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骡前蹄一个跳跃,前方的水沟就被它跃了过去。
罗峻熙为追媳妇,再次跑出残影来,却没用,仍是撵不上小麦。
他伸着手,呼喊道:“你倒是带上我啊。”
让他也骑上去多好,你瞅给他累的,是亲夫君不。


第一百零一章 父女齐心,其利断金
在小麦拿骡子当骏马骑,胖骡发挥八百里加急的神速时,村里田地这边,里正五叔差些被气晕,青筋直蹦。
他这半天过的,还没到晌午就连续出事儿,惊心动魄。
里正五叔先被自家院里那些闹事儿的家禽气的不轻。
接着,祸不单行。
没闹灾没怎样的,四头野猪又结伴下山。忽然就出现在咱这庄稼地边儿。搞得人一点儿心理准备也没有。
但是,他就没见过这么窝囊的。所以才会如此气愤。
像是第一个发现情况不对劲儿的村民,愣是被吓到为躲避那野猪,头也不回就跳进壕沟里,就能给吓成那副完犊子样,连个信儿都不报一声,听说因此还崴了脚。
而让里正五叔更加生气的是,在他看来,眼下村民们的状态就是一团散沙。
这一刻,五叔终于恍然。
难怪朝廷前两年打仗打输了。
那时,他去县里办事,听说书的讲,哪里哪里来了才不足一千的兵马,却将边境一座有上万人口的大城池屠城。
那时候给他气的,都气纳闷啦,想破头也想不通。
不足千人对上万,咱就是靠人命堆,往前推着打,那都不至于被屠城啊。
上万人即便没有那些像敌军手中正规的武器,那家里还没有锄头菜刀吗?咱就是一人上前抽一棍子,推一拳头,那真不至于被屠城。
那时候,他非常不理解。
听完后,还认为说书的是瞎白话。与身边人说,看着吧,早晚那说书的会被抓起来,源于夸大其词。
这种编瞎话都编不利索,听起来让人一点儿也不爽快的说书人就应该被抓起来抽死,听的人这个心堵。
可今儿,五叔却觉得当时冤枉说书人了,同时也领教到是有这种可能的。
来,你来看看他们村眼下情况就知道了。
村里才来四头野猪。
即使猪的块头很大,獠牙很长,那还能有人聪明?人不敢干牲畜?
而且甭管野猪群怎么凶猛,数量毕竟摆在那里,才四头。咱村却有多少人?那么多壮劳力不敢冲上去?
他真怀疑冬日没吃没喝时,村里各户自发的打猎队是怎么上山的。
可你再看现在。
女人们正呜嗷嚎叫乱喊着,扯着孩子们,野猪来啦,快跑。
还有那没长心的嚷嚷要找鸭子大鹅,想要清点家当。
地头都乱成什么样了,猪又不吃你家鸭子,非要在这种时候找的哪辈子鸭子。
更有许多人,在不停呼唤自家男人、自己儿子的名字。
喊他们干什么呢?
暗示让别往上冲。让别犯傻。
还说你听娘话,不要太实在,你是壮劳力不假,可你打野猪要是受伤了,村里人可不管你死活,来家能看看你这病人给带碗苞米面都算是那有良心的人,你们里正五爷爷更不会给你们掏银钱看郎中的,到头来谁遭罪?是自家人要受牵累。所以,听里正的干啥?虎不虎,你听娘的就对了。
里正五叔望着一张张踌躇的脸,算是看明白了,合着没吃没喝时,各户能豁出命上山打猎寻出路,即便没有结伴同行的,为了自家也啥都干。但是不能为村里出力。
毕竟四头野猪眼下不知道在找什么,人家才到地头就被一群人围住。
这就搞得让许多人都觉得野猪和自家没关系,不一定会祸害到自家田地,那为啥要做那危险事、做那出头鸟?
给五叔气的,“上,上,瞪眼瞅能给瞅没不,给我干死它!”
