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也是满脸愁容,见到戚秋这才算稍稍收敛了一些,“表小姐,您来了。”
戚秋佯装不知,“我来看看姨母,这是怎么了?”
说起这个,王嬷嬷也是生气,“还能怎么了,还是李家的事闹得。”
回头看了看屋子,王嬷嬷的声音低了些,“今日进宫,到晌午都还好好的,谁知下午的时候李氏竟也被太后娘娘叫进了皇宫之中,夫人与她本就不和,她还……那道圣旨想必您也听说了,李氏正是风光,便放肆起来,竟给咱家夫人脸色瞧,气的夫人便直接回了谢府。”
戚秋垂下眸子来,“嬷嬷说的可是李夫人儿子王严被封为锦衣卫镇抚使的圣旨?”
王嬷嬷一惊,猛地抬头,“还有这事?”
戚秋也愣了,“夫人和嬷嬷不知道吗?”
王嬷嬷的手一抖,下意识地扭头看向屋子,托盘上的碎片都掉了两三块,讷讷道:“竟还有这事,夫人在宫里可从未听说过此事,这李家真是要东山再起了。”
戚秋问:“嬷嬷说的是什么圣旨?”
王嬷嬷满面愁容,叹了一口气,“今日在宫里,李夫人被太后娘娘当着众位夫人的面封了七品诰命,无功无德,便得了一身诰命,好生得意。”
戚秋沉默下来。
诰命这可不是能随便得来的,多半是赏给家世高有功德的夫人,就像王嬷嬷说的一般李氏无功无德,李家也已经衰败,是凭什么赚取的这身七品诰命?
李夫人被封了诰命,王严当上了锦衣卫镇抚使,恐怕今日之后,李家就不再是前两年那个在京城里抬不起头的落魄世家了。
王嬷嬷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瓷片,无奈地说:“现下夫人还不知道此事,便已经如此生气,若是待会知道了,岂不是……”
说罢,王嬷嬷又狠狠地叹了一口气。
寒风四起,阴云不散,已是风雨欲来之势。
第70章 下雪 等我回来
戚秋进屋子的时候,谢夫人已经不再摔打东西了,坐在椅上,却依旧是怒气难消。
见戚秋进来,谢夫人勉强敛下神色,招呼戚秋坐下来。
戚秋坐下来,由着王嬷嬷打头,一起宽慰谢夫人。
见戚秋知晓了此事,谢夫人也不再装作无事发生,怒气冲冲地说:“你说太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知道我们两家不合还特意在今日将李家叫进宫里来,这也就罢,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可太后娘娘竟还领着李氏到御花园里来寻我们,说是让我们两家就此打消隔阂。”
见谢夫人说起此事且毫无避讳,王嬷嬷赶紧摆摆手,将屋子里的下人挥退。
“结果……”谢夫人气的头都是蒙的,连连冷笑,“别说是我,就是她老人家领来的李氏也没给她这个面子,当着众人的面给我甩了脸子。”
看着谢夫人气成这个样子,怕还不只是甩脸子那么简单。
戚秋听着,却也不敢问。
谢夫人气道:“我知道她老人家与李家素来交情不浅,可也不该拿着我去给李家抬面子,端看她李氏如此做派,不就是想打我的脸吗!”
谢夫人这些年养尊处优,何曾被人如此当众下面子,自然是怒气难消。
等戚秋再从谢夫人的院子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沉,明月不知踪影,院子外的青松影影绰绰,随着寒风倾斜,路上到处透着阴寒。
天上开始飘落着小雪,入目除了夜色的黑,就是薄雪的白。寒风凛冽,夹带着细雪往脖子里钻,冷的人一激灵。
李家的突然得势来得猝不及防,可圣旨已下,谁也无力回天。
谢夫人怒气难消,连晚膳都没有用,王严的事王嬷嬷和戚秋谁也没提,打算能瞒一时是一时。
回到院子里,戚秋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劝了谢夫人半晌,她早已经口干舌燥了。
李家或许是早年坏事做多了,子嗣凋零,现如今除了李夫人也就剩下几位庶子还在京城里不温不火的生活,守着李家偌大的旧宅身上却连个像样的官职都没有。
君心难测,谁也不知道陛下为何突然瞧上了已经落到这般田地的李家,如此大的恩宠,当真是风光无二。
戚秋叹了一口气,打开窗户。
外面夜色沉沉,窗前的一株腊梅趁机探进头来,明黄的花瓣上已经落上了一层薄雪,在寒风中轻颤。
戚秋站在窗前站了许久,寒风阵阵往里头送,直到水泱进来,快步走了过来。
“您身子自幼不好,怎么敢这样吹风。”水泱不赞同地上前,一把将窗户合上。
“我自幼身子不好?”戚秋一愣。
水泱转身去给戚秋倒了一杯热茶,笑着打趣道:“您这是不记得了,还是不打算认了?”
