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雪花膏方剑平很意外,他本以为是蛤蜊油。以前听人说村支书两口子很疼闺女,他见张小芳每天穿的脏兮兮的,还以为那些人看在村支书的面子上这么说。
没想到都是真的。
果然看事物不能只看表面。
方剑平担心她不会,边走边挖一块,到张小芳跟前往她脸上抹,“自己用手搓一下。会吗?”
张小芳白他一眼,她就是原来的张小芳也会。
方剑平乐了:“以后每天早晚涂一下。不然你的脸等到寒冬腊月就没法看了。”
张小芳忍不住打量。
方剑平不禁问:“怎么了?”
“我不喜欢你了。你跟个老娘们一样。”其实张小芳想说,别对我这么好。可原主说不出这话啊。
方剑平哑然失笑。
高素兰朝她背上一巴掌:“瞎说啥。人家剑平讲究。城里人不论男女老少都这么讲究。”说完不放心,“不许再说不结婚的话。敢说我把你的嘴缝上。”
张小芳撇撇嘴去掀锅盖。
方剑平摇头笑笑,他有预感接下来的日子一定比在知青点热闹。虽然知青点算上他总共有十个人——六男四女。但他们这些人加一块也没张小芳一个有趣。
“傻笑啥呢?快点洗脸。”张小芳端着馍筐出来看到他脸上的笑意很纳闷,摊上一个傻子,就算不难过也不该这么高兴啊。
摊上原来的张小芳,方剑平别说哭了,他恨不得一头撞死。因为原来的张小芳讲不通道理。她不想抹雪花膏,方剑平敢往她脸上抹,她能给方剑平一大耳刮子。
方剑平收起笑把盆里乌黑的水倒了,半真半假道:“听说你家伙食好——高兴。”
张小芳不信,看了看筐里的馒头,杂面的,就这还好啊。
确实很好。
方剑平平时吃的不是硬的累牙的杂粮煎饼就是纯玉米面窝头,还是夹杂着玉米皮的那种。有时候粗糙的都拉嗓子。张家的这个杂面馒头里面虽然有高粱面,但也有白面,且没有麦麸。比玉米面好吃多了。
张小芳打量他一番,看样子像真话。
知青的日子这么难过吗?
张小芳回忆一下,知青不擅干农活,争的工分少,确实不好过。拿一个就往他怀里塞:“吃吧。”


第8章 洗脱不清 就你这样还破案?案子破你还……
高素兰叹气:“你能傻多大啊。剑平还没洗脸。剑平,快点啊。对了,吃点腌萝卜凑合一下行吗?”
方剑平平时也是这么吃,笑着说:“行。”
高素兰见状,忍不住跟随她出来的老伴儿使眼色,这孩子真不错。
张父也很意外。
以前瞧着他长得跟刺头一样,平时也没什么话,还以为他不好相处。
人不可貌相啊。
张父摇摇头到屋里递给闺女一个鸡蛋,又放方剑平座位上一个。
方剑平进来看到鸡蛋下意识以为是生的,拿起来就说:“怎么放在这——”感受到很热,不禁看向张家三口。
张小芳已经敲开了。
方剑平张了张口:“给,我的?”
“吃吧。”张父点头,“今天毕竟是你俩的好日子。”
张小芳回忆一下,原主好像不喜欢吃蛋黄,嫌噎得慌。她其实喜欢吃。不过剥开鸡蛋还是嫌弃的把蛋黄扔她娘碗里。
溅她一脸小米粥,高素兰又想揍傻丫头。
看到方剑平,高素兰想起他不喜欢她打闺女,就把手缩回去,瞪一眼憨闺女。
张小芳得意的冲她扮个鬼脸。
方剑平看到这热闹的一幕忍不住笑了,随即把鸡蛋一分为二,给他未来岳父一半。
张父不禁咂舌:“你这孩子真客气。”看到他把碗移过去,恐怕放他碗里,张父笑着给他个馒头。
馒头如方剑平所料,咬下去就能看到白面,咽下去口中还有回甘。方剑平很想感慨,回城之前他居然还能尝到白面。
不怪隔壁王秋香那么羡慕张家。
也难怪庄上的人常说,张小芳的叔做梦都想把小儿子过继给她爹。
“吃着呢?”
