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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的家里除了各种垃圾零件,穷得令人发指。
江临夏又一次被这奸商给惊到,咬牙质问道:“老板,你只管收钱,不管安置是不是?”
乘风的良心勉强动摇了下,随后把机器人腿上盖的那层毛毯友情租借给他。
“省点睡。”乘风好心叮嘱,“毯子小。”
江临夏:“??”你善良吗?
·
等项云间冲了个澡出来,乘风已经躺到床上了。
她还是一样的不讲究。只脱了最外面的一件外套,里面依旧穿着难以用正常人审美来评判的混搭服装。甚至连睡觉的时候都戴着帽子,只不过换了顶款式。
新帽子是种柔软紧贴头皮的棉质布料,同样宽大地向下耷拉着,遮住了她的眼睛,看着还挺舒服。
项云间倒是可以理解她为什么要穿厚衣服睡觉,因为现在床上只有一条单薄老旧的毯子。
她橱柜里所有的被褥都被分瓜了。江临夏没有抢到她的床,强烈要求分享她的被子跟枕头,以作为自己消费者的权利。
让项云间啼笑皆非的是,乘风这人对床还挺有执念。
原本就只是张单人床,乘风躺在靠墙的位置,以不大自然的姿势,将一只手和一只脚朝外伸展开,霸占了剩下空余的大半位置。意图明显。
项云间站在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用毛巾擦了把湿头发,好笑道:“奇怪啊?机器人不应该是站着睡觉的吗?”
乘风眼皮动了动,加重自己呼吸的声音。
很顺利的,项云间走开了。
乘风松了口气。
很快,又一床被子盖了下来,稳稳蒙住她的脸。
乘风用手指不动声色地把它往下勾,就听项云间说:“把外套脱了。”
房间的另外一端,江临夏惨叫道:“老项!!”
项云间无情地说:“你把衣服穿上。”
江临夏:“我只穿了一件外套!我一直穿着!”
“你今天自己说的,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人现在还不是你学弟,你这行为是抢未成年人的被子,属于情节特别严重。”项云间把光脑丢过去,“行了,通知一下名单上的学生,明天早上九点,直接来这里演习。”
第6章 演习
说是早上9点开始演习,凌晨天还没亮,项云间出去接了批物资回来。
里面有生活用品、监控镜头,还有各种感应设备和训练枪支。
他给乘风留了一套,其余的全部搬到屋后的空地上,等待分发。
刚过8点,天边日色已经透亮。项云间扛起枪,以要出门打劫的气势,挥挥手带着自己的两个小弟先走了,剩下一个还在吃饭的严慎。
在乘风极为贫瘠的社交知识中,隐约记得有一条,大概是不要放一个陌生人独自在自己家里活动。这样对方容易尴尬,她的格斗机器人也可能会有危险。
于是她站在角落,假装收拾东西,想等他一起出门。
严慎吃饭喜欢细嚼慢咽。昨天乘风吃得太过投入,没有发现这一点。
在她磨磨蹭蹭地叠了三次小毛毯,却发现对方才吃完一个干面包时,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严峻的问题。
乘风抱着自己的小毛毯,一脸沉重地站在后头看他吃饭。
他的胃,一定很健康。
乘风劝慰自己。
他只是养生。听说这是人类的本能。
半个小时后,碗筷被放到桌面上。
乘风以为他终于要好了,准备招呼他出门,又见他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桌边小口喝了起来。
仿佛革命从头开始。乘风的表情久违地扭曲了一瞬,扫了眼8:30的时间标识,莫名为他感到十分的紧迫。
这个人。乘风心里道,火烧眉毛了都要给自己倒杯水降降温吧。
她一瞬间有点怀疑严慎的目的。
被淘汰了的,生了锈的,几十年的老头儿机器人,都没有他这么行动迟钝。
这人的驱动已经彻底坏掉了。
五分钟后,严慎放下杯子,又开始穿戴训练要用的感应设备跟防弹外套。
乘风看他用手指按压衣领上的褶皱,感觉自己的胸口充斥着一种极为难受的焦虑,像一群蚂蚁沿着滚烫的石板转了一百零八圈还是不知道拐弯,急得她无法呼吸,恨不得上去踹着严慎的屁股,将他踢出房间。
8:55,严慎准时出门了,还为自己预留出了5分钟寻找狙击点的宝贵时间。
乘风莫名长松了口气,站在早晨的风里感到微微的发凉。
“谢谢你。”严慎背着自己的枪,友善地朝她笑道,“你是除了队长以外第一个愿意等我的人。”
乘风想忍住的,可实在是无法控制,机械音尖锐地问了一句:“他没有踢你吗?”
