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凤正在给耙菜调蘸水,糊辣椒加食盐,再加香菜,淋一勺耙菜汤既可。
听大领导这样说丈夫,她的手自然就抖了抖。
她做好一道菜,小秦端一道,转眼,菜已经上餐桌子了。
徐师长于是说:“咱们不谈这个了,饭好了,咱们吃饭。”
饵菜烧肉,梅肉丸子烧萝卜,还有一碗用酸辣椒炒的瘦肉,一碗荤耙菜,一碗土豆和四季豆煮的素耙菜,再加一人一大碗蒸肉饭,三个人,这是一桌既朴素,但也足够丰盛的云贵风味菜。
最后还有个果盘,陈玉凤此刻正在削水果。
边吃,徐师长边问罗司令:“您觉得味道如何?”
罗司令连连点头:“这个糊辣椒蘸水味道极好,特别香!”
马司令却说:“我喜欢小米辣蘸水,不爱糊辣椒的爆辣。”
罗司令挟起一块素耙菜里的土豆,感慨说:“曾经我最恨蒙自,恨五七干校,恨不能立刻回北京,可现在我最想念的,居然还是蒙自。是在蒙自时那段吃不饱,穿不暖,顿顿烤土豆蘸糊辣椒的时光。”
马司令说:“咱们只有土豆蘸糊辣椒,徐师长有福气,总有腊肉吃。”
“他,他年青,长得帅气嘛,一帮小姑娘抢他抢到打破了头。”罗司令语气里满满的酸气。
他们应该还想开几句玩笑的,但考虑到还有外人在,摇摇头,不往下说了。
陈玉凤西瓜切好,记得婆婆摆水果盘总会加牙签,正在四处找牙签,就听徐师长又说:“罗司令,您对韩超一直有偏见,认为他打仗凭孤勇,不会带兵,把全军最横的刺头给他,是想逼他退伍,但已经快三个月了,事实证明他带兵带的很好,马尚北的事,我恳请你给他点时间,让韩超查清楚,行吗?”
罗司令重重哼了一声,说:“不谈工作了,吃饭吧。”
陈玉凤突然发现一件事,书里说韩超的升职一帆风顺,但没有解释过原因。
韩超的性格并不好,易冲动,意气用事,还不喜欢巴结上级。
按理来说他那种性格在官场上走不远的。
之所以在书中能一路坦途,平步青云。
应该是徐师长一直在后面保他的缘故吧。
而今天这顿饭,是韩超触怒了大领导,徐师长请人来,给领导们陪罪的。
这么一想,陈玉凤突然特别惭愧,她还怎么好意思收徐师长的钱?
摆好果盘她就该走了,但这时电话响了,小秦去接电话了,她只好等着。
小秦接完电话,回来给了陈玉凤五十块钱,并竖起大拇指:“咸菜好吃。”
“我给你留着呢。”陈玉凤揭起一只碗,里面是三块扣肉,下面垫的全是饵菜,还有一小碗梅肉丸子炖萝卜,虽然也清淡,但要蘸上蘸水,那风味儿,绝了。
“嫂子,谢谢你。”小秦激动的不是别的,而是垫扣肉的,小咸菜!
他爱这个小咸菜,爱死了!
陈玉凤接过钱,正准备要走,却看客厅里挂的黑白照片上,有个人的模样自己特别熟悉,于是多看了几眼,但就这转眼的功夫,有人敲门了。
吃饭时间,怎么会有人敲门?
