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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黎自是饿的,可她这会连吃饭的力气都攒不起来,遂摇了摇头,道:“不吃了。”
霍珏便不再说什么,抱起她放入榻上,自个儿又回去了浴堂。
姜黎闭上眼,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只修长的手臂将她揽了过去,紧紧箍在怀里,而后略带薄茧的手指再次插入她的发间,指尖细细地眷恋地摩挲着她的发梢。
霍珏似乎很喜欢抚触她的头发。
她这一头乌发生得极好,漆黑柔顺,像泛着哑光的绸缎。
姜黎迷迷糊糊想着,他既然喜欢,那她日后可得把头发打理好了,明日便做些何首乌酒,能乌发呢。
“阿黎。”
朦胧间听到他唤了她一声,姜黎以为霍珏要与她说些什么,艰难地睁了睁眼,却没听见下文,复又阖眼,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霍珏静静看着她恬静的睡颜,没一会儿,也闭上了眼。
睡梦里却不安生。
又回到了宫外那处阴森森的宅院,主屋做成了冰窖,正中心放着一具冰棺。
他披着厚厚的玄色大氅,手臂搭着一把玄色拂尘,那拂尘乌黑油亮。
他静静望着冰棺里睡了许久许久的少女,低低唤了声:“阿黎,别睡了。”
可少女仍旧阖着眼,毫无声息。
很快场景又换了。
这回躺着的人成了他,他发着高热陷入昏迷。
明明什么都不该听到的,却偏偏有一道娇娇软软的嗓音在他耳边锲而不舍地说着话,像从前停在文澜院喜欢对着他“叽叽喳喳”叫的小喜鹊。
霍珏根本不想醒来,偏生这嗓音恼人得紧,一遍一遍将他从黑暗的泥沼里拉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呀?”
“你别担心,你的脸虽然毁了,但我可以让阿令教你识字,识字以后就不怕找不到小娘子了。我们桐安城的小娘子不看脸,只看才华的。”
“诶,我发现你脸上的伤口好了许多了!”
“那……那个,你生得还挺好看的!我觉得你不识字也能找到愿意嫁给你的小娘子了。”
恼人的小喜鹊聒噪个没停。
那时他虽昏迷着,可她说的话却一字不落地入了他的耳。
醒来那日,他下意识看向暖炕旁边的椅子,那里坐了个扎着双丫髻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见他醒了,先是一愣,紧接着便语气刁蛮道:“喂,我叫苏瑶,之前是我救了你,你欠我一命,以后你就是我的童养夫了!”
霍珏却没应她,只轻轻蹙起眉心。
这不是小喜鹊的嗓音。
就在他以为那道嗓音不过是幻觉时,没多久他又听到那娇娇软软的嗓音从一墙之隔的酒肆传来。
那会他已经能下床了,听到这熟悉的嗓音便推开天井的木门,走了出去。
一个生得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正抱着个绿油油的大西瓜,背对着他站在对面的木门外,娇声道:“阿令,快开门,西瓜好重,我快抱不动了。”
许是听见霍珏开门的动静,她刚喊完话便回头望了眼,紧接着,手里的西瓜“咚”一声砸在地上,现出几道裂痕。
恰在这时,对面的门终于打开,小姑娘慌慌张张地提起溅了点儿西瓜汁的裙脚跑进天井。
霍珏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对面的门关起,才缓缓收回眼,脑子里想着她那双湿漉漉的眼,心里却忍不住嗤了声:不仅是只小喜鹊,还是只没胆的小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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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黎被霍珏搂得很紧,分明是夜凉如水的时辰,她却出了层薄汗,黑暗中仿佛听到霍珏又喊了声“阿黎”。
声音低低哑哑,梦呓一般。
姜黎从鼻子里哼唧了声,头埋在他胸口处,很轻很轻地应了一声“嗯”。
再睁眼时,已是日上三竿。
大脑混沌了片刻,她倏地想起自己新妇的身份,忙“啊”了声,要坐起身,却发现她根本动弹不得。