“队长虽然长得凶,但其实耐心很好。”严慎说,“不然带我们的队伍,他早疯了。”
乘风觉得好无力。
严慎拍了下她的肩:“合作愉快,小学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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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慎是狙击手,不跟她同路。
乘风用通讯器和项云间交流了下坐标,成功在一处矮木丛后会合。
她抵达场地时,另外三人已经埋伏好了。
项云间脸上带着明显的惊讶,连监控用的眼镜都没有挡住,问道:“你等严慎了?”
乘风慢吞吞地抱着枪趴下,没有吱声。
江临夏看穿一切,幸灾乐祸道:“完蛋,本来就不大聪明的样子,又被严慎传染,可能是绝症了。”
项云间勾了勾唇,按住耳机,下达指令:“全员,找好位置后准备开始。有问题的现在敲公频,五分钟后将切断公频信号,切入阵营信号。请确认监控设备运行正常,那里面是你们的考试成绩。本场有监考。请注意,本场有监考!禁止使用光脑、禁止寻找外援、禁止误伤平民,作弊学生一律做淘汰处罚……”
他的考试规则还没读完,伏在他身边的乘风忽然跟兔子似地猛蹿了出去。
辛旷从光脑屏幕中抬起头,已经找不到人影,懵道:“他去哪儿啊?脚底下安弹簧了?他是跟着我们走的啊,还想一个人浪迹天涯吗?”
江临夏迅速上膛,低声笑道:“我一般称它为严慎后遗症。”
几人闻言都乐了会儿,笑容渐渐消失。
项云间说:“我好像还没跟她讲规则,她要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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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风可以上天,不过她并没有。
她只是找了个更安全的位置,与那三个闪亮的靶子拉开距离,躲到一块石头后面。
其实这个区域确实很适合演习。
一是位于郊区,行人稀少,基础设施缺乏,干扰因素较少。
二是地形多样。前面是未开发的矮山与空地,后面是荒废许久的城市遗址。有丰富的遮蔽物,适合各方进行埋伏,也能考验学生的迂回作战能力。
在不是自己主场的战后星,能找到这样的演习地点,已经非常不错。
江临夏在频道里紧急给乘风讲解演习规则:
“这次来参加演习的学生一共是一百人。来自多所高中,彼此不大认识。打散后分配在地图不同位置。
“监控设备架在你的眼镜上,考试期间不允许摘掉眼镜。通讯设备是联网的,我不是说连考场的网,我是说跟联盟大学的招生部在同一个公开频道。所以说话要小心,全场有人监考。”
乘风忍不住抬头望了眼天空,觉得好像有什么人在盯着自己。
江临夏语速飞快,好在这是他的专长:“提示被枪支击中后,学生必须‘阵亡退场’,不可以继续干扰考场。不可以提示相关信息。
“你手上的枪是模拟枪,没有子弹,但其余参数跟真枪类似。射击后依旧有后坐力,耳机里会有声音提示。使用前记得上膛。
“然后是很重要的一点:地图是有范围的!超出地图范围,设备会进行警告。一定要在规定战区内行动。”
江临夏说得口干舌燥,对面却像死了一样安静,他不由急道:“喂?你听见了吗?小弟弟!听到要回话,这是所有队伍的规矩!”