戚秋蹙眉。
水泱嘟囔说:“在江陵的时候您可是几乎药没有断过,来京城之前您还生了一场大病,晚了好几日来京城。”
说着,水泱奇道:“说起来,小姐您入京城之后也好久没有生过病了,还真是京城的风水养人。”
戚秋沉默下来。
原著里从未说过原身身子不好,她竟也一直不知道。
脱离原著,剧情越来越丰满,也越来越难搞起来。
知道戚秋今日想早点休息,水泱将床铺好,等戚秋上床之后,点上安神香,熄灭了屋子里的灯。
等水泱关上门退出去,屋子里暗的惊人,许是中午睡得久了,戚秋翻来覆去毫无睡意。
正想着,只听院子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戚秋愣了一下,坐起身子。
不一会儿,水泱便进来了。
戚秋问:“外面怎么了?”
水泱说道:“是谢公子从外面回来收拾东西惊动了夫人,这会儿正在院子外面说话呢。”
戚秋皱眉:“收拾东西?”
水泱点头,“谢公子据说是领了差事,要去外地一阵时间。本想偷偷的走,没想到还是惊动了夫人,夫人已经起身去送了,小姐继续睡吧。”
戚秋抿了抿唇,“什么差事?要去多久?”
水泱摇摇头,“这奴婢就不知道了。”
顿了一下,水泱小声说:“夫人已经起身了,小姐现在穿衣也来不及去送了,不如还是睡下吧,外面眼看就要起风了,冷得很。”
戚秋闻言一静,垂眸坐了片刻,这才点点头,“你去睡吧。”
水泱应声退下了。
不一会儿,外面果然如水泱说的那般开始起风了,狂风肆虐,一阵阵地撞击着窗户,一下比一下猛,光听着就让人心惊胆战。
即使门窗紧闭,依旧有风从缝隙里钻进来,冷飕飕的刺骨。
戚秋躺下来,闭上眼。
两刻钟过去,风越吹越猛,甚至能听到外面青松传来的“沙沙”声。
戚秋突然翻身坐起来,下了床,穿上外衣之后,疾步出了屋子。
外面天寒地冻,打开门便是一阵冷风吹了过来,风大的简直让人走不动路。
今日风雪大,知道戚秋没有守夜的习惯,院子里的下人也早早的下去歇着了。
院子里空空荡荡的,并无一人。
戚秋走了两步,被狂风吹得瑟瑟发抖之时才想起来自己忘了拿斗篷。
咬了咬唇,戚秋望了望前院的灯火通明,没有回去拿。
硬顶着寒风走了一路,也不见什么人,经过谢夫人的院子时只见正屋里的烛火已经灭了,王嬷嬷正从里面出来。
看见形单影只的戚秋,王嬷嬷一愣,赶紧迎上前来,“小姐,这么冷的天您怎么出来了?手上连个袖炉也不拿。”
戚秋就怕遇上谢夫人,早就找好了借口,“方才回去发现姨母的玉镯落在我院子里了,我瞧着珍贵,特意给送来。”
说着,戚秋将早就备好的玉镯拿出来递给了王嬷嬷。
王嬷嬷接过来一看,正是谢夫人前几日找不到的那个,赶紧给收好了。
这个玉镯是谢夫人的陪嫁之物,很是珍贵,前不久谢夫人以为丢了,还心疼了一番。
王嬷嬷笑着说:“原来是落在小姐屋子里了,多谢小姐给送过来。这东西虽珍贵,可哪有表小姐您要紧,这么冷的天,您差下人或者明日送来也是一样的。”
“我瞧着是姨母的贴身之物,怕姨母寻得着急,便没想那么多。”戚秋朝屋子里望了望,“姨母已经歇下了?”