尴尬了。
汉子们此时全都如左老汉一样,甚至有一部分人还不如左老汉。
里正喊,他们就应一声,却不动。
连左撇子此时都长了心眼,心里直犯嘀咕:
他这腿,跑起来本就不如正常人。
虽然他对不起大伙,那野猪是俺家小女婿招来的,但是万一他要是头一个冲上去,让野猪见血。猪见血疯了,疯狂报复咱,给他拱个半死可咋整。他这腿脚本来就不好,他要是被拱半死,家里存的那点儿银钱还要救他。
不过,左撇子倒是挺尽力的,即使没有第一个冲上去,也没像那有些岁数大的、身体不好的,这时候就稍稍退后了。
左撇子正和村里青壮劳力们,一起举着铁叉子,试图将野猪们轰走。
这就能看出来,不是杀死,而是轰走。
不想起大冲突。
五叔被村里的窝囊样气个倒仰。
堵心啊,做官做到他这种程度,居然指挥不动村民。
有那么一瞬,里正叔甚至想派人去喊山上住的那几家猎户。
他觉得还要是常年见血的有胆气。
小麦就是在这时出现的。
只看,一个瘦弱的女孩像腾空驾雾一般,从奔腾的骡子上翻飞而来,忽然就出现在四头里最壮实的野猪身边。
在大家都没看清是咋回事儿呢,那是谁呀?感觉一个恍神间,桃红色身影竟然翻到了野猪身上。
然后猪调头离开庄稼边,开始疯狂的蹦跑了起来,想要甩掉背上的人,似要回到山上去。
而那个年轻女子却不干了,正骑在野猪身上,手中匕首准确无误扎中野猪身上的各种弱点,血花四溅。
左小麦咬牙骂道:“我让你们总惦记给我夫君顶到山上去,我让你们敢下山抢我夫君!以后还敢不敢啦?我告诉你们,他成亲了。”
“啊!!俺老闺女啊,那是俺老闺女!”左撇子认出来了。
也因为认出来,心差些跳出嗓子眼儿。
再看左撇子此刻哪里还有刚才混在人堆里“当混子”的样子,父亲的力量是伟大的。
他爆发了。
如火山爆发一般,着急、气愤、担心,惊吓,各种滋味儿涌上头,使得他的脸看起来通红通红的,露出的胳膊腿全红了。
红虾子一般的左撇子,捞起铁耙子就朝他老闺女跑了过去。拼了老命要为他女儿助力。
而左撇子本人此时并不知道,他跑动时还不经意间露出了大力气。
那铁耙子愣是被左撇子甩动胳膊抡圆了,村里人全看见了,看见撇子就那么边跑边冲向他的小女儿,还大喝一声:“爹来啦!!”
就那年轻人的腿脚都没撵上他。


第一百零二章 天青色等烟雨
左撇子就这样一边放声大喊,一边赶到他老闺女的附近。
他赶过来是要干嘛呢。
就在村里人以为,左老汉是要护住骑在野猪身上的左小麦别被伤到,野猪发疯别被甩下来时。
左撇子:不,你们猜错了,我的脑洞,你永远不懂。
拨开重重迷雾,只看,恰恰好,左撇子跑的脚底下冒烟儿,在另几头野猪身边忽然极速刹住脚。
看的旁观者跟着心惊胆战。
这里要插播一句,其实大家伙并不想看左撇子的,倒是更急着看左小麦。毕竟左家小女儿那里前后性情反差太大。那娇娇弱弱的都敢骑在野猪身上了。
但挡不住左撇子的跑姿太过吸睛。
那跑起来跟要起飞似的,不想看他都不行。
这就看的大伙很担心左撇子,跑姿那么英勇,万一站不住脚,直接喂到野猪嘴边被拱回来,那可坏菜了。
后来发现左撇子真能及时刹住脚,村里人就变成担心左撇子的鞋底是一路蹿着土擦着地突然停下,很担心左撇子的腿会不会因突然停下再次骨折,还有那脚上的草鞋会不会擦出火。
而在这时,大家伙也才恍然,左撇子是要干啥。
原来左老汉赶过去,不是为和女儿齐心协力杀死左小麦骑的那头野猪。
为的是,不让其他几头野猪回头拱过来报复。
没错。
左撇子可聪明了。
他寻思,那四头野猪是同伴,人家是一起来的。
一个受伤,另外三个能眼瞅着吗?
即便牲口之间没有作为伙伴的自觉和义气,那他老闺女正在用刀疯狂扎那头最壮的野猪弱点,那真是刀刀见血,其他三头野猪很容易闻到血腥味儿大受刺激,然后为了血腥味儿,都容易掉过头一起跑回来攻击。
所以他要在周围护住。
毕竟,他老闺女能骑在一头野猪身上像被神婆附体一般疯狂杀猪,能一下子同时骑在四头野猪身上吗?