乘风答道:“听到啦。”
江临夏难免紧张道:“小子,要冷静知道吗?不要急着冲锋,也不要急着表现。如果你死得太快,大家都会很尴尬的。”
如果主角开场就掉线,考官要怎么办?为了保障考场公平,又不能助她演一出借尸还魂。
严慎声音悠悠地提醒道:“别立flag。”
项云间说:“你记得跟紧他。他枪法不行,到时候你给他扫个尾。”
严慎点头:“嗯。我在他后面。”
严慎就趴在距离乘风两百多米远的一处高地。
他以为乘风年轻气盛,可能不喜欢被人看护,结果瞄准镜里的人没有出声,只是扭了下头,左右看了看,随后精准望向他所在的方位。
目光交错的一瞬间,严慎脑海中感知危险的那根警戒线骤然间被拉到最紧,连背后的寒毛都挺立起来,本能地想要移开视线,下压身形。
狙击手的位置被人发现,怎么想都有点瘆人。
他手指按住枪身,紧张中看见乘风又若无其事地转了过去,惊险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要开始了要开始了!”江临夏数着秒,有点兴奋道,“两个目标!活着、杀!”
第7章 引导
演习正式开始前,联盟大学的会议厅里已经坐满了人。
在项云间宣读考场规则时,教官调出本次成绩排名前列的几位学生资料,向招生组与各专业老师介绍他们的特点与专长。
高悬的幽蓝屏幕上,一张张身份卡片划过,都没有什么特别亮眼的成绩。直到最后停在乘风的档案。
关于乘风的数据实在是太少了,不过单单是“三夭手操训练六榜榜首”这一条,就足以成为她的绿色通行证。
在各大军校相继开办手操专业之后,一直没有出现一个足以跟传感机甲顶尖学子匹敌的人物。军校联赛也已经很久没有出现手操机甲的身影,导致这个专业显得有些鸡肋,在短短几年内步入了黄昏行业。
所有人都在猜测,黄昏的最后时刻,还能不能出现一个类似季班那样,可以打破格局、再掀辉煌的专业手操机甲师。
“他的年龄暂时还不确定,需要进行骨龄测试。目前在战后星是个黑户。”
教官通过项云间的视角截了张照片出来。
乘风的外套实在是太大了,纽扣一丝不苟地扣到了最上面,还戴着帽子。之前起码能让人看见一双眼睛,现在连眼睛也被镜片所遮挡。
老师眯着眼睛辨认了许久,都没能看出乘风的真容,不由感慨道:“这个考生真神秘啊。”
教官失笑说:“他家境比较贫寒,衣服应该都是二手的,并没有不能露脸的要求。”
几位负责人点头道:“好,先看看他的作战风格吧。”
对于机甲手来说,性格跟实力一样重要。
可以大胆,但是不能激进。可以保守,但是不能怯懦。危机时刻某个下意识的抉择,很多时候已经能够决定主操手的生死。
而这两者之间的度量究竟在哪里,很难用具体的标准来形容,只有在实战中才能看出一二。
乘风并没有像江临夏担心的那样莽撞,相反,演习正式开始后,她反而放缓了自己的速度。
这一片地图她已经非常熟悉,几乎完全是她的主场。正是因此,她对周围所有的视角盲点都十分谨慎。只有在确认不会受到攻击的情况下,才会迂回前行。
以严慎的位置,乘风几乎完全暴露在他的视野中,他可以很清楚地观察到对方的动作。
力量性不足,但肢体灵活。
爆发力有限,但技巧老练。
也许是因为跟着格斗机器人学习作战要领,而她本身对肌肉控制又有着过人的天赋,她致命的力量缺陷在优点的掩盖下,竟然变得不那么明显,甚至还有种流畅自然的独特风格。
严慎见距离逐渐拉远,抱起枪开始转移位置,不忘对辛旷道:“财务,回去可以跟乘风学学走位,秒杀九成军校生。”
江临夏嘲笑说:“算了吧,我们财务那么大块头,再怎么练习走位也蹦不成兔子,顶多像只僵尸。”
辛旷满脸无害地说着诛心的话:“你块头不大,蹦起来也顶多像只蛤蟆。”
