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人皆是一愣。
秦家和张家是有远亲的,知道张颖婉和霍娉不对付之后,为了秦霍两家面上过得去,她们虽然也给霍娉递了请帖,但却没有料到霍娉会真的来。
霍娉冷眉冷眼地走了进来,丝毫不给张颖婉回嘴的机会,“明知道人家是刚来京城不懂规矩,主家却也不事先提醒着,反而不依不饶。怎么,秦家和张家已经落魄至此了,需要你们靠这种方式来挣银子了?”
秦仪叫她说的脸都红了,气的霍然起身。可偏偏秦韵去换衣裳了,也没个人出来打圆场。
在座的各位贵女谁不知道霍娉的脾性,唯恐被咬上,就算是与秦仪交好的小姐,此时也缩着脖子,离霍娉远远的。
霍娉冷哼一声,“都笑我家是靠我姐姐东山再起的破落户,可我家再落魄的时候,也不曾干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偏偏有些人还理直气壮的很,殊不知别人在心里是怎么笑话你们的!”
秦仪气的涨红了脸,张颖婉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差被指着鼻子骂,顿时起身,也是坐不住了,“霍小姐,你说话何须这般难听,大家在一处玩闹,你又何必非来扫兴?”
霍娉在家日日回忆和张颖婉往常的相处,越想脑袋越灵光,也越恨张颖婉把她当刀使。
今日憋着一口气,本来就是冲着张颖婉来的,此时岂能就此罢休。
霍娉一连冷笑几声,“你们既然做得出,竟也会怕人说,还是我哪里说的不对?那你和秦小姐倒是解释解释,你们拿出一些不值钱的破玉佩,为何就非要逼着人家拿首饰来抵。在座这么多位贵女,就非要让戚小姐陪你们玩吗?”
“你们不过是看人家好欺负罢了!”
这话霍娉看似说的掷地有声,实则脑子里不断回闪着戚秋掐着她脖子的画面,着实打了个冷颤。
但为了堵张颖婉的话,霍娉开了头,也只好硬着头皮把话说完。
秦仪和张颖婉被霍娉这一番话说的语塞,总不能直说他们并不稀罕戚秋的簪子,此举只是为了故意刁难戚秋。
她们的心思在座的谁都明白,却不能摆到台面上来说。
戚秋看着眼前霍娉这一战二的场景,缓缓吐出一口气,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每一个白莲女配都会在身边找一个嚣张女配来组队。
这配合起来,一红一白,简直是输出拉满。
眼见秦仪和张颖婉都被霍娉噎得说不出来话,戚秋站起身来,轻轻拔下头上的两根簪子。
她咬着唇,微微抬眸递给张颖婉和秦仪,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原来两位小姐是这个意思,这两根簪子就当是我送给两位姐姐的见面礼。其实两位姐姐若是直说,妹妹也绝不会吝啬的。”
这话刚落地,安阳郡主便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她一笑,便有憋不住的人跟着也一起笑了起来。
这也太羞辱人了。
秦仪气得肺都要炸了,指着戚秋,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能哆嗦出来一句话。
便是张颖婉也攥紧帕子,脸色跟吃了死苍蝇一般很是难看。
可偏偏戚秋眨巴着一双圆圆的眸子,看起来很是真诚,丝毫不见嘲讽之意,好似她真是这么想的一般。
倒叫人不知她是真傻还是装得。
安阳郡主笑得合不拢嘴,促狭道:“秦小姐,人家都给你了,你还不赶紧接过。”
又是一阵笑声响起。
秦仪脸皮薄,哪里受得了这份委屈。
重重将戚秋手里的簪子打掉,秦仪怒瞪着双眸,怒声道:“滚开,谁要你的破东西!”
玉簪应声落地,摔成了两截。
戚秋瞬间红了眼眶,缩回手,不解的难过道:“秦小姐,您这是为何……”
秦仪听张颖婉说了不少关于戚秋的话,见状顿时火气就上来了,一个箭步冲上来,“戚秋,你敢在我面前装!”
就在这时,门口走进来一群人。
为首的那个男子见此情景,登时心中一紧,赶紧去看身侧男子的脸色,嘴里厉声呵斥着,“秦仪,不可无礼!”
