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偷摸的,背着家里女人都闻闻半两银钱的面油是啥味儿。
咱总要知晓钱是怎么没的。
半两银钱啊,那得多少猪肉。
以免回头给了,再闻,被抓住那多害臊。
你看这女人的东西做的是细致。
杨满山小心翼翼接过来:“嗯,是香,盒子也好看。”
心想:再搭着他的水,他媳妇指定能慢慢地变的白白香香。
再次看眼盒子,“用没了,还能用空盒给甜水装头绳。”
罗峻熙告诉两位姐夫,家境殷实的妇人都用,不像咱村里人啥也不擦。
这半两银钱的也不是最好的,县城里还有卖一两二两银钱一小盒的。
两位姐夫听直眼,合着这半两银钱的还是一般的?
女人咋那么费钱哪。
等等,俩人又齐齐上下扫一眼小妹夫,你怎知晓那么清楚,别对不起俺们小姨子。
读书人花花心肠子多,可得看住。
罗峻熙脏兮兮的小脸微红,“同窗们私底下聊过,我假装看书从旁听了几耳朵。”
说女人家抹了能美。不止面油,还有口脂。
罗峻熙当初听了不以为然,再美能美过小麦吗?
然后,他就抄书挣钱,想买给小麦,也独自一人去过那铺子里看过贵面油。
当然了,最后没买很贵的,只瞟过几眼。
还想过,等他有本事那天,也给小麦用二两一盒的,还要给买簪子,买口脂,扯点绸缎让小麦做小衣。
就等于花半两银钱,寻思过往后至少能花出百两的事。
一路上,带着美好的憧憬回乡,感觉路都不再那么难走,结果连那盒不咋贵的也被猪撵的摔丢了。
朱兴德将面油又重新递给小妹夫,“装好,回头到家还是你给,我和你二姐夫一看就不像买这物什的样。走。”
仨人并排朝贩卖牲口的铺子方向走。
蹲道边卖鸡蛋的大娘,被这仨人的奇特发型还有半身猪血,唬的当即磕巴,声音慢慢变小:
“卖鸡蛋嘞,这蛋都是自己,生、生的。”
……
罗峻熙来到牲口行,一眼就相中一只骡子,“姐夫们,你们看这头呢,大眼睛,腰长腿细。”
朱兴德拍拍小妹夫肩膀:“腰长腿细,到老不成器。”
可见大德子一天天啥都知道,知识都让他学杂。
盼了这些年想买车,买不起是买不起的,不影响他东听听西留意,说的头头是道。
行家出手就知有没有。
朱兴德带着两位妹夫,一会儿看骡子们的耳朵,一会儿看屁股毛,比量骡子们脖子长短,又蹲下身看蹄子,最后掰骡子嘴要看牙,掰的牙行掌柜急头白脸的,到底要买几头。
且每看一样,朱兴德就振振有词:
“长脖骡,长尾马,这都是有说道的。”
“看蹄子,脚底板宽,跑起来块,能扛重东西,你看你二姐夫脚底板就老宽啦。”
“再看这牙,没有好牙口,一切都白搭。你看咱村里岁数大长寿的,吃东西都咔咔的。”
“为啥要看耳朵呀,不有那么句话?贵女无贱齿,贵男无贱耳。”
朱兴德寻摸好几圈,最后拍着胖骡子和两位妹夫对视,“就它啦,耐力好,干活有力,别犹豫,下手总是没错滴。”
这回连满山也开口。
一下子花几十两是大事,小声迟疑道:“姐夫,你不觉得它有点儿胖?看起来真没其他几头勤快。”
满山也稀罕腰细大长腿的,不喜欢那瞧上去蹲实的。
朱兴德仔细看眼,“没事儿,听我的,人之初,性本善,骡子胖了更好看。”
正经读书人罗峻熙:“……”
让罗峻熙傻眼的是,大姐夫砍价真是豁得出去脸。瞎话胡话满嘴跑。
“咋就二十一两啦?我发现你这人真不实在。”
“那是马骡,兄弟,我说实话,你是真会挑,挑的是这里最好的。你把我那些骡子都扒拉成啥样啦。”