江临夏:“……”
人类的友谊真是这世上最奇妙的东西。
就像毛衣上掉出来的线头,让人无时无刻不想抽了它,又迫于现实只能强忍。
几人插科打诨的功夫,乘风遇到了今天的第一波敌人。
一百个人随机分布在整张地图中,任何方位都有可能出现敌军。
而这一次,对方是在乘风的左斜上闪现。应该是两人结伴同行。
那两人跑动的速度也很快,以乘风目前的视角来看,差不多只是余光中极易让人忽视的两道渺小黑影。
甚至连在大屏幕前看监控的教官都没能反应过来,乘风的子弹已经射了过去。
可惜没有完全命中,对方顺势在地上一滚,躲到了一块石头后方。
严慎准备扣动扳机的手指松弛下来,稍稍低下头,咬住手套尾部朝后拉扯。
他比乘风更早关注到那两人,但是射击的速度还赶不上乘风。对方似乎根本没有考虑到他的存在,更不指望他的帮助。
严慎重新调整视角,心里笑道:是被小看了吗?
第一次火线交锋后,双方短暂地沉寂下来。
之前的变故发生得太过突然,对面两人似乎还不知道乘风所在位置。
他们鬼鬼祟祟地朝外张望,小心挪动身体,以防被狙击。
两人利用反光镜片观察对面的情形,调整角度后,看见某顶黑色帽子的一角正躲在长满青苔的石头后方,蠢蠢欲动地朝着侧面移动。
高个子青年指了指另外一面,示意自己过去包抄,让队友帮忙掩护。
他的队友点点头。
青年于是一个飞扑,试图压低重心,迅速转移到不远处的树干后方。结果没冲出两步,就接到了被狙击的提示。
他身形顿在原地,保持着翻滚后起身到一半的姿势,瞪大眼睛茫然四顾,满是对这社会的不解。
电光火石中,乘风也冲了出去,直接绕到幸存者的侧面。
男生还在查看队友的情况,见状扭过头,慌乱地进行瞄准。枪口还没对准,乘风已经迎面送了他一发子弹。趁着对方反应迟钝,为了保险,又多打了一枪。
这两人简直死得不明不白。
教官无奈摇头。
好松懈的作战意识。
不过着实没有想到,严慎跟乘风的配合,居然那么搭调。
乘风收起枪,又回头瞄了一眼。虽然看不清表情,但意思还是挺好读懂的。大概是觉得:动作慢吞吞,没想到开枪速度还挺快。
严慎无声笑了下。
乘风朝那两具“尸体”走去,靠近了,听见他们还在恍如梦里地问道:“我们……已经死了吗?”
二人看清乘风的模样,笃定她不是联大的人,声音不由粗粝了点,愤怒道:“你是我们这边的人吧?为什么要内部消耗!”
乘风没有回答,只是伸手去摘他的通讯设备。
青年后仰躲过,大声喝问道:“你想干什么!”
负责监考的学生在耳机里提醒道:“阵亡考生请主动退场,不要反抗。设备请归还领取处,谢谢配合。”
意识到大势已去,两人哀怨地叹了口气,将设备递给乘风,提着枪离开战局。
乘风继续沿着这两人来时的方向,稳健朝前行进。
不知道该说是运气好,还是乘风刻意选择的地图边缘不适合聚集人群。两人一直没有遇到大部队,全部都是游走的散兵。
而在这之后,一切进展得尤为顺利。
在地形趋向平坦开阔、合适的狙击点位逐渐减少时,严慎提醒了下乘风,让她选择更合适的地图,可惜建议被乘风忽视。
他本来打算拉长距离,以安全为主,进行远程协助,却发现对面的小兵似乎总能跑进他的视野。
在拿到第五个人头时,一种奇怪的感觉冒了出来。
是一种从未有过的,难以言明的诡异感。仿佛他才是被暴露的那个人。
对于狙击手来说,这样的直觉几乎是致命的,会严重影响他的心理状态。
严慎摇了摇头,将大脑中的杂念清空,努力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目标上。
然而当瞄准镜的视野中再次闪过乘风的背影时,那个荒谬的想法又再次浮现出来,难以挥去,让他抓耳挠腮地难受。
不会吧?
