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殊明显认识他,脚步停了下来。
那人翻身下马,也顾不得眼前是何情景,擦了一把汗,甚至来不及多说话,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谢殊。
等谢殊接过信,旁人即使好奇也不敢多看,纷纷散去。
那小厮也是在这时,微微侧过脸。
在看见他脸后,戚秋顿时一惊,猛地放下手中的布帘,坐直身体。
这,这个小厮不是……
不是蓉娘客栈里的小二吗!
戚秋顿时反应了过来,为什么客栈一着火,禁卫军就来的这样快。
为什么蓉娘身边的小二一直劝着蓉娘先不要动手。
为什么在客栈里她安排的事一切都那么顺利。
怕是有人一直在暗中协助。
是了,原著里谢殊后来为了调查蓉娘的客栈是否存在冤情,确实在里面安排了下属里应外合。
她怎么把这一茬儿给忘了!
……现下小厮就在外头,这可怎么办?
戚秋倒吸一口凉气,她岌岌可危的马甲!


第30章 挟持 表哥别进来
俗话说得好,怕什么来什么。
谢殊一目十行看信的时候,同行的几个男子闲得无聊站不住,为首那个男子便又打起了戚秋的注意。
“戚表妹,怎么还不下马车?我们可到地方了。”宁国公府小世子,宁和立笑道。
他模样生得好,此时朗朗一笑,本该轻浮的话到他嘴里竟也变得爽朗。
谢殊手上动作一顿,眸子微微抬起。
他刚想说话,但转念一想确实已经到了地方,戚秋是该下马车了,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马车里,戚秋额上的冷汗都要滑落下来了。
现下在谢殊面前掉马,无疑死路一条。
系统可以容忍她在白莲人设的前提下,加入其他任何人设与之交织,但是绝对不会容许她在谢殊跟前彻彻底底崩了白莲人设。
其他非主要攻略目标的人还无所谓,只要不是大规模的崩了人设,顶多也就扣个好感值。
但在终极攻略目标跟前崩白莲人设,系统扣得可是五十白莲值!
只怕她刚下马车,下一刻被认出来就躺地横尸。
宁和立的高腔高调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同行的其他人也纷纷反应过来,迭声催促着戚秋下马车。
戚秋握了握山峨的手。
谢殊一目十行看完了信,见状刚想说话。
马车帘子却被人从里面掀开一条缝,山峨露出半张脸笑道:“几位公子,我家小姐路上弄乱了妆发,如今正在打理,还要稍等片刻,几位公子可先行进园子。”
姑娘乱了妆发,确实无法见人。
宁和立身旁的几人对视一眼,纷纷扫了兴。倒是宁和立依旧笑眯眯道:“既如此,就不打扰戚表妹整理妆发了。”
谢殊微微皱起眉,收起信,扫了马车一眼,也道:“你们先进去吧,我有些事情要处理。”
见状,那几个人便知道他有要事吩咐,不便让他们听见。招呼着园子口站着的其他公子小姐,一同进了园子。
方才还热闹的竹林院门口便一下子安静下来,除了谢殊和递信的小厮,便只有还躲在马车里的戚秋等人。
戚秋生怕谢殊想起她,也要让她下马车回避,心惊胆战的缩在马车里头想着应对的法子。
却没想到,屏息等了许久都没见谢殊敲响马车壁沿,驱赶她下马车。
反倒是又过了半刻钟,谢殊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淡淡的向小厮嘱咐着该做的事。
戚秋听着,眨巴眨巴眼睛,这是不需要她回避的意思吗?