“你可快拉倒,我啥都吃,就不吃忽悠。”
“谁忽悠你,我干这么多年牙行,从没见过比你还能说的,我都怕你忽悠我。你知道配种要用多少天。我还要给你搭鞍子,你非要骑,你还要配车。”
“但你那马骡胖乎的,一看就奸懒馋滑。你这样,十八两,我把我妹夫那俩手推车白送你。”
“我要你妹夫破手推车干什么。”
“嗳?你别这么说啊,破家值万贯,俩手推车就占一半。你拾掇拾掇,几个轱辘凑一凑一安,又是新车,我都白给你。”
牙行掌柜的望向俩破手推车,满脸嫌弃摇头道:“都是血。”
“有血好啊,说明你往后日日生意兴隆,我这等于给你送开门红。没听说过那话吗?四大红,杀猪的血,庙上的门,大姑娘的唇,火烧云。多吉利。”
罗峻熙脸都听红了。
满山也有些不自在。
掌柜的说:“不行,你那车也太脏。”
朱兴德在心里直骂:净事儿,你就说能不能便宜吧。能不脏吗?褪猪的水,茅坑里的大蛆,这都是有名的脏。
“十八两,再加两吊。”
“二十两。”
“十八两半,别忘了我那俩推车子。你别不拿手推车不当车子。马上就要关门了,早卖一日,你就少喂一日。你听我说……”
“你快别说啦,你是真能说。算了算了,十九两,俩推车子。”
罗峻熙和杨满山对视一眼,其实十九两真的可以,比预想的少许多。听说五爷爷家的骡车花二十一两呢。
可大德子却不干,非常神奇地忽然道:“十九两,把你桌上那包糖搭给我。”
……
三位连襟脚步轻快拉着新骡子车走,稳重只能忍到城门口。
出了城门,仨人就不约而同咧嘴笑了。
朱兴德先驾驶一会儿,跳下车,“满山,换你来。”
满山搓了搓手,“我能成不。”
真就跑起来啦。
朱兴德拍着满山的肩膀,伴着风声笑道:“咋不成,二妹夫,你行啊,几下就会赶。”
路上只有他们仨,满山也没藏着掖着自己的高兴,嘴角咧得大开:“小妹夫,你也快来赶赶车。”
“我真的不行。”
罗峻熙到底被两位姐夫压着,赶了一会儿。
最后是满山一路兴奋赶回家的。
朱兴德躺在车板上,望着天空,看着倒影,翘着脚丫晃来晃去。
他身边是小妹夫,对着天空胡乱唢呐。
朱兴德听那乱七八糟的曲子都觉得心莫名澎湃。
……
天擦黑时,新骡车拐进村。
“里正叔,咱村好像来外乡人啦。”怕野猪进村,负责巡视村民们说道。
“什么外乡人,你看那像狗啃的头发,左家几位女婿。”
这可不得了,这天夜里,全村男女老少都知晓老左家买车啦。游寒村仅有的四台车之一。


第七十章 这要是真的该多好
“谁,谁家买骡子啦?净胡扯。他家前段日子还漏过话想要秋收后卖地呢,怎可能花上几十两买车。你听茬了吧,我家都没买上呢。”
“谁胡扯啦,你看,说与你听还不信。眼下那老左家门口插好些火把,正围一堆人在看那骡子,里正叔也在,那还能有个错。”
越来越多的村里人,朝左家走来。
不信邪。
有许多岁数大的人压根儿不相信,打算亲眼来瞧瞧。
如若老左家真置办了车,啧啧,咋那么能装呢,家里啥条件啊买车,真没正溜。
有许多年轻人是捅咕爹娘,让赶紧去看热闹,想暗示爹娘,老左家那样的都能买上车啦,咱家地多的能不能也买啊。
快去看看吧,看眼馋了,自家备不住回头也能置办。
游寒村大晚上,像要赶集似的。
有老大娘来左家看热闹,还不忘腋下夹个鞋底,打算一会儿边听大伙唠瓜,边纳鞋底。
正好能给家里省灯油,都去老左家大门口照亮。
还没等走近,有许多人离很远就听见,有那爱捧臭脚的正不要钱的好话往外冒,夸老左家的骡子。