不可能吧?
严慎用手肘撑住地面,朝旁边匍匐着挪动了一个身位。谨慎的本能让他开始反思乘风的种种行为,试图寻找出一些蛛丝马迹,好来进行自我安慰。
在第一次配合完成之后,乘风的行为似乎变得更加冒进了一点。
她的射击速度很快,动态信息捕捉能力也很超群。在视野相对开阔的位置,擅长用紧密的火线反制对方的行动。
不讲求精准,只讲求无差别射击。同时还能利用失准的射击水平,让对方放松警惕。而后引导他们进行走位。
像是个猎人提着□□,把猎物轰赶到他的枪口下。
可是,狙击手的位置是一直变动的,他没有交流过自己目前所在的方位,乘风又怎么确定他的攻击范围?
严慎莫名觉得浑身发寒,在队伍频道里问了句:“喂?”
江临夏:“喂什么?小弟弟挂了吗?”
辛旷:“需要支援?”
项云间:“都认真点。江临夏你说话的时候枪打晃,闭嘴。”
只有乘风没有回应。
让他更没有安全感了。
严慎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再次觉得自己十分荒谬,说:“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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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屏幕一直是以几位联大学生的视角为主,以便观察考生的状态。各科老师简短评论几句,并给各位学生进行打分。
而此时,会议室里陷入了异常的安静。
数十人的房间里只有视频播放的声音,显得有些肃穆。
片刻后,招生办负责人指着乘风道:“看一下这个神秘考生的视角。”
教官直接切了过去,往前拉动进度条。
在严慎的视角中,细节看得并不明显。而在乘风的视角里,可以清楚发现,在严慎射击之前,她都有个细微的动作。
——先看一眼目标,再看一眼严慎所在的方向。
一次两次是偶然,再三重复的话,只能证明,严慎“暴露”了。
是乘风在刻意引导他清扫战线。
密集的讨论声轰然响起,逐渐升高,快要压过背景中的对话。
负责维持秩序的考生惊声问道:“他是怎么知道狙击手在这个位置的?”
教官两手环胸,紧盯着屏幕皱眉沉思。
指挥系专业的老师猛地站起,调出地图,放大局部,在几个位置上画了红圈。
他用力指着屏幕,声音洪亮且急促地讲解道:“因为这种地形,附近适合狙击的点位很少。考虑到他们行军的方向,以及严慎要给乘风打掩护的动机,基本上只有这两个位置是最佳选择!”
他用手指画出一道扭曲的红线。
“他是想沿着这条路清扫边线。如果乘风相信严慎的实力,以最优的选项进行分析的话,就会默认严慎在这个位置。哪怕严慎没有跟上,他也可以从侧面迂回,进行攻击。这个学生很喜欢打迂回战,很有我军风格!他的射击精准度虽然不高,但是攻击速度快,应变速度更快,比起对面的学生,有对战的实力!”
学生似懂非懂,狐疑地问:“那他要怎么确定,严慎会往下面那个点位去呢?”
教官再次将视频往前拉。
乘风在行动的过程中一直在观察四周,导致镜头不停地翻转摇晃,看得人头晕眼花。
之前考官们以为她这是谨慎,在排查敌情,现在发现或许不是,她是在搜集地理信息。
而在路过那两个狙击点相交的岔口时,乘风盯着荒林深处多看了几秒,才转身离去。
这个动作给了指挥系老师莫大的信心,他激动得声线发抖,用力咬字,近乎破音:“因为这个点临近地图红圈,前方还有一小块光秃的空地。要从这里稳妥转移到下一个狙击位的话,需要绕行更长一段距离!所以不合适!”
