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匹马可是父亲送他的生辰礼物,从刚出生就送到他手里,等养大了之后跟着他走南闯北,这种感情实在非比寻常。
若真是被戚秋卖了,再赎不回来,那真是麻烦了。
谢殊揉着额角,脸色有些不好看。
可确实是自己失信在前,不守时在后,平白让人在这里坐了半天,谢殊也不好去责怪戚秋无礼。
长出一口气,心中浊气却不见消,谢殊紧紧攥着手中的纸条,冷着脸转身快步朝外走去。
马若是真的被卖了,他哪里还有功夫去见戚秋,谢殊快步赶往锦衣卫,想让傅吉帮他查一下附近马市。
皱着眉,谢殊大刀阔斧的朝外走去。
一脚迈出门槛,身子还未走出去,只听身后传来一声欢快清脆的——
“表哥!”
谢殊一下子就认出来,这是戚秋的声音。
只是戚秋的声音一向是细小软弱,何曾有过如此清脆悦耳的时候。
谢殊一愣,转过身来。
只见身后的二楼廊道上,戚秋趴在栏杆上对着他招手,正笑得一脸灿烂,另一只手上还拿着只吃了两口的糖葫芦。
谢殊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戚秋。
她在众人面前向来都是笑不漏齿,含蓄娇怯的,这般欢快活泼的模样还真是头一次见。
见谢殊不回话,戚秋一溜儿烟跑下了楼。
戚秋芙蓉面容带着遮不住的笑意和兴奋,如鸟雀一般兴冲冲地跑下来,扑到他跟前身子这才紧急止住。
一双剪水秋瞳此时像是含着冬日的骄阳一般,明亮温软却不灼人。
仰起脑袋,戚秋一双亮晶晶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谢殊,巴巴的问,“表哥,我卖了你的马,你生气吗?”
小姑娘语气虽然是可怜巴巴的,但脸上却毫无悔改之意,甚至隐隐带着一丝倔强。
戚秋站的近,仰着头,两人不过只差一脚前后的距离,谢殊能清晰的感受到戚秋呼出的温热气息。
如此近的距离,让谢殊能够轻易的看到戚秋眼上的长睫如同小扇子一般,扑闪扑闪。
也能问到戚秋身上若有若无的酒气。
屋檐上的积雪还没有化干净,天上就又开始飘起小雪花,落到人脸上,冰冰凉凉的。
长风一吹,冷飕飕的风粘着人。
谢殊微微退后了一步拉开距离,眸子轻垂看着戚秋,低声问道:“你饮酒了?”
戚秋没有回话,微微呼着气,软着声音不依不饶地继续问道:“我卖了你的汗血宝马,你生气吗表哥。”
谢殊气息内敛,不动声色地扫过戚秋泛着醉意的桃红面,没有回话。
戚秋顿时不乐意了,跟着就朝谢殊迈进了一大步,大有不听到谢殊回话就不停下的架势。
谢殊无法,别过视线,淡淡的嗯了一声。
戚秋这才罢休,得意的挑眉,“就是要让你生气,这样我们才能扯平。你今日把我丢在酒楼里,说好了一会儿就回来接我,可是我等了好半天,天都黑了也不见你人。”
戚秋手上捏着帕子,满脸幽怨,“你是不是把我忘在这里了。”
谢殊抿唇,看着戚秋脸上带着难过,刚想解释。
就听戚秋又重重的哼了一声,秀气的翘鼻微微耸动,眉眼上扬,缓缓说道:“不过我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
话落,小二便将戚秋藏起来的马匹牵了出来。
戚秋清脆的声音满是慷慨,“拿去吧,我没有卖。”
谢殊:“……”
在谢殊直直的注视下,小二搓着手,有些局促地挠着头,“小的不是故意要骗谢公子您的,实在是……”
小二偷瞄着戚秋,不好意思的吞吞吐吐道:“实在是这位小姐给的银子有点多,小的就一时没把持住……”
谢殊:“……”
马没被卖,谢殊心里一松,揉着眉问一旁的小二,“她喝了多少?”