众人这才注意到这边,只见秦家公子秦策领着一群男子走了进来,他旁边站着的正是谢家公子谢殊。
秦仪被谢殊的目光扫过,吓的顿时定在原地。
谢殊脸色很淡,走到戚秋身边,替她捡起来掉落在地的簪子,沉声问,“怎么回事?”
戚秋眼眶依旧红着,仿佛被秦仪吓了一跳,微微侧身躲在谢殊身后,声音里都带着哭腔。
她小小的唤了一声,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小猫一般,“表哥。”
一副受了委屈,终于找到靠山的模样。
谢殊扫过戚秋红着的眼眶,脸色有些发冷,抬起眸子直直地看向秦策。
谢殊本就是一副桀骜冷淡的长相,如今再板着脸,就这么光盯着秦策,什么也没说,秦策面色便僵硬了下来。
戚秋终于明白为什么京城里有那多人都害怕谢殊了。
见谢殊冷着脸,秦策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他还有事要求谢殊,如何敢得罪他,只好赶紧转身去训斥秦仪。
可秦仪本就性情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何愿意低头。咬着牙,红着眼眶,却就是不松口道歉。
说话间,去换衣裳的秦韵终于姗姗来迟,见此情景也是一惊,只好赶紧替秦仪赔礼道歉,想要将事情圆过去。
她福下身子,向谢殊赔礼。
谢殊听着,却依旧不为所动。
她无法,只好又转向戚秋说好话。
可戚秋一直躲在谢殊身后,掩面垂泪,好似听不到她说话一样。
直到秦策领悟过来,知道这二人是齐了心不见到秦仪低头,是不会罢休的。
秦策实在无法,心一横,硬是按头逼着秦仪向戚秋道了歉。
等躲在他身后的戚秋慢慢止住了哭声后点点头,谢殊这才面无表情的微微颔首,冷淡道:“都是一场误会,落座吧。”
秦策在心里腹诽,逼着他妹妹道完了歉才道这是一场误会,不过是不想各打五十大板,让他这个表妹也出来还一句道歉罢了。
可谁也拿谢殊无法,他说落座,那此事就只能以他秦家当众丢人为结局,就此揭过。
等众人都纷纷落了座之后,宴席终于开了。
因是冬日,席面上还备了温热的果酒。
这果酒酒劲不大,喝着香甜暖身。
戚秋见谢殊坐在身边,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为自己斟了一杯酒想要暖暖身子。
谁知酒刚倒下来,却被一旁的谢殊阻止下来。
谢殊将酒端到自己桌子上,皱着眉,不赞同地看着戚秋,沉声道:“你不能喝。”
戚秋一愣,以为是谢殊怕她喝醉,解释道:“我就喝一杯,不会醉的。”
谁知,谢殊眉皱的更紧了。
谢殊声音又加重了一些,听起来有些凶,“你不能喝。”
本来戚秋还在委屈,不能喝就不能喝吧,何苦凶人。
可在看到谢殊红着的耳朵尖,她灵光一闪,突然就懂了。
戚秋想起在府外扯的谎,仍是有些难为情,将桌上的酒壶往远处推了推,“那、那、那我不喝了。”
没想到,谢殊竟然还记得这件事。
戚秋红着脸,在心里暗暗腹诽。
谢殊紧皱的眉头这才松开,淡淡地应了一声,只是耳朵依旧红着。
他顿了顿,将自己桌上还没未动过的茶盏放在了戚秋跟前。
等戚秋感受到眼前多了一片阴影,抬起头,就见面前多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白水。
戚秋一愣,不明所以地看向谢殊。
只见谢殊指着这盏热水,说道:“别贪喝酒,喝这个吧。”
说完,谢殊又一脸严肃的补充道:“你应该多喝热水。”
戚秋:“……”


第32章 好看 很好,是本人听了想提刀的夸奖……
宴会无非就这些花样,席面上击鼓传花也好,饮酒作诗也罢,谢殊就在一旁闲闲地坐着,并不参与。
或许是卸了一身差事,谢殊不再像往常那般,连坐着腰杆都挺得笔直,给人一股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此时的谢殊坐姿慵懒,剑眉微微舒展,有些漫不经心。
戚秋能感受到周遭似有若无落过来的目光,大多都是在偷瞄谢殊,偏偏谢殊无知无觉的样子,薄薄的眼皮微微垂下,好似有些困倦。
正想着,宁和立走到了谢殊跟前,在戚秋和谢殊两人座位的中间空隙坐下。
他先是对着戚秋一笑,随即拍了拍谢殊的肩膀,无奈道:“你怎么回事,一到宴会上就犯困?”
