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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詹妮弗在跳进湖中的第一秒就感到节目组用心险恶。
冰冷的湖水从四面八方包裹住她的身体, 不仅泡湿衣服,还灌进了耳朵和口鼻。这种温度下人的核心体温很容易达到危险临界点,更糟糕的是, 一瞬间扎入冰水, 没准备好的选手很有可能会抽筋。
她踩着水朝岸边游出一段距离。
专属摄像机组早已从直升机上飞了出来,节目组可能是故意的,又把原先的四台机子安排给了她。这会儿巴迪在湖水上方半米处稳稳地悬浮,拉开特写, 让观众们都能看到她青白的唇色和不断打战的牙齿。
其他组员接二连三地跳下飞机,落水时溅起巨大的水花。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黑人男性身手矫健, 另一个女性, 也就是在营地和詹妮弗起过一点小摩擦的那位,同样泳技不俗,唯有最后一名看着年纪轻轻的大男孩脸色苍白,表情惊恐,一缓过劲来就开始像刚才一样尖叫。
如果光尖叫詹妮弗也懒得理他, 可他一边叫一边扑腾, 眼看着就要往水里沉。
她眼疾手快,一把揪住对方的背带,和年长些的男人一起把他朝岸上拖。等到上岸后,还没等她动作, 一双大手就按住了这个大男孩,直到他抽筋的腿恢复平静。
女选手始终站在旁边,这会儿说道:“真是活见鬼, 这副样子参加什么荒野挑战。”
大男孩神色立刻慌乱起来:“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很有用,我叫凯文·威尔逊,是学地理的。”
他伸出手, 女选手并没有搭理,握住他手的是那位黑人男性:“凯文是吧,我可以这么叫你吗?雅各布·罗德里格斯,前海豹突击队成员。”
海豹突击队?
詹妮弗心下一惊。
同样惊讶的还有摆着冷脸的女选手,只见她没愣几秒就开了口,态度和刚才截然相反:“你好,罗德里格斯先生。我叫安娜·怀特,以前是个游泳教练,现在专门直播荒野求生,你们有什么不会的都可以问我。至于戴维斯小姐,我想也不用介绍了,我们都知道你是谁。”
她嘴上说着敬称,语气却颇为古怪。
詹妮弗不动声色地点点头:“你们好。”
这番相互介绍把直播间的气氛炒得火热,观众们纷纷刷起评论来。
【这组超神了。】
【这种配置基本上已经赢在起跑线了吧?】
【我宣布辣鸡节目组已经同不公平的分组杀死了比赛。这是什么运气?】
观众们大呼小叫,比赛中的选手也和他们想法一致。至少从大男孩脸上露出的庆幸来看,他现在正沉浸在不真实的幸福感中。
第五组的四名成员在短暂的磨合后开始朝目的地进发,出于对生存和对第二轮赛制的理解,他们心照不宣地没有分头行动,而是相互交换着观察到的信息。
冰湖面积很大,他们上岸的地方是片稀稀疏疏的草场,面对冰湖,左侧是许多起伏的山石峭壁,右侧能远望到几座高耸的雪山。一条河从湖泊这端向下坡的方向延展,河水清澈,触手冰冷。此处的海拔应该不低,至少在树木线以上,可利用的资源非常贫瘠。
正值傍晚时分,根据夕阳和生命环标出的点推测,沿着河走就是正确的方向。
今天并不算在15天的时限内,眼看太阳快要落山,所有人便准备分散开来找避难所,第二天再在湖边碰头。