小二正是心虚,闻言实话实说,“喝的不少。她和另一位小姐喝了一坛子桃花笑,另一位小姐醉了之后就先回去了,这位小姐惦记着您的马驹,丫鬟劝了两回都不肯回去,就怕您回来找不到着急。”
谢殊一愣,心里蓦地升起一股愧疚来。
侧过身,谢殊看向戚秋。
戚秋正偷瞄着他,两人的视线猝不及防地撞在一起。
见被抓了个正着,戚秋红晕从脸上爬到耳朵尖上。
冷风吹动着戚秋鬓边的两缕碎发。
戚秋微微侧过脸,咬着唇,率先移开了视线。
嘴角却扬起了一抹不好意思的浅笑。
白雪纷纷扬扬,冷风欲说还休。
等送完井明月回府的山峨回来,躲在酒楼里的戚秋这才闹着要回府。
她被灌了一碗醒酒汤,酒气却始终没有散。
时而安静,时而胡闹。
回去的路上,天上的雪越下越大,隐隐有前几日封路大雪的趋势。
好在有辆马车,跟酒楼掌柜的借了马夫和小二,这才避免被雪淋湿的惨剧。
雪天路滑,马车走得慢,能清晰的听到马车轱辘辗过雪地的声响。
落雪纷纷,街上的行人终是少了。
马车摇摇晃晃,谢殊坐的离戚秋八丈远,却还是避免不了被戚秋胡闹。
谢殊无奈地叹气,“你们怎么让她喝这么多,桃花笑便是我都不敢喝一坛,她一个姑娘家若是喝醉了酒出什么事,岂不是追悔莫及。”
山峨和水泱也是后悔,拦着戚秋不让她去闹谢殊。
马车又走了一会儿,戚秋终是安静了下来。
手里捏着帕子,戚秋坐得端庄。
这模样,也不知道是酒醒了还是没醒。
水泱和山峨惊疑不定地看着戚秋,就连谢殊也不禁试探地问道,“你还记得你喝了多少酒吗?”
戚秋矜矜持持地比了一个量,颔首谦虚道:“一点点。”
“……”
谢殊头疼地叹了口气,揉着额角,不再问了。
外面许是又起风了,街道两排的常青树上的积雪尽数被风吹了下来,洋洋洒洒,模糊了人眼。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还不等水泱掀开帘子询问,外面车夫的声音就传来,“谢公子,外面有一位姑娘找您。”
姑娘?
谢殊皱起眉头。
就连一旁端庄自持的戚秋也看了过来。
“谢公子。”外面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随后一道清甜温婉的声音从谢殊那一侧响起。
谢殊撩开一半帘子,一张艳丽的面容就在漫天大雪纷飞下暴露在马车众人的视线之下。
“这不是……”山峨脱口而出。
姑娘轻咬着下唇,“谢公子,还请您下车,奴家有话要对您讲。”
这姑娘姿色娇艳,身上裹着一件绣着红梅的披风,精致的眉眼却难掩神色苍白着急。
山峨对着水泱小声耳语,“这不是那日花船上站着的名角,映春姑娘吗?”
水泱拉了拉她,示意她别吭声。
映春满脸急切,偏偏谢殊不为所动,“天气寒冷,姑娘有话直说。”
映春一阵无言,低着头,声音隐隐带着委屈,“杨公子的事真不是奴家去撺掇的,南阳侯夫人不信,方才还派了府上下人来寻我麻烦,我不怕这些为难,可……”
映春猛地抬起头,泪珠子却掉了下来。
大雪纷纷扬扬,佳人红着眼眶,欲说还休,“可……可我怕你误会。”
戚秋看向谢殊。
谢殊依旧面色冷淡,公事公办道:“这是南阳侯府的家事,我不便过问,还请姑娘见谅。”
映春眼眶里的泪止不住的滚下来。
顿了顿,映春像是鼓足了勇气,“若说,我知道杨公子此次晕倒的事起因如何,公子也毫不在乎吗?”
谢殊这才抬起眸,“你知道杨彬晕倒?”
映春咬着唇,“南阳侯府丁对我说的,我也……猜到了。”
“这事关乎什么,谢公子应该清楚。”映春道:“我不信别人,只信你。我都豁出了我这条薄命,公子连下马车与我交谈都不愿意吗?”