谢殊缓缓睁开眸子,看着前头依旧热闹的席面,叹了一口气。
宁和立见他这幅样子,笑了起来。环视了一圈席面后,又问道:“你表弟杨彬怎么样了?我听人说是病倒了,看来这次是病的不轻,他素来爱凑热闹,但凡身子好上一点,今日恐怕病着也要来。”
戚秋一听这话,瞬间打起了精神。
提起此事,谢殊脸色却有些冷淡,不咸不淡道:“昨日还起不了身,今日恐怕也好不到哪去。”
宁和立见他这般神情,一愣,偷偷摸摸地打开折扇遮挡,压低声音问道:“我听人说你表弟此次病倒是被人下了毒,此事是真是假?”
谢殊不置可否,只抬眸看着他,似笑非笑。
宁和立倔强地和谢殊对视了两秒,终是怂了。先收回视线,他小声地嘟囔道:“不说就不说,这事又不是光我一个人想打听。”
话落,前头却传来一阵骚动。
抬眸一看,原是从外头又进来了几位男子。
为首那个男子一身靛蓝锦袍,气质温润,头束玉冠,长相儒雅端庄。
此时匆匆进来,脸色还带有急色和歉意。
见到秦策后,他拱手一鞠,“秦兄实在抱歉,路上有事耽搁了,来得迟了。”
倒是他身后同样来迟的另两位金家公子,个个面色倨傲,背手站在后头,左右打量着席面。
秦策自是不会说什么,连忙将几人迎了进来。
谢殊的视线在为首那个男子身上停留片刻,微微侧身看向戚秋。
却见戚秋坐得四平八稳,木着一张脸,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那边的动静。
谢殊咳了两声。
听到旁边的动静,戚秋这才从思索中回过神来。
对于杨彬的事,戚秋至今没有头绪。
方才见宁和立提起,戚秋一听中毒两字,不自觉得想起那日马车外突然出来的映春。
早知道会有这个任务,她说什么也要听听映春到底给谢殊说了什么。
记得那日,谢殊上马车之后就合上了眼,当时脸色就不怎么好看。
如今既然宁和立提了,戚秋也不用假装自己不知道此事了。
她看向一旁谢殊,脸上挂上一抹担忧,“表哥,方才听你和宁公子说话,杨彬表哥怎么病了?”
谢殊想是没想到戚秋会问起这个,顿了顿说道:“不必担心,太医已经去瞧过了,养几日就会好。”
却是没有直接回答戚秋的问题。
戚秋想起方才宁和立问的,越发坚定了自己内心的猜想。
杨彬怕是真的是因为中毒晕倒。
若真只是病倒了,谢殊何必连她这个表妹都不肯说。
想起杨彬之前一连几日都宿在青楼里,映春又像是知情的样子,戚秋微微皱眉,难不成他是在青楼里被人下了毒?
知道问谢殊是问不出来什么了,戚秋也并不着急。
好似松了一口气,戚秋说道:“没事了就好,没事了就好。只是杨彬表哥病倒,我这个做妹妹的理应前去探望的,这几日却……姨母不会怪我吧。”
谢殊道:“过几日母亲也要前去南阳侯府探望,你跟着一起就是了。”
戚秋见目的达到,乖乖地点了点头。
本欲转回身子,却见谢殊微微抬起下颚,对着不远处示意。
戚秋不明所以,跟着看了过去。
只见不远处坐着一位男子,旁边还有秦家公子秦策在一旁说话。
也没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戚秋不解。
谢殊见她这副神色,顿时挑了挑眉稍,解释道:“秦策旁边的那位男子是韩言,韩公子。”
戚秋一顿,刚想说那又如何,脑子就突然反应了过来。
这是韩言!