那指定是不能的。
腿不够长。
所以,他才要第一时间赶到。
在那三头猪敢冲过来,他要先拦住。
那三头野猪想要攻击他老闺女,要先撂倒他。
左老汉已抱有“谁来也不好使”的信念。
别说野猪,狼来了都不行。
敢伤他闺女的人,先要把他这个当爹的整死。
就在这眨眼间,不过才眨眼间,村里人眼睁睁看到左撇子站在离左小麦不远处挥舞起大耙子了。
而那三头野猪也果然如左撇子猜测那般,闻到血腥味一起调头回来了。
此时此刻,左撇子身上散发出浓浓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爹!”小麦骑在最壮的那头野猪身上,看到另外三头野猪齐齐奔她爹拱来,嗓子一下子就喊破了音,可见被吓得不轻。
却没想到这声爹叫完,左撇子迎猪向前,还能大声回道:
“嗳!老闺女,放心杀你的猪,这里爹来顶住!”
喊完这一嗓子,左撇子主动迎着第一头露出獠牙的野猪,就一铁耙子刨了过去。
当即刨的那头野猪嚎叫一声,乱拱一通。
然后左撇子就开始了他的“杂耍”表演。
他将耙子当杂耍摇棍一般,东一耙子,西一钩子,抡圆胳膊一圈一圈摇起来,紧紧限制野猪向前的脚步。
铁耙子在左老汉手中,舞的那叫一个虎虎生风。
他耍出了花样,耍出了一种今儿咱不怕牺牲的精神,耍得像被鬼上身,换了一个人一般。
而且伴着抡起刨野猪的动作,他每次抡耙子都会大喝一声。
“杀!杀!”
那中气十足的吼杀声,不知道的,以为左撇子是带队将军呢。不知道的,真会以为左老汉后面,还有一队猎猪兵士正在整装待发。
事实上,左老汉哪有援兵,他不过是一位父亲而已。
让他豁出命打的也不是野猪,是为了他老闺女的平安。
他再也不攀比别人上不上冲不冲了,他要抡起他的大耙子,护住他的小花朵。
“媳妇?小麦!”
可见罗峻熙还是跑的最快的那个人。
即便身后没有被野猪追着撵,他跑步的速度仍旧比别人快许多。
罗峻熙到了。
一到位,就看的差些目眦欲裂。
左老汉也看到小女婿终于赶到。第一反应,心里一松。
说实话,他有点儿要顶不住了,终于来了一位帮手。
能帮帮他……
帮什么呀,咋就忘了,小女婿才是那个真正的惹祸头子。
这三头野猪一见到他小女婿就跟要发疯了似的。
而且让左撇子最为伤心的是,甭管罗峻熙能不能帮上忙,你看见你岳父正在一人对付三头野猪,过来意思两下也叫眼里有岳父大人。
可事实上,他小女婿是眼珠子直勾勾奔着他老闺女跑了过去,连瞅他一眼都没瞅,就像没瞅见他这个人似的。
今儿算是知道了,没有眼珠子哪有眼眶子,他就是那个眼眶子。
然后左撇子还不能分心,不能回头看小女儿和小女婿那里的状况,要更加百分之二百的抡起他的铁耙子。
因为罗峻熙还不如不出现,那三头猪更加躁动了。
“杀!”
里正五叔也在忙着指挥:“上,上啊!”
左撇子不能回头,看不见罗峻熙那里的情况,五叔却是能看见的。
那对儿小两口,一个骑在野猪身上扎刀子,一个奔过去用大片刀要给野猪开膛破肚,那头猪也是够坚强,真是猪坚强,都这样了还没有轰然倒地,跟成精了似的。
里正五叔清楚地看到,那头猪血淋淋的还要试图拱罗峻熙呢。
也正因为瞧的清楚,五叔才着急,罗峻熙不能受伤。
十里八村多少年才出现一位摸到科举边的人,如若罗峻熙有个好歹,耽误这一年的科举,以后再想考就要等三年后。
不能一鼓作气,谁知道三年后会变成什么样?