到目前为止詹妮弗还觉得组员有什么毛病,虽然各有各的性格,有的掐尖要强,但也没有特别古怪的人。她走向峭壁时心情不错,也很顺顺利利地在山上找到了一处能容人的岩石裂缝,抵挡山间的刺骨寒风。
她在裂隙中放下背包,取出户外刀,想趁天完全黑之前在附近搜索一番。为了防止自己找不到避难所,还事先割了块草皮戳在石头缝里。结果让她失望:这片区域果真没有一棵树,只有初开春还没生长茂密的草甸。
没有树木意味着不能钻木取火,也就意味着不能把衣服烤干。
第二轮制作组发放的衣物很多也很符合山地环境,从上到下分别是保暖内衫,抓绒衣,冲锋衣,加绒冲锋裤和登山鞋。这套装备在干的时候可谓神装,但跳过湖浸透了之后就又重又冷,詹妮弗每走一步都能从鞋子里踩出水,偶尔刮一阵风更是让她透心凉心飞扬,只得又暗自把节目组骂了一百遍。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她只好借着山石的阻挡在背风处把衣服脱下来拧干,让屏幕前的观众又看了满眼的马赛克。半干的衣服比还在滴水的要好些,一番操作之后总算能集中精力四下观察了。
大概是苦尽甘来,她很快就有了发现——不远处的山石上有数个正在跳跃的白点。
詹妮弗先是一喜,然后又摇头:“是落基山羊,太可惜了。”
落基山羊也叫作雪羊,它们的蹄子结构特殊,能在接近90度的崖面上如履平地。这种生物的的狩猎许可很难申请,就算申请到了一辈子也只允许猎杀一头,物以稀为贵,猎人们往往把它们当做谈资。詹妮弗一没有狩猎许可,二没有猎枪,甚至连根木矛都没有,只能眼巴巴地干看着。
不过她并不是唯一一个眼馋的选手。
雪羊太过醒目,其他三人也发现了它们的存在,正各显神威摩拳擦掌。
詹妮弗没有浪费时间观察他们,她知道第一晚会很难熬,既然没有希望就赶快放弃去寻找其他资源才是正道。天寒地冻,山风料峭,衣物阴湿,要是半夜三更核心体温跌破临界点被生命环踢出局就麻烦大了。
换了个方向攀登,忽地,眼中似乎又看到了一个白点。
她定睛看去,却见在山石缝里的也是一头羊,只不过这头羊运气不佳,早已经无法奔跑了。
它倒伏在几块山石之间,看上去已经死去多时。肚腹部分差不多都被捕食者吃空,脖颈歪斜,碎骨茬从后肢的皮毛中穿出,一只羊角摔断在远处,头上用来连接羊角的骨骼还带着干透的血迹,样子实在有些可怕。
估计是怕吓到观众,任凭詹妮弗怎么示意巴迪都不肯飞过来拍近景,她只得稍稍提高声音解说:“这不是雪羊,而是一头大角绵羊。”说着,摸索着朝山石缝隙走去。
隔着一段路就被臭味熏得头晕眼花,不得不把湿哒哒的帽子戴好,拉紧松紧绳捂住口鼻。她一张脸本来就只有巴掌大,裹在蓝色的冲锋衣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和平时看起来大为不同,让刚才受到惊吓的观众稍稍回神。
詹妮弗摸着羊尸闭眼祈祷片刻,拔出户外刀,眯着眼睛比划。
【我觉得这个画面似曾相识。】
【你不是一个人,为第一轮被吃掉的小动物默哀。】
【第一轮好歹都活着,这是死了的,死了的都不放过。珍妮:生当做羊肉,死亦被扒皮。】
看到这条评论,直播间顿时刷过去一片方块字。
这头的詹妮弗比划了一阵,手起刀落,利索地将羊肚腹以下的毛皮沿着边缘切开剥起。“虽然已经残缺了很多,但我还是想尽可能完整地把它剥下来。你们看这里,巴迪,过来,拍个细节又没让你拍死不瞑目的眼睛。这里,你们看,这种撕咬和抓刮留下的痕迹非常残忍,可能是美洲狮的杰作。不过它没发现自己被捡了漏。”
