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托尼·斯塔克宣发《荒野挑战》时你似乎完全不感兴趣,韦恩先生。”詹妮弗下意识地说。这话一出,她便觉得太过冒犯,忍不住用手摩挲酒杯。
布鲁斯·韦恩也有些吃惊:“我还以为女士们都对此不感兴趣呢。”
“不,”詹妮弗踌躇,“我只是碰巧喜欢极限运动。”
“比如?”
“比如定向运动和攀岩,少数时候,拍片间隙的时候,我还会去滑雪和冲浪。”
“好吧,”韦恩举了举酒杯,“我没想到托尼和莱克斯的小花样竟能得到女士们的青睐,早知如此,我也应该去分一杯羹。”他呷了一口红酒,视线飞快地扫过她的脸颊。詹妮弗本应该很熟悉这种花花公子的目光,但这一次她却觉得怪异。即使竭力表现出自己饶有兴致,那双玻璃珠般的蓝眼珠却始终传达着结束对话的信息。
但她不想结束对话。
詹妮弗提起裙摆跨过台阶:“布鲁斯·韦恩,韦恩集团年轻的舵手,他们都说你已经死了,你却在消失七八年之后再次回到哥谭。我听说记者们追着你就像鲨鱼追踪血腥味,他们报道你的一切。”
韦恩终于显得认真了一些,“我不知道你还会关注这些琐事,戴维斯小姐。”
他用的是法语。小滑头,他一定知道她是谁,知道她曾因法语片获得大奖。
刹那间,一切又都鲜活了起来。这就是了,这就是詹妮弗最擅长处理的景象,幽暗的环境,安全的交谈场所,以及一个饶有兴致的花花公子。
只隔着半米的距离,她发现他是那么的年轻,那么的仪表堂堂,又那么的特立独行。突然之间,她意识到了自己为什么会走到二楼,走到这个露台上来。
“我想我们可以一起喝杯酒。”她说。
他顿了顿,露出自己招牌的笑容,笑纹在唇角划过,就像树叶掉落在湖中溅起的涟漪。他重复道:“喝杯酒。”他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只是喝杯酒?”
“不,”詹妮弗说,“不是,当然不是。”
他便笑了,她也笑了。
“你一定经常遇到像今天这样的事。”詹妮弗轻声说。
“但我并不经常遇到像你这样的人。”布鲁斯回答。
他们同时闭上嘴,都在回味自己刚刚说出口的话。楼下的花园里有男男女女在闲聊约会,几个跟着大人来赴宴的孩子个个腰背挺直、头发锃亮,再远一些,在树林深处,仿佛有闪光灯一闪而过。
他们都看到了,他们都没放在心上。
“我也喜欢极限运动,”布鲁斯忽然说,“尤其跳伞,每次从高处坠下的时候才知道什么事上升。人类不能飞行,却永远不会停止对天空的渴望。”
这话听着不大像一个纨绔子弟的见解,反像一个大智若愚者的箴言。
詹妮弗犹豫片刻,说道:“将来......也许我们可以一起去跳伞。”
布鲁斯似有些惊讶,但很快微微一笑。
有什么人拉起落地窗帘,又像打扰了什么一样惶然地放下。灯光在他脸上跃过,像跃过深渊的小鹿,霎时间把一张刀削斧凿的脸变得柔和,变得像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应该有的样子。韦恩的眼睛在星空的倒映下是钢蓝色的,但当灯光烘上时,它们又是迷人的矢车菊蓝,并非常见的那种颜色,非常独特、非常孤独的颜色。
詹妮弗跨过最后半米距离吻他。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上前,又好像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上前。
她曾经凭着这样的放肆,在末世来临前吊着威亚从十二楼飞身而下;也曾经凭着这样的占有欲,在末世来临后将所有抢食的歹徒屠戮一空。
在那天夜晚,在那个阳台上,在年轻的韦恩身边,在唇齿相依的一刻,她清楚地明白了自己走到二楼的理由——
他明白什么叫孤独。
他明白什么叫格格不入。
他们或许是,可以是,必须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她闭上眼。布鲁斯·韦恩立刻回吻,唇舌还带着红酒的味道。没有半秒的停顿,没有半秒的犹豫,没有退后,没有拒绝,甚至没有意料之外。