其实倒也没什么要回避的,谢殊对小厮的吩咐无非就是一些寻常话,该要紧做的,魏安王已经在信上吩咐过了。
谢殊方才之所以那么说,只是觉得宁和立一帮人太过吵闹罢了。
戚秋听着听着也琢磨明白了,稍稍松了一口气,想等谢殊吩咐完小厮走后,她再下马车。
这个小厮戚秋清楚的记得,他那日和刘刚一同去了玉行典当铺,并没有留在客栈里。
后来谢夫人来的时候,为了戚秋的名声着想,下令给所有知情人士都封了口。
蓉娘此事事关重大,因为她又牵扯到了谢府,为了顾及这后两者的名声,除了几名负责查案的锦衣卫知道戚秋的身份外,其他的人是不可能会知晓此事的。
想来这个小厮也还并不知道那几日被困在客栈里的女子,就是谢府新来的表小姐。
虽然并不知晓这个小厮为何会替她隐瞒那几日她在客栈里动的各种手脚,但至少现在不下马车,不被认出来,小厮并不知道她是谁,马甲兴许就还能保得住。
小厮原只是魏安王府上的府丁,因在京城是个生面孔又是个会武功的,这才得了去蓉娘客栈当眼线的差事。
因蓉娘的差事办得好,他这才被魏安王器重,今日这差事也才能落到他头上。
谢殊将信递还给他,对他道:“告诉王爷,此事我已经知晓。既然王爷指了你,这件事就有劳你多跑动了。春陵天高路远,路途加上差事,这一去一回怕是就要数十个月,要跟家里人说好。”
小厮擦了满头汗,连忙应声,心道这谢公子也非传闻中不近人情。
戚秋听个正着,心下顿时一松。
只要她在这数十个月内,努力提高白莲值到五十以上,就算是以后不小心被这个小厮认了出来,她也没有性命之忧了。
如此想着,戚秋端坐在马车里,等着谢殊打发走小厮。
可等来等去,谢殊却是突然敲响了她的马车壁沿。
戚秋措不及防,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还没好吗?”谢殊淡淡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小厮不走,戚秋哪敢说好了,声如蚊蝇,“还没有,表哥等不及不如先进去吧……”
谢殊皱眉。
这都过去了两刻钟了,怎么会还没有梳妆好?
他想起临行前,母亲曾对他的吩咐。
“秋儿上次去长公主府的花灯宴受了委屈,此次前去你要好生照看着她,别让她再被人欺负了。”
难不成是上次参加宴会的阴影还在,所以害怕了?
谢殊如此一想,觉得是这个理儿,便体贴道:“无妨,你再坐里面缓缓,眼下还早,等会进去也不迟。”
戚秋:“?”
虽然不明白谢殊为何突然冒出来这句话,但此话正和她意,戚秋便半是敷衍的应了一声。
可戚秋万万没想到,谢殊留下来也就罢了,那个小厮竟也迟迟未走。
谢殊想得很明白,既然表妹紧张,那许是要再缓一会儿,他在一边干等着也是无趣,不如将该吩咐的话此时尽数说于小厮听,也省得过几日再跑去王府交代了。
如此想着,谢殊招来小厮,两人在马车不远处交谈起来。
一个说得认真,一个听得仔细。
戚秋坐在马车里无语凝噎。
就这样一刻钟过去了,马车里仍是不见动静。
谢殊微微皱眉,但又不好多说什么,只好听着小厮滔滔不绝地汇报着自己此行的必胜决心。
说着说着,两刻钟过去了。
听着外面不间断的声音,戚秋双手握拳,眼神空洞地看着马车顶棚,满心绝望。
转眼间,三刻钟过去了。
谢殊犹豫着思考自己再催一催,会不会显得格外不近人情。
然后,半个时辰就这么过去了。
戚秋亲耳听着,小厮从差事聊到身体,再到如今,已经开始跟谢殊讲述家有几口人,早上吃的什么了。
戚秋气到浑身直发抖,都没什么可聊的了,谢殊为什么就不能放人家走!
等小厮开始打算说后日中午吃什么的时候,谢殊也终于有些坐不住了。
宾客已经来的差不多了,园子门口冷冷清清的,里头秦府的下人已经过来催问四五回了。
谢殊看着横在左侧的谢府马车,在心里沉吟。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戚秋还没有缓过来,这是在长公主府里受了多大的委屈,能让戚秋留下这么大的心里阴影。
可满园宾客已来的七七八八,若是堵在门口再不进去,就实在是太过失礼了,谢殊觉得自己还是应当再催一催戚秋。
他走到戚秋跟前,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里头的戚秋说道:“表哥,你先进去吧,我稍后就到。”
谢殊不解,解释道:“我也不是非要催你,只是我们已经在门口堵了半天了,再不进去……”
顿了顿,谢殊试图给戚秋灌注心灵鸡汤,“我知道你心里害怕,可既然选择来了就总要面对的不是吗。今日你下了马车,就等于跨过了心里这个坎儿,你……”
戚秋:“……”
这个坎儿不能跨,会死的。
戚秋听得头疼,连忙打住谢殊的喋喋不休,气若游丝道:“表哥,算我求求你了,你就先进去吧,不用管我。”
谢殊终于察觉不对。
戚秋为何非要赶他先进去?