她跟谢夫人扯谎,说自己仰慕他的韩言!
戚秋顿时调整了坐姿,手里捏着帕子,将脸憋红,时不时地抬眸向那边瞄一眼,含羞带怯道:“原来这位就是韩公子,果然如传闻中一样温文尔雅。”
谢殊:“……”
瞧着戚秋这红着脸娇羞的模样,谢殊无言以对。
这是不是变得太快了。
戚秋眨巴着眸子,一边尽量不让自己的仰慕显得那么突兀,一边无视着谢殊欲言又止的神色。
看得多了,那边的韩言也有所察觉,微微抬眸回看过来。
戚秋被这突如其来的对视,吓得一愣。
许是因为没见过戚秋,韩言看过来之后也是一愣,随后朝她微微一笑,点头示意。
戚秋也只好回了一个笑。
等韩言收回视线后,戚秋悻悻地回过身子,却扫见一旁本该坐着的谢殊人已经不见了。
戚秋霍然起身,四处张望,不等寻到谢殊人,前面几步远的距离却突然吵了起来。
一个头戴毡帽,一瞧就是喝醉了酒的男子摔了茶盏,指着席上另一位男子怒骂道:“姓程的,你别给脸不给脸,我今日跟你说话是抬举你,你还敢笑话我!”
旁边站着的人面面相觑,似乎不知道这是又闹哪一出。
那位姓程的公子看起来满脸无措,慌忙起身解释道:“金公子,我没有……”
金明川却丝毫不听解释,阔步过来,当即就要动手。
在戚秋前面坐着的几名贵女纷纷惊呼一声,一旁的男子也赶紧让开了路,唯恐将火烧到自己身上。
反应过来的秦策一脸牙疼,赶紧招呼着下人上去拦着。
拦得越狠,金明川火气就越大,一怒之下,便是不分青红皂白连秦府的下人也打了去。
一时之间,宴席上鸡飞狗跳。
桌椅,碗碟碎了一地,还有躲闪不及的贵女被推搡倒地。
秦策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却也不好跟金明川喝醉了酒的人多说什么,只能亲自上去拦。
眼看就要打到自己跟前了,戚秋赶紧往后退了两步。
结果她往后退,战火也往后蔓延。
看着已经打红眼的金明川,戚秋暗骂一声,连退几步,却猛地好似撞倒了一堵墙。
男子温热的气息就在上方,戚秋赶紧向左侧空地挪了一步,抬眸一看,却是谢殊。
他旁边还站着宁和立,正双手抱怀,看得津津有味。
谢殊皱着眉看着眼前这一片狼藉,和已经扭打起来的两人,转头问向戚秋,“没伤及你吧?”
戚秋刚摇了摇头,身后的金明川却突然发力朝这边撞了过来。
秦策和与金明川扭打起来的程安赶紧侧身躲过,只有站在他们后面不远处的戚秋躲闪不及。
戚秋已经来不及闪开,眼见人要撞过来,她身子一僵,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想象中的疼痛却并没有来,只听身后扑通一声,是人跌倒在地的声音。
一股力道也随之将她拉到一旁。
等戚秋睁开眸子,只见金明川已经一屁股跌坐在她半个身子前的地方,自己也被谢殊拉到了身后。
这一墩,可不轻。
金明川顿时疼得呲牙咧嘴,半天都没能从地上爬起来。
爬不起来,他索性就坐地上,指着谢殊怒道:“你敢踹我!”
谢殊眼皮都未动一下,淡淡地对秦策道:“金公子喝醉了,让人扶下去醒醒酒吧。”
秦策反应过来,怕再生乱子,招呼了个小厮,亲自将金明川从地上扶起来。
金明川想反抗,可这一脚踹的他现在还在冒冷汗,打了一架后,腿上也用不上力气。
无法,只好任由两人将他扶了下去。
金府的下人碍于谢殊,也不敢多说什么。
谢殊扭头,皱着眉开始教育戚秋,“下次若是在遇上这种事,躲得远远的,若我刚才不在你怎么办?”