谢殊皱眉。
戚秋突然幽幽开口,“表哥,你下去吧。”
谢殊:“?”
冷风灌溉,戚秋缩了一下脖子,“我不想知道这样的事。”
在谢殊和映春疑惑的眼神中,戚秋说的慢条斯理,一本正经,“像我这样的弱女子,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后,容易被杀人灭口的。”
谢殊:“……”
戚秋裹着衣领,朝炉火旁坐了坐,有些昏昏欲睡地嘟囔着:“表哥,外面好冷的。你快些下去说完话,我们就赶紧回去吧。”
谢殊心里很清楚,若映春真是想说,明春楼里她坐在一旁的时候就可以说,实在无需跑到这里堵着马车。
虽不明白映春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但谢殊懒得去搭理这些把戏。
本不欲搭理,可戚秋仗着喝醉了酒耍起无赖,连声催促着。
谢殊无法,只好放下帘子起身。
刚弯腰要下马车,谢殊的衣袖却又被人拉住。
回头一看,是戚秋。
戚秋扯着谢殊的衣袖,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抿着唇,戚秋低声说道:“表哥,这次你一定要记得回来,不能再丢下我了。”
女子的眼眸泛着水光,芙蓉面容此时有些苍白,像是在强忍着委屈。
戚秋这一双眼眸生的好,微微垂下来的时候,欲说还休之意尽在不言中。
谢殊一顿,垂着的视线微微凝固在戚秋的脸上。
喉结上下一滚,谢殊淡淡的应了一句,“好。”
一刻钟后,马车重新出发。
趁着雪还没下深,到了谢府附近的时候,谢殊提前下了马车。
夜晚两人一同回府,一个还是醉醺醺的,传出去总是不好。
他让戚秋先回去,打算自己等片刻再回去。
冬日里总是寂静,尤其是眼下黑夜已经来临。
往上看去,纷纷大雪仿佛化作了满天星辰。
谢殊背着手,在雪地里站了许久。
……
下雪的夜晚,天越来越冷。
回院子的路上,戚秋一直打冷颤。
水泱见状,先一步跑回院子里备好热水。
等戚秋回来时,可以直接沐浴更衣。
怕喝醉酒的戚秋溺死在澡桶里,水泱和山峨伺候着戚秋沐浴,水泱埋怨道:“小姐出门在外怎么能喝那么多酒,这要是出什么事可如何是好。”
戚秋被冻了一路,在热水里舒服的长叹一声,闻言懒洋洋的应了一声。
水泱喋喋不休的唠叨着,“尤其是这冬日里,喝完酒又挨冻,明日可别发热了。”
“一会儿奴婢让小厨房煮碗姜汤送过来,小姐不准不喝。”
戚秋点点头。
水泱念叨了半天,看每句话戚秋都配合着,神色虽带有困倦却不见酒意,顿时手上动作一顿,“小姐,您酒醒了?”
戚秋好笑道:“我就没醉。”
水泱大惊,“怎么可能,您下午的时候明明都……”
勾了勾唇,戚秋露出一抹笑,“我装的。”
水泱彻底迷茫了,见戚秋说的不像是假话,讷讷道:“可谢公子不是说,那坛桃花酒便是连他也喝不了一坛,您又怎么会……”
戚秋:“……”
几番欲言又止,戚秋才忍住了那句因为谢殊不善饮酒三杯倒,所以不论什么酒都喝不了一坛。
所以不是酒的问题,是人不行。
水泱也不纠结这个事,转而疑惑道:“可是您为何要装醉酒?”
为什么?