难不成……
谢殊皱着眉回头看了一眼。
清风刮过,树叶齐刷刷地抖动着。他身后除了那名小厮,再无旁人。
谢殊喉咙一滚,心道难不成是有人趁他不注意时,钻进马车里挟持了戚秋?
京城里原也不是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有武功高强的恶人会钻进他人马车里,威胁马车里坐的人支走旁人,欲行不轨。
谢殊面色一凛,虽不记得京城里还有这号人,但也丝毫不敢松懈,低着声音问,“表妹,你还好吗?”
戚秋心道,你再不走我就真的要不好了。
见戚秋半天也没有回话,谢殊越想越觉得不对,顿了顿,径直伸手撩开了车帘。
戚秋吓的心都顿时猛地一缩,人差点没直接蹦起来,赶紧眼疾手快地拉住了车帘。
幸好那个小厮垂首,没有抬头看。
绕是此,戚秋仍是心有余悸。
她问:“表哥,你这是做什么!”
虽然掀开帘子时,戚秋满脸惊慌失措,但马车里确实并无旁人。
可联想到戚秋迟迟不肯下马车,谢殊总觉得放心不下来,环顾着四周,“表妹,若是无其他事,还是快点下来吧,我陪你一起坐在马车下面。”
谢殊打定主意,如果戚秋这次还是不应,他就闯进去一探究竟。
戚秋感受到谢殊的步步紧逼,瞬间也急了。
你倒是让你身后的小厮走人啊!
戚秋气得坐不住,只要他一走,就是让她从马车的车窗钻下来也行。
然而无法,见谢殊把话说到这份上,戚秋知道自己若是再找不到一个合理的借口,定是糊弄不过去谢殊了。
为了避免弄巧成拙,戚秋在心里咬牙,手里拧着帕子,几番犹豫。
马车突然一沉,是谢殊上来了。
眼看谢殊就要掀开车帘闯进去,戚秋实在无法,彻底豁出去了。
她闭着眼,红着脸,声音小到如针尖落地,“表哥,你别进来,我、我葵水来了,弄脏了裙子……”
谢殊身形猛地一顿,有一瞬间都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什么?”
戚秋破罐子破摔,又红着脸小声哼唧了一遍,“我来葵水了,表哥你先进去吧,容我在马车里换件衣裳。”
谢殊:“……”
如果戚秋现在撩开车帘,就可以看见谢殊耳尖连同后脖颈都红了。
谢殊本冷淡的眉眼此时染上一丝无措,下马车的时候还险些自己绊倒自己。
送走了一旁不明所以的小厮,谢殊悻悻地站在马车边,抹着鼻尖同戚秋讲话,“那,那我就先进去了。你你你……换吧。”
戚秋脸也还红着,几不可闻的轻轻嗯了一声。
等谢殊走后,为了圆这个谎话,戚秋只好让山峨下去守着,拿出马车里一直有备着的衣裙换上。
这都叫什么事!
戚秋在心里骂骂咧咧。
竹林园里头响着丝竹声色,热闹声从里面传了出来,应是席面已经开了。
戚秋换了衣裳,下马车快步走着,进到园子里却彻底傻了眼。
因是竹林园,门口里面种满了竹子,放眼望去,整个园子修建的跟迷宫一样,戚秋只觉得眼前一黑,顿时窒息。
这,她能在天黑之前摸进宴会的地方吗。
本来就有些迟了,再不赶进去,指不定就要被人怎么说三道四。
可山峨和水样也是头一次来这儿,秦家领路的下人也不见了身影,戚秋是束手无措。
戚秋顿时有些急了。
她完全没想到这竹林园里头竟是这个光景,早知道就不让谢殊走了。
踌躇着,戚秋又试探性的往前走了两步,路过一个拐角,脚步猛地顿住。
只见拐角处,谢殊腰杆挺直,背手而立。
风吹竹叶,上面偶有残留的白雪尽数落到了谢殊的肩头,桀骜的少年意气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谢殊站得一动不动,耳尖还红着。
戚秋一看,本平静下来的脸也又开始红了。
她走过去,低头看着脚尖,声音小得还没有远处的丝竹之音大,“表哥,你在等我?”