她又指指羊面颊和肚腹上的几处创口。
“这些不像是利齿撕咬造成的,而更像是猛禽留下的痕迹。落基山脉由南到北都分布着数种食肉猛禽,它们在夏季更为活跃,只能说这头大角羊运气太差。看它的伤势,应当是在被美洲狮或其他捕猎者袭击时摔断了后腿,只能留在原地任人宰割,现在便宜了我。”
詹妮弗一手抓紧羊皮,另一手握拳朝羊皮和羊肉连接处的筋膜捣去。这种用手指代替刀具的剥皮方法可以有效防止刀锋损坏羊皮,效率也比用刀切割要高。
随着她不断动作,整具羊尸也不断被掀动,撕扯皮毛时还有碎肉和内脏碎屑呼啦啦地掉落在地上,发出令人窒息的恶臭。跟这种味道比起来,化粪池都显得和蔼可亲了。
观众们隔着屏幕都闻到了味道,纷纷表示能扒下羊皮的影后是个狼灭。
詹妮弗剥好羊皮,又憋住呼吸打开肚腹伸手摸了摸,旋即露出遗憾的神色。“太可惜了,羊肠没了,原本我们还可以把它晒干后拿来做绳索或者渔线。不过这只羊角看起来还算完整,洗干净后可以用来装东西。”
她捡起摔断的羊角,面不改色地把整张羊皮摊开皮毛朝外搭在胸前。虽然衣服并没有干,但被羊皮罩到的地方完全感觉不到风吹,比刚才要暖和多了。臭是臭,不过很值。
死去多时的羊没有食用价值,山间也没有可以生火的木料,詹妮弗赶在天黑前抱着自己的收获回了岩缝。
她喝了点水,把身体蜷缩起来,盖好羊皮,一边哆嗦一边朝开启夜景的巴迪露出半个微笑。
“晚安了朋友们,希望明天我还能见到太阳。”
第25章
Flag不能乱立乃全宇宙通用的至理名言, 詹妮弗·戴维斯小姐如是说。
第二天早上被摄像机组吵醒时她就觉得身上发冷,脚趾和手指好像都失去了知觉,腿有没有长在身上还得另说。勉强站起身, 脑袋昏昏沉沉, 眼前地面晃动,山石间的缝隙就像不安分的虫子一样扭来扭曲。再往外走两步,险些被石头磕出一脑门血。
詹妮弗心知不妙,抬手想摸脑门。手臂抬起来时简直比人偶关节生锈好不到哪去, 连骨节都在嘎吱作响。
四号机晃悠悠地飞过来,打出今日通报——【Day 1:幸存者人数961。】
限时冲刺还没开始, 只是过去了一个预热之夜, 竟然已经有人支撑不住退赛了。
詹妮弗叹气。
她用力眨眨眼,把矿泉水和羊角装进背包,对着羊皮犯了难。羊皮少说也有几公斤重,体弱时是个沉重的负担。可今天能不能进食还得看走不走得到林区,要是再失去保暖物品使病症加剧, 在高海拔地区会是要命的事。
再三权衡利弊, 最终还是决定披着羊皮,用背包压住,就像披着一件毛绒大衣。
做完准备工作,詹妮弗强撑着走到会合点, 发现其他三人早已到达。
她并不是唯一一个脸色不佳的人,寒冷让所有人都有些蔫巴,出发后也集体不声不响。状态不佳已是艰难, 他们沿着河道走了一个上午,GPS指示的红点绿点却几乎没怎么靠近,整个队伍便随着这个发现陷入了沉闷的低气压。
终于, 凯文停下脚步,支支吾吾地说:“我走不动了。”
詹妮弗自己都浑浑噩噩,安娜冷哼一声没有回头,反倒是惯于团队精神的雅各布率先停下拍他的肩膀:“等到前面的大树林再休息吧。我们不能停下,按照现在这个进度根本到不了终点。”
“可是我真的走不动了。”凯文哭丧着脸说,“你们看,戴维斯小姐也走不动了,我们就休息一会儿吧,就一会儿。”
这就有点强行拉帮结伙的意思了。
安娜转过身来,眼神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装模作样地说:“怎么了,要不你们坐下,我和雅各布先走?”
