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果然如颖婉说的那般讨人厌,我不喜欢她,下次姐姐要给她发请帖我就不去了!”
另一个女声呵斥道:“住口,今日不是你先惹起的事端吗?今日这一遭你就当长长记性。”
戚秋听得出来,这是秦韵的声音。
秦仪还有些不服气,却也不敢再跟秦韵唱反调,不服气道:“你看她,今日还跟姐姐撞衫,她分明就是故意的,满京城谁不知道姐姐爱穿青色的衣裳。依我看,她那件衣裙都是去年的了,哪比姐姐身上的这件,可是……”
去年的了?
戚秋纳闷地低下头,今日这件青色袄裙可是她从原身带来的木箱里扒出来的,足够暖和,原来已经是去年的款式了吗?
秦仪和秦韵走得快,声音渐渐小去。
戚秋郁闷地走着,看着一旁绷着脸的谢殊,却突然起了坏心思。
她可怜巴巴地拉了拉谢殊的衣袖,故意问道:“表哥,我没有故意要跟秦小姐穿的一样。我只是喜欢青色,表哥觉得我穿青色的衣裙好看吗?”
谢殊顿了一下,“身为男子,怎好议论女子着装。”
戚秋委屈地垂下眼,“是我穿的不好看,表哥不忍心直说吗?”
谢殊皱眉道:“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戚秋立马道:“那表哥就说,我穿上这件青色的衣裙好不好看。”
谢殊抿着唇,终是在戚秋的期望的眼神中点了头,“好看。”
戚秋眸子笑成了月牙,“怎么个好看法?”
谢殊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他如何懂得这些?
可瞧着戚秋好似因为秦家姑娘的话而难过的样子,谢殊也不好什么都不说,只好无奈的想着。
从来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戚秋又问的急,眼看就要出了园子,谢殊看着戚秋一水青的衣裙,脑子里不断地回想着与戚秋这身绿裙的相似之物,想要先将戚秋给敷衍搪塞过去。
终于,他想到了。
正好,竹林园也有这东西。
谢殊拔下来一根递给戚秋,意简言赅,“好看,像夏日的这个。”
戚秋:“……”
戚秋低头看着手里已经枯黄泛白的狗尾巴草,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眸子。
偏偏谢殊还无知无觉,觉得自己找到了恰当的形容,“跟它在夏天时的一样,一身青。”
谢殊愣是又憋出了一句,“很清新。”
戚秋:“……”
戚秋:“…………”
深吸了两口气,戚秋才勉强忍住将手里这根狗尾巴草砸回谢殊的冲动。
很好,是本人听了想提刀的夸奖。
第33章 中毒 有何用意
鱼肚泛白的清晨,街上仍见薄烟,稀稀疏疏的人群走在街上,冬日的冷风不断吹着。
谢府的马车里经常点着熏香,萦萦绕绕,闻得人心思安宁。
谢夫人坐在马车里却是止不住的叹气。
戚秋知道,谢夫人和南阳侯夫人虽为堂姐妹,但素来不对付,两人一见面就吵,出嫁后索性这些年能不来往就不来往。
想必,谢夫人这会儿正是头疼见到南阳侯夫人之后两人又吵起来。
尤其是还当着她这个小辈面前。
但今天戚秋无法不跟着来。
离系统公布查清杨彬晕倒的真相已经过去了五日,戚秋对这个任务却依旧一筹莫展。
她手上有用的线索实在是太少了,不论是系统还是原著剧情都没有给予一点提示。
面对这个或许杨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中毒的任务,戚秋简直是两眼一抹黑。
戚秋跟着叹了一口气,只盼着这趟去往南阳侯府能有一些收获。
南阳侯夫人和谢夫人虽然不常来往,但两座府邸离得还算近,只隔了一条街。
仅一刻钟,谢府的马车就到了南阳侯府正门。
经下人通传过后,南阳侯夫人身边的安嬷嬷快步从府里走出来,将谢夫人和戚秋迎了进去。