出题的官员都会有变化,可能不对胃口就考不上了。
所以往小了说,他是偏心眼,去掉自己儿子,罗峻熙和村里其他后生比,五叔此时的真实反应就是,宁可让村里的普通后生受伤,甚至左老汉受伤都行,然后咱再想招治,也不想让这么个出息孩子有任何闪失。
往大了说,里正五叔又不觉得自己有私心。
因为罗峻熙一旦受伤止步下一步科举,将是他们十里八村共同的遗憾。咱这些村庄,掰着手指头算,将会近几年内都不会再出一位有指望的读书人。甚至可以说是他们整个镇的遗憾。
毕竟谁知晓罗峻熙能考到哪一步,如若真是那读书有悟性的,将会是整个镇的指望,那叫祖籍在这里,怎么能被几头猪耽误。
所以为了这一点,都给他上,还瞅?还瞅!
而且再比比划划不真上前帮忙,瞧不明白吗?左老汉那里明显要真的顶不住了。
五叔气的,给身边站的俩年轻后生,一人一大巴掌拍脑袋上,他都没看清是谁就伸手打。又踢挡在他前面的汉子两脚,给人踢的直踉跄让上前帮忙,可见气愤之极。
但是,说时迟那时快,用不着了。
只看,朱兴德和二柱子来啦。
朱兴德果然靠谱,远远的只扫一眼就看明白小妹夫那里暂时不用帮忙,倒是岳父那里要撑不住。
握住虎枪一路冲刺,从猪的后屁股就扎了进去,直直地扎。
只听,那猪嗷的一声,本能地又朝前奋力拱过去,这不行啊,再拱,他岳父在前面就要完了。
朱兴德虎枪都顾不上从猪屁股里拽出来,拖着猪尾巴就要爬到猪身上。
就在左老汉心一松,只要大姑爷爬到猪身上扭住猪头拱向旁边,他就能得救时,如他小女婿一般,不靠谱的一幕再次出现。
二柱子和他德哥太过心连心,也朝猪身上爬。
俩人撞到了一起,朱兴德明明爬上去了,又被二柱子撞了下去,撞得他眼冒金星,猪尾巴都薅不住了,主要是那猪极为狂躁。你想啊,人家后屁股都被刺透了,换谁都狂躁。
“爹!”小麦回头喊道。
她和罗峻熙刚合伙杀完一头,给杀的死透透的,没想到回头刚要帮忙就见到他爹要被拱飞的一幕。
“岳父!”朱兴德也大喝一声,在地上连滚带爬去拽岳父,想让岳父快速躲开。
而罗峻熙是再次表现出残影来。
一晃,一个影子般就蹿了过来,罗峻熙顾不上自己的安危,搂住岳父就躲开野猪拱的第一下,又抱着岳父在地上连续翻滚躲开第二下、第三下。
就在这时,嗖的一声箭羽射了过来,接着又连续几声嗖嗖嗖箭纷纷射中野猪,左老汉的二女婿,猎户杨满山闪亮登场。
这可是真正的猎户,就是吃这口饭的,村里谁能比?
庄稼地边的微风,吹的满山衣袂翩翩。
也就是说,猎猪组合到齐啦,那就没别人什么事了。
二柱子从地上迅速爬起来,舞着他德哥给他置办的武器,一边杀猪一边喝道:“我告诉你们,都不准上,用不着你们帮忙!”
六子也冲村民们喊:“帮了不给你们分肉,这几头野猪全归我德哥!”
给村民们都听傻了,要真上前帮忙的人也听愣了:“里正爷,那还冲不冲啊?”


第一百零三章 对黑势力不屑一顾
那还往上冲什么啊?
你看人家还用得着吗?