小秦示意陈玉凤先不要走,转身去开门,不一会儿,进来俩人。
“首长好。”
“首长好!”这声音又吓了陈玉凤一跳,因为其中一个人,居然是韩超。
可真巧,她要早走一步,都不会碰上他的。
他是和王书亚一起来的,王书亚给几位首长敬了个礼,才说:“几位首长,我们已经找到证据了,致使我们营的宋排□□支走火的元凶,正是马尚北,我们要求保卫部门立刻逮捕他,并起诉到军事法庭。”
几位领导还没吃完饭,但同时放下了筷子。
关于枪支走火的事,陈玉凤听几位领导聊天听了个大概。
这件事,韩超认为是马尚北干的,但领导们不认可,一直在等证据。
而关于马尚北,她记得书里是说要到两年后,韩超才会把他搞进监狱。
听到王书亚说有证据,她又觉得惊讶了。
因为这事跟书里写的不一样。
不过刚才两位领导就在毫不留情面的批评韩超,此时也并不买账。
罗司令语气很不好,说:“王书亚,马尚北是用什么东西,打火机,火柴,还是其它易燃物品?韩超当初在战场上就有过虐待犯人的先例,我有理由怀疑,是不是因为我们要提人,他对马尚北用了刑,屈打成招。”
马司令则说:“即使真是马尚北干的,新兵营,按规定必须无烟化,不得出现火柴,打火机一类的易燃易爆物,要出现,就是营长管理不严,即使查明是马沿北干的,韩超和马尚北的错误也是一样的,他自己也必须接受惩罚。”
两位领导,一个认为韩超是在屈打成招的,另一个则认为韩超跟马尚北同罪。
这下还走啥,陈玉凤小心肝儿都攥起来了,想知道这事是个什么结果。
王书亚把从马尚北的鞋跟里找出来的放大镜递到了桌上,才说:“领导们,我们每个营区,按规定都会配备一枚放大镜,用来在训练中查看地图,前段时间我们营的放大镜被马尚北不小心碰坏了,当时值班的许营长没有见到放大镜的碎片,但认为他作为一个军人,不可能撒谎,于是申请,新领了一块放大镜,而旧的放大镜,今天被搜出来,就藏在马尚北的鞋子里,经过我们耐心的问讯,他已经招供了。”
韩超也在,但罗司令和马司令并不跟他直接对话一直是在跟王书亚说话的。
看以这个放大镜,有点惊讶了。
马司令不太明白,终于直接问韩超了:“韩超,这是怎么回事?”
韩超把放大镜推到马司令面前,温声说:“这还是我女儿玩的时候我受到启发,继而发现的,把放大镜对准子弹后座,只要持续炙烤,就可以使子弹内部的真空环境得到改变,继而,徒手卸下弹壳。”
罗司令默了许久,捧起放大镜说:“所以马尚北真是主动偷了放大镜,并且对着子弹做的手脚?”
韩超环顾三位领导,从容不迫的说:“他承认了,是为了立功,为了去驻港部队,干的。”
放大镜生火,这其实是个军训常识,行军训练时,甚至每个军人都要装放大镜,就是以防在没有别的引燃物时,用它点火。
但是谁能想到,一个新兵会偷这东西去犯罪?
刚才两位领导你一言我一语,还在嫌弃韩超,此刻就有点尴尬了。
毕竟从偷放大镜开始,马尚北就是蓄意制造的枪支走火事件。
这跟韩超没有任何关系,对方蓄意做手脚,就是想害宋排长的性命的。
甚至,他之所以敢那么干,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只要干了,立了功,就能去驻港部队!
罗司令和马司令的责任,当比韩超更大!
客厅里很长时间的沉默。
陈玉凤看表,此时已经快七点钟了。
俩闺女估计也已经饿的咕咕叫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罗司令说:“王书亚,你立刻通知保卫部,让他们联合公安局,逮人。韩超,你回去写份报告,把详细情况写得清清楚楚,明天一早,所有连级以上干部,开会学习这件事。”
“好的,首长!”俩下属敬礼说。
王书亚转身要走,忽而碰了碰韩超,示意他看厨房。
这时陈玉凤正在收拾行李,是背着身子的。
王书亚再努嘴,示意韩超看徐师长,继而伸了伸大拇指。
战友嘛,他的意思韩超知道,毕竟徐师长离异,而且他今年还不到五十,也属于媒人踏断门槛的,大家都会好奇,厨房里有女人,是不是徐师长新找的爱人。
竖大拇指,当然是因为,厨房里的女同志虽然只有一个背影,但是身材足够好的原因。
甚至,王书亚于心里默念了一句:徐师长魅力不减啊,前妻马琳就是军院一支花,现在找的更年青更漂亮。
韩超向来不爱看女同志,非礼勿视嘛,但他只一眼,就被厨房里那个女同志的衣服给吸引了。
白色的衬衣,绿色的半裙,衬衣掖在裙子里,再加一双黑皮鞋,这身打扮既不过分的出挑,但又特别好看。
在此刻,韩超想,这套衣服,自己要原样儿给妻子买一套。
陈玉凤背着身子,在等韩超走。
按理,这时韩超走了,她后脚再走,不是正好?