南阳侯府说来也是世家大族,虽比不上谢家富贵,但在京城里也是有名有姓的大户人家。
可眼下府上却是静悄悄的,从正门进来,这一路上府上的下人连一丝响动都不敢发出来。院子里的积雪落叶不见人清扫,府上静悄悄的如冬日寂寥,不见一丝活气。
嬷嬷一脸苦笑,“自从公子病了之后,夫人日日哭,侯爷也气急攻心病倒了。府上没了管事的人,只靠我们这些奴才撑着,却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还请谢夫人一会儿见到我家夫人,能多劝两句。”
这位嬷嬷是原是淮阳侯府的下人,淮阳侯府未分家时,她也曾在谢夫人身边伺候过,后来才被指给南阳侯夫人做陪嫁丫鬟。
到了南阳侯府,一连伺候了几十年。
因着这过往的交情在,这些话她也能大着胆子说。
谢夫人叹了口气,“我们两个你也知道,我劝了,她也未必会听我的。”
嬷嬷嘴唇蠕动,几番欲言又止后,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一路走着,刚到南阳侯夫人的院子门口,便能闻到满院子飘着的药味。
里头还传来阵阵哭声。
进到正屋,偌大的屋子里头凉飕飕的,也不见下人生炉火。
内室里,果然是南阳侯夫人正在垂泪。
瞧见谢夫人和戚秋进来,她这才拿帕子沾着眼角的泪水,从里头走出来。
强忍着哽咽,南阳侯夫人神色冷淡道:“来了,坐吧。”
这是戚秋第四次见南阳侯夫人。
第一次是上京之后的拜见,当南阳侯夫人知道她居住在谢家后,本就冷淡的脸色瞬间就耷拉了下来。
第二次是在谢府,南阳侯夫人找谢夫人帮忙救儿子。
第三次是在长公主的花灯宴上,她和谢夫人谁也没搭理谁,连带着谢夫人身边的她也没得什么好脸色。
今日这就是第四次。
一连四次,三次都不怎么愉快,这次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果然,只见南阳侯夫人的视线在戚秋身上打转了一圈后,不咸不淡道:“原来你还认我这个姨母,我以为你眼里只有谢家这个姨母。”
这话意有所指,却不知从何说起。可还不等戚秋说话,南阳侯夫人又将话移到了谢夫人身上。
她一脸冷笑几声,“劳烦谢夫人大驾光临,竟还能等到你登我南阳侯府门的一天。”
知道她没好话,谢夫人不愿接她这句话茬儿,静静地端着下人奉上来的热茶。
南阳侯夫人恨恨道:“彬儿病了这么久,你才想起来探望,也亏得彬儿叫你这声姨母!”
谢夫人皱眉:“彬儿病倒,你瞒得这样严实,还特意嘱咐殊儿不准将此事说与我听。若不是如今是压不住了,京城里都是闲言碎语,我去问了殊儿,如何能知晓此事?”
提起此事,南阳侯夫人更是大怒,“你少在这里假惺惺的,你们母子俩分明就是一条心的!一个不闻不问,一个袖手旁观,彬儿从今天起就没有你们这个姨母和表哥!”
戚秋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说谢夫人不闻不问也就罢,谢殊束手旁观又是何意。
戚秋不解。
在原著里,即使谢夫人和南阳侯夫人不睦,但谢殊和杨彬关系一直不错,怎么也不像是会在这件事上束手旁观的人。
可……
戚秋抬眸,瞧着南阳侯夫人说得咬牙切齿,竟也不像是在说气话的样子,顿时陷入了沉思。
被当众这样说,谢夫人的脸色也不好看了起来,沉着脸将手里的茶盏放下。
眼见南阳侯夫人越说越过火,嬷嬷赶紧上前阻拦劝慰,心里却也知道劝不动。
这两人是在闺阁里就不对付,出嫁后更是处处比较。
这些年谢夫人吃斋礼佛,性情是好上许多,只是她家夫人却……
嬷嬷叹了一口气。
等嬷嬷劝慰住了南阳侯夫人,谢夫人这才开口说道:“彬儿现在可好?他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听人传是中毒了?”