王嬷嬷说:“送完公子出门,刚刚歇下了。”
戚秋佯装不知。
王嬷嬷解释说:“这不是京城有犯人走丢了,据说是流窜到了庆安县,陛下让公子去拿人。公子从外面回来收拾东西时惊动了夫人,夫人便没坐住,刚将公子送出府回来。”
戚秋笑着点点头,“既然姨母睡了,那我便不多打扰,先回去了。”
王嬷嬷应了一声,转身拿了一只袖炉递给戚秋,“路上冷,表小姐拿着别冻坏了。”
戚秋应了一声好,收下袖炉,转身走了。
风雪皑皑,狂风吹过,扬起一片细雪。
戚秋走在风雪中,风雪将她的背景逐渐吞噬,只留下一串串脚印。
孤独又凄冷。
戚秋敛去了面上的笑意,手里即使捧着袖炉,依旧被冻的无知无觉。
她暗笑自己没事找事,这么冷的天,窝在屋子里多好,非要跑出来受罪。
狂风呼啸,戚秋叹了一口气。
这声叹息,尽数散在风里,无人知晓。
天地茫茫,白雪纷纷,庭楼高阁伫立,衬托的人越来越渺小孤独。
戚秋一步步走着,快到院子里的时候这才抬起头,却顿时身子一僵,脚步倏地停住。
……只见风雪的尽头站着一个人,宽肩细腰,下颚锋利,眉目桀骜,身上的玄色大貂随着狂风轻扬。
他像是正在等什么人,微垂着眸子,肩上落了一层薄雪。
察觉到有人靠近,谢殊微微抬起眸子,再看见戚秋之后,他垂在身侧的双手渐渐松开,薄唇轻扯忽而笑了一下。
夜色笼罩,不见明月。
狂风与冰雪暧昧的交缠在一起,吹得人站不稳身子。
一旁的青松被盖上一层白雪,在狂风中倾斜,戚秋身上的外衣被吹开一个扣子,在夜色中露出雪白的脖颈。
两人在风雪之中对视,紧紧地盯着彼此。
风雪声好似逐渐远去,只留下心尖的起伏。
过了片刻,谢殊走了过来。
他肤色白,在玄色的衣袍衬托下更甚。
谢殊抬指取下身上的玄色大貂,罩在戚秋单薄的袄裙上。
看着戚秋松松挽起的发髻,谢殊伸手到半路,又克制地缩了回去。
喉咙上下一滚,谢殊声音低沉沙哑,“等我回来。”
第71章 鸭子 秦家小姐不错
这场大雪下的又急又厚,不过几日路上便被盖下厚厚的一层积雪。
王严的事这几日传遍京城,自然也瞒不住谢夫人,气得谢夫人摔了碗碟,心思郁郁,一连好几日都没怎么吃下饭。
戚秋除了每日去谢夫人的院子里坐坐,其他几日都缩在屋子里,不愿意出来。
这几日的天也确实太冷了,天色经常阴阴沉沉的飘着雪花也不见日头,寒风如刀子一般吹的人汗毛直立,浑身都直哆嗦。
正屋里头烧着炭火,倒是里里外外都是暖暖和和的,桌案上的玉青瓷花瓶上面斜斜插了几支红梅,在炭火下娇艳欲滴。
戚秋躺在贵妃榻上,身上盖了一层薄毯,手里还握着一本卷册,在炭火旁昏昏欲睡。
就在快睡着之际,山峨突然推开门跑了进来。
搓着手,山峨冷的直打哆嗦,“小姐,王嬷嬷来了。”
戚秋迷迷糊糊的缓了一会,这才坐起身子,“请进来。”
王嬷嬷走进来后福了福身子,“表小姐,夫人备好了茶水点心,正在屋子里等着您。”
这几日谢夫人日日叫戚秋到跟前说话,戚秋也不意外。
站起身子,抚平身上的褶皱,戚秋点头说:“走吧。”
出去后才发现这昏暗的天,又开始刮风了。
外面风雪大,哪怕戚秋身上披着厚厚的斗篷,依旧不减这刺骨寒意。
行到谢夫人的院子里,谢夫人手里捧着袖炉,正站在檐下等着。
院子里还摆了好几大箱东西,走近一瞧,全是些金银首饰和衣裳绸缎,瞧着个个精致华丽,并非俗品。