凯文虽然有些娇气,却很会察言观色,听到安娜的话,他马上收敛了表情,生怕被两个健康的强力队友抛下。
现在情况就变成三个人站在一起,扭头看着詹妮弗。这三个人谁都不想和她全然分道扬镳,而她也明白原因:凯文生怕自己变成唯一一个拖后腿的,雅各布是团队精神作祟,安娜则不愿意离开曝光最高的直播间。
头疼欲裂,又不想耽搁别人,她几乎没有怎么犹豫就开口说道 :“我病了,你们先走吧。”
闻言,安娜果然柳眉倒竖:“第二轮可是移动战,你养病还不如直接退出,否则赶不到终点还不是一场空。”
她话音刚落四人便在小针叶树林沉默起来,而随着他们刚才的你来我往,直播间的热度节节上升。
选手初期抱团是心照不宣互利共赢,一旦发生冲突,小组崩盘甚至撕逼是常有的事。要么爱得死去活来,要么烦得咬牙切齿,整整250组,既有天作之合也有欢喜冤家,既有勾心斗角也有破口大骂,看得观众眼花缭乱。他们中的一部分刚刚还在赌第五组什么时候会发生戏剧性场面,没想到这么快就得到了满足。
对身处赛道中的人而言,每一秒的浪费都不值当。等詹妮弗第三次确认后,组员们交换几个眼神,留下一长串好听的话,终于继续迈开脚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观众喜大普奔,恨不得拿着喇叭大喊“影后被丢下了”、“第五组搞事了”,只有死忠粉和一些特殊人员在关注她的安危。
这个安危,说安也可以,说危也可以。
詹妮弗现在担心的是身体状况,对怎么赶路其实已经胸有成竹。红点和河流方向一致且距离很远,说明赛道组设计赛道时根本就把这条河当做有利因素。她是有想法做个木筏,不过现在得先缓解病症。
这片针叶树林规模不大,但足够用了。
詹妮弗撑着树干一点点看过去,等走到一株白杨树下时才停住脚步。她捡了块石头,户外刀架在树干上,用石块敲击,锋利的刀刃没几下就嵌入树中。。树这东西,内里蛀空了有时候都能活,但转着圈剥了树皮必死无疑。为了防止不可挽回的伤害,詹妮弗只在一侧切割。
剥好这块树皮,又从地上搜罗了一些掉落的树枝进行钻木取火。她状态不佳,试了好几次才把火点燃。不过这些辛苦都是值得的,火焰一升起来就把寒气驱得干干净净。
詹妮弗把羊皮放在一边,又脱下冷冰冰的外套用木棍挂在火堆边烘烤,享受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干活。
她摊开那张树皮说:“杨柳科的树皮中含有止痛和退烧的成分,历史上有许多国家都记载着它的药用价值,一些土著居民甚至会直接拿树皮泡茶喝。不过我特意取下这么大一张皮,切碎泡茶就浪费了。我准备直接把杨树皮做成一口锅,在里面烧水烧汤。”
盯着屏幕的观众被新的生存技巧吸引,纷纷选择近景观看。
巴迪的镜头很稳,在它的镜头下,詹妮弗削掉树皮外侧,使两面都呈现浅色,细致地将树皮内外侧打磨平整。接着将这块树皮从一端折起,就像孩子们小时候用折纸叠纸碗那样,边角相互交叠,用从中间切开细缝的短树枝夹住夹紧,最后形成一口平底的大锅。
她举着成品看了看,仍有些不满意。“这样的锅只能烧一小段时间,因为树皮不容易折叠,所以我特意切得很薄,多烧了可能就会出问题,要是有合适的软化剂就好了。”不过现在够用就行,没那么多精力去折腾。
詹妮弗去河里去了水,架起支架,拿树皮条挂着锅在火堆上煮开水。
光有了喝得还不够,她又折了一些云杉树枝来,摘下上头长得密密麻麻的针叶直接放入口中。“较嫩的云杉针叶是可食用的,就是吃起来有一点点苦。不过你们把它放在嘴巴里多嚼一会儿就能尝到很淡的松木香,还有点柠檬味。这是好东西,可以为人体补充维生素,对我这样的病号来说是量身定做的病号餐。”
吃了食物,喝了开水,晒干衣服,詹妮弗这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又可以琢磨赶进度的事了。
从这天中午开始她就一心扑在木筏的建设上。因为养病需要一段时日,她决定把这只木筏做得尽可能完美,最好达到后期只需要少量修补的效果。
在针叶林里,木筏的材料都是现成的。
主干选用杉树的树干。詹妮弗花费一下午挑选要用到的枝干,太重了不行,太轻了不行,有弯折也不行。手上没有木锯,太粗的树干她无能为力,只能选择砍得动的那种。再次表扬知耻而后勇的莱克斯工业,宽背户外刀挥起来手感是真的好,刀锋利、重量大,轻易就能在树枝上劈一个大缺口。