这些消息仅在一夜之间传遍京城,且闹得沸沸扬扬的,不论是杨彬顶撞父亲,还是连宿青楼数日后中毒病倒,都在京城里传得有鼻子有眼。
南阳侯夫人是想压都压不住,心力交瘁,这几日也是需要日日喝补药补身体。
南阳侯夫人撇过脸,喘着粗气没说话,她身边的安嬷嬷见状只好赶紧道:“确实是中毒了,太医说毒已经在公子的身体里好几天了。若不是公子那日喝多了酒吐了后晕倒,又有大夫诊脉,恐怕现在都没人知道……”
谢夫人紧皱着眉头,“究竟是谁如此大胆,竟敢在南阳侯府公子的头上下毒,可查出来是何人所为了吗?”
嬷嬷摇头,“夫人已经派人去查了,只是至今仍无线索。”
南阳侯夫人狠狠地锤了一下手边软枕,气道:“我若知道是谁所为,定要活活扒了他的皮!”
戚秋在心里暗暗吐了一口气,心道此事果然没有这么简单。
自那日系统下达任务之后不久,她就派了郑朝去看守着怡红院和梨园的映春姑娘。
可一连几日,郑朝传回来的消息都是怡红院照常开着,并没有被查封,老鸨和里面的姑娘也都相安无事。至于映春,这几日一直在梨园里呆着,并没有出来过。
如果杨彬真的是在怡红院里被人下了毒,端看南阳侯夫人这般咬牙切齿的模样,便可知她绝对不会饶了下毒之人。
依照南阳侯夫人的脾性,此事索性已经闹的沸沸扬扬了,那她就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怡红院一干人等。
可如今怡红院风平浪静,映春也安堵如故,便知杨彬的晕倒与妓院确实无关。
戚秋叹气,这真是一朝回到解放前。
正想着,守在屋子外面的丫鬟进来通传,“夫人,王太医来了。”
杨彬晕倒那天,谢殊就取了令牌让南阳侯府的下人进宫去请太医来诊脉。
因着谢殊,太医也愿意卖这个面子,日日来给杨彬诊脉。
就是杨彬到现在依旧不见好。
听到王太医来了,南阳侯夫人也顾不上谢夫人了,连忙出去亲自将人领去了杨彬的院子。
竟是丝毫不管里头坐着的谢夫人和戚秋了。
长辈的恩怨不牵扯到小辈身上,对于杨彬谢夫人还是疼爱的,便也没什么好计较的,站起身,拉着戚秋跟着一道去了。
杨彬的院子里种了好几棵桃树,如今在冬日里桃树已经变成了枯树,树杈上还冻着冰碴儿。
正屋里,杨彬躺在床上,看起来很是不好。
脸色苍白不见血色,有气出没气进的感觉,嘴唇还隐隐发紫。
典型的中毒症状。
王太医把完脉,叹气道:“余毒未解,只能先拿参汤吊着。这几日下官已经和太医院的各位同僚翻看古书了,说不定能找到解毒之法。”
谢夫人皱眉,“这到底是何毒,现在太医院就无人可解此毒吗?张院使也无法子吗?”
王太医低头恭敬的回道:“是何毒现在还不清楚,张院使这几日回家省亲,山高路远,要一个月后才能回来。”
杨彬如何还能撑得了一个月!
谢夫人拧着眉,心中一口浊气始终吐不出来。
早在听到王太医叹气的时候,南阳侯夫人的心就咯噔提起来。
等王太医走后,南阳侯夫人再也忍不住又哭了起来,一把扑倒杨斌身上,“彬儿,到底是谁这么狠心想要害你,你醒醒,你告诉母亲!”
南阳侯夫人趴在杨彬身上哭的撕心裂肺,还不等嬷嬷上前劝慰,她人就突然身子一歪,晕倒了过去。
屋子里顿时忙成一锅粥,下人们纷纷吓了一跳,便是连谢夫人也顾不得旁的了,和戚秋赶紧上前搀扶。
好在王太医还未走远,忙将人又请了回来,给南阳侯夫人诊脉。
瞧着眼下乌青的南阳侯夫人,身边的嬷嬷也垂了泪,“谢夫人您也看到了,如今府上已经是一团糟。这几日公子病了的消息又已经传了出去,想必陆陆续续来打探看望的人不会少,可夫人这个样子,我们这些奴才也不顶事……”
她咬了咬牙,一把跪下说道:“自从分了家后,夫人和淮阳侯府那边也不怎么走动,奴才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还请谢夫人看在已过世的四老爷的面上,帮帮我家夫人吧。”
谢夫人叹了一口气,将嬷嬷给扶起来,“罢了,我知道你的意思,这几日我就留在府上照看着,等府上稳住了再走。”
到底还是同宗同亲,瞧南阳侯夫人这个样子,谢夫人也做不到袖手旁观。
等谢夫人派人去给谢殊递信时,南阳侯夫人刚刚醒来。
听嬷嬷说谢夫人要留住在府上,她头一次什么话也没说,疲惫的闭上眼,谁也不理,本保养得当的面容此时仿佛苍老了十岁。
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千娇百宠的养大,如今若是出了什么事,她又怎么承受得住。
谢夫人叹了口气,劝慰道:“若是连你也病倒了,彬儿还能指望谁?”