有人边探头瞅,边撇嘴不屑,至于嘛,那骡子不定是谁的呢,问没问明白啊就夸,老左家那么穷。
有人心想:你看看这些夸的才是聪明人,等会儿我到了也夸,反正夸人又不要钱。要真是左家置办了骡子车,咱管人家会不会过日子呢,咱就知晓秋收拉个玉米棒子,往后进个城,备不住得求左家。
毕竟全村满打满算三台车,左家新买的就是第四台。
那三家田地多,人也多。秋收能否帮忙拉玉米棒子就不提了,只说平日里去城里,那三家基本上指望不上。那三家自己人就能坐满一车,哪能顺脚捎她们。还是指望左家靠谱。
“看这蹄子,一看就能干活。”
“撇子,该说不说的,你家这骡子眼睛挺活。”
“哎呦,看这牙口就知晓,这骡子正是壮实的年纪,挺会挑。”
“嘿呦,走啦,你们看,骡子走这几步,腿多有劲儿。”
左撇子坐在大姑爷旁边,他爷俩都坐在大门口望着骡子,听乡里乡亲的夸奖自家骡子。
左撇子谦虚地对大伙笑:“俺家孩子历来有眼光,确实挑的好。”
说话的时候,将咸菜倒进大姑爷饭盆里,心想:
大姑爷,你倒是快点儿吃啊。
爹不想谦虚,爹还不好意思自己夸,那不太符合我平日里的做派,你上。
朱兴德呼噜噜吃大碴粥。
之前,他用碗吃,让小稻给他添粥,一碗一碗的折腾,小稻嫌麻烦,干脆给他抱来一盆,别用碗了,用盆。
果然,朱兴德在吹牛和自夸方面,是最不辜负老丈人的人选,将盆里最后一口粥拌着咸菜倒进嘴里,又咔嚓咔嚓咬两口小嫩葱,饭都没咽下去呢就笑道:
“那位是莽子叔吧,啊?对吧爹。”
左撇子点头:“对,和你娘挺好的,你平日里叫四婶子那个,她男人。”
“莽子叔,你再看俺家骡子那毛发,多有光泽。我和你们讲,夜里不显,明早你们再看,那阳光一照,毛发闪耀。”
“你们再看俺家骡子这眼睛,眼如水杏,一看就是俺们家人。你说奇不奇怪,该着,就得是我家买它。看你一眼,好像能看透你的心,不给吃的,你都不好意思。”
朱兴德站起身,一手还拎着几根大葱,一手拍拍骡子屁股:
“你们再看这体型,珠圆玉润,我和你们说,往后你们挑骡子也要照这样的挑。”
有人问:“你那意思,骡子还真得是胖点儿好?”
“那当然,不是有那么句话?饺子要吃烫的,骡子要买胖的。日子过的旺不旺,就看骡子胖不胖。往后你看着吧,自从它进我家门,我左家能福禄双全,双喜临门。”
朱兴德说完,还寻找认同感:“对不对,大娘?”
老大娘:嗯?怎么问着她了呢。立马抬脸笑眯眯附和道:“那对,是这个理儿,啥物什都得买胖的,即便往后卖肉也比那瘦的值钱呀。胖的才有福相。”
“你看,我大娘都懂买骡子的道理。来,大娘,别只纳鞋底,吃葱,别客气,当吃零嘴啦。”
左撇子听的心花怒放。
他一早就知道,只要让他大女婿吃饱饭,或是有心情,那夸起啥来就是比别人花样多,听的都过瘾。
你看看,大姑爷只站起来说几句话,捂捂渣渣比划两下,明明围着的是同一台车,那周围人再看他们的眼神和气氛都不一样,场面一下子变的更热闹起来。
游寒村第四台车啊。
左撇子在乡里乡亲羡慕嫉妒的眼神中,心想:
二十多年了,感觉就今儿最受瞩目,最露脸。
往后到了地底下,见到爹娘,想必也终于有说的了。以免爹又说他念书念书不成,干啥都不中用,看见他就是叹气,说生了个榆木脑袋。
而此时里正叔都有点儿听不下去啦。
撇子家那大女婿咋那么能瞎白话呢。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那又从夸骡子变成夸他自个。
