下滑,他压缩一下中间利润,也依然能将甜菜维持在4-5文一斤的收购价。
甜菜最低亩产都有一千斤,而小麦只有一百来斤,以耕种为生的百姓,家庭收入少说都能提升三五倍。而且作坊里大量收购的柴火也能让一部分百姓多一些收入。
零零总总算下来,让肃城百姓的生活质量全都提升一两倍是没问题的。
这才是他发展制糖业的最大目的所在。
想到此处,他又对廖泽田道:
“作坊里出产的每一斤糖,都关系到肃城糖的声誉,廖泽田,你一定要把控好每一锅糖的品质,绝不允许任何不合格的糖流入到购买的商人手中,明白吗?”
廖泽田顿时觉得肩膀上担着极重的责任。
可他也听出来了,郡王说了明年制糖坊的规模还会扩大很多倍,他若能把今年的糖制好,明年的制糖坊总管事之位非他莫属!
“郡王放心,小的一定尽心竭力监督大家,绝不让他们出任何纰漏!”
心中却是暗下决心,得好好制定一套办法,让所有人都紧紧皮,熬糖的时候每一步都得按照郡王的要求来,绝不能出任何岔子。
*
制糖坊顺利产出了糖,李洵又去作坊里看了一次,见众人都已经熟练掌握了每一步的要领,便启程回了河原。
一回到河原将军府,他就召来了林乐庆,询问道:
“犒赏仪式筹备得如何?”
林乐庆道:
“要用的东西全都准备完毕,随时都可以进行。”
李洵道:
“那便将时间定在后天。先跟将士们说一声,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
“是!”
林乐庆领命而去。
李洵又将程虎叫来,让他带着人在城里好好把即将举行全军犒赏仪式的事宣扬出去。
一切准备就绪。
第三天上午,除了各大城门的基本防御以外,全城八千多将士全部集中在了郡城中心商业街的一块空地上。
知道要举行犒赏仪式,会上台领取奖赏,大家都穿上了最齐整的铠甲,提前将自己的军刀长枪等武器擦得锃光瓦亮。骑兵们更是连自己的马,也提前把毛梳得又顺又滑。
八千余人整整齐齐地踏着步子从各个方向往郡城中心汇聚,威风凛凛又朝气蓬勃的军容军貌让全城百姓耳目一新。
得知这些士兵们是去参加犒赏大会,而且犒赏大会还在城中心的广场处露天举行,大家基本上都忙完了秋耕,没什么事干了,便都兴致勃勃地赶过去看热闹。
只见整个会场装点得大气又庄严,年轻尊贵的郡王身穿银甲站在高台之上,而八千多的士兵整齐地集结于台下,虽然个个神色兴奋,却鸦雀无声。
郡王朗声道:
“河原一役中,尔等奋勇杀敌,光复故土,立下不世之功,理应受到所有大启子民的敬重,因此,本王今日特在此对你们进行犒赏!便是为了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都是保家卫国的英雄,是我大启子民的榜样!”
听着这话,周遭围观的百姓们都以崇敬的目光看向在场的士兵。
“郡王说得对,得感谢这些兵!他们是解救我们的英雄!”
有人振臂高呼:
“英雄!感谢英雄!”
想着曾经的苦难,与如今的好日子,百姓们感触很深,心中也是发自内心地感恩着郡王与他手下的士兵,于是,许多百姓一起大声呼喊起来:
“英雄!感谢英雄!”
呼声越来越整齐,越来越繁多。
听着这样的声音,所有士兵热血沸腾,心中充满了豪情。
他们从未如此刻般感觉到自己肩上的使命是如此光荣,他们在郡王的引领下,保护了这么多百姓,成为了百姓心中的英雄!
见现场气氛高涨,李洵微微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他继续道:
“本王向来有过必罚,有功必赏,此战斩获丰厚,众将士立下如此大功,理应厚赏!接下来,请念到番号的队伍上台领取犒赏!再由队长按个人功勋分配奖励!”
士兵们脸上纷纷露出兴奋又期待的神色。
李洵身边的亲兵从旁边的一栋酒楼里抬出一大筐钱摆在台上,另一位亲兵则端端正正地站在台上,拿出卷轴开始唱喏:
“燎原守军,十二营一都七队,杀敌三人,赏钱九贯!”
话音落,一队十人的兵整齐地跑步上台,其队长从护卫营亲兵手中接过九贯钱,朝着李洵抱拳一礼,高声道:
“谢郡王!”
李洵微微点头,该队长回列,带着钱和自己的兵跑步离开台子,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
亲兵继续唱喏:
“燎原守军,三营二都一队,杀敌四人,赏钱十二贯!”
每念到一个队伍,该队便跑步上台领奖,致谢后再整齐地跑步回到自己的列队中。
一切都是那么秩序井然,令围观百姓们耳目一新。
“他们连跑步都好整齐啊!不愧是郡王的兵!”
后来人们便开始惊叹于士兵们得到的犒赏的丰厚程度,因为赏钱是由低往高念的,越到后头,上来的队得到的赏钱便越多。
到后面,念到护卫营的奖赏时,甚至有些队得了一百多贯的。
看着士兵们手中那抱都快抱不住的钱串子,百姓们咋舌不已。
“天哪!一百多贯,每个人分十几贯!这一下子就顶咱们好几年的收入了!”