认真吃饭的四人吓了一跳。
张小芳循声看去,大门被推开,来了一个年轻的公安,“又干啥?”忍不住皱眉问。
公安被她凶悍的样子吓得停下来。意识到他是干什么的又往里去,“我找方剑平了解一下情况。”
张父忍不住问:“不都了解清楚了?”
“再确定一点事。”公安递出一个信封,“方剑平,是你的吗?”
方剑平看了看,点头:“是我的。”
张小芳冷笑一声。
公安被她笑蒙了。
她爹娘和方剑平都忍不住看向她。
张小芳两眼一翻:“小孩子都知道咋回事好不好。段傻然又不傻,那人要她相信约她的人是方剑平,肯定用方剑平的信封。说不定还模仿他的字。”很是嫌弃地看一下公安,“就你这样还破案?案子破你还差不多。”
公安噎住。
“小芳!”高素兰瞪她,“瞎说啥大实话。”
公安的呼吸停下来。
方剑平又想笑,他算是明白,张小芳傻乎乎的不是她爹娘打的,是遗传,而且还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张父忍着笑问:“上面是不是剑平的笔迹?”
公安叹了一口气把信拿出来,但没敢给他,怕万一真是他的他毁了。
方剑平仔细看看,摇了摇头:“这是我大哥的笔迹。”
“你大哥?”公安糊涂了。
方剑平想一下:“如果真是刘季新,那就解释得通了。我爷爷说到了农村也不能忘记学习。我没有高三的课本,爷爷就让大哥把他的高中课本给我。刘季新找我借过。上面都是我大哥的笔迹。”顿了顿,“我俩小时候练的是同一种字体。他没坚持下来,有些字跟我的一样,有些字没我写的好。我可以抄一份你比对一下。”
公安看看他手里的馒头。
张小芳开口说:“先吃。让他等着。”
公安叹气,也只有个傻子能这么理直气壮,“配合公安机关破案是每个公民应尽的责任。”
张小芳当然懂,她又不是文盲,“你冤枉他是罪犯我还没找你算账。差不多得了啊。”
公安忍不住辩解:“犯罪嫌疑人。”
“不都一样?”张小芳反问。
张父护犊子,方剑平对他闺女的好他也看在眼里:“小赵,在农村人眼里被你们公安找上的就不是好人。尤其还是强奸犯。你们回头抓到真凶,村里人也会说,别人不找咋就找方剑平。”
张小芳使劲点头:“就是!”
公安说不过他们,只能说:“是我们办案不严谨。方剑平,麻烦你快点。”
方剑平小的时候是个刺头。
他爷爷奶奶就是觉得他性子不好容易急才压着他练字。
练了十年,方剑平的性子平和一下,但远不是现在这样。革命突然到来,他爷爷奶奶被关在家里,他爸历史不清白,他一个人到了离首都千里的小山村,举目无亲,让他不得不与人为善。
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矣磨平一个人的棱角。
他一个人面对公安绝不敢再吃。
然而他现在不光敢还很坦然。
这一刻方剑平终于明白隔壁村的知青为何要跟农村姑娘结婚。
有了依靠有了根的感觉真好。
张小芳不知道他嘴上吃个不停,心里还想个不停,“别光吃馒头。”萝卜干往他面前推一下。
高素兰问:“小赵,一起吃点?”
公安小赵想说,不用了。抬眼对上张小芳凶狠的眼神,跟个护食的小兽一样,赶忙说:“我们吃过来的。”
张小芳收回视线,又递给方剑平个馒头。
方剑平摇头。
张小芳掰一半。
方剑平接过去把粥喝了,拿起馒头夹一点萝卜干,就对公安小赵说:“走吧。”
“等等我。”张小芳呼啦完粥,也学他拿着馒头和萝卜跟上。
公安小赵眉头深锁。
张父也把他的粥喝完,拿起馒头道:“我跟你们一块吧。”
张小芳瞪着眼睛看着公安。
小赵知道不能再耽搁,无奈地说:“走吧。我警告你,张小芳,到了那儿不能乱来。”
“你不冤枉方剑平,我吃饱了撑的。”张小芳看一下她的馒头,“我还没吃饱呢。”
公安小赵拿她没办法,无奈地说:“我不跟你废话!”