这是詹妮弗和布鲁斯的初见,这是一切故事的开始。


第22章 协议分手
认真地说,这个初见故事实在有些烂大街,卖给花边小报都会被主编嫌弃地丢进垃圾桶。不过它的两个主角都在各自领域名头不小,所以第二天它还是摇身一变,成了各大媒体娱乐版的头版头条。
但世界上所有的故事都是一样,有开始,就有结局。
詹妮弗坐在阳台上,看着布鲁斯走进房间,走到阳台边,在对面坐下,和哥谭的黑夜融为一体。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和洞察。
在荒野中孤身一人待了两个月,想明白了一件事:无论是人和动物也好,人和人也好,都要懂得彼此放过。
从前死死抓着布鲁斯不放,不仅仅是因为大半年习惯而成的感情,更是因为她不愿意承认自己找错了方向,找错了人。
她被孤独的表象蒙蔽,以为两个孤独的人就能相互依偎,却没发现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真正的詹妮弗是个异世而来的灵魂,她想要在这个星球上寻找的是另一个无家可归之人。
布鲁斯·韦恩从来不和她一样没有归处,没有故土。在作为布鲁斯时,他和那些迷人的女郎一同沉沦;在作为韦恩时,他和哥谭用同一个频率心跳,用同一副肺脏呼吸。
庄园倒了,再建便是,韦恩的声名刻在这座城市的骨血上,每个字母都高喊着彼此归属。
我怎么能这么蠢,她冷漠地想,我怎么会认为他和我是一类人,连超人都比他懂得天外来客的感受。
詹妮弗看向对方。
房间里没有光源,阳台外的光倒映在布鲁斯的眼睛里,他还像从前一样完美,英俊,迷人,隔着一层无法穿透的雾纱,显得有些凉薄。但很快,那种凉薄就渐渐融化。这种柔和并非对情人的爱慕,而是对一个同床共枕者的包容,是两个人被捆在同一个地方数月后的熟稔。
詹妮弗打了个寒战。
她忽然明白,等这根绳子断裂后,一切就将荡然无存。再过几个月,也许他们再在街上相遇时便会一笑而过,恍如什么都没有发生。
布鲁斯·韦恩无法成为她在这个世界的锚,至少现在,他既无法用同理心拴住她的灵魂,也无法用爱意栓住她的心。
无能为力,无可奈何。
她轻叹一声,说道:“我们分手吧。”
***
“然后呢?”阿尔弗雷德问道。
布鲁斯刚从钻石区赶到湖滨别墅,闻言,他把调试好天线的蝙蝠面甲放下。
“然后她说现在我们不适合纠缠感情问题,分手对大家都好,她可以潇潇洒洒地去拍戏拍真人秀,我也可以潇潇洒洒地在外头厮混,只要对媒体装模作样地隐瞒一段时间就可以皆大欢喜。”
阿尔弗雷德动作微顿,递过来几件工具,和颜悦色地问道:“那你是怎么回答的呢?”
布鲁斯奇怪地看他一眼:“我当然答应了。逢场作戏有什么难的?从此以后珍妮都不会被牵扯到哥谭的危险里,我也......不必烦恼怎么解释,不是好事吗?”
“哦。”老管家冷静地说。他绕开对方伸过来的手,把工具搁在了桌子上,“当然是件好事,你小时候对着新玩具嚎啕大哭前也觉得把老玩具收起来是件好事。”
布鲁斯:“......”
他背过身去,假装自己忽然又聋又瞎,什么都没有听到。
***
和这头心情复杂的主仆二人比起来,自觉想通的詹妮弗简直心情大好,面对采访也更随心所欲了。
这两个月来,她的社交媒体粉丝数像坐火箭一样飞涨,再不关注好莱坞的人也愿意给这个荒野求生铁娘子点个关注,记者们则到处找门路采访,誓要问出究竟为什么戴维斯小姐会掌握那么多生存技能。
詹妮弗把锅全部甩到三个理由头上:她是个极限运动爱好者并且常年坚持锻炼,她曾经为了《饥饿游戏》参加过高强度的体能和战斗特训,她看了很多求生节目和书籍。
当然没有专业人士会信她鬼话。目前活跃在世界各大电视节目上的野外求生专家大多分为两种,不是有特殊背景,比如退役士兵或生存教官;就是有特殊经历,比如祖上是某些土著或常年居住在野外。她一个女演员,再多训练也是纸上谈兵,哪里会那么临危不乱顺顺当当呢?