她被霍珏锁在怀里,两人身子贴得很近,他微热的呼吸擦着她耳廓,薄软的唇轻轻贴着她耳垂。
昨夜的记忆刹那间鱼贯而入,她瞬间红了脸,动了动,想将他扣在腰间的手偷偷挪开。
她的动作极轻极慢,生怕把霍珏弄醒了。却就在这时,头顶忽地响起一声叹息,以及霍珏隐忍压抑的低哑嗓音。
“阿黎,别动,让我缓一下。”


第29章
霍珏这一缓便缓了小半个时辰。
姜黎从榻上起来, 脸都红透了。可想到自己作为新妇,第一日便睡了个日上三竿,别说那些高门望族了, 便是在寻头百姓家都是要遭人非议的。
霍珏虽说父母双亡, 只得一个姐姐在,但姐姐也是长辈,自然要早早去请安方才好。
姜黎这般想着便要伸手去掀床幔,谁知手还没碰着那幔帐, 人便被霍珏一把拉了过去,提溜着抱在怀里。
她的背紧紧贴在他胸膛里,姜黎垂下头, 推了推他圈在腰间的手臂,讷讷道:“要去西院给卫姐姐请安了, 已经很晚了。”
霍珏下巴抵在她细瘦的肩上,轻嗅她的发香,道:“阿姐说了,让我们不到午时不要去找她, 还说那些繁文缛节不必太过在乎, 以后在这家里怎么自在便怎么来。”
姜黎闻言便不说话,由着他抱她,在他嗅着她发香时还能感觉到他的鼻尖擦过耳垂的酥痒。
就这样静静抱了好一会儿, 霍珏忽然在她耳畔轻声问:“阿黎,想知道我的过往吗?”
姜黎闻言顿了片刻, 旋即摇头。
过去几月, 不管是霍珏还是卫媗, 抑或佟嬷嬷都不曾在姜黎面前掩饰过什么, 卫媗甚至还会毫不设防地说起她与霍珏小时候的一些事。
姜黎虽单纯, 却并不愚笨。
从卫媗的话里,便能猜出他们二人从前的家族定是极其煊赫的。
至于如此煊赫的家族为何一夜之间在这世间蒸发,而霍珏与卫媗为何明明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弟,却一个姓了卫,一个姓了霍,并且卫姐姐对外只称自己姓魏,姜黎猜,那一定是一个两人都不愿回首的过往。
“若是那些过往会令你痛苦,那便不提了。”姜黎微微侧头,露出一个笑容,道:“反正知不知晓你的过往,我都会对你好,也会对卫姐姐与佟嬷嬷好。”
霍珏经历过一世,且在上一世便报了仇,再提起霍、卫两家灭门之事,已能做到心如止水。
既然姜黎不想他回忆过往,那他便也不提。
两人用过早膳后,姜黎梳上妇人髻,戴上卫媗从前送她的那套蓝玉头面,与霍珏一同去了西院。
卫媗昨日不能露面也不能亲自操持霍珏的婚礼,因而一大早便起来给两个新人准备红封。
这是从前卫家在新妇入门时的规矩,长辈要在红封上写上祝词,还要往里塞些金子。
卫媗给两人准备好红封,便去了西院角落的佛堂。
这佛堂是一间偏厅改造而成,平日里由薛无问的心腹暗卫守着。
卫媗进了佛堂,净手后便取了三炷香点燃,在红木桌案前面的蒲团跪下,抬眸望着桌案后的沉木灵牌,笑了笑。
“祖父祖母、外祖父外祖母还有父亲母亲,阿珏昨日已完婚,娶了个心地良善的好姑娘。阿珏的命便是她救下的,你们若是在世,定然会很喜欢她。”
“阿珏再过一段时日便会赴京春闱,他的学识才问你们最是清楚了,相信他在春闱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你们放心,我一定会让阿珏堂堂正正地活下去,假以时日,定能恢复霍卫两家昔日的荣光。”
卫媗絮絮叨叨说了许久,说完才恭恭敬敬地俯首磕拜,起身将香插入香炉里。
卫媗在佛堂上香时,佟嬷嬷正抱着件烟紫色的披风在长廊里侯着。
卫媗一出来,她便上前给她披上披风,笑吟吟道:“小公子与阿黎都来了,正在屋子里等小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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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黎与霍珏来了有一会了,知道卫媗去了佛堂,便规规矩矩地在屋子里等着,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方见卫媗与佟嬷嬷一同回来。
卫媗今日的神色要比往常精神些,连那一贯比旁人要淡些的唇都红润了点。
卫媗进了屋便在上首的圈椅里坐下,边接过二人奉过来的热茶,边笑着道:“怎地来这么早?不是说了午时后再来吗?”