他两手按在桌上,红光满面,两眼熠熠生辉道:“这不是你们单兵系的人,这是我们指挥系的人啊!”
大早特意赶来围看演习直播的手操专业负责人愣了下,笑容忽然凝滞,闻言不顾形象地骂了句:“你放屁!”
第8章 内鬼
年过半百的两个人要当众争吵,拍桌子瞪眼已经上了,即将进行到下一步的时候,被招生办领导按了下来。
“别吵了,选专业的事情要以学生意愿为主,你们吵也没用的,现在先看演习。”
“他背刺我!”手操专业的老师愤懑控诉道,“今天早上过来的时候,他还说恭喜你们手操班又要多一名猛将,说不定今年能在联赛上看见他的身影。现在就成你们指挥系的人了?你们指挥系缺人吗?还来我们手操系打秋风,亏不亏心啊!”
指挥系老师很淡定,不仅翻脸不认,还发挥出了他们本专业上下一致的讨打本性,微笑着宽慰道:“看开点,人生嘛,很无常的。”
没当场把鞋子拍到对方脸上,教官都有点敬佩那位手操老师的忍耐力了。
一米九的壮汉,果然能屈能伸。
指挥系的无耻,果然名不虚传。
手操老师重重喘了几口气,随后脸红脖子粗地坐下,抱住自己的手臂,斜眼瞪向对面的同事。
在这里跟他争吵没有意思。普通人根本适应不了指挥系那样的龙潭虎穴,何况是乘风这种涉世未深、心思单纯的小男生。
“他不适合。”手操老师再三强调道,“他没有人类的弯弯绕绕。”
乘风只是一个机器人啊!
指挥系老师依旧笑容可掬地道:“我觉得这是人类的本性。”
招生办的领导脑壳里一阵嗡嗡作响,但已经习惯了他们这帮人之间虚伪的友谊,忍住了没吭声。
让暴风雨来得迟一点吧,他已经老了。
他一指屏幕,转移话题道:“把视角切回严慎那里。”
几人连忙将注意力都投了过去。
乘风的好运气似乎终止了,她遇到了一支六人的小队。
那六人队伍已经有一定的组织性,行动调度比之前的几个散兵正规许多。
出于力量性的局限,乘风的单兵作战能力并不强。在没有手操机甲的情况下,即使有严慎在后面为她掩护,面对少对多的冲突还是很容易遭遇危险。
乘风的进击之路停住了。她佝着背缩在树干后面,小心观察敌情,抱紧枪,将手指扣在了扳机上。
一米九的壮汉急忙先说了一句,试图给乘风打上他们单兵的烙印:“这就是单兵之间的对决!”
另外一面那个戴眼镜的指挥系老师只是推了推眼镜,觉得没那么简单。
当所有人都在猜测,乘风是会负隅顽抗还是暂避锋芒的时候,下一刻,她忽然抬枪空鸣了一声。
屏幕内外的人都惊住了。
紧跟着乘风又空鸣了一枪,并缓缓从树后伸出一只手,招了招,确认安全之后,才冒出一个头。
虽然她让人看不清脸,但是她的装扮,她的身高,很显然不是联大的学生。
为首的青年放松警惕,说道:“我去,是学生啊?”
乘风站在原地,单手夹住枪,给他们打了个危险禁行的手势。
侧面一个平头男生不解道:“什么意思?前面有学长?”
乘风点头。
随即她弯下腰,蹲在地上,跟十分戒备似地左右张望,战战兢兢地朝几人靠近。表演得煞有其事。
手操老师:“……”
他摸了摸自己冒着青茬的下巴,面不改色地道:“很有我们单兵系的素质,遇事不惧,临危不乱。打得过就上,打不过就加入他们。利用双方的信息差,从内部瓦解敌军。”
教官翻了个白眼,心说:真的吗?我不信。
对面六人紧盯着乘风的举动,实在受不了她慢吞吞的架势。为首青年抬手一招,示意她赶紧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