但徐师长并不知道她是瞒着韩超来的呀,所以走到厨房门口,他忽而回头,说:“韩超,你媳妇在厨房,你们一起回吧?”
韩超愣了会儿,快步冲进厨房,正好陈玉凤一转身,俩口子一个看着一个。
王书亚也猛的转身,再看眼厨房里的陈玉凤,抬手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不说天天见吧,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那是战友媳妇儿,他刚才在想啥啊。
“小陈同志,你们一起回吧?”徐师长犹还在说。
韩超从妻子的脸扫到胸膛,再到她脚边装罐头瓶的编织袋,终于还是在妻子抿着唇,笑盈盈的注视,和祈求他不要发脾气的眼神中,提起编织袋,先一步出了门。
……


第二回 坐电梯,本来准备好要享受一下的,但因为韩超在,陈玉凤都给忘了。
王书亚特别尴尬嘛,一直在低声跟韩超说对不起。
韩超面色煞白,看那目光,比刚才收拾马尚北的时候差不了多少。
叮的一声,电梯到一楼王书亚就走了。
尴尬只是一方面,主要是军人在军营里犯罪也要通知公安局,保卫部只有依法扣押权,要侦察案件,必须去公安局报案,并备案的,他得去公安局报案。
韩超则得回家写报告。
两口子往家走,韩超提着一大堆瓶瓶罐罐,陈玉凤跟个受了气的小媳妇似的,跟在丈夫身后,俩口子一路走着,当然,一路上韩超一言不发。
小时候的他也这样,一生气就不说话了。
有一回她帮齐彩铃做了个手绢老鼠,他足足气了三天。
陈玉凤试探着主动示好:“徐师长给了五十块,但我没收,我给他放下了。”
这下韩超止步了,转头问:“为什么不收?”
见陈玉凤不答,又说:“厨房又是油烟又是火,辛苦半天,为什么不收钱?”
“徐师长人很不错呀,再说了,他对你不是挺好的?”陈玉凤说。
“我们全师最凶,最狠的兵都在我营里,凤儿,我帮他带兵,镇营,他帮我在领导面前说好话,就像咱们小时候看的戏文里,任何事情上,有一个人唱红脸,还得要有一个唱白脸。”韩超说。
夏天天晚的早,此时夕阳才落。
照着一幢幢高楼,这院子有点压抑,不如营级家属院宽大的小院儿舒服。
陈玉凤做了一天厨,饿的肚子咕咕叫。
韩超说的她懂,没有谁会一门心思提携某个人,除非对方于自己有用,就像书里说的,如果不是张松涛有后勤部的关系,齐彩铃就不会给他结婚一样。
但陈玉凤还是觉得这趟来的值,虽然她还没跟徐师长谈妥,但她现在知道了,军区的几位大领导都曾经在蒙自下放过,而且他们都特别爱吃云南菜。
她的酒楼开起来,客源就是妥的呀。
来的时候是小秦开车接的,回去因为远,得坐公交车。
在车站,陈玉凤发现,军区的男人们下了班,几乎都不拎东西,拎东西的全是女人,而她带来的,是个在镇上买的蛇皮带,看起来既土又可笑的,于是想自己拎。但韩超不给她,坚持要自己拎着。
“给我吧,我拎着,这包看起来土。”陈玉凤说。
韩超依旧不给她,并说:“太重了,我来拎。”
陈玉凤特别不好意思,不过俩人上了公交车,她就听一女同志说:“哎你看,那个男同志不错,哪个团的呀,长得那么帅气,还愿意帮女人拎东西?”