左老汉带着三位女婿,外加一位女中豪杰左小麦,现场给大家表演一番啥叫真正的打猎。
那真是动如影,疾如风,那都带着十足默契的。
你砍头,他射眼,俩人一组,左攻又捅,队形不停地轮换。
一会儿二柱子和六子打配合,一会儿六子奔赴倒出手又和他德哥打配合。
他德哥甭管到啥时候话都多,朱兴德最强大的魔法是语言。
“星星,跑。”这意思是罗峻熙你快将这头野猪吸引着跑起来,跑的要比兔子快,这样他才能从旁找到机会扎死野猪。
“柱子别杈,对面密探。”密探是指杨满山。
杨满山一向在大家猎猪时负责放冷箭。
因为他们大多数遇到的野猪不是一头,而是三头四头,甚至有过五头的情况。
那就需要杨满山这样的弓箭手,要以一对四五头野猪,观看形势,在每个同伴有可能遇到危险的时候及时射击,帮忙补杀。
这一套早就练出默契。
二柱子一听朱兴德那话就反应过来,密探满山哥正站在他这头野猪身前,他没看到,自己差些又成了坑货,这要是一叉子扎过去,猪疼毛愣了会拱到身前的人。
满山也忽然吱声,对六子喊道:“趴下!”
六子立马紧紧抱住野猪,趴的如失血过多死过去一般一动不动,甭管身下的野猪怎么颠儿他,他也趴在上面不起来。
果然,箭羽飞过来的时候,六子似乎听见了风声,唰的一下直直扎中野猪的眼睛,六子心想:又被满山哥射瞎一个。
然后才在狂躁的猪背上,差些被颠吐了回吼道:“星哥,大哥!”
朱兴德:“来啦!”救兄弟这事儿,他从不迟到半秒。
而六子喊星哥,叫罗峻熙,本来是要按照往常一般谁的猪狂飙,咱人还骑在狂飙的猪身上时,罗峻熙是要跑过来,负责引着野猪向粗壮的大树上冲,到快撞到树干上时,罗峻熙会急速闪开向旁边翻滚缓冲,野猪会反应不过来直直地撞到树上。
这时,六子会跟猴一样,从野猪身上趁机弹跳扒住树干,且朱兴德趁猪撞懵,虎枪致命。
却没想到今儿出了点儿小意外。
喊朱兴德没出事儿,喊星哥,其实罗峻熙最开始也没有掉链子,正要开跑,只听一个女声忽然喝道:“给我站住!”
六子骑得那头野猪愣了一下。
罗峻熙听到是小麦的声音,那么严肃,吓一跳,也站住了。
他以为小麦在吼他,意外、吃惊、害怕媳妇……
多亏朱兴德反应快,一个虎枪就扎了过去。
左老汉也一耙子对准猪身挠了过去。差些挠到六子,六子在猪身上及时收腿,重心不稳就摔了下去,又浑身冒烟一脸土爬起来,急忙躲开左老汉和朱兴德正猎杀的野猪。
怕猪死翘翘轰然倒地将他压半死。
而左老汉之所以及时出手,倒不是反应快,他主要是务实。
甭管小女儿这功夫喝令的是谁,危险就在眼前,不先将危险扼杀,犯什么愣犯愣。
什么叫作身经百战,什么叫经常猎猪见血的人,这都小场面,再狂躁的局面都见过。
毕竟山上那还更不好发挥呢,全是大树,跑起来也麻烦,还有坟地那环境猎猪也不行啊,一个包一个包的,猪不顾及会踩到祖先,人还要顾及呢,跑起来猎杀起来会躲闪。
而今儿这大平地,就干呗。
左家几口人捂捂渣渣,面对野猪群这种黑势力顷刻间就展现出不屑一顾,挥舞屠猪之刃,猪血呲出好远。
这不嘛,左小麦一刀捅进去,猪血就喷她满脸。
而左家人还在不断源源赶来。
白玉兰扛着武器:“老头子,我来啦!”
左小豆也和外婆秀花一前一后赶来了,小豆抢过村民的锄头,还冲人瞪眼:“给我!”
至于老外婆秀花,里正五叔清楚地听到秀花喊道:“给我杀,杀完咱再喝水好好歇歇!”
秀花背了六个竹筒来了,神仙水备好啦。
甜水头发都跑散开了,身后还跟着左家的那只鸡。
她小小的人站在田间地头,挥舞两只胳膊:“爹,我要吃肉!”