不过专业人士心里嘀咕,观众倒都没质疑这个说辞。对他们来说,只要选手表现得出人意料夺人眼球,他们就自然宽容。
詹妮弗在接下来的半个月大吃真人秀的红利,送上门的剧本和其他邀约更是接到手软,在感情方面的处理也卓有成效,和布鲁斯的相处变得更自如了。
第一轮和第二轮间修整一个月,他们“约会”了七八次,走的流程实在太常规,以至于狗仔都只是例行公事地跟一跟,小报读者也只是例行公事地看一看。
另外,在讲开之后,布鲁斯反而不再像从前一样对绯闻一笑二摇头三故作不知,现在达成一致,他的本性就露了出来,好像再也不怕詹妮弗太过投入深情了一样,她也是在这段时间发现小韦恩先生其实是一个观察细致的人。
他对待恋人的套路化流程是送玫瑰送珠宝送豪车,对待友人却很会投其所好。哥谭公寓里常年在换的瓶花,在外游玩带回来的小饰件,包括有一次詹妮弗自己都没发现,他却提前发现墙上有个被东西砸出来的小坑,朝上面补了张挺金贵的贴纸。
以朋友的身份,詹妮弗和他交流总是心平气和,说到的话题也比从前多得多。
她知道了烧毁老宅后布鲁斯收购了大量韦恩集团的股份,把卢修斯扶上了主管地位,自己干脆当了甩手掌柜;还知道了他和父辈的往事及早年间外出游历时发生的一些趣事。
不过布鲁斯鲜少提及蝙蝠侠或其他任何哥谭秘闻,只有非常少的时候——通常是约会时偶然看到社会新闻的时候,才会对哥谭现状发表见解。
原本詹妮弗对这座从某种意义上把自己男朋友夺走的文明城市不屑一顾,但久而久之,她也潜移默化地对社会新闻上心起来,对所谓的惩恶扬善也有了很多看法。
三月底,她终于下定决心要接那部剧本薄得古怪、又送来了很多附加资料的新戏。和玛哈通电话时只问了一个问题:“什么时候开机?”
玛哈回答:“我和节目组接洽过,他们说第二轮不会像第一轮那么久,大概只有半个多月。剧组那边的意思是希望最迟5月一定要开机,应该赶得上。”
詹妮弗权衡利弊,便做主接了下来。
这部电影由凯瑟琳·毕格洛执导,这位导演在好莱坞也是鼎鼎有名。2008年,凯瑟琳凭借自己执导的《拆弹部队》得到了小金人,成为历史上第一位获得最佳导演奖的女性。
同那部获奖电影一样,这部新的反恐电影同样由跟随军队多年的战地记者马克·鲍尔写成,女主角戏份吃重,冲奖野心不言而喻。
电影的剧情脉络很清晰:女探员穷尽十年时间寻找恐怖分子头目,用尽一些合法或非法手段,金钱交易,私刑,最后和组员一起将他击毙。
结果或许是好的,过程却发人省醒,
詹妮弗翻了很多资料,又亲自打电话和导演及编剧接洽,左思右想,总觉得这部片子可以说是普通人版本的超英哲思。
近年来社会各界对超级英雄争论不休,没有人会否认超级罪犯的十恶不赦,但对超英在追捕他们的过程中能做什么,又能做到什么地步,人们总是各执己见。
关于结果和过程的正义难题,超英、特殊机关和普通人都无法逃过。
詹妮弗对此有自己的看法,也不吝于和“男友”分享,可惜有超英恐惧症的韦恩少爷完全不解风情。她只不过是说出了“蝙蝠侠”这个词,对方就差点把切了一半的鹅肝叉飞。
几秒钟之后,熟悉的三件套再次出现:蝙蝠侠根本不是城市英雄,蝙蝠侠应该立刻被绳之以法,哥谭绝对不需要有异装癖的暴戾义警。
行吧,詹妮弗心想,不小心戳你肺管了真是不好意思。
她假装咳嗽几声岔开话题:“那要不这样,你有空的时候帮我给托尼·斯塔克打个电话,问问他有没有空见一面聊聊。”
这下大家都满意了,毕竟没人会戳着斯塔克老爷的鼻子说他不是个超级英雄。
布鲁斯欣然同意。