她回头一看,对方看的正是站在人群中的韩超。
他皮肤白,身材高,人秀气,在挤的跟鱼罐头一样的车厢里,鹤立鸡群的。
另一个说:“他媳妇儿有福气。”
公交车挤,全是军人军属,这都七点多了,但好些人还是提着菜,要赶回家做饭的样子,韩超把编织袋放在地上,两手抓着杆子,把陈玉凤圈在中间。
有很多别的夫妻也一起下班,但这年月,尤其是军队上,越是夫妻越喜欢保持距离的,所以他俩看起来就很奇怪,男人们忙着聊天,当然不看她,但车上好些女同志看着陈玉凤,既羡慕又眼红的样子。
这下陈玉凤又发现一个新的点,因为从小一起长大,韩超下意识的就会护她,他还喜欢干家务,而这些点,是女同志们最喜欢的,他如今在家属院还是臭名昭著的呢,要不就让他多干点吧,改变他在家属院军嫂们心中的印象嘛。
俩人才进家门,就见甜甜和蜜蜜了,家里电视开着,孩子们在看电视。
“玉凤,孩子们在我家已经吃过饭了,你要做饭自己吃可以,甭给她们做了。”包嫂子出来说。
“好的,谢谢你啊嫂子。”陈玉凤说。
“邻居嘛,客气啥,要我不在的时候,你也会帮我看着小文和小武的,对不对?”包嫂子说着,着急麻慌的进门,又看她的电视去了。
非但甜甜和蜜蜜在,赵文和赵武也在,因为包嫂子坚持要看《一剪梅》,俩男孩儿不喜欢,在这边和甜甜蜜蜜一起看《西游记》。
陈玉凤去厨房做饭了,而韩超,本来气就不顺,甫一进门,看到赵文和赵武,气更不顺了,以为这俩熊孩子会欺负自家闺女。
桌上有瓜子,还有泡梨,青梅,这是甜甜找出来,看电视的时候招待俩哥哥的,甜甜这丫头人乖巧,也好客嘛,虽然才一天,但她已经把赵武欺负自己的事给忘了。
闺女忘了,但爹心里还有火呢,韩超没事找事,准备要收拾一下赵武。
但就在这时,蜜蜜突然喊:“赵武哥哥,把瓜子壳扔啦。”
赵武屁颠屁颠跑过去,从蜜蜜手中接过瓜子壳,顺顺溜溜的扔垃圾桶里了。
韩超跟自己的熊闺女很有默契,眼神问:怎么回事。
蜜蜜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拿个啤酒瓶的底子在半空扬了扬,一脸坏笑。
所以本来特别熊的赵武心甘情愿给蜜蜜当马仔,帮她扔瓜子壳,是因为他想知道蜜蜜是怎么烧了他头发的吧,他学了技术,也想去烧别人吧?
一个七岁的男孩,心甘情愿的给个六岁的小女孩儿当马仔啦?
韩超突然发现,蜜蜜这丫头得亏是个女孩,要不然,她会比他更无法无天。
既然俩丫头已经吃过饭了,他们的饭就比较简单了,用酸辣椒炒了一盘肉片,再煮个耙菜,调上蘸水,一人一碗米饭就好了。
吃饭的时候韩超依旧不说话,吃完饭把碗收到厨房里,洗完就回小卧室去写报告了。
陈玉凤自己不会写东西,于男人能写这一点特别崇拜,估计他写东西的时候需要提神,于是专门泡了一杯自己昨天买的普洱茶端了过去。
哄走了赵文赵武,她带着俩娃洗了澡,再给她们讲个故事,哄着她们早早睡下了。
关于开店的事,她还没跟韩超谈,既然今天韩超在家,当然得细谈一下,因为马上婆婆和周雅芳就要来了。
当然,他估计还在耍脾气,还不想说话,但陈玉凤有的是办法叫他开口,因为她今天在徐师长家,发现一个特别大的秘密。
而那个秘密,韩超肯定不知道。
这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陈玉凤提了一壶热水进来,悄悄于身后观察,看男人的报告差不多写完了,给他续了杯热水,然后说:“哥,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看过徐师长家墙上的照片?”
韩超笔顿了一下,填上自己的名字,又把年月日写了上去,才温声说:“看过。”
“一张照片上有咱妈呢,你肯定没看过吧。”陈玉凤又说。
韩超把年月日填完才抬头,回头看着妻子,唇红齿白的男人,一脸困惑不解。
“你没看过上面的女同志吧,有张老照片上有八个人,其中有仨女同志,其中一个就是咱妈。”陈玉凤又说。
领导家墙上的照片,韩超天天去汇报工作,当然看过。
但他只看上面的男领导,确实没看过女同志。
不过他妈王果果,一个普通的乡下女人,怎么会出现在徐师长和战友的合影中?