戚秋低着头,弱弱地应了一声。
见谢殊还要再说,戚秋拉了拉谢殊的衣袖,“表哥,你方才去哪了?我四处都找不到你。”
戚秋小声地嘟囔道:“下次别留我一个人在原地了。”
谢殊一顿。
他猛地又回想起了那日在明春楼时,戚秋站在她跟前醉醺醺时说的话。
喉结上下一滚,谢殊皱着眉,终是又把教训的话给咽了回去。
等金明川被人一瘸一拐地扶走后,安阳郡主凉飕飕道:“这场宴席办得好,一天下来尽看热闹了。”
这话,虽让秦仪听得眼冒火,却也不得不说这场闹剧之后,宴席确实进行不下去了。
不过一刻钟,便陆续有人告辞。
秦韵见状,出来道了歉,宴席也就随之散了。
谢殊领着戚秋走时,秦韵亲自送二人出了园子的二道门,又为上午的事替秦仪给戚秋道歉。
在戚秋表示并没有放在心上后,秦韵好似松了一口气,笑道:“园子里还有宾客,不能送两位出园子了。这次没有让戚小姐和谢公子玩得尽兴,是我的不是,下次两位若是不嫌弃,一定再好好招待两位。”
戚秋应了一声,系统的提示音应声响起。
【去往竹林院,结交秦韵任务已完成,无任何任务奖励。因原著剧情设定,宿主的香囊遗落到了北厢房,请宿主前去拿回。】
戚秋一愣,摸向自己腰间的香囊,只见刚刚还好好挂在这的香囊,已经消失不见。
戚秋一阵无语。
为了走剧情,系统真是不择手段。
只是……
戚秋让谢殊等着自己,扭头往回走的路上,却始终想不起来这一段有什么剧情。
毕竟原著是以谢殊为视角的,如原身这种女配,其实在原著中戏份很少的。
等到了北厢房,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
戚秋在自己的座位上找到了香囊,却在回去的必经之路上的一处假山后处听到了霍娉的怒吼。
“你弟弟死那是他咎由自取,你少拿这事来威胁我,我、我不怕你!”
戚秋脚步一顿,明白这应该才是系统让她回来拿荷包的用意。
示意山峨收声,戚秋躲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只听一道男声响起,“若你不推他,他如何能滑下水去?我弟弟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命!此事你若是帮我,我弟弟的死因便无人会知,可若是你不愿意,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霍娉粗重的喘气声,戚秋隔着假山都能听到。
半晌后,霍娉依旧是压不住火气,“你休想!是你弟弟想要对女子欲行不轨,你把此事闹大,你们金家也别想好过!”
男子冷笑了两声,语气也不好了起来,“霍小姐,你怎么如此天真?先不说你这话说出去死无对证,谁会相信,就说一个民女能和金府的公子相比吗?就算你是为了救人而导致我弟弟掉入河中,那又能怎么样?”
霍娉的呼吸声又重了一些。
戚秋已然明白。
恐怕原身知道这件事,就是因为她的香囊掉在了席面上,取回来的路上却听到了两人的谈话。
后来,霍娉害死金杰川的事能传遍大街小巷,除了原身,说不定还有金杰川这个哥哥的功劳。
戚秋明白了大概,便带着山峨走远了两步,这才示意山峨开口说话。
山峨机灵,很快就明白了戚秋的用意,故意大声说道:“小姐,您的香囊落在这儿了。”
此话一出,假山后面就安静了下来。
稍顿片刻,果然就见霍娉自己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
戚秋佯装不知假山后面躲了两个人,惊道:“霍小姐,你怎么在这儿?正好,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不如我们一道走吧。”
霍娉面色一僵,点点头。
一路无话,等离假山远了,霍娉这才突然道:“你都听见了对吗?”
这次戚秋是真的惊了,不过戚秋也没想瞒,直接承认了,“你怎么知道?”