“这是?”戚秋走到谢夫人身边。
谢夫人示意戚秋去瞧瞧,“这都是宫里刚刚赏赐下来的,你且去看看,若有喜欢的便拿去吧。”
戚秋心下了然,这是前几日下了谢夫人的脸面,如今宫里来安抚谢家来的。毕竟还要靠谢殊和谢侯爷在外面卖命,还是要给足谢家颜面。
只是看着这些赏赐,谢夫人瞧着却并不怎么高兴的样子。进到屋子里一问才知,原来这样的赏赐李家也有。
谢夫人面色不豫,“李家无功无德,竟也得了一样的赏赐,还真是陛下恩宠。”
这话谁也不知道怎么接,戚秋和王嬷嬷对视一眼后,都纷纷叹了一口气。
谢夫人自己也叹了一口气,“我就是不甘心与李家平起平坐,这不是……”
话还未说完,屋子的帘子被人掀开,下人站在门口战战兢兢地说:“夫人,李家来人了。”
谢夫人的脸色当即就冷下来了,王嬷嬷赶紧问:“来的是谁?有什么事?”
下人回说:“来的是一位嬷嬷,据说是来送请帖的。”
这下王嬷嬷也不敢做决定了,扭头看向谢夫人,劝说道:“夫人,这可不好把人拒之门外……”
谢夫人气的闭上眸子,却又无计可施,只好甩手冷道:“让人进来吧。”
片刻后,一位穿着小夹袄的嬷嬷走了进来,瞧着打扮像是李氏的贴身嬷嬷。
那嬷嬷笑着朝谢夫人福了福身子,“给谢夫人请安。早就听闻谢府富贵,如今一见果然气派。”
说着,嬷嬷嘴里啧啧两声,“老奴是自襄阳跟在夫人身边的,说起来王家虽也富贵,可远没有京城个个府邸来的气派,这几日奴才替夫人跑腿,可真是大饱眼福。”
这话一落,王嬷嬷就皱了皱眉头。
谢夫人也冷冷地看着底下人,“你家夫人派你前来有何贵干?”
李府嬷嬷这才笑着将请帖递给王嬷嬷,“过几日我们夫人要举办洗尘宴,到时候京城各位夫人都会来,还请谢夫人不计前嫌赏个脸。”
谢夫人撇开眸子。
李府嬷嬷眼眸一转,又看向了一旁坐着的戚秋,笑说道:“这就是府上的表小姐吧,到时候可要一起来。洗尘宴那日公主殿下也会来,想必表小姐入京这么久还没见过宫里的贵人,这天骄之女就是不一样的。表小姐可要去凑凑热闹,说不定能在公主跟前混个眼熟,以后也好……”
一听此言,上头坐着的谢夫人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眼见谢夫人坐不住了,戚秋盈盈一笑,“嬷嬷放心,若是有空,我和姨母一定会赏脸的。”
戚秋故意将赏脸二字咬的很重。
那嬷嬷脸色一僵。
*
庆安县这边的雪已经停了,已至傍晚,路上的积雪开始融化,淅淅沥沥的雪水从屋檐树下滑落,如下雨一般,留下一地湿润。
这里不比青山县繁华热闹,街上又冷,没几个行人出来走动。
谢殊的玄色长靴踩在水洼中,水花四溅。
暗卫禀告说:“刚刚收到来信,李家已经派人去了府上,说是要邀请夫人和表小姐几日后去李府参加洗尘宴。夫人却是动了气,将人赶出了府上。”
谢殊神色淡漠,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信,转身进了客栈里头。
因是冬日,这处客栈里也没什么人,只是一个掌柜的抱着算盘站在柜台后面。
谢殊上到二楼,推开左侧的门,魏安王正坐在里面喝茶。
见谢殊走进来,魏安王抬眸问:“怎么了?”