说什么驾车要人车合一,赶明村里人坐他车,比坐家炕头还稳当。
说话还一套一套的,一手拽缰绳,一手挖鼻孔,驾车轻松自如,啥事没有。说什么驾车从不回头看,一路超车好几个。过水面别蛮干,找硬底土地面。
里正叔瞄眼左家院子,能感觉出来那屋里好像也挺热闹,算了,挺为撇子开心的,日子过的挺好就中,他先回去啦,刚要站起身。
却不想还有他的事儿。
撇子家那大女婿忽然叫住他,还招呼撇子家那刚吃完出来的二女婿。
“满山,咱俩卸车板,趁五爷爷家没歇着,咱俩去给换上。”
朱兴德说着话,真就和杨满山卸新车板。
里正叔这才反应过来:“可不中。”
朱兴德抢话,“五爷爷,您别拦着,我们家卖猪肉没少用您家车,将您家车板造的不像样。没买车前,我岳父岳母就一遍遍叮嘱,买回新的送五爷爷您那里去。所以我们仨买车时,是特意照您家车板大小要的。”
虽然心疼,车板一换,新车就有点儿像二手的啦,但朱兴德觉得咱必须要这么做。
再者说,反正咱家也要继续拉猪,有新车板子也要脏,还不如送人情。
左撇子也急忙站起身,反应过来摆手道:“快些送五爷爷家去。”拽住里正要上前拦住的胳膊,又说:“五叔,这么些年,啥也没给过您,就一个车板子,收了吧行不。”
村里人都在旁边听着,有那老大娘鞋底也不纳啦。
想起老左家说到做到,骨头汤真就给大伙熬啦,这又借里正家车拉猪,给新车板子。有些人连嫉妒左家都减轻了。
可惜,总有那搅屎棍,在如此温馨换车板时出来搅局。
左家东院邻居吴婆子隐在人群里假装好奇,大声问道,“置办骡子到底花多少银钱啊,吹个一溜够,这正事儿咋没人说呢。”
这话提醒了有想买车的人家,可不,总是被东一句西一句岔开,聊的欢,正事忘问了:“撇子,你家车花多少银钱啊?”
“二十一两。”大德子道。
杨满山卸车的手一顿。
那吴婆子又啧啧上,“艾玛,不置办车真不知晓你家那么有家底儿啊,是哪位女婿的车吧。”
朱兴德直起腰。
杨满山拽下大姐夫衣袖,让别吵吵。
朱兴德心想:二妹夫你多虑了,你大姐夫我指定不吵吵,我急头白脸好像咋回事儿似的。
皮笑肉不笑道:
“还真不是俺们仨谁的,就是我老丈人家的。这车姓左,往后谁想借车捎脚得我岳父岳母说的算。
再着,听你那意思,我们仨的,就不是我老丈人的啦?照样是,女婿就是儿。”
说完一歪头,“对不对大娘,是不是这个理儿?”
大娘,就是那位接葱的,仰脸接话道:“那对,必须是儿,我家也好几位女婿,都是我儿。”
吴婆子一噎。
老左家人越是犟,她越是想在人多多时撕了老左家的面皮,东西院住着,谁不知晓谁呀。
吴婆子酸气冲天道:“是吗?说的好听,那你岳父岳母前段日子张罗卖地干啥,都有银钱置办牲口车了还卖地?还有你们都拿岳父岳母当亲爹娘啦,你们那亲爹娘都有闲钱买车,咋没见着给那二女婿买个房。老陶家那房子不买啦?这可真没正溜,宁可买车,也不说给二闺女二女婿买个房。”
这回连满山也直起了腰,看向隐在人群里的吴婆子。
这给左撇子气的,明晃晃挑拨关系。骂我就骂我,当这么多人面前埋汰我二女婿干啥。
朱兴德也皱眉。
这就是住在村里的不好。
你家有啥,一年进项多少,家底如何,大伙都能给你算出来,想瞒谁都瞒不住。
指定是不能实话实说,不能说罗婆子掏钱让帮忙猎猪,那就会老太太吃糖,越扯越长。猎什么猪啊?