当然是要攻略谢殊了。
端看原著里,原身一个纯种小白莲都没有用这幅柔柔弱弱的做派攻略下谢殊,她一个功夫不到家的伪白莲还能有什么指望。
再这样下去,这个位数的好感度什么时候才能动一动。
思来想去,只能另寻他法了。
既然谢殊不吃小白花这一套,那就在尽量不崩人设的前提下,换一种方式。
纯小白花不行,那就人前压抑天性温柔知性,人后活泼开朗小太阳。
总是一款会是谢殊的心动女一号。
而以喝醉酒的名义,更是方便许多。翌日连借口都不用想,一句不记得就能糊弄过去。
要说来,这个法子还是花灯节那日,从谢殊身上学到的。
学以致用,妙哉。


第29章 小厮 岌岌可危的马甲
连灌了两碗姜汤,等第二日起来,戚秋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旁的并无大碍。
戚秋等了一夜,而系统一如往常一般安安静静,并没有送来警告。
戚秋放心多了。
通过这两次的试探,她已经大致摸明白了系统的规则。
原来她的人设崩不崩是取决于大多数人的。
如果一千个认识她的人里面,有七百个都觉得她是人畜无害的小白花,那就算另外三百人知道她的真面目也没事,这样并不会被系统判定为人设崩塌。
昨日后院人少不说,也没任务规定小白莲喝醉了酒也要是柔柔弱弱的,所以即使昨晚戚秋酒后活泼致使系统波动了一宿,最后也只能灰溜溜的沉寂下去,装作无事发生。
摸清了系统的规则,很多事就能大展拳脚,戚秋心情好上了许多。
昨日这场雪下得也不小,一夜过去,屋檐上再次落了厚厚的一层雪,树枝被厚雪压弯了腰。
透过窗棂往外望去,只觉入眼就是一抹刺眼的白。
外面冷的厉害,院子里的下人起身的早,正搓着手铲雪。但雪下得太深了,只能一点点来,有些地方根本顾及不到。
戚秋踩着皑皑积雪,一脚深一脚浅地出了院子。
谢府种了许多常青树,眼下白雪遮盖住了翠绿,树枝在雾气中伸展。
去谢夫人院子里的时候,戚秋被冻的一连打了几个冷颤。
她素来怕冷,京城的冬日又寒又阴,今天尤甚。连日头都不见,跟昨日完全不一样。
戚秋到谢夫人的院子里时,谢殊已经到了院子,和谢夫人一起站在屋檐下往远处灵山尖眺望。
谢夫人面带无奈,说道:“这几场雪下来,你父亲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刚刚下人来报,说是山路又被大雪封了。
谢侯爷被调派到临县已经一月有余,眼看就要谢殊及冠生辰了,却因大雪封路,而迟迟不能归。
手里捧着袖炉,谢夫人止不住叹气,“若是缺席了你及冠生辰,你父亲怕是也要难受许久。”
两人正说着,就见戚秋从外面缓缓走了进来。
天气严寒,戚秋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外面罩着一件绣着白梅的锦缎桃红斗篷,戚秋里头一身素净的月牙白夹袄包裹着纤细的身段,头上梳得整齐的发髻并没有用金银首饰点缀,而是簪了一簇娇艳的海棠绒花。
躲在斗篷底下的巴掌小脸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杏眸,戚秋长睫扑闪扑闪,红唇娇艳欲滴,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于这漫天雪白中盈盈走过来,宛如画中人。
寒风呼啸,戚秋站在迎风口娇娇弱弱,温婉端庄。
她盈盈走过来向谢夫人行礼请安,举止柔美又不失规矩。
脸上也噙着恰当好处的笑,一举一动不见丝毫错处。
好虽好,可……
谢殊不由自主的就回想起了昨晚的戚秋。
酒醉之后的红晕静悄悄地爬上脸颊,她酒后无赖,一步一跟,那双含水杏眸委委屈屈,仿佛万千情绪包揽其中,无声胜有声。
鲜明又活泼。
明知眼前人和昨晚是同一个,可谢殊却始终无法将今日眼前这温柔规矩的戚秋,和昨日醉酒脸红的面容重叠。
知道戚秋身子弱,谢夫人赶紧拉着她进了屋。