这会都已经巳时二刻了,委实不早的。
姜黎知道卫媗是在体贴她,便笑着道:“反正也睡不着了,索性早点过来找卫姐姐,我都两个月没见卫姐姐和嬷嬷了。”
卫媗掀起茶盖,抿了口茶,打趣道:“阿黎怎地还叫我卫姐姐?”
姜黎脸色一烫,改了口,同霍珏一样喊了声“阿姐”。
卫媗笑着应了声,将红封递过去,道:“我就不说早生贵子了,你年岁尚小,子嗣的事过几年再考虑也不迟。阿姐就祝我们阿黎与阿珏白头偕老、琴瑟百年。”
姜黎接过红封,一刹间便想起了昨夜让她纳闷的事。
昨夜,霍珏两回都弄在了外头。
她初识人事,对这些事始终懵懂,还以为霍珏是因为不懂或者不舒服才那样的。方才听卫媗一说,又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姜黎与霍珏在西院呆了半个时辰才走,回到东院时,她忍不住打量了霍珏一眼,道:“你昨夜那样,是……是不是也觉着我年岁太小,不应当太早有孕?”
霍珏神色一顿,下意识看她一眼,果然见她白嫩的小脸透着层粉色,她脸皮素来薄,倒是难为她能忍着羞涩问出这问题来。
霍珏牵着她一同在床边的暖榻坐下,道:“不仅仅是年岁小的缘故,还有一层原因,是不想有旁的人介入到我们之间,至少这几年不可以。”
旁的人?
以后他们二人的孩儿怎能算是旁的人呢?
姜黎不由得道:“自己的孩子总归与旁的人是不一样的。”
霍珏也不与姜黎辩驳,只温声道:“阿黎若是有了孩子,怕是会将原先放在我身上的心思分一半给他。我不想如此,我只想阿黎心里眼底都只有我。”
姜黎莫名觉得好笑,他这话听着好生小心眼。
要是让朱福大街的人知道,他们眼中那位清冷如月、克己守礼的霍解元居然连自己未来的孩儿都吃醋,怕是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姜黎原想着他是在开玩笑,可抬眼觑他,又见他神色认真,眉眼平淡,分明不是在说玩笑话。
她忍不住莞尔道:“霍珏,原来你的醋劲儿这么大!”
霍珏倒是半点不介意姜黎说他醋劲儿大,若非知晓她从小就喜欢小孩儿,他压根不想姜黎生下孩子。
他的的确确无法容忍姜黎爱旁人胜过爱他。
霍珏垂下眼,压下眼底那浓浓的占有欲,转了话头:“阿黎,下午可想回朱福大街去看看娘和阿令?”
姜黎挑了挑眉,道:“可我才出嫁了一日,第一日就归宁,会不会不好?”
时人都讲究三朝回门,通常新妇都是嫁与夫家后的第三日方才会娘家归省父母。
姜黎自然是想回酒肆看杨蕙娘与姜令的,但礼不可废,再如何想也只能等到第三日。
却听霍珏不以为然道:“无妨的,后日再回一趟便是。”
说着便起了身,往屋子外走,让人备礼去了。
姜黎坐在榻上看了眼霍珏的背影,忍不住抿唇笑了笑。
霍珏对她,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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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用过午膳小憩了半个时辰才出发,到了酒肆才知道,霍珏把张莺莺与刘嫣也请了过来。
昨日两个手帕交来送嫁时还是一脸泫然欲泣,今日倒是变成满脸的好奇与八卦了。
姜黎与杨蕙娘说了没一会话便被两人拉到小厨房那头说悄悄话了。
张莺莺拿手肘碰了碰姜黎,迫不及待道:“阿黎,我代表广大朱福大街的小娘子,想问问你,霍珏私底下……咳……也是冷冷淡淡的吗?”
姜黎一听便知晓张莺莺想问什么,直接臊红了脸,扭头同刘嫣说:“阿嫣,你快说说莺莺,她还未出阁!”