而且王果果家传的那块玉,徐师长见过后,还曾说那块玉特别像自己家祖传的玉。
王果果并非桂花镇人氏,虽然从来没有透露过自己的来历,但从她做饭的手艺来看,肯定是云南人,徐师长,罗司令和马司令他们是在云南蒙自插过队的,他们和王果果出现在一张照片上,就证明他们肯定认识,是老相识。
这下狗男人好奇了吧,但陈玉凤偏不说,就等他来问。


第25章 脸红心跳
狗男人果真问了:“真的?”
陈玉凤不理他,拎起水壶出门。
韩超嗅了一下周围的空气,总觉得妻子带着一股香,她出门了,香味还在。
他当然旋即就跟出来了,在身后问:“凤儿,到底怎么回事?”
其实具体是怎么回事,陈玉凤自己也不知道,她看到一张老照片上有七八个人,别人穿的都是平常人穿的衣服,唯独一个女孩子穿着大襟的阔袄,站在角落里,模样跟王果果特别像。
当然,单凭一张照片,陈玉凤也认不出来。
毕竟照片上的小姑娘看起来顶多十六七岁,王果果今年已经46了,她整个人已经变了样子了。
不过王果果有一套大襟阔袄,跟照片上的少女穿的一模一样。
而且王果果年青的时候跟周雅芳合过一张影,模样跟照片上的少女非常像。
凭这两点,陈玉凤敢确定,那个少女就是婆婆。
甜甜脖子上那块玉,自从上回徐师长问过后,她就没让孩子再戴着了。
把玉给了韩超,她说:“你把咱妈的名字跟徐师长说一下,问问嘛,看他是不是认识咱妈。”
韩超接过玉,一脸疑惑:“他原来问过,我说了咱妈的名字的,他说不认识。”
王果果,这个名字听起来跟个小孩儿似的,很有辩识度的。
徐师长其实很早以前就问过,还问过王果果的老家,以及她多大了一类的话,韩超如实回答,说她今年46,来自云贵,当时徐师长就说过,自己应该不认识。
反而,当时他意味深长的说:“那块玉特别像我母亲的玉,不过我母亲的玉在我前妻手里被人偷了,丢了就丢了吧,不妨事。”
所以对方暗示的意思是,玉是别人偷了以后,王果果转买回去的。
这就奇了怪了,陈玉凤敢笃定,婆婆跟徐师长,罗司令那帮人肯定认识。
得,反正王果果马上上首都,等她来了之后,必定要见徐师长他们,关于他们之间的事,等王果果来了再说吧。
陈玉凤今天还得跟男人讲讲开店的事呢。
昨天陈凡世给了钱,她不但自己大采购,给男人也买了件夹克,示意他上前,她把夹克比划在他身上试长短,手抚上他的背,先说:“哥,我爸昨天给了五千块。”
也不知道是因为妻子的小手在他全身游走的原因,还是因为听到五千块这么一笔天价的数额给吓了一跳,总之,男人全身陡然一僵。
猛得站直,挺拨的青松一样。
陈玉凤又说:“这衣服就是拿他的钱买的,他还答应我,过几天再给我两万。”
这是件夹克,比袖子有点长,但不知道穿上会不会合身。
边说,陈玉凤边示意男人去卧室,脱了衣服换上试。
但韩超并没有走,现在天热,他们穿的是夏装,他居然当着她的面开始脱衣服了。虽是夫妻,但俩人睡在一起满打满也就刚结婚的那三天,她还是偷偷跑韩超卧室的,怕王果果骂,黑天胡地中俩人小心翼翼,都跟作贼一样。
当然,俩人不穿衣服的样子,彼此摸过,但从来没见过。
陈玉凤害羞嘛,于是转过身,继续说:“你知道的,育苗班那边有个酒楼,等我爸给了两万块,我想把它开起来,你觉得呢?”