谢殊这才堪堪转过身,好似才反应过来一样。
平日里人隔八丈远都能听到响动的谢殊,如今戚秋都走到跟前了,也不见他发现。
谢殊听到戚秋说话,愣愣地点点头,咳了一声后结巴道:“走、走吧。”
男女两边是在不同的席面,虽然只隔着一座凉亭假山,但确实不在同一处。
女子这边的席面,是由秦家嫡女秦韵操持的。
到了岔路口,戚秋和谢殊分走两路。
戚秋刚走进去,只见张颖婉就站在不远处的假山旁同秦家小姐一起有说有笑。
听到响动,张颖婉微微侧身,抬眸一看。
瞧见是戚秋,张颖婉眼里闪过一丝厉光。
她扭过头,不知跟秦家小姐说了两句什么,那边站着的贵女就一同看了过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张颖婉踱步朝戚秋走了过来。


第31章 当众刁难 多喝热水
张颖婉笑盈盈的上前,走到戚秋跟前,“戚妹妹,你来了,我们方才还正说起你呢。”
她说着,一边亲热地挽住了戚秋的胳膊,行为举止都好似和戚秋很熟悉亲密一样。
只是话落,站在不远处的几位小姐便有几个没忍住捂嘴笑了起来,剩下的也都似笑非笑。
瞧那神情便可想而知,刚才说的定不是什么好话。
这边本就招人耳目,她们这一笑,周遭的目光都落了过来,齐刷刷的聚集在戚秋身上,偷看着热闹。
京城贵女本就排外,眼下自是抱团,明知张颖婉等人这是刁难人的前兆,个个一言不发地瞧着。
不远处的秦家二小姐,衣着华丽富贵,眉眼上扬,拿着帕子压嘴角笑道:“原来这位就是戚家小姐,真是久闻大名,不如一见。”
她最后一个字拖得很长,敌对之意明火执仗的就冲着戚秋来了。
这莫名其妙的敌意就很眼熟。
戚秋无奈,这是继花灯宴之后,张颖婉找到霍娉平替了。
稍稍用力,戚秋将自己的胳膊从张颖婉手里抽出来,眨巴着眸子,佯装好奇道:“不知张小姐和几位小姐方才都说起了我什么,不如说出来,大家一起笑笑。”
戚秋好似随口一问,说话的秦家二小姐和张颖婉却是神色一顿。
她们没想到戚秋竟然会这么直白的当众问出来。
想也知道刚才说的不是好话,若是换了旁人遇上这摆明了让人难堪的阵仗哪里还敢问,定要委屈的红着脸避过去。
然而戚秋不仅问了,还问得坦坦荡荡,站在那里笑盈盈的,好似真的不知道她们是在故意当众为难她。
然而戚秋敢问,她们却不敢答。
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一个戚家她们不放在眼里,可谢府的面子她们不得不给。
若真是将刚才不上台面的话说出来了,打的也是谢府的脸面。
若是因此得罪了谢家,岂不是罪过。
张颖婉只好笑道:“自是夸你好的,还计较上了不是。”
她自是不甘心就这么算了,又故作疑惑的问道:“妹妹怎么来得这么迟,方才听秦府的下人说,谢府的马车早就到了。”
提起这事,秦二小姐便有话说了,“可不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秦家招待不周,惹得戚小姐连马车都不愿意下。”
谢家不论在哪,都是万众瞩目的,因此谢家马车一到,便有下人进来通传。
本以为人很快就会进来,谁知左等右等却不见人影,派出去一打探才知道,原是这位谢府表小姐不愿意下马车。
秦二小姐捏紧了手里的帕子,重重的冷哼一声。
多大的架子,难道还要秦家亲自派人去请她不成!