南阳侯夫人一行清泪从眼边滑落。
谢夫人和安嬷嬷两人齐声劝慰着,等南阳侯夫人喝了药,谢夫人这才起身送戚秋离开。
回来的路上,马车里便只有戚秋一个人。
身边没有了人不用伪装,戚秋的坐姿也稍稍轻松了一些,半靠着马车壁沿,听着水泱在南阳侯府打探来的消息。
水泱心思巧,人也看起来软绵绵的,让人不设防,最适合去打探这些消息。
“奴婢听院子里洒扫的小姑娘说,那日谢公子把杨公子送回来之后,人还尚未离开,杨公子便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吐出来的腌臜之物里还夹杂着血,那血竟是绿色的!吐完之后人就昏迷了过去。”
绿色的血?
戚秋猛地瞪大眼睛,顿时身子一颤,声音都下意识的有所抬高,“杨彬吐的有绿色的血?”
水泱被戚秋吓了一跳,“是、是啊,那个小丫头被派进屋打扫,亲眼看见的。”
戚秋的手都在抖。
她猛地回想起了她穿书而来的第一个夜晚。
那晚她被蒙面人掐着脖子灌完毒药后,瘫倒在地,几次吐血。
在弥留之际,她迷迷糊糊的看到地上自己最后吐出来的血竟然是绿色的,可不等再看,她就两眼一黑晕死了过去。
当时若是没有系统,她恐怕是已经没了命。
而令她没想到的是,杨彬竟然也吐出了绿血。
莫不是,当时的她和现在杨彬中的是同一种毒。
戚秋只觉得心砰砰跳的厉害,脑子里也是乱糟糟的,时而是杨彬惨白着脸躺在床上的模样,时而闪过许多疑问。
过了好久,戚秋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沉下心来。
杨彬中毒这个剧情,本是原著里没有的。
她虽然半路弃文,但她可以肯定在原身上京城之后的第一个冬日,杨彬还是活蹦乱跳的,竹林宴上还和原身搭了话。
所以这段情节到底从何而来。
是她穿书之后,蝴蝶效应改变了原剧情,还是系统故意添了这么一段剧情,又故意给她布置下来这么一个任务。
可系统这么做的用意是为何?
难不成是……
戚秋抿了抿唇,手握得紧紧的。
正想着,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不等戚秋掀开帘子,只听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随后,外面传来一道声音:“戚小姐,我家姑娘想见你一面。”
第34章 见人 即将开启二人世界
戚秋掀开车帘,只见马车前站着一个模样清秀的小厮,瞧着年岁不大,低着头虽看不清神色,但戚秋确实没有见过他。
戚秋微微探出头,询问道:“你家姑娘是?”
那小厮恭敬地回答:“梨园,映春。”
映春?
戚秋一惊。
这倒是稀奇。
戚秋心中百转千思,面上却随即笑了,“我与映春姑娘素不相识,也不曾见过几次面,不知映春姑娘是如何找到我,又找我有何事?”
她今日出府,是和谢夫人一起的。
映春既然敢派小厮来找她,想必她就知道谢夫人不在马车里,不然她不敢如此冒失。
可这就不免让人深思了。
映春到底是猜到谢夫人没跟着一起回来,还是派人跟踪她,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
她派人盯着映春是因为杨彬的事,如果映春也派人跟踪她,那她的用意是何?