落了座,谢夫人对戚秋说道:“大雪封路,灵山寺是去不了了,趁这几日我正好抄几本经书,日后也好供在佛堂。这几日府上没人陪你说话,你若是觉得无趣,就让你表哥带着你去京城里玩一玩。”
戚秋道:“秋儿不觉得无趣,不如陪着姨母一起抄写经书吧。”
谢夫人摇头,“你初入京城,如今正是新年前夕的热闹日子,就别为了陪我拘在府里了。多出去走动走动,京城里如今宴会不断,让殊儿陪你一起去走走,也认识些朋友。”
戚秋轻咬着唇,抬眸小心翼翼地看着谢殊,在撞上谢殊的视线后,又赶快落下,“这样是不是太麻烦表哥了。”
谢殊:“……”
揉着额角,谢殊突然觉得还是昨晚那个喝醉了酒叽叽喳喳,有话直说的戚秋好。
现在的戚秋看起来着实有些别扭。
“他这阵子已经忙完了差事,临近新年也不会有别的事了,让他陪着你正好我也不用担心你又被人欺负。”谢夫人说道。
说着,谢夫人就替谢殊做了主:“后日,秦家公子在京郊竹林院设了雅席,请帖连同秋儿的那份已经送来了。可若是秋儿一人去,她性情软,我如何能放心。正好你也闲着,你们两个一同前去,你也好帮我照看着秋儿。”
后半句,谢夫人是对着谢殊说的。
谢夫人这样劝,其实也是有私心的。
魏王妃今日一大早就派人过来递了信,说是及冠那日陛下会亲下旨意,昭告谢殊的世子之位。
到那时候,谢殊的世子之位就是板上钉钉了。
既然以后要袭爵,那必要的人情走动自然不能少,后日的竹林宴受邀的都是高门才子,去见见人总是没有坏处。
可谢殊也不是个爱往人堆里去的,若她不这么说,这请帖只会像以往一样,被谢殊随后丢在一旁吃灰。
果然,尽管谢殊不想去,但谢夫人把话说到这份上,他也不好当着戚秋的面拒绝,只能点头。
用过了早膳,两人一同去谢殊的院子给戚秋拿秦家递来的请帖。
一路走着,谢殊不说话,戚秋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么静悄悄的一步一跟。
看着戚秋文静秀气的侧颜,路走到半截,谢殊忽然淡淡的开口问道:“你昨日……”
闻言,戚秋脚步微顿,停了下来。
她红着脸,有些手足无措地垂下视线,不敢去看谢殊,声如蚊蝇,“表哥,昨晚是我失礼了,若是有什么不当的举止,还请表哥不要怪罪,也千万别放在心上。”
谢殊提起这个自然也不是要怪罪什么,只是……
谢殊问道:“你还记得你醉酒后发生的事吗?”
谢殊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执着于此,几经克制,还是没忍住问道。
戚秋低下头,抿着唇笑的腼腆,开口就是,“我不善饮酒了,一觉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山峨:“……”
水泱:“……”
看着前面低着头乖巧又羞愧的戚秋,两人擦了把汗,沉默下来。
二人心道算了,早就该习惯的。
闻言,谢殊脸上不见情绪,点头过后,便不再问了。
戚秋努力维持着自己重新设计的人设,为了再装一波无辜,刚想开口,下一秒久违的任务就来了。
【触发隐藏任务,现下发放任务。】
【一、二十日内调查清楚杨彬晕倒的真相。】
【任务成功奖励,银钱百两,刘刚在逃线索一份,刘刚线索片段*1,金玫瑰*2。任务失败扣除三十白莲值,南阳侯夫人好感度清零。】
【刘刚的线索片段事关宿主处境,还请宿主努力集齐,早日兑换成功。】
【二、去往竹林宴,结交秦家嫡女秦韵。】
【任务成功无任何奖励,任务失败无任何惩罚。】
【请宿主努力完成任务,任务失败无任何补救方法。】
【现在,任务一倒计时开始——】
戚秋一个踉跄,险些崴了脚。
这任务来得也太猝不及防,且损失惨重。
若是任务失败她现在仅有的白莲值,哪里会够系统扣得。
又是一个失败即去世的任务。
戚秋欲哭无泪。
她昨日非要谢殊下马车就是为了不搅合进来这件事里,可如今却又不得不搅合进去。
这狗系统绝对是故意的,她刚说完不记得昨晚喝醉酒发生的事了,它就来这么一出。
让她想和谢殊打听一下,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拿了请帖之后,戚秋就回了院子。