开赛前一天上,詹妮弗在飞往加拿大的专机上接到了他的短信,钢铁侠会在第二轮之后留空会面。因为对9·11事件和反恐电影同样很关注,如果有时间,其余的超英也会现身。
詹妮弗为这个难得的机会露出一个笑容。
她回了条“谢谢”,闭着眼睛养神。
气流有些强烈,飞机很是颠簸,一路都颠得人提心吊胆,直到到了第二轮的比赛营地才有所好转。
她在飞机停稳后睁开眼睛朝窗外看去,只见在不远的云雾中绵延万里的群山巨兽般伏在地面,在它爪牙之间,山脚下的小镇正人来人往,直播和摄影设备铺得到处都是。
一名工作人员登上飞机,对她俏皮地敬了个礼。
“早上好,女士,欢迎来到落基山脉。”


第23章 挑战开始
落基山脉由无数小山脉组成,主要部分北起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省,南至美国新墨西哥州,南北纵贯4800余公里,是几乎所有大河的起源,也是北美大陆的重要分水岭。[1]
寒冷的冬天才刚刚临近尾声,高海拔高纬度的山脚小镇比城市更冷,詹妮弗一下飞机就被冻得哆嗦起来。不过冷归冷,她没有多此一举地折返去拿厚外套,而是用力摩擦胳膊,希望能尽快习惯山区的温度。
从停机坪到营地,一路上都能遇到裹得严严实实的工作人员和选手,如果说第一轮开赛前其他人对她投来的目光充满惊异,到了第二轮,他们投来的目光就多少带着点佩服和警惕了:在所有选手中,她肯定属于能打又难缠的那一挂。
詹妮弗目不斜视地朝前走,时不时抬头打量天空中到处飞行的摄像机。
上轮结束后她本来想去把“巴迪”要回家,但想想参加个比赛还要顺走一台高科技摄像机好像有点不太好,现在也只能看着这些金红色的圆球眼馋。
想到巴迪就也想到了蠢鸟,听说卢瑟资助的动物保护组织已经开赴那座无人小岛,这一轮结束她大概就能在视频中看到那只傻乎乎的大鸟了,要是有空说不定还能亲自飞过去瞧瞧。
想着心事,没留意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高个子,擦身而过的瞬间肩膀擦肩膀,詹妮弗立刻被撞得歪了一下。
“对不起。”那人说。
“不要紧,我也走神了。”詹妮弗笑道。
说完这句,她礼貌地绕过对方朝大本营走,没想到对方却脚步稍动,正好卡在必经之路上,做出一副有意攀谈的模样。
这是个身材高挑的女性,相貌周正,衣着大胆。这位女士在第一轮中同样发挥出色,一直到暴风雨突袭后几天才遗憾落败。作为少数几个进入前100名的女性选手,她和其他几位一样被节目组大力宣传,名气起来后就辞掉了游泳教练的工作,转而做生存教学博主,还接到了两三个代言。
如果詹妮弗收看过第一轮比赛全剪辑的话就会知道对方的身份,可惜她没有。
此时此刻,只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上——被蹭镜头的感觉。
她抬头一看,果然有好几台摄像设备已经在朝着这个角落疯狂输出。预感到几小时后可能就会有一大堆“疑似发生冲突”、“疑似存在私交”或者“疑似艳压”的通稿满天飞,她礼貌地冲对方笑了笑,转身就朝营地中间快步走。
才走了没几步,这位女士又紧紧地跟了上来。
詹妮弗对这种“自来熟”有些不快,因此等走进大本营,她就借口去和眼熟的主持人吉米·坎摩尔[2]叙旧,把这位还想跟过来的女士抛在了身后。
“吉米!”詹妮弗夸张地迈着步子,“你怎么在这,是每期都要换个主持人吗?”