“所以你没起诉你爸?”韩超脱了衣服,舒展筋骨。
他的体态特别奇怪,肩膀又厚又宽,而且右肩明显比左肩更大,但是腰却非常细窄,整个身体像个倒三角似的,两只胳膊上的肌肉尤其结实。
陈玉凤以为男人只脱了衬衣,背心还在身上,转过身来要替男人拉拉琏,一伸手,碰到一片光滑冰冷的肌肉,还以为自己碰到了一条蛇,吓的立刻缩了手。
男人也在抓拉琏,看妻子摸上自己的腹肌,也给吓僵了。
陈玉凤心说这男人怕不是有毛病,光身子披夹克?
脸红心跳,她又说:“等我要到两万块了再起诉吧,那是他欠我妈的。”
陈凡世前十年在乡下凭老婆养,进城后凭老婆的古玩养,只给五千块怎么行?
等男人自己拉上了拉琏,她抬头打量了一番,虽然衣服大,但因为男人胸膛很宽,所以上身衣服很合适,但他的身材不适合穿夹克,给衣服一包,整个人莫名的壮了一圈。
市面上还有西装的,陈凡世穿的那种,但一套至少二百以上,陈玉凤买不起。
等她攒了钱吧,攒了钱再买西装打扮他。
男人被妻子摆弄了一圈儿,要脱衣服了,他说:“凤儿,你爸给你的五千就算了,但两万他应该不会再给你了,你想做生意的话,我这儿有笔战场上的奖金,总共有六千块,因为后勤部财务紧张,一直没发下来,但等发下来,那笔钱随你怎么花。”
见陈玉凤不言,又说:“你要想在外面租个铺面,或者摆个摊儿,都可以,但酒楼就不要开了,你一个人干不来的。”
“还有有咱妈和我妈呢,把她们都接来,我们三个一起干。”陈玉凤掰着手指说:“我问过张松涛,他说平常自己经营,要是军区内部有招待,接一单,只要对方给好评,军区还会发五十块钱的补贴呢。”
酒楼,怎么说都是一笔特别合理的生意。
陈玉凤觉得男人不可能不答应,他没有理由不答应。
但韩超拉开拉琏,居然来了句:“我妈和咱妈怎么可能会进城?”
“这个你不要管,我已经喊了,她们马上就会来的。”陈玉凤说着,伸手要衣服,小媳妇儿低着头,眉目含羞,要有两条乌油油的大辫子就更好看了。
男人拉开拉琏却停了手,目光灼灼:“你撒谎了吧?”
韩超能不了解,周雅芳是绝对不敢进城的,而王果果,如果没有天大的事,也不会进城,农村妇女,她们对城市有种天然的恐惧,陈玉凤想喊她们进城,除非撒了一个弥天大谎,否则,哄不来她们。
陈玉凤不好意思抬头嘛,就说:“嗯。”
狗男人居然笑了:“谎能圆上吗?”
俩女人都不是吃素的,给她哄进城,她的谎要是圆不上呢。
她们不但不会留下来,她还得招骂。
“能。”陈玉凤鼓起勇气说。
她希望男人赶紧把衣服脱了,他的脸没变,但身材变得很吓人,肌肉鼓成棱,背宽的让她觉得害怕,而且他身材高,她只到他的胸膛,望着他,就会觉得喘不过气来。
“喊就喊了,谎要圆不上你就喊我,我帮你圆。”韩超说着,脱了衣服递给妻子,并说:“还有,酒楼咱开不起,你等我的奖金下来,在外头盘个铺子。”
陈玉凤一把抓过衣服,转身就往卧室走:“哥,我的事儿我会自己看着办的,不用你管。”
“凤儿……”狗男人一副怏求的语气。
陈玉凤转头,抿唇一笑说:“我一个人在桂花镇七年,那时候可没你。”
男人抱起了手臂,他光着膀子,居然一点也不害臊。
可陈玉凤分明记得,七年前的他比她还羞,她爬窗户钻他屋子,他把她推出来过两回。
当然,他肯定不相信她能把俩妈留在首都,也不相信她能把酒店开起来,用书里的话说,他瞧不起她,但陈玉凤不信邪,事情她已经提过了,怎么干是她的事,就好像今天去徐师长家做厨,那是她自己的事。
韩超生气,但他说不了啥,只能闷闷的气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