谢殊将那张纸条递给魏安王。
魏安王扫了一眼,摇头道:“眼看得势,李家此时不威风,更待何时。”
谢殊淡扯了一下嘴角,抬眸说:“王爷,王妃娘娘许久没有办过宴席了吧。”
魏安王一顿,“你想做什么?”
谢殊笑道:“府上也该热闹热闹了。”
“你这小子!”魏安王也笑了起来,“你是想让我与李家同一天举办宴席,好遮了他家的风头,给他家难堪。”
谢殊轻笑一声,不紧不慢地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魏安王低头思索起来,片刻后无奈地说道:“怕是不妥,陛下扶持李家是用来做什么的你我心知肚明,本就是用来牵制魏安王府的,本王若是再明着跟李家对着干,陛下岂不是更加疑心?”
谢殊挑眉,“既然是用来制衡,王爷不更应该办这场宴席,不然陛下怎么会放心?”
魏安王一顿,“此话从何说起?”
“为了制衡王爷,陛下特意抬举毫无根基的李家,还将王严塞进了锦衣卫里头。若是王爷举办了这场宴席就说明把李家放在了眼里,开始害怕了。若是王爷对李家不闻不问,陛下难保会想是李家威胁不了王爷,到时候,陛下便只能另寻他法了。”谢殊淡声说。
魏安王垂眸一想,“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风吹蜡烛,烛火摇晃,外面的天已经暗沉下来,月牙不经意间跳跃出来,在薄云中若隐若现。
“罢了,罢了,便依你所言,本王一会儿就派人给你姑姑写信。”魏安王指着谢殊,笑哼一声“你可满意了?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的私心。”
谢殊站起身,似真似假道:“多谢王爷。”
魏安王一脸无可奈何。
谢殊见好就收,直起身,“天色不早了,若是没什么事,王爷早些休息吧。”
说罢,谢殊抬步就要走,却被王爷给叫住了。
“你姑姑替你相看了秦丞相家的女儿秦韵,我觉得也不错,回去的时候你也见见,两人坐在一处好好聊聊。你也老大不小了,婚事一直没个着落怎么会行?”魏安王说。
谢殊揉着眉心,无奈地说:“我与她又不是没见过,哪里还轮到现在相看?”
魏安王赶紧问:“那你对人家姑娘是何意思?我瞧着人家姑娘可是对你有意思,这不还绣了荷包给你,让我转交给你收下。”
说着,魏安王从一旁拿出一只荷包递给谢殊,“这可是人家姑娘的一片心意,你可要收下。”
谢殊叹了一口气,“我若是收下了,王爷是不是回去就要跟我母亲说我中意了秦家小姐?”
魏安王面色一顿,随即尴尬地咳了两声,“秦家女儿确实不错,你若是喜欢这岂不是一桩美谈……”
谢殊无奈打断,“我不喜欢。”
魏安王双目一瞪,“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你这婚事都拖了多久了,已经及冠身边却连个伺候的女子都没有,别说你母亲了,就是你姑姑每每提到此事都叹气。”
“我喜欢……”谢殊眼眸低垂,喉咙滚了一下。
一阵意乱,谢殊终是什么都没说,“你们无需操心,我自己会上心的。”
谢殊能这么说已经很让魏安王意外了,知道不能逼得太急,魏安王便也没再说什么了,只是低头看着桌子上的荷包,“那这个怎么办?”
谢殊淡声说:“还回去吧。”
魏安王无奈地点点头,“你且坐着,我再与你说说锦衣卫的事。”
谢殊点点头。
两人一道聊到了夜深,魏安王这才疲倦地摆摆手,“去歇着吧。”
见谢殊起身,魏安王扫见一旁的荷包仍是有些不死心,试探地说:“你瞧这荷包绣的多好,收下装个东西也好。”
谢殊垂眸扫了一眼,心道荷包这种东西他还真是不缺。
见顶上绣的图案眼熟,谢殊随口问了一句,“这绣的是什么,鸭子吗?”