“你难道不知道每个支持人负责不同会场吗,我只是碰巧轮到这里。”吉米笑着和她握手,“太可惜了,我还以为节目组请了我就会请马特·达蒙,看来我让他在户外节目出丑的梦想注定是落空了。”
这位老兄主持的《吉米鸡毛秀》堪称最受欢迎的脱口秀之一,他本人还在2007年被评为“美国电视最强的男人(biggest badass)”,不过更广为人知的是他和著名男影星马特·达蒙的爱恨情仇。[3]
詹妮弗知道这一部分是两人关系确实不错,一部分也是为了节目效果,就顺着他的话说了几句。
节目组安排的日程很紧,没聊多久,所有选手就被赶去进行体检和录入。按照惯例,他们每个人还被发到了一本《比赛手册》,一个背包,一套比赛服装和一个生命环。
詹妮弗把腕带调试好,却见原本被禁止开放的显示屏功能开放了,上面没有显示生理指标,而是跳着一个绿点,看起来像是非常非常简略的GPS。
她皱皱眉,又打开背包。
第二轮比第一轮给的道具少多了。
第一轮对新手比较友好,在制作组煞费苦心的保姆式的道具安排下,一般选手都能撑过前几天。但第二轮的背包里只装着一瓶矿泉水,一条绳索和一把户外刀。詹妮弗把刀拿出来仔细看了看,满意地发现莱克斯工业知耻而后勇,这次提供的不再是薄薄一把匕首,而是单面锋刃单面厚重的弯刀。不过这也正说明了山地环境的危险性。
下午,所有选手被集中在营地中间的开阔地带,做最后的讲解和任务发布。
吉米首先跟着摄像机组打出来的投影讲解了一番落基山脉的特征,然后又用诙谐的语言夸了夸制作组的赛道安排。
自然环境复杂多样,节目组聘请了大量自然科学家、探险家和现役生存教官来构成赛道设计部门,务必确保每轮比赛都做到尽可能的公平。打比方说,落基山脉由南到北每段山区、每个小山脉都有不同的特点,被投放到不同地段的选手在15天内需要徒步行走的路程就会不同,要面对的危险和挑战也会不同。
这种相对的公平让选手和观众都较为满意,自然对接下来主持人的插科打诨给足了面子。詹妮弗再次躺枪,被多次拉出来做节目效果。
第一轮几乎把所有名人玩家都耗完了,只剩下她和另一位男性歌手还在比赛中。虽然《荒野挑战》的名声和讨论度都被第一轮带得很高,但名人效应其实大大缩小,为了接下来的火爆,制作组恐怕还有后手。
这个后手只能从两方面,一是赛制,二是人。
一是赛制。比赛本身是荒野节目的关键,挑战地点尽可能危险,突发事件尽可能多,才能吸引观众的眼球。上次在斐济降落,所有人都以为肯定是海岛生存,结果一开始要求的是洋面漂流,恐怕第二轮也不会仅仅是把人丢到山里那么简单。
二是人,节目组要不就得捧出一些新的真人秀明星来挑大梁,要不就得在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上做文章。
想到这里,詹妮弗目光炯炯地看着主持人,正好听到对方开口说道:
“我想你们应该对第二轮期待很久了。现在我就宣布第二轮的内容。”
他朝摄像机组一挥手,投影顿时改变。
“第二轮比赛将把1000名选手分成250个小组,分别投放到落基山脉中。你们手上的生命环会在触摸后显示绿点和红点,也就是佩戴者的位置和目的地的位置。比赛共计15天,你们必须在15天之内到达目的地,否则宣告失败。”
众人哗然,纷纷朝彼此看去——节目组这是......要他们合作?
吉米继续说道:“按照到达的先后次序,最后将有400名选手能进入下一轮。”
有人喊道:“我有问题!到达先后是按照小组算成绩还是按照个人算成绩?”