“之前就听说郡王对手下的兵大方,但我没想到能大方到如此地步!”
“也未见得吧,只有护卫营领的钱才多,燎原守军就没那么多……”
“蠢不蠢,虽然护卫营是郡王亲兵,一个首级确实要多一贯钱,但主要还是因为人家杀敌多啊!”
算明白了这笔账,百姓们更是心动不已:
“杀一个北戎蛮子就三四贯,弄得我都想去当兵了!”
“就是,这也太划算了!要是杀上几十百来个蛮子,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难怪听说郡王手下的兵特别好娶媳妇,他们打一仗就这么多犒赏,平时最低也有七百文一个月的军饷,手头如此宽裕,谁家的姑娘不想嫁!”
“郡王手下的兵吃得也好呢,我听说他们不仅顿顿吃干的管饱,还经常都能吃肉!”
“难怪一个个都长得这么壮实!”
“在郡王这么宽和大方的主公手下当兵,是真的好啊,吃得好穿得好,还能发家致富……要是郡王能招兵就好了!”
“对啊,这年头哪里不危险,还不如去军中拼一把!跟着郡王,只要好好干,不愁发不了家!”
“危险也不怕,郡王非常看重战后抚恤。听说这次进城后,最先发的就是死伤抚恤。每个战死的兵,首先就给家人三十贯钱,家中老人孩子每个月还另外发钱,家眷还能到军中安排工作,比普通人过得好多了。”
“这样看来,跟着郡王当兵是什么后顾之忧都没有,可当真是热血男儿的绝好去处!”
一场犒赏大会,让郡王手下士兵的优厚待遇在全郡上下迅速地传扬开来,弄得是人心浮动,尤其是正当壮年的男人们,个个摩拳擦掌想进郡王的军营当兵。


第51章
有犒赏大会上诸多的活招牌树在那里, 接下来的招兵非常顺利。
大半个月时间,便已经招募到了一万三千余人的壮丁。
每人十贯钱的安家费一发下去,十天后, 所有人便要统一入营了。
一万三千余人的新兵,相当于手下的兵员人数直接扩充了近一倍。
这就意味着有许许多多的队长, 都头,营指挥使的位置凭空诞生。
护卫营众多士兵不由得心生期待。
以前护卫营扩编,以及收编燎原守军的时候, 护卫营中已经有不少人被提拔出去做小头领了。
跟着郡王打了好些场仗, 他们其中绝大多数都积累了军功,此次提拔,必然有他们一份。
事实确实如他们所想, 没过多久, 调令告示便下来了。
按团体功勋算, 功勋最卓著的前二十个队,其队长全都被提拔成了都头, 其手下的队员, 也成了他们手下的队长。
功勋靠前的其余一百多个队,其队长则被升任成了副都头,其手下兵丁,也升任成了代队长。
如此, 护卫营功勋靠前的一千多人,完成了一次整体性升迁。
新兵的基层头领都来自护卫营, 这将最大限度地保障新兵对李洵这个郡王的忠诚, 并且能一脉相承地继承护卫营的训练方式与军队风气。
当然, 这对集体功勋排名靠后, 个人贡献却相对较高的士兵来说并不公平, 对燎原守军也不公平。但世界上本就没那么多绝对的公平可言。
采取这样的升迁方式,为的就是让士兵们明白集体协作的重要性。
在作战的时候,他们每一个队是一个整体,只有所有人一起全力协作,才能发挥出10个1相加大于10的效果。卓越的个人,只有带领同伴一起成长,才能得到升迁机会。
这样的方式,将非常有利于军队整体战力的提升。
也在告诉众人,只有先进入护卫营,成为郡王的直属兵,才能有更多升迁的机会。
这将提高全体将士对直属护卫营的向往与护卫营本身的荣誉感。
不过,实际上众将士尤其是燎原守军,并没有觉得多么不公平。
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跟随郡王的时间非常短,资历上和护卫营没法比。
从资质来说,护卫营原本就是禁军出身,哪怕是最下等的禁军,也是从各地优中选优选出来的,体格等先天条件本就比他们好。
再者,郡王的护卫营士兵,也并非是凭白就得到了如今的功勋,作为郡王手下最精锐的兵,他们经受了最严苛的训练,打了最危险的仗。
护卫营优先升迁,他们是服气的。
而且,郡王也给了其他人向上爬的机会。
因为紧随着调任令公布的,便是关于其他人的安排。
首先便将那些个人功勋较高却没能调任到新兵营的,队长升任副都头,普通兵升任代队长,直接选进了护卫营。
而燎原守军中的普通士兵,也将通过考察基本功的方式,选一千多人填入护卫营,由那些代队长与副都头们统领。
护卫营中,公示栏前挤满了人。
在得知上头的消息后,众多基层士兵们都兴奋不已,尤其是那些后来被扔垃圾一样扔到护卫营的两千士兵。
当初得知被选入郡王的护卫营来北疆,大家都跟要上刀山下油锅一样害怕。
可谁能想到,进了郡王的护卫营待遇竟然如此优厚,短短大半年时间,他们不仅拿到了曾经在禁军中根本无法想象的军饷与赏赐,如今还升了官!