三人之中,刘嫣读的书最多,也最是守礼。
谁知这回守礼的刘嫣直接别开了视线,不与姜黎对视,小小声道:“其实我也挺好奇的。”
姜黎:“……”
“快说呀,阿黎,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与阿嫣保证不外传。”张莺莺催促道。
姜黎脸都要着火了,被张莺莺催了好一会儿,才用细弱蚊呐的声音道:“不……不冷淡。”
姜黎说完后,便成了锯嘴葫芦再也不肯说了,任张莺莺再怎么问都不说。
就在姜黎被两个手帕交缠着问床笫之事时,霍珏正在姜黎的闺房里翻着她的练字帖。
小姑娘练起字来出乎意料地用功,在绣嫁衣的那几个月里,也忙里偷闲地练了满满一摞字帖。
霍珏翻到最后,发现其中一本字帖里夹了一张泛黄的纸张,瞧着是挺久之前写的字了。
他抽出那张宣纸,看到上头的两个名字以及名字下头的“○”“x”,目光不由得一顿。
这里头姜黎的名字下头几乎全是“x”,只可怜兮兮地取得了一个“○”,最后还写了句结论:“若是霍珏不喜欢我了,我好像也舍不得怪他什么。”
霍珏看着姜黎写的那句话,良久,才叹了声:“傻阿黎。”


第30章
知晓了姜黎与霍珏要留在朱福大街用晚膳, 杨蕙娘索性便关了店。
正要去问姜黎晚膳想吃些什么时,却听见小厨房里几个小娘子神神秘秘地说着些私密话。
杨蕙娘也是过来人,听了几耳朵便笑眯眯地离开, 往那几家卖肉卖鱼的档口走去, 准备炖些补汤给俩孩子补补。
那头姜黎被张莺莺与刘嫣打趣了半天,从小厨房出来时,脸红得都要滴血了。
傍晚用膳时,自家娘又十二分热情地给她与霍珏都盛了满满一大碗补汤, 说是补身子的,弄得姜黎愈发不自在。
抬眼偷瞧霍珏,却见他神色自若, 还浅笑着同杨蕙娘道谢,称赞她做的汤好喝。
姜黎:“……”敢情想多了的人是她。
杨蕙娘听见霍珏夸她的汤做得好, 又给他挟了几筷子葱爆腰花。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她这会儿可不就是这样吗?
她这女婿,人长得俊、学问做得好不说,最重要的是对阿黎好, 这出嫁第一日就陪着妻子回娘家省亲还真没几个男子能做到。
从前她还不愿把阿黎嫁给霍珏, 如今想想,还真多亏员外府,若不然, 她这驴脑袋说不定还轴着呢。
阿黎嫁给霍珏,上无公婆下无妯娌, 只有一个知书达理的姐姐, 这样的婆家关系省心自在到不行。
唯一叫她忧虑的, 便是日后到了盛京会遇上苏瑶那孩子。
苏瑶打小便与阿黎不对付, 如今又是侯府千金, 那镇平侯府根基深厚,便是日后霍珏中了状元,也是得罪不起侯府的。
思及此,杨蕙娘便不由得道:“下个月你们便要启程去盛京了,你们俩到了盛京可千万要沉得住气,莫要与旁人起口舌之争。尤其是阿黎你,盛京不比桐安城,随便一个花盆砸下来都能砸出几个官来,你到了盛京须得万事谨慎。”
姜黎根本没听霍珏提及过去盛京的事,如今听杨蕙娘一说,不由得懵了下:“我……我们下月便要去盛京了吗?那……那娘和阿令是不是就留在桐安城了?”
杨蕙娘瞧姜黎这模样便知霍珏什么都还未同阿黎说,笑了笑,道:“谁说我和阿令就要留在这了?杨记酒肆是杨家的祖业,我总得把这里的事打点好,方能放心去京城找你们。”
先前杨蕙娘去如意园时,霍珏便同她商量过了。等他上京赶考时,她与阿令也一同去。
盛京有国子监,还有比正德书院还要好的麓山书院。不管是国子监还是麓山书院,对姜令来说,都是极好的去处。
再者说,霍珏无父无母,那魏娘子到了盛京又要回去定国公府,家里半个长辈都无,万一出了什么事,想寻个管事的人都寻不着。
也因此,在霍珏的恳切请求下,杨蕙娘思忖了片刻便应了下来。
唯一放不下心来的也就这点祖业,可人挪活树挪死,这点祖业大不了带到盛京去,说不得能让整个盛京的人都爱上他们杨记的酒哩!