吉米一指:“当然是按照个人。”
他指的是第一排人手里的比赛手册,一瞬间许多选手开始翻书,詹妮弗也把看过许多遍的手册又拿出来翻了翻,果不其然,在手册中根本没有提及任何和小组有关的事,既没有说组员间有什么义务和责任,也没有说一个组员到达终点或退赛会对其他组员带来什么影响。
好一个《荒野挑战》!
她心中雪亮。
既分了小组又说统一排名次,万一组内有水平较低的选手,如果要照顾他人的节奏或硬要帮扶,很有可能导致整组人都无法胜出;但如果在力所能及时不帮忙,特别是像她这样的公众人物,直播间的讨伐盛况可想而知。
她在心里嗤笑。
看来一进入好莱坞,不管什么样的资本都会染上好莱坞的色彩,深谙“争论引热度,撕逼出头条”的真理。
第一轮在海上大风大浪,还要面对突如其来的风暴,那种刺激感已经把观众的心吊得老高。原本定好的第二轮落基山脉徒步应该和第一轮难度相当,现在却显得不够吊人胃口。如果没有山林猛兽或其他突发事件,要直播一群人在深山老林走15天,恐怕观众很快就会乏了,所以要用选手间的相处来制造看点。
大概知道了制作组的用意,詹妮弗不声不响,看着周围一些选手们如梦初醒地开始交流。这些选手生怕分到的大佬组员不带他们,更怕分到一些早早出局被填坑进第二轮的选手,要是能自由组队说不得现在大本营已经打了起来。
一旁也有人凑上来想和她说话,但看她略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又讪讪地退了回去。
吉米放任场面乱哄哄了数分钟。
这当然也是节目组的用心,他们希望通过选手的反应给观众一个信息:大家都不知道会有这种事,这不是写好的剧本,选手们和你们一样惊讶。
约莫五六分钟后,他才重新打开衣领上的麦克风:“好啦,好啦,你们弄得那么迫切,是准备看对眼的抓紧吊桥效应谈谈恋爱,看不对眼的落地一拍两散是吧?”
众人这才集中注意力。
他双手下压,把局势控制下来:“《荒野挑战》从一开始就说过,要模拟原始场景,探寻人类的极限。如果明天所有城市都毁灭,人类忽然回归荒野,那么必定有人独自求生,有人组队求存。挑战者要面对的场景不止是自己的孤独,还有和其他挑战者的相处。”
说的有那么点道理,詹妮弗想。
在她曾生活过的地方也是这样,突如其来的一天,所有城市都像遭了天谴一样沉入了地面,原始植物反攻人类文明,使全世界都生活在了一个另类的史前文明之中。只不过当年他们独行或搭伙是为了真正的生存,而现在他们独行或搭伙是为了比赛;当年的末日没有穷尽,而现在的挑战则有时间限制。
她心里唏嘘,面上却像其他人一样跟随主持人的指示触摸生命环。一道蓝光闪过,屏幕上骤然打出一面投影,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5”。
吉米解说道:“生命环上显示的是选手的组别,现在你们可以按照组别找到停机坪上的直升机,驾驶员会把你们送到该去的地方。别担心,这些分组都是随机的。山路凶险,猛兽众多,选手们,祝你们好运。”
说完这句他就关闭了麦克风。
詹妮弗跟着其他人一起站起来,抖抖身上的草屑,背着背包朝停机坪走。
节目组专用的直升机上都涂了喷漆,她很快走到标着“5”的飞机边,和其他三名选手汇合。
直升机在几分钟后起飞,将营地远远抛在身后。
它载着四名还沉浸在思考中的选手越过人类城镇,越过茂密的树林,越过起伏的山脊,最后到达了一个巨大的湖边。
机身下降,螺旋桨带起的风压把平静的湖面打得波涛汹涌,几如一面白色幕墙。
正在这时,驾驶员从前面回过头:“可以跳了。”
有名选手尖叫道:“你说什么?从这里跳吗?!”
“对,跳吧!”驾驶员又喊了一声。
三个选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抓紧背包,同时看向了最后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