“跟郡王来北疆真是来对了!”
“对啊,我都没想到我这辈子竟然还有能升官的时候!”
“跟着郡王干,真的是前途无量!”
“郡王对咱们这些直系兵,果然才是最好的!”
众人都兴奋不已。
连那些平日里最严肃的上官,脸上也挂上了克制不住的笑容。
明天就要上任。
这一天,郡王专门给了他们一天假,军中还提供了酒,可以用外面的市价买来喝。
众人手里都不缺钱,自然是要喝个痛快。
如今的酒度数低,敞着喝也很难喝醉。
到了庆祝的尾声,见许多人已经被升任的喜悦冲昏了脑袋,此时一个功勋卓著的队长站出来对聚在身边的队员道:
“我知道你们很高兴,但咱们也不能得意忘形!别忘了,你们都还是代队长,而我也只是副都头。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咱们若是训不好新兵,你们的队长可能被其他人取代,而我这个副都头,脑袋上也随时可能再空降一个都头!”
听到这话,不仅是他手下的队员们心中立刻生出了紧迫感,连旁边的其他人,也都把这话听进去了。
他们这次升任,也确实太过容易了。
他们其实也才跟着郡王打了几场仗,单论个人功绩,真没到可以升迁的程度,这完全是沾了身在护卫营的光。
所以,他们的位置也不如那些前二十的队稳当,必须做出更多的成绩,才能真正稳住自己的位置。
想到自己头上的代字和副字,这些即将升任的下层小头领们纷纷暗下决心,等到了新兵营,一定要按照自己在护卫营学到的本事,好好把新兵训出来!
而那些功勋排名前二十队的护卫们,也同样没有掉以轻心。
他们比普通士兵更早意识到郡王此举的深意,聚会一开始,便有原本的队长出来训话:
“别以为成了正式的队长就十拿九稳了。可别忘了,咱们护卫营三月一次的考核,新兵营中大概率也会照搬过去。若是手下的队员在考核中成绩不好,被打成厢兵,你们这些队长也会成为厢兵队的一员!从优等兵降为厢兵,到时候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这些功勋很高的队,大都是原本的优等兵,听到这话自然是不服的。
“那队长您就要失望了,咱这辈子都不会去当厢兵!”
“对,咱们可是护卫营的优等兵,咱带出来的新兵蛋子也必须得是优等兵!”
见手下们都有了这层觉悟,训话的队长很是欣慰:
“这就对了!咱们可是优等兵,怎么能满足于一个小小的队长,大家都要记住,上头还有那么多都头头上都还有个副字呢,营指挥使的位置也空着。这些都是咱们的机会!”
众人举起酒杯,雄心万丈:
“朝都头,营指挥使进发!”
类似的对话,发生在护卫营许许多多即将升任的士兵之间。
为了保住现有的职位,为了更进一步,第二天,到新兵营上任的众多小头领,心中都非常有紧迫感。根本不用人催促,就格外用心地带起了新兵,自己不明白的,便立刻积极去请教上官,谁都不甘心自己带的队伍落后于人。
站在校场外,看着热火朝天的训练场面,林乐庆佩服极了:
“郡王这一招实在高明!都不用咱们再说什么,这些小子们便干劲十足!”
李洵微笑着看向他道:
“那本王也得给你上紧了发条,若新兵营在半年后没有足够的成绩,你这新兵营副将一职,也是坐不稳的。”
林乐庆愣了愣,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家主君说了什么。
他……他资历最浅,竟然是三个营指挥使里最先升官的。而且一升官,就直接掌管了整个新兵营。
脸上浮现出难以抑制的喜悦来,他郑重地抱拳一鞠躬,行了个军礼:
“殿下!属下绝不辜负您的信任,一定尽心竭力,将这些新兵训成精兵!”
李洵点了点头,接着道:
“伍汲也会和你一样被升为副将,但他的主要精力依然会放在情报相关工作上,日常事务方面你得更尽心一些。”
林乐庆毫不犹豫地答了是,虽然这次他是和伍汲一起升官,并且是同样的职位,他心中却并无任何芥蒂。
因为他很清楚,伍汲虽然时常不在军中,自己却经常在郡王身边鞍前马后,并且带兵冲锋陷阵,但伍汲的贡献绝不比他少。
从剿匪到河原一役,哪一战都少不了伍汲的情报,于敌区探取情报九死一生,有时候甚至比直接上沙场还危险。而且河原之战中,南城门也是伍汲亲自带兵攻下来的。
伍汲和他一起升任,他心服口服。
见他神情并无异样,李洵心中很满意。
林乐庆来了北疆后,从剿匪与攻打两城,都一直跟在他身边。日常事务方面他也时常点拨,如今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无论是军功还是能力,都足够将他放在一军副将的位置上。
而伍汲同样是他不可或缺的重要臂膀,从能力到贡献值都不输给林乐庆,这提拔一事上,自然也少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