戚秋浅笑,“怎么会,秦小姐多心了。只是路上茶水浇湿了衣裳,耽误了点时间。”
“换身衣裳也用不了这么久吧。”秦二小姐冷冷道。
戚秋难为情道:“原是用不了这么久,只是下了马车,却在园子里迷了路。”
戚秋笑的不好意思,“我头一次来此处,在园子里绕了好半天,都没找到路,倒是让各位姐姐看笑话了。”
此话一出,周遭贵女眼神各异。
这处园子是出了名的难走,但凡来此处宴请宾客的都会配有小厮引路,今日秦家也不例外。
可听这戚小姐一说,分明是没见引路人。
怕是秦家这几个刁难人,如今又当众羞辱,当真是无所顾忌。
秦家再家大业大,也总有看不惯她们的人。
安阳郡主便率先开了口,“秦仪,这便是你们的不对了。”
安阳郡主幽幽道:“这个园子便是我来过这许多回,也不能说一下就能走到来这的路,更何况戚家小姐是头一回来。你们既派了引路的小厮,为何到了戚小姐的时候就不见下人了,别是起了捉弄之心,刻意刁难,这可不是秦家该有的待客之道。”
安阳郡主说得直白,直指秦家刁难人。
此话一落,满园皆静。
周遭贵女面面相觑,心道今日真是来对了地方,还能看到这么一出好戏。
安阳郡主与秦仪本就两看生厌,此时乐的拱火,期盼着戚秋能和秦仪吵起来,她也能凑凑热闹,帮腔两句,说不定就能看见秦仪吃瘪。
众人的视线又落到了戚秋身上。
戚秋自然知道安阳郡主的那点小心思,但她求之不得。
初入京城,在这种贵女云集的宴会上,她自是不能软下去,要好好立立属于她的威势,不然以后任何一个人受了张颖婉的撺掇,都上来挑衅,她还过不过了。
眼眸微垂,戚秋好似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被刁难了,面上挂着一丝难过,“原来,本是有引路的下人,只我自己没有。”
秦仪一噎,顿时瞪大了眼睛,心道分明是她在马车里磨磨蹭蹭不肯下来,进园后在门口就遇上谢公子,被他给带进来了,何时在园子里迷路了!
可这话,她不能说。
一说,她派人盯着谢殊的心思就全暴露于人前了。
而且,派去引路的小厮也确实是被她叫走的,这事就是说破天也是秦家没理。
秦仪咬牙,这戚秋果然如张颖婉所说那般,不是个安分的善茬!
戚秋抬起眸子,无奈道:“怪不得几位姐姐如此咄咄逼人,原是我早先得罪了张小姐,这是来替张小姐出气的。如此,我受着便是。”
说完,戚秋转头看向张颖婉,期期艾艾的叹了一口气,“张小姐,那日的事自有长公主决断,你也认了,如今又何必……”
戚秋欲言而止。
张颖婉也是没想到,戚秋竟然撇开秦仪,直接将矛头指向自己,而且还敢将那日的事大肆嚷嚷。
谁不知道那日花灯宴之后,从宫里下了一道懿旨去了张家,一同去的还有一位教习嬷嬷,便可见长公主用意。
这事谁不看热闹打听,她们只是不好当着张家的面提起罢了。
如今被戚秋这三分欲言而止,两分委屈的指出来,便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了起来。
安阳郡主便是头一个,不屑道:“她没胆子去忤逆长公主,只好来教训你了。要我看,长公主殿下这道旨意下的好,某些人是该好好学一学规矩了。”
张颖婉顿时感受到周遭似有若无飘过来的视线,脸皮火辣辣的根本站不住。
她求救一般看向秦仪,却见秦仪低下头也不说话。
她顿时心中一哽,恨得牙痒痒,却也无可奈何。
可偏偏罪魁祸首戚秋还是一副委屈的样子,好似谁欺负了她一样!
刚欲和戚秋对呛,一旁突然传来一声温柔何须的女声,柔美而不失和顺。
“这是怎么了,怎么都围在这里?”