戚秋眼眸微垂。
小厮道:“这小的就不知道了,小的只是奉命行事。”
顿了顿,小厮抬头左右看了两下,确认四周无人之后上前两步,压低声音道:“映春姑娘说此事事关南阳侯府的杨彬公子,尤为重要,不可让旁人知晓,还请戚小姐务必前去梨园一叙。”
事关杨彬?
映春到底知道什么?
戚秋掩在车帘下的眉头微微蹙起。
她不禁又想起那日寒雪北飘,映春拦着马车,红着眼眶对谢殊说的那句话。
“我不信别人,只信你。我都豁出了我这条薄命,公子连下马车与我交谈都不愿意吗?”
所以映春到底知道什么,说出来竟会危及性命吗?
而且,映春为什么又找上了她?
是那日谢殊下马车,两人没谈拢吗?
一层薄汗浮在额上,戚秋放下车帘,果断道:“不去。”
小厮没想到戚秋这么干脆,竟是直接拒绝,当即有些急了,“戚小姐,杨公子可是你的表哥,如今他人尚未清醒,你真打算对此事不闻不问吗?”
听到这话,戚秋却是又笑了。
戚秋又掀开车帘,看着马车外的小厮,嘴角轻扯,“比起映春姑娘对此事的上心程度,我确实算不上操心。就是不知映春姑娘到底为何对此事如此竭力,倒真叫我觉得奇怪。”
小厮被戚秋看着,竟然有种心虚的感觉,又把头垂下,“我家姑娘只是知道了一些有关杨公子中毒的重要事,觉得若是不说出来实在是有愧于心。”
这话说出来太轻飘飘的了,实在无法打消戚秋的疑心。
戚秋淡淡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回禀映春姑娘,明日可去东茶园一叙,梨园我是不会去的。”
虽无法打消疑心,可不说别的,哪怕是为了悬在头顶的系统任务,映春如果真的知道什么,就算她和谢殊谈崩了,就算她真的想要在她身上算计什么,戚秋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的见见她。
只不过,不能在梨园。
梨园是映春的地盘,又鱼龙混杂,去了若是映春耍什么花招,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她不得不防着。
而东茶园不一样,东茶园是谢殊名下的产业,就算映春心怀不轨,她也不敢在东茶园动手。
小厮闻言便有些犹豫。
戚秋却不愿再纠缠,放下车帘,让郑朝驾起马车,“映春姑娘若是同意,明日上午巳时三刻东茶园见。”
映春显然是愿意的。
等戚秋回了谢府,还未来得及用午膳,山峨就进来了,说是映春让人递了话,明日会准时在东茶园与戚秋见面。
戚秋早已料到,闻言并没有多大波动,倒是对谢殊不在府上的事有些诧异,“又去办差了?表哥的差事不是已经办完了吗?”
刘管家满脸无奈,“可不是,也不知道今日上午傅千户急匆匆的就来了是所为何事,一连几个时辰过去,公子到眼下也没有回来。”
刘管家犹豫着说道:“锦衣卫不备炉火厨房,公子常常忙起来就什么都不吃。以前都是夫人派人去将公子叫回府上用膳,或是亲自去送膳食,不然由我们这些下人去,公子总是让我们放下食盒就走,奴才们也不敢不听,这膳食吃没吃的谁也不知道。”
他没吃。
戚秋心道。
除非由谢夫人亲自去盯着,或者谢殊回府用膳,其余但凡是下人送来让放下就走的膳食,谢殊统统交给了傅吉他们吃。
戚秋有些明白刘管家这一趟找来的用意了。
果然,就见刘管家弯着腰,恭敬道:“夫人侯爷不在,奴才也是实在无法,这才来麻烦表小姐。表小姐若是得空,不知能不能去送一些膳食给公子,盯着他吃完。”
戚秋这才恍然意识到,府上除了下人,这几日竟是只有她和谢殊两个人。
刘管家还在期望地看着戚秋。
戚秋对于这个跑腿的差事自然是求之不得。
系统之前公布的在两个月内给谢殊送荷包做膳食提高好感度的任务她还没有完成,此番,正好也能让她见缝插针完成一下任务。
戚秋应承下来,送走了刘管家,就去了小厨房。