姜黎听见杨蕙娘的话,那点子刚腾起来的愁绪还未成型便散了,她看了看杨蕙娘,又看了看霍珏,道:“就不能一同出发吗?”
霍珏放下手上的竹箸,看着姜黎温声道:“自是可以。”
杨蕙娘却不干了,瞪了姜黎一眼,道:“你这丫头,胡说些什么,当然是不能!春闱在二月初便要开试,我这头怕是要到十二月方能出发。去盛京路途遥远,至少要一个月的时间,若是路上遇到点意外,说不定连春闱都会被耽误。你们就按原先的计划,下个月便启程。”
杨蕙娘说得句句在理,又关乎到霍珏的会试,姜黎只好打消了一同出发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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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得十一月,桐安城的气温急转直下,满城的梨树、杏树全都变得光秃秃的,枯黄的叶铺了遍地金色。
初三这日,姜黎一早便起了身,睡眼惺忪地坐在铜镜前,由着桃朱、桃碧伺候她洗漱梳妆。
这两个丫鬟是佟嬷嬷特地拨给她用的,桃朱稳重,桃碧活泼,姜黎与她们相处了一段时日,很是喜欢,对二人也渐渐有了些倚重。
姜黎张嘴抿了抿新涂的唇脂,问道:“公子呢?”
桃朱恭敬道:“公子天未亮便出去检查车马了。”
姜黎“嗯”了声,在屋子里用过早膳后方才出去。
今日是启程去盛京的日子,朱福大街的父老乡亲都跑过来同霍珏道别,都盼着他能高中前三甲,好衣锦还乡。
姜黎出去时,外头早就围满了人。
杨蕙娘、姜令、张莺莺、刘嫣全都在,姜黎一看到他们,眼眶便有些红。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离开桐安城,离开她娘与阿令,对这里的一切都是十分不舍的。
杨蕙娘心里也不好受,把手里给姜黎准备的蜜饯果脯递了过去,道:“这些零嘴你在路上慢慢吃,也不用觉着伤心,娘与阿令很快便去盛京找你们。”
姜黎眨了眨眼,逼回眼底的热意,糯糯应了声好。
之后与众人好一番告别,等到日头越挂越高,马车方才缓缓动起来。
他们这一行,单是坐人的马车便有好几辆,还有不少骑马的薛家暗卫。
这些暗卫均是定国公府精心训练出来的,个个生得人高马大,一身萧肃凛人的气息,一路行来,惹得路人纷纷侧目。
姜黎与桃朱桃碧坐一辆马车,她上车后情绪便有些恹恹,桃碧说了好几个笑话都没能将她逗笑,便也不说了。
马车里一阵寂静,姜黎阖着眼,那种空空荡荡的茫然无措顷刻间蔓延在心底,像是双脚腾空踩在了细索上,对陌生的城、陌生的未来生出了一种不安感。
这情绪来得突然且矫情。
姜黎闷了小半日,终于还是吸了吸鼻子,挑开窗牖的帘子,往外去寻霍珏的身影。
霍珏骑着匹枣红色的骏马走在前头,帘子刚一挑开,他便察觉到姜黎的视线,回头望了过来。
小娘子眼眶泛着红,看着他的目光湿漉漉的。
霍珏微微一怔,随即便一扯马缰,径直掉个了头,缓缓行至车窗处,对姜黎道:“阿黎可要骑一会马?”