砍倒的木料都被堆放在营地附近留待加工。第二道程序中,詹妮弗直接把所有枝干的树皮全都完整地扒了下来。一来这样方便把枝干削平整,二来要用树皮中的原材料做绳索。节目组提供的绳是登山绳,对山地环境挑战者来说性命攸关,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动用的。
绳索的做法很简单。将内层树皮,也就是浅色的部分,一条一条地撕下来,挂在临时搭起的树枝架子上。在山风和日照的双重作用下,它们很快就会被晾干,成为可以用来编织的原料。把细树皮条像编麻花辫一样编织在一起,反复多轮,造就的粗皮绳韧性极佳,和麻绳没有什么两样。
筏身的黏合及绳索的固定都用的是软松脂。松脂是松树分泌出来修补表皮伤口的物质,本身就带有极强的黏力,詹妮弗把这些黄色白色的东西用羊角大量收集,放在树皮上用火烧,直到烧得完全成为液体状,再和抹胶水一样抹在需要的地方。
做一架木筏省心省力,但做一架比较完美的木筏却是劳心劳力。
这些工序一道接一道,轻易马虎不得,足足花费了她三天时间。在这三天里,詹妮弗每日忙活做船,住的是搭起来的锥形棚,喝的是煮开的河水,吃的是杉树针和烤昆虫,硬是凭着杨树皮茶和身体的自愈能力把低烧捱了过去。烤蚯蚓的味道真实可怕,比起先前为蠢鸟吃的活蚯蚓也不遑多让,常常使她嘴角抽搐。也幸亏在淡水充足时人就算许久不进食也无大碍,也要不然她肯定成了退赛人员中的一个。
到了开赛后的第四天早晨,幸存者人数降到912人。
终于完全病愈的詹妮弗把满满一羊角树脂和树皮包的蚯蚓团收好,将所有要带的行李丢到木筏上,把它推到河中,成为了它的第一个乘客。
小木筏向下一沉,整体却很平稳。一支长长的木杆朝河床一撑,它便缓缓启动,朝着河流下游漂了出去。
第26章
开赛后的第四天, 所有观众眼睁睁地看着某个选手开启了旅游模式,这潇洒劲简直和当年他们去山水景点旅游时一模一样。
寻常木筏由于渗水严重导致浮力不足,吃水线常常要到乘客的屁股, 这只木筏从材料开始就是精挑细选, 制作时又捆又黏还用细木条填充了缝隙,结构横竖相交,船身特意加宽,中间做了隔水栏, 又用树皮铺在表面上,要是这么用心都会上船即湿身的话她不如拿根绳索把自己吊死算了。
河流的力量不可小觑, 约莫过段时间松脂就会被冲出缺口, 需要再行修补,但至少这一时三刻是不会有问题的。
詹妮弗也是被逼无奈,河水是从山上的冰湖里流下来的,她自己跳过,知道有多冷。原本就才刚刚病愈, 要是因为长时间泡水再来一遭可能就真要退赛了。
木筏做得舒适, 速度也不慢。为了方便行船,筏上配备了几只船桨和两根长杆。在水深处她便用桨划,到了浅处便直接以蒿杆撑河床,这样交替进行, 脚程飞快。行船一上午,河岸边的景象已经从稀稀疏疏的针叶林变成连成片的密林。
眼看成果斐然,詹妮弗坐在树皮上对着飞来飞去的四号机露出笑容, 半开玩笑地问:“既然我给你都起了名字,那这架木筏也值得拥有一个名字,你觉得‘老朋友’怎么样?”
巴迪在空中摇晃, 深刻迎合了屏幕前观众的意见。
老朋友?什么老朋友!这种起名水准婚后基本也告别孩子的起名权了。
然而网友的吐槽戴维斯小姐并不知道,木筏正好漂过几处石堆,湍流中的石碓对行船来说是最危险的,一个不小心就很容易散架,她不得不中断闲聊,聚精会神地用长杆控制方向,避免给筏身造成不必要的损伤,待危险地带过去后才再次开口。
这次是告诫:“刚才的凶险大家也看到了,请不要轻易模仿木筏漂流,或者说,在野外的水域一定要注意安全。过去的数十年间有许多游客曾因水上事故在山区葬身,光说漂流一项,熟练的船员能在激流中的礁石堆里随意穿梭,可生手却可能在平静的湖面把筏子划沉、把船开翻。”
她还有一句没说的话,考虑到太具有启发性,便没有说出口。
其实如果提供足够的时间和道具,她完全有能力手工制作出一艘传统的雪松木船。雪松木船是许多河流流域最常见的交通工具,一些住在落基山脉中的土著人族群也会使用它们来征服崎岖湍急的航道,在山涧中来去自如。但是15天的挑战时间太短了,光是制作一架木筏已经消耗了三天时间,哪里还有空让她自己做船呢?