让山峨和水泱守着门,戚秋掏出食谱,依照原著记载的谢殊口味,给做了三道菜一份汤,打算一会随着刘管家送来的食盒一道给谢殊送过去。
知道院子里有耳目,为了避免被人议论,戚秋又照着谢夫人和南阳侯夫人的口味给做了四道菜一份汤,以担心两位长辈在府上忙碌吃不好为由派人送去了南阳侯府。
至此,也算是能堵上那些嘴碎的人嚼舌根,不然万一此事传到谢夫人耳中,又是一场麻烦。
在给谢殊送膳食的路上,戚秋就收到了谢夫人好感度提升的消息。
出乎意料的,还有南阳侯夫人的好感度提升。
戚秋心道,原来南阳侯夫人这个姨母,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油盐不进。
等到了锦衣卫府门口,戚秋拿着谢府令牌等人通传,本以为会是小厮出来领路,没想到一刻钟过去后,竟是谢殊出来了。
谢殊艳红的飞鱼服上留有褶皱,袍尾有些深,像是沾染上了污水,也不知方才是去了哪里。
他单手抱着官帽,白皙的面容存留些许戾气,缓步走了过来。
他昨日被苏和叫去淮阳侯府用膳,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许是没睡好,眼下还残留着淡淡的困倦之意。
锦衣卫的门槛设得很高,戚秋和山峨的手里都拎着食盒,里面放着汤菜饭很重,戚秋便没动步子,等着谢殊走过来。
戚秋怕冷,一出门就披着厚斗篷,斗篷上的帽子严严实实的盖在她脑袋上。
那斗篷上缝了一圈白毛领,垂在额头上,衬得戚秋巴掌大的小脸更加小巧精致。
她杏眸微圆,穿了一身桃粉色的袄裙,裙摆上绣着缠枝而起的桃花,粉粉嫩嫩的娇嫩模样,只是盈盈地站在锦衣卫府门口,就与这压抑的锦衣卫府邸显得格格不入。
谢殊本冷淡戾气的神色,突然扯了扯嘴角。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戚秋穿青色的衣裙了。
自那日竹林宴之后,戚秋就把自己所有的青色衣裙都给放进木箱里锁起来,再也不打算穿了。
并且深深的痛恨上了狗尾巴草。
那日,哪怕是谢殊说她穿得像青竹,她也能够自我安慰这是谢殊觉得自己品行端正,像青竹一样拥有良好的品质。
可人家谢殊偏偏就这么野,满园子的竹林看不见,愣是就从那不起眼的小角落里给她拔了一根狗尾巴草。
仅此这一言,就给戚秋留下了无数心理阴影。
锦衣卫府门口两侧种了红梅,梅香四溢,却丝毫不添雅致,深沉的古朴大门更是扑面而来的威严。
谢殊从里头走出来,梅花香气变得浅淡,却而代之的是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戚秋脸上的浅笑一顿,看着谢殊袍摆的深色痕迹这才明白,这不是什么污水,而是鲜血。
抿了抿唇,戚秋乖巧的叫了一声表哥。
谢殊接过戚秋手里的食盒。
锦衣卫比刑部小一些,但景致要好很多,种了不少花树,只是戚秋闻着空气中似有若无的血腥味,很是怀疑这些花树的作用是不是就为了掩盖这些味道。
谢殊将戚秋领到了房间里,里头还站着两位男子,正在收拾着桌子。
见到谢殊,他们拿起桌上的一枚玉佩,“谢大人,这枚玉佩好似是王……”
谢殊只扫了一眼,便打断道:“送回去吧。”
那两人点点头,这才退下。
谢殊让戚秋坐下后,打开食盒,却见里头备着两副碗筷。
他一愣。
戚秋低声解释道:“我也没用膳。”
谢殊揉着额角,“又是刘管家催你来的吧。”
戚秋点头应了一声。
谢殊便没再说什么,将膳食一一摆出来之后,将碗筷递给戚秋。
拿着筷子,戚秋却有些吃不下去。假模假样的浅尝两口,便放了筷子。
谢殊察觉,微微抬眸,“怎么了?”
一顿能吃两碗饭的戚秋抿着唇,小声说道:“我胃口小,吃两口就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