众人一同看向声音处。
只见左侧石板拱桥上站着一位翩翩少女,看着年岁也不大,头梳云鬓,顶上只簪上了一对珍珠簪和几朵新鲜的梅花,随着清冷的风还有淡淡的清香。
少女模样清秀温婉,一身气度不输人前,身上的绿衣和戚秋身上的这件还有些相像。
秦仪一见来人走上前去,心虚地唤了一声,“姐姐。”
戚秋了然,原来此人就是秦韵。
秦韵走下来,拿手指点了点秦仪的额,无奈道:“你啊!”
说着,她撇开秦仪,走到张颖婉跟前,给了她一个台阶,“张小姐的衣裳乱了,还是先去北厢房让下人理理吧。不然,岂不是失礼于人前了。”
秦韵先将张颖婉哄走,又走到戚秋跟前,“戚小姐安好,今日是仪儿胡闹,我待她向你道歉。”
说着,少女笑着福身一礼,脸上丝毫不见勉强。
戚秋自然不能承了这个礼,微微侧过身子。
“起风了,都别在园子口站着了。北厢房已经备好了吃食,我们一道尝尝。”说着,秦韵笑着来拉戚秋,“这里有一道软酪,是江陵的特色。听说戚小姐是江陵人,我特意吩咐人做的,一会儿戚小姐可要好好尝尝,看正不正宗。”
跟张颖婉不同,秦韵虽然拉着戚秋,却也没有越矩,反而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只是秦韵看着虽对人亲热和善,但系统却始终没有送来任务二完成的提示音。
戚秋在心里琢磨着结交两个字,看着秦韵姣好文雅的侧颜,沉默了下来。
到了北厢房,茶点已经备好了。
中午的宴席是男女同席,只是男席那边眼下正在比射箭,无人过来,这边只好先等着。
秦仪喝了一盏茶,便有些坐不住了,和张颖婉交好的小姐妹王跃春一唱一和,向众人提议玩猜珠子。
猜珠子顾名思义就是猜珠子的颜色,看着秦仪不断偷瞄过来的视线,戚秋便知道这又是冲她来的。
猜珠子总是要有赌注的,只是京城拒赌,于是每当参加宴席时,各位贵女都会提前备上一些不值钱的首饰和赏下人的玉佩,那这些不值钱的东西,玩个有趣便罢。
戚秋是初次上京,怕是不懂京城的这个规矩,到时候……
王跃春看了看戚秋头上的华簪,眼里闪过一丝艳羡。
戚秋头上的簪子个个都价值不菲,抵得上好些银子了。
她家本就官位不高,她又是个庶出的女儿,每次参加宴席用来撑场面的簪子都快用掉了色,对戚秋的云鬓上的那几只华簪很是稀罕。
秦仪倒是不稀罕,可若是能恶心恶心戚秋,便也是好的。
她们在珠子上已经动了手脚,这回定要让戚秋有苦说不出来。
一呼百应,闲着也是无聊,在座的贵女大半都点了头。
开始之后,秦仪先故意猜错了两次,让丫鬟递出两个边角料玉佩递给赢的贵女,好似这才想到了提醒戚秋,“京城里这些把戏都只是玩个乐呵,输的只要拿出随身一些不值钱的东西就行,戚小姐不必担心输的太惨。”
一旁的张颖婉见缝插针地接过话,迟疑道:“只是戚小姐来京城不久,会不会不太懂我们这边的规矩,别是没备下东西。”
秦仪在一旁皱着眉,故作不满,“没备下就用随身的其他物什来抵,这都开始了,岂能扫兴不成。”
不等戚秋说话,两人就你一句我一句的逼着戚秋上前。
其实不过就是为了让戚秋自认倒霉,吃下这个恶心的暗亏。
在座的贵女都看的清楚,暗暗斟酌着,没有出声。
戚秋脸上倒是不见怒气,反而噙着笑,一副懵懂的样子看着秦仪和张颖婉做戏。
戚秋刚想说你怎知我就没有备下东西,却被身后之人抢了话头。
“张颖婉,多日没见,你还真是越来越不上台面,如今连抢人东西的做派都有了,看来长公主殿下那位教习嬷嬷真是白请去你家了。”霍娉扬着下颚,带着四五个丫鬟阔步走了过来,说话毫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