村里人眼睁睁地看着这前后急转的一幕,他们彻底沦落成看戏的,都顾不上震惊,甚至随着左家人杀猪不停提醒:“嗳?那头要跑。”
当四头猪全部成为“死鬼”,最让村里人傻眼的是,罗峻熙忽然在人前,这么多人的眼睛面前,一把搂过他媳妇左小麦。
搂住亲额头;
搂住给擦猪血;
搂住用脸不停蹭着左小麦脏兮兮的脸颊。
蹭着蹭着,罗峻熙和小麦对视笑了。
什么不敢考了,什么怕被下一个野兽要命,他有另一半和他一起作战,一起奔上科举大道,为怕这些牲畜停止向前才叫可悲。
这一刻,罗峻熙才真正解开心结。
多么温情让人看着脸红的一面,可惜成也左撇子,败也左撇子。
“艾玛,她爹!”白玉兰离挺远就伸手想扶住他老头子。
左撇子杀完猪后,忽然昏厥。
请允许他累虚脱了。


第一百零四章 不过才刚开始而已
左老汉就昏在他老闺女杀的那头死猪旁边。
“快,水!”
白玉兰又是拍打左老汉的脸颊,又是掐虎口,急的直四处要水。
这话本来说的没毛病。
甭管你是想浇醒、想呲醒,还是给喂醒,人昏迷后要水无可厚非。
但挡不住她朝小豆不停挤咕眼。
还将帮忙村民递过来的水推向一边。
那意思是,她要神仙水,不要旁的水。
秀花一把扯过白玉兰的胳膊,就这么一会儿没看住啊,不省心:“干啥呀,你要水,人家给你水还不接,那给你这个吧,没人喝,快喂喂他。”
手上的劲儿比较大,将竹筒一把塞进白玉兰手中。
秀花在心里直骂:
缺心眼是怎的,还挤咕眼,很怕别人看不出你家水里有猫腻儿是不是。
要不说呢,家里有啥秘密,不能跟这种不会撒谎的人说实话。没等外人发现呢,自己就能吭哧瘪肚脸红心虚的,让人看出门道来。
这哪里像她生的,一点儿不会整景儿。
左老汉被喂了水,没一会儿悠悠转醒,醒来就像没有精神头似的瞅着老妻说:“我浑身没劲儿。”
明白了,这还是身体太虚了。
之前全凭撑着一口气猎猪,等全杀完就坚持不住了。
白玉兰已习惯家里没男丁,有事儿就得她上,“老头子,还能不能站起来啦?来,我扶你。”
小豆和小麦也围过来说道:“爹,我们抬你。”
这全是在娘家十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根深蒂固,本能地记住,作为家里顶梁柱的爹要是一旦倒下,左家人也不去求别人找那个不自在,白玉兰和三位女儿就要拿自己当半个老爷们干活。
搞得她们都忘了,嫁人了,她们是有老爷们的。
“你们掺和啥,上一边去,”朱兴德将虎枪递给小姨子,当即扎马步蹲在老丈人面前。
满山略慢一步,那也抢着说:“大姐夫,还是我来吧。”大姐夫一身猪血,肉眼可见满头满脸的汗。
罗峻熙是建议:“要不咱们找块板子抬着。”
大家猎猪都累够呛,一口气还没有喘匀。地头离家还挺远,由一个人背着还不如大家抬着。
“抬着抬着,对呀,抬着走多好!”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
然后村里人就眼睁睁看到左撇子,那个村里出名无子的左撇子,被五六个小伙子抬了起来。
是真抬呀,你看给撇子彻底吓醒了就知道。
撇子先坐在这几人用手搭起的人型轿子上,先吓到惊叫一声,直嚷嚷:“快放我下去,这是作甚,我醒了醒了,我真好了。”
接着不知是谁调皮,颠儿了一下撇子。
这一下之后可倒好,村里人就看到撇子被五个小伙子忽然扔了起来。
一抛一落,再一抛一落。
最开始撇子脸通红喊道,“胡闹!”
后来被起哄声惹得就变成了笑,伴着一帮小伙子们的笑声,撇子的笑声也传出去很远,“没长大是怎的,一个个还敢拿你们爹开涮。他娘啊,你快管管咱家这几个!”
白玉兰眼睛笑出皱纹说:“没事儿,指定能托住你,孩子们能舍得让你伤着吗?”
村里和左撇子同龄的汉子们,说实话,看的眼热。
这要和姑爷们关系多亲近,才会被姑爷们大笑着扔来扔去。
你看看,眼下又不扔了,变成姑爷们挨个背。
大女婿背一会儿,换二女婿背,还有童生小女婿陪跑在一边关心地问:“爹,还喝不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