魏安王面色一僵,震惊且无奈地看了谢殊一眼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这是鸳鸯。”
第72章 相国寺(一) 谢公子收了荷包……
这几日不仅冷,还时不时的下雪,狂风肆虐,外面的寒气根本遮不住的往屋子里头钻,便是耐寒的腊梅也多有凋零。
戚秋本就怕冷,一到冬日手脚都是冰凉的,这几日风又吹的厉害,更是险些将戚秋给吹得下不来床。
谢夫人知道的时候,戚秋已经有些不舒服了,头脑昏昏沉沉的有些起热。
谢夫人赶紧找了大夫来开了药,又煎了补药,这几日就呆在戚秋的院子里日日照看着戚秋,常常亲自给戚秋喂药,就跟照顾谢殊一般。
提起谢殊,谢夫人也是止不住的叹气。
谢殊已经去了庆安县七日了可还不见回来,连封信也没递回来,谢夫人是止不住的担心,连膳食都用不下去,每日唯一能操点心的就是给戚秋喂药。
也因此戚秋可没少喝苦水药,脸都要喝绿了去,好在身子确实是一点一点好起来了。
又将养了几日,见戚秋已经活蹦乱跳了,谢夫人等天好的一日带戚秋去了相国寺上香。
这几日一连几日不顺,又担心着在外的谢殊,谢夫人早就有了想去相国寺上香的打算,若非戚秋病了,也断不会推迟到了今日。
外面天气寒冷,万物凋零,树梢上的冰棱比刀子还厚。
虽然天寒地冻,路上的积雪也还没有化完,但相国寺里的香客却是不少。
一茬儿接一茬儿的人从相国寺里进进出出,香客络绎不绝,还未走进去,便能闻到浓浓的香火味。
相国寺戚秋还是头一次进来,位临长安大道,坐落不小,里面随处可见花植。
戚秋陪谢夫人去正殿上了香,捐了香火钱,刚走出正殿,便被人给叫住了。
扭头一看,正是多日不见的韩夫人和韩言。
谢夫人赶紧停下脚步。
等韩夫人走过来之后,谢夫人笑道:“真是多日不见,韩夫人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可是已经痊愈了?我那几日没少担心,却因府上之事腾不开空去府上坐坐,也怕去了给府上添乱。”
前几日韩夫人病了,谢夫人有心上门探望,又怕显得过于殷勤,思来想去之后挑了一些补品差人送了过去。
韩夫人叹了一口气,“我这都是老毛病了,每年冬日都要闹一场的,不打紧。”
说罢,韩夫人看向戚秋,一脸关切地问:“只是怎么瞧着戚小姐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谢夫人回头看向戚秋,也跟着叹了一口气,“那几日寒冷,秋儿也是病了一场,这几日刚好。我想着她那几日在屋子里闷坏了,看今日天还不错,便想领着她出来走走,也散一散病中郁气。”
“戚小姐也病了?”韩夫人一惊。
韩言也抬眸看向了戚秋,抿了抿唇。
谢夫人点点头,又怕韩夫人觉得戚秋是个病秧子,连忙说道:“都怪这场雪下的突然,秋儿一时不察着了凉,好在病去的也快,身子已经养好了。”
韩夫人嗔怪道:“戚小姐病了你怎么也不知会一声,我竟然都不知道。我院子里的大夫最擅长治头疼脑热,合该领着上门去瞧瞧。”
“你还病着呢,折腾什么。”一听此言,谢夫人心里甚是服帖,笑着说道:“我们也别站在这风口处说话了,去一旁的厢房里喝盏热茶。”
挑了一处没人的厢房,韩夫人和谢夫人领着韩言和戚秋进去了。
刚坐下没说两句话,韩夫人便掩嘴笑道:“今日也真是巧了,方才在正殿还遇上了秦家的两位小姐,瞧着像是求姻缘来的。只是她们两个走得快,也没来得及说上两句话。”
说罢,韩夫人看向戚秋,眉眼含笑带着深意,“不知戚小姐年芳几何?若是过了及笄,也该考虑一下婚事了。”
戚秋低着头,“已经过了及笄,婚事……”
戚秋故作脸红地止住了话。
韩夫人笑道:“已经过了及笄,婚事想必家中的长辈可要操心了。”
见戚秋不好意思了,谢夫人看向了一旁的韩言,笑着接过话茬说:“听说韩公子今年进了吏部当差,这可是个好差事,真是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