然后这买车银钱还不能解释的稍有点儿含糊,要不然左家会莫名多个不好的名声,说左家愣装大屁眼子,没钱还买车。
就在朱兴德已想好怎么撒谎预备开口时,门口出来几人,罗婆子。
罗婆子扯着白玉兰胳膊,好像不知门口发生了啥似的,像没看到那份尴尬,自顾自和白玉兰唠嗑道:
“你看这多好,亲家母,你和亲家大哥早就应该将车买回来。
你说小麦才过门那阵,我那么劝你啊,你就不听。
结果我还要被各村那些长舌头好顿讲究,说我对小麦不好,我抠,我啥也没给。
放屁。
你说她们咋那么能胡说八道呢,我过礼一台车,我罗家咋就啥也没给呢。
十里八村打听打听去,有几个能赶上我老罗家大方的。
别看我一人拉拔孩子,我是寡母咋的啦,我这人不差事儿!”
说到最后,罗婆子入戏了,都有点儿义愤填膺啦。
多亏罗婆子没忘了她秀花婶子在一边盯着,要不然就戏过啦。
用眼神看秀花,婶子,是这么说的吧?我没演差吧?
秀花坐在门前大石头上,微一挑眉:尚可。
倒是白玉兰,差些接不住台词,当着这么些人面前撒谎,冷不丁的脸微红,声不太大道:“不是故意让亲家母你受委屈的,这不是寻思家里就五亩地买啥呀,还惦记让小麦将你当初那过礼买车银钱带回去呢。”
罗婆子使劲瞪了一眼人群里的吴婆子,越说越像真的,大声道:“都过礼啦,还拿回去啥呀。给的就是给的,养那么大个姑娘那么容易呐。说白了,过礼就是感谢礼儿。我家儿媳妇那么好,别说车银钱啦,等赶明儿秋收完,我还要接着送粮呢。”
这话给村里一众妇人听傻眼。
这这这这,和外面传的,咋相差一天一地呢。
哪怕不是外面传的,罗婆子你也不能这么大方呀,现场这么多儿媳妇在呢,你巴拉巴拉说完漂亮话啦,回头让我们这些做婆婆的怎么整。
秀花看出来啦,及时提醒罗婆子:“那不一样。”
罗婆子脑子一激灵,“对,不一样。”
随口似唠嗑般,和附近的妇人们叹气说道:
“我儿子这种情况和村里的后生哪能比。
虽是念书有出息,但是人家那新媳妇能日日见到男人,我那儿子天天蹲在书院。
我家小麦从进了门,比我见我儿子次数都少。我最起码的有时还能去书院送送衣裳送送口粮。
没看三日回门都没人陪吗?那委屈,那小话儿听的太多,换谁家媳妇能受得了这个。”
有那耿直的和白玉兰交好的四婶子就说啦:“那你还卖毛驴。”
罗婆子一脸冤枉:“别提啦,那毛驴不卖不成呀。我跑到那哪,算了一卦,本是想看看我儿子这一步考没考过,结果算出我有小灾,就在我家那毛驴身上。回头我发现咋算的那么准呢,你们猜咋地?它不好好干活,往死里不是好动静的叫唤,还寻寻摸摸撞我。我一合计,不能留啊。”
反过来又质问那些妇人:
“怎的,你们不会是听哪个说我磋磨儿媳才卖毛驴吧,谁说的?这不是坏我儿子和我的名声嘛,我疼我家儿媳还来不及。不让干活抢着干,再没见过比左家闺女勤快的。
没看见这回猪进院,我都让他俩回来陪我亲家母他们住一阵宽宽心?我那豆腐坊我都停啦。
再不信你看秋收后,我能拉来多少大米。”
反正也许诺要拉大米啦,不如这时候说出来撑场面。
……
这一番话,当着这么多人面前,彻底为左小麦正名。
左小麦也彻底成为十里八村嫁的最好的姑娘。
这回,连里正叔家的儿子儿媳们也对挑事的吴婆子不乐意啦,就你废话多,车板子才到现在还没卸完。


第七十一章 啊哈给我一杯忘情水
里正叔再次板脸强调:“别搬了,我不要。”
这话题就给岔开啦。
要不然罗婆子就要和附近人讲到,小麦一顿吃三个白面馒头上。
在村妇眼中,在缺粮的时候,做婆婆的能让儿媳吃饱饱的,还是白面的,那是很了不得的事儿。