霍娉撇嘴,“瞧你刚才那副样子,就知道了。”
戚秋沉默了一会,问道:“那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霍娉知道戚秋早已经知道此事,也就没了顾及,讲道:“那日宴会结束后有些晚,我的马车在金家的马车后面,我眼睁睁看着金杰川醉醺醺的下马车,轻佻地拽着街上一位姑娘就要硬拖上他的马车。”
“路上也没有别的人,我身为女子遇到这种事总不能袖手旁观吧,我上去阻拦,却被喝醉酒的金杰川打了一巴掌。”
说起这个,霍娉依旧愤恨,“我从小到大,爹娘都没动过我一根手指。我气的不行,就还了他一巴掌,没解气,就又狠狠推了他一下。他当时并没有掉下去,站在岸边,是想要挣扎着过来打我的时候脚下一踉跄,这才……”
“那几日刚下了大雨水深的很,他又喝了酒,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我姐姐当时还不受宠,我害怕金家找我麻烦,脑子一抽就跑走了。”
霍娉说着,脸色也淡了下来。
戚秋低声道:“那日我威胁你,你为什么不说?”
“那日人那么多,我要如何说?况且……”霍娉道:“谁会信?我就算那日跟你说,你能信我吗?”
“我回到家之后,匆匆跟爹娘说了此事,便是她们都不信我,觉得我是在为了自己找说辞,更何况别人了。”
戚秋无言。
她想了想,如果那日霍娉告诉她,她确实只会半信半疑,毕竟霍娉在京城的名声和原著剧情摆在那儿。
不过现下想想,原著里也确实不止一次提到,说金杰川不是什么好东西。
霍娉神色黯淡,低着声音道:“其实这几日我有在家中好好的反省过自己了,我也真是蠢,被张颖婉糊弄了这么多年,被当刀使一样伤害了不少人,如今这个局面是我自己造成的,也怪不得别人不信我。其实就算不是我直接把金杰川推下水的又有什么关系,人终究是因我而死。”
戚秋叹了口气,反问道:“先不说金杰川的事,单论这些年,你欺负别人都是张颖婉的错吗?”
霍娉沉默了下来,好半天才挤出两个字,“不是,我有时候总是控制不住自己。”
说完,她又有些不甘心,急道:“可我现在知道错了,我想重新来过。”
戚秋道:“你当然可以重新来过,但能不能原谅你,就是别人的事了。”
霍娉低下头,顿了好久才道:“我会去道歉,求她们原谅。”
为了防止金家人又找上来,戚秋一路将霍娉送上了霍家马车,这才回身去找谢殊。
她让谢殊等在一座亭子里,那座亭子高,戚秋好找。
怕谢殊又不见了踪影,她故作委屈的一遍又一遍嘱咐谢殊要呆在亭子里,就是有人找也不能离开。
不然,她今日就真的要在这园子里迷路了。
等戚秋摸过去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亭子里的谢殊。
许是方才装委屈装得太狠了,谢殊和她走时交待的那样,乖乖坐在亭子里的石椅上。好似自戚秋走后,他就一下也没动过。
瞧着谢殊坐得板正端正,戚秋不知为何便没忍住笑了起来。
等谢殊走过来,两人并肩往外走去。
今日天色尚早,园子里依旧亮堂。石子路两旁种满了竹子,偶有薄雪依旧停留在上面。
冬日多风,冷飕飕的吹得人发凉。
两侧竹子也在冷风中发出唰唰的响声,听多了倒也别有韵味。
谢殊腿长走得快,每走一段路就见戚秋落后一截,只好停下来步子等。
戚秋走得无聊,就偷偷踢着路上松动的石子,一个用力,石子却飞出去,砸到前头的谢殊。
谢殊扭过头来。
戚秋立马装作不是自己干的也左右张望起来,等意识到这条路上除了山峨就只有谢殊和她的时候,谢殊已经无奈地弯唇笑了起来。
戚秋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也笑了起来,快步走过去到谢殊跟前扬起小脸,她讨好地笑着,像一只仰头讨食的小猫。
戚秋抿着唇一笑,“表哥等等我嘛。”
谢殊这才慢了步伐。
一路静谧。
两人伴随着竹叶声,一路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旁边的小路上却传来说话声。
“今日真是倒霉,姐姐你都没看到戚家那个是怎么欺负我的,只教训我一个人,明明她也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