想到这里,詹妮弗摇摇头,准备休息片刻。
这一段的河水流速很高,即使不用船桨,木筏也会顺着水流朝下游行进,正好给她时间腾出手来干点别的事,比如,吃一顿真真正正的午餐。上一顿正式的饭要数到开赛前在大本营吃的中饭了,后面她便忙着养病,忙着做竹筏,三天两头靠喝水和奇奇怪怪的食物度日,好不容易有时间钓鱼,不开开荤她是不会罢休的。
詹妮弗取出包里剩下的绳索,以木杆作竿,木刺作钩,蚯蚓为饵,制起了渔具。
此处水域温度仍然很低,但清澈度很高,坐在木筏上能清楚地看到河床和水底游来游去的鱼,她眯着眼睛观察了会儿才辨认出这种鱼是茴鱼。茴鱼肉质鲜美、营养丰富,可惜是一种冷水性底层鱼类,自制钓具基本对这种鱼儿无能为力,只能在浅层鱼类中碰碰运气。
看来是没口福吃到,她叹了口气,将扭动的蚯蚓挂好,甩动鱼竿将其远远抛往河中。她接着把洗净后烤干的羊皮取出来当坐垫,一手握杆,一手懒洋洋地托着脑袋,脱了鞋在沁凉的木头上晃荡。大中午山上的太阳还有些晒人,不过没关系,掀起冲锋衣的帽子,再不济还有张树皮挂在头顶,仍然可以是一派安逸模样。
正是这副安逸模样让在城市中累成社畜好不容易周末看个直播的观众们恨得牙痒痒。
山里的鱼久不见钓客,不像城里的鱼那么奸猾、时不时还要嘬钩吮钩,它们怀着质朴的纯真,真看上饵了就是啊呜一大口,不把整个木刺穿进嘴巴里不罢休。没钓一会儿,詹妮弗就感觉有了,她提着木杆把上钩的鱼拎起来一瞧。虽说瞧了半天也认不出种类,可见它体格不小又生龙活虎,顿时觉得嘴巴里开始分泌液体。
她撑着木筏找了个平缓的河岸停靠,抓着还在挣扎不休的大鱼磨刀霍霍。
这条在岸上还噼里啪啦跳的乡下鱼并没有逃过被切成鱼片的悲惨命运,影后小姐饿了好几天,天生碧绿的眼睛现在简直快绿得发光,很有情调地看着山山水水,嘴里哼着歌,把它刮鳞、剖杀、洗净、切片、撸串、烤了。
屏幕前的观众都馋哭了。
这顿大餐吃得詹妮弗心满意足,再启程后也有心思给《荒野挑战》节目组说好话了。美国和加拿大钓鱼都需要许可证,但制作方后台硬、手笔大,合作对象个个有钱有势,还得到了许多国家和地区政府的支持。根据比赛手册,选手在比赛区域进行的常规活动有兜底许可,第一轮结束后又在规定中加上了不得伤害珍稀保护动植物。
不过规定是这么规定,认真来说没有多少选手能认出保护动物,更没有多少选手能见到保护动物,像詹妮弗这种不知道是走了八辈子运还是倒了八辈子霉碰到蠢鸟的另算。
她私心觉得一定是第一轮还没分手,流年不利。
***
第四天无事发生。
第五天风平浪静。
第六天木筏漂入河谷,河岸边渐渐开始出现多种多样的野生动物,都很普通,约莫是鹿、鼠兔和水鸭一流。
到了第七天,詹妮弗几乎要以为自己的林间挑战就这么平淡无奇地度过了,上船,开到终点,下船。可就在这天下午,放之宇宙皆准的Flag定理再次发威。
那时木筏正平稳地从河流中间漂过,越发湍急的水流托着木头就像托着树叶一样轻松,原本可以悠悠欣赏的河岸风景在这种高速航行下都成了十几秒一帧的幻灯片。詹妮弗边警惕地望着河床边将吃中午烤的半条虹鳟,酒足饭饱,拍拍掌心的碎屑,拘起一捧河水洗脸。水珠打湿了睫毛,睁眼时又渗进去一点,让她有些睁不开眼。
嬉戏的水鸟扑腾翅膀自水面起飞,带起一溜淅沥的碎钻;岸边的河狸探头探脑,光滑的皮毛在阳光下泛着金光。它们自古以来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并不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