姜黎下意识看了眼他身下的马,道:“我不会骑马。”
“无妨,我与你同乘一匹便好。”
姜黎闻言便有些跃跃欲试,她长这么大,连马都没摸过,更别说骑了。
霍珏让人停了车,打开车门,将她抱了出来,放在马背上。
姜黎一坐上去便战战兢兢地攥紧马缰,一动都不敢动,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摔下去。
霍珏踩着马踏利落上马,轻声道:“别紧张,我在你身后,不会摔。”
姜黎这才安心了些,后背靠上霍珏的胸膛,整个人被他身上浅浅淡淡似竹似麝的香气笼罩。
那双悬在半空中的脚忽地就着了地。
姜黎偏头望了他眼,看了好半晌才笑着道:“你快让马儿动起来。”
小娘子声音温温软软的,含着点儿笑以及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依赖,却再不复方才的茫然沮丧。
霍珏低眸看了眼她发际线处那毛茸茸的额发,轻甩了下马缰,身下的马缓慢地跑了起来。
这会正是下午,太阳并不毒辣,秋日里的风凉丝丝的,沁人心脾。
官道两旁是一望无际的水田,还有大片大片的果林,更远处,是层峦叠起的山陵。
佟嬷嬷看着窗外两人越跑越远的身影,忍不住笑道:“阿黎还真是好哄得很,日后两人怕是连架都吵不起来的。”
卫媗慢悠悠地摇着手里绣了朵大红牡丹的团扇,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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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黎一整个下午都骑在马上,霍珏见她喜欢便由着她,一路风尘仆仆,待得夜里他们进了驿馆休憩,姜黎方才知晓这一下午的乐子究竟带来了多大的罪。
桃朱在屏风外守着,听见姜黎在浴桶里“嘶”了好几声,忙道:“夫人,可要我进去伺候?”
姜黎泡在水里,刻意忽略大腿内侧火辣辣的疼痛,道:“不……不用了,你退下罢。今日你与桃碧都累了,快去休息吧。”
桃朱哪敢真的走,继续老老实实守着。
约莫一炷香后,屏风内一阵“哗啦”的水声,没一会姜黎便穿着一身素色的里衣走了出来。
姜黎出来后,见她还在,挑了挑眉,道:“你怎地还不去休息?咦,桃碧呢?”
听到桃碧的名字,桃朱低下眼,压下心里的一丝恼怒,恭声道:“桃碧应当是去厨房给夫人取茶水去了。”
姜黎不疑有他。
桃朱伺候姜黎睡下,接着才轻手轻脚地出了屋。
一出去,便见桃碧提着一壶茶水,亦步亦趋地跟在霍珏身后走了过来。
桃朱掩下眼底的异色,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夫人呢?”
“夫人刚刚睡下,”桃朱垂着眼答道,顿了顿,又斟酌着添了一句:“夫人身子似乎……有些不适。”
霍珏闻言神色一凛,也顾不得其他,推门大步迈了进去。
桃碧正要跟进去,却见房门带了道疾风“砰”一声擦着她鼻尖合上。
不由得面露窘迫,一时进退维谷。
桃朱几不可闻地嗤了声,伸手摸了摸茶壶的外壁,果然,茶早就凉了。
她冷冷扫了桃碧一眼,一言不发地扭头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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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床头一豆微弱的烛火摇摇曳曳。
雪青的幔帐里,隐隐约约一道曲线玲珑的身影。
霍珏掀开床幔,薄薄的光线从他身后透了进来,姜黎转过身看他,往常红艳艳的唇微微泛着白。
“哪儿不舒服?”他低声问道,手随着声音探了过去,贴上姜黎的额头。
姜黎捉住他的手,道:“我没事。”
霍珏定定凝视她,姜黎对上他的目光,沉默半晌才支支吾吾道:“就腿磨破了一点皮,没什么大碍,过两日便能好。”
霍珏清冷如月的脸晃过一丝了悟,上榻抽走盖在姜黎身上的寝被,长手一伸便剥掉了她的亵裤。
“我看看。”


第31章
十一月的夜晚凉如水。
姜黎修长白皙的腿被冻得瞬时就起了层鸡皮疙瘩, 她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红着脸道:“你……你做什么?”
霍珏却没说话,将幔帐撩开了些, 从一边小几上拿过烛灯, 凑过去看。
只见两边腿侧的皮肤上蹭破了一大片,好些地方冒出了血丝,虽然不严重,却也是疼的。
霍珏抿了抿嘴,给姜黎盖好寝被后, 留了句“我去拿药”, 便放下烛灯出去了。
姜黎被他这么一折腾,也没了睡意,坐在床上巴巴地等。
好在霍珏没一会便回来了, 手里拿着个通身碧绿的精致瓷瓶, 对姜黎道:“躺下, 我给你上药。”
姜黎脸上的红潮还未褪去, 但也不再说什么, 乖乖躺下, 很快伤口处便感到一阵清凉, 那火辣辣的疼痛感瞬间便减轻了不少。
霍珏给姜黎上好药给她穿上亵裤,又给她掖好被子, 之后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 笑着问她:“方才阿黎以为我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