相当于是好婆婆的标准,是那种媒婆都会帮你四处显摆的美名。
罗婆婆正要跃跃欲试,仨馒头可是真真的,她相信自己能说的更情真意切。
白玉兰却借着又说回车板子的话题,急忙岔开道:“五叔,孩子们已经卸下来啦,是个心意。”
里正叔装作不经意瞟眼秀花:“你说这些孩子,唉,拦都拦不住。我要你们家这个干啥,我家有的是。”他家条件正经不错。
秀花与纳鞋底的老太太说话,眼皮都没抬一下。
那位纳鞋底的老太太正在问秀花:“你家进院那野猪,最后卖多少银钱。”
秀花说:“具体卖多少,我还真没细问,孩子们卖完回头就交给他们岳父了。”
那位老太太替左家心疼道:
“估么卖不上三四两吧。”用牙咬断线,继续道:“镇上收野猪肉的肉贩子压价压可狠,那骨头还都给俺们熬汤喝啦,去掉骨头没多少肉。你们家人是真实在。”
里正叔又看眼秀花那面,发现那面唠的很热乎,这些老娘们可真能闲聊。
这才不得不大声道:“那行吧,那我走了。”
指挥壮劳力,该巡逻的巡逻,眼瞅要收粮,别让野猪祸害庄稼地。
又招呼门口的闲人:“都回去睡,明日还得下地,你们不散,撇子他们没法拾掇。”
……
趁着朱兴德和杨满山去里正爷爷家换车板子的空档,罗婆子在外面演讲完,一口水没喝,又拽着罗峻熙进了左家仓房接着话聊:
“我与你丈母娘说啦,你和小麦这么分开睡不是个事儿。你岳母也提了,今晚就倒出小屋给你们俩。”
罗母还没说完,罗峻熙就皱眉,“这是在我岳母家。”
心想,在自己家都不让一个屋子睡,来了这里才着急。
罗母吓的急忙看仓房门,怕左家人听见,拍她儿子胳膊一下:
“小点儿声,你想急死我呀。这节骨眼儿,要是让左家人知晓没圆房,你是想让他们换女婿是咋。”
罗峻熙没吱声,将头扭向一边。
罗母只能苦口婆心,想了想,打商量道:
“听娘话,快些圆房。
以前是娘想茬了还不行吗?啊?儿子。
你看娘也真心待小麦啦。
我今晚当那些人面前说的话,你也听见了,甭管真假,就说明我没旁的心思啦,我把自己路都堵死啦。”
罗母嘴角边说的起白沫子:
“而且,你别害臊,有啥可害臊的,你是个小伙子怕啥。
那过去没条件的,祖宗三代在一铺大炕睡觉,那孩子不也都出来啦,没看耽误哪个,那都一串串生。
在你岳母家,照样。
以防你不会,我有给你拿了个小册子,藏你书箱里啦……”
娘俩当即尴尬一下,这小磕莫名其妙唠稀碎。
就在这时,罗峻熙在仓房听见他大姐夫说话声,知晓大姐夫这是回来了,要赶往杏林村,还想着让大姐夫将娘送回家,也就没再与罗母继续犟嘴。
“嗯。”罗峻熙含糊地应了一声。
但心里却不以为然。
娘怎么想的,他知晓。
不就是怕他被野猪拱死,想快些留个后。
懒得感慨亲娘那人很现实,很会到什么时候说什么话。
只说,眼下是他不想圆房啦。
甚至现在回想,没圆房挺好。谁知晓野猪过后又会是什么。
野猪,两位姐夫帮他,能勉强应对,接下来要是虎豹豺狼呢,到那时,他要是有个好歹,没圆房也算对小麦好。
罗峻熙这份重心思,罗婆子一点儿也没看出来,听到儿子应啦,喜滋滋地爬上车,和白玉兰他们挥手:
“亲家母,缺啥少啥,别客气。这回有车啦,便宜得狠,让你大女婿夜里回去的时候跑家捎个信儿,我就能过来。”
罗母不止离开时脸上带着笑模样,一路上搭乘大德子的车,也和大德子很有话聊。
俩人先说下,今日的不容易。
朱兴德没邀功,主要是讲罗峻熙的不易:
“不主动去招惹猪吧,猪就会下山来家,或是在路上堵小妹夫,那更被动,连个陷阱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