那日长公主举办的花灯宴上,她算是正式的在京城贵女中露了个面。
跟原身一样,以前这些宴会,帖子从来都不会邀请她。
今日这个……
戚秋看着两边金线都歪了的请帖,心下了然,这明显是刚赶制出来。
怕也是看在谢家的面子上。
秦家是世家大族,如今秦家家主位拜丞相,秦家在京城中也是炙手可热的人家。
身为秦家长嫡的秦韵,在原著中描绘并不多,只是道她温和亲善,才华横溢,是个十足十的大家闺秀。
只是原身自一场宴会后就很不喜欢她,曾经还试图陷害她,不过不仅没得逞,还险些被反杀。
最后将锅推到霍娉身上,这才没有引火上身。
好在不是这场宴会,不然戚秋就又要被迫走剧情线。
只是第二个任务看着着实没头没脑,也没说清楚怎么样才算是结识秦韵,也无任何任务奖励和惩罚,简直就像是被临时拎过来凑数的任务一样。
戚秋隐隐觉得不对。
后日,天气晴朗,积雪开始融化。
微风中依旧夹杂着冷意,谢府外种的梅花过了一夜也终于开了。
谢宅这条街住的都是高门显贵,因听说谢殊这次也跟着赴宴,便有相识的子弟来谢府堵人。
戚秋刚坐进马车,便听到远处传来几声打趣。
“谢大公子,真是久仰久仰。”
“谢公子,如今要见你一面可是真难,我在城门堵了你几日,原来你早就回府了,倒叫我好等。”
戚秋掀开帘子一角,偷偷打量着马车外的情景。
几位衣着贵气的公子笑着走过来,头戴玉冠,个个看起来都出身不凡。
几人围着谢殊,在门前说话。
不知是谁突然提到了一句,“你不是骑马,马车里坐的可是谢伯母?我们没有上前请安,岂不是失礼。”
说着,他们就要上前行礼问安。
谢殊拦住他们,“这是家妹。”
“你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妹妹,我们怎么不知道?”有人奇道。
也有知情的,恍悟道:“可是一位姓戚的表妹?我记得好像听我妹妹说起过。”
谢殊颔首。
那人立马笑了起来,“你我兄弟,你表妹就是我们的妹妹,何不下来见见。”
谢殊双手抱怀,似笑非笑。
说完,这男子也不敢去看谢殊,朝马车里喊道:“戚家妹妹,可否方便下来一见,以后我们也好罩着你。省的以后街上遇见,都不认识。”
话落,谢殊就抬腿踹了那人一脚,笑骂道:“滚!”
不等戚秋说话,谢殊手指弯曲敲了敲马车壁沿,声音里还含着淡淡笑意,“不听他们的,别下来。”
顿了一下,安静的马车里传来戚秋低低的应声。
那人见状,嘟囔了两句,“你捂这么严,一会儿不还是要见的。”
谢殊斜了他一眼。
这几人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好奇戚秋,见谢殊不乐意,便也不敢再闹了。
寒暄过后,男子骑马打头,一行人结伴出发,去往京郊。
路上,谢殊骑着马不动声色的落后几步,直到与戚秋的马车并列。
“他们几个没有什么恶意,就是不会说话,你别往心里去。”谢殊突然低着声音,开口说道。
戚秋一愣,没想到谢殊会特意向她解释这个,轻声回道:“我没往心里去,表哥不必担心。”
前面几个人聊得热火朝天,丝毫没注意到这一角。
谢殊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沉默片刻,这才淡淡的嗯了一声。
戚秋也不知道该回什么,只好沉默不语。
过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京郊竹林院。
秦家公子阔气,为了这场宴会直接包下来整个林园。
门口听了不少马车,还有许多人没来得及进去,一瞧见谢殊等人,自然迎了上来。
马车颠簸,走了一路,戚秋的发髻便有些乱了。
等山峨和水泱给她搭理好,戚秋刚准备下马车,就被一道从远及近的惊呼给吸引过去。
掀开车帘一看,只见一个小厮骑着马,快马加鞭的朝谢殊这里赶。
见来人面色着急,旁边的人都知道轻重,给他让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