早上公安找来的时候因为村里人有的还没起,有的忙着做饭,所以只有王秋香一家知道。
随着他们勘察现场,又挨个走访昨晚有没有看到嫌疑人。以至于全村男女老少都知道段伊然出事,嫌疑人是方剑平。
张小芳和方剑平一出家门,等着公安出来的村民就齐刷刷朝他们看过来。
比起段伊然出事村民更好奇方剑平咋在小芳家。
因为他们觉得凭方剑平的长相犯不着用强——多得是大姑娘小寡妇愿意跟他好。
张小芳的五婶谢兰就问:“小芳,听说方剑平昨晚在你家?”
“方剑平要娶我,跟我爹商量婚事,商量太晚就睡下了啊。不行啊?”
方剑平不禁看张小芳,又聪明了?
谢兰轻笑:“可别胡扯了。方剑平的脑袋被咱村的驴踢了也不可能娶你。到底咋回事?跟咱们说说?”不敢碰力大无穷的张小芳,拉住方剑平的手,忍不住摸一把,真白真滑溜啊。
方剑平打了个哆嗦。
张小芳一把扯开,“耍流氓啊?”
公安小赵头疼,张庄的这些人可真是无法无天,“都放手!”
谢兰被吼的不高兴,嗤一声:“这事还用查?摆明了那个刘季新干的。”
“你们谁看见了?”
谢兰没了言语,。
其他人摇头。
张小芳看到这一幕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她家在张庄西南,北边有很多人家,东边也有不少人住户,可西边是人工沟渠,南边是一片宅基地。
张庄没有空房子给知青住,所以张小芳的父亲就带着全村人在南边还没分出去的宅基地上起两处房子,一处男知青宿舍,一处给女知青住。
知青点离张家也就五六十米。
张小芳敲晕方剑平直直地往家来没人看见很正常。
没人看见段伊然和犯罪嫌疑人就不正常了。
现在这个时节南边和西边地里全是小麦,最高的也不过十公分,他们不可能在地里办事。虽然可以躲在沟里,可在犯罪嫌疑犯还要隐藏自己的情况下难度就大了。
所以只能躲在小树林,或者平坦的河边。
河在村东头,那里有个鱼塘,每天晚上都有人和大黄狗守着。瞒得过人的眼睛瞒不过大黄狗。
村里有两个小树林,一个在东北,一个就是她家这一片。所以案发地点极有可能是她家和知青点中间这片小树林。
要是约在这边见,然后实施犯罪,王秋香出来上个厕所都能看见。
胆子忒大了吧。
再说了,就算段伊然当时没发现,后来意识到那人不是方剑平她怎么不叫?
要是害怕被人知道,更不应该去报案。
白天敢去报案,案发后却不敢来找近在咫尺的村支书?
这不符合常理啊。
张小芳想不通:“你不说段伊然在哪儿出事的,谁知道昨晚看见的是不是她啊。”
谢兰想想是这个道理:“对啊。”
公安小赵无语:“她不知道你们也不知道?不就那边?”抬手指着南边。
张小芳看过去,好些个公安,有一片地好像还被圈起来:“脚印你们看了吗?”
公安点头:“我们组长早看过了,方剑平的鞋码。”
“不可能!”方剑平忙说。
公安也觉得不可能,除非他实施犯罪之后找上张小芳,让张小芳朝他后脑后敲两下。张小芳喜欢他,没道理不帮他。就算不喜欢他,可张小芳是个傻的。据他们了解张小芳喜欢听好话,说几句好听的让她干什么干什么。
张小芳道:“有啥不可能。能拿你的信封模仿你的字,穿你的鞋算啥。你真傻!是我就换上你的衣服涂你的雪花膏,弄段伊然一身香味,想赖都赖不掉。”
公安诧异的微微张口。
村民们看到他的表情不禁惊呼:“小芳说对了?这人真可恨!方剑平,别担心,不就是要证明。我们都给你作证,你昨晚一晚上都在小芳炕上。”


第9章 看人下菜 高高大大门前站,不会干活也……
方剑平顿时想说,这个证明就算了。
公安小赵赶忙提醒:“你们刚刚已经说了昨晚没见过方剑平,也没见过刘季新。我可都记下了。”
谢兰问:“我们签字按手印了吗?”
公安小赵被问住。
其他人懂了,纷纷说:“我们一没签字二没画押,我们又不识字,谁知道是不是你乱写的。”
公安小赵可算明白组长干嘛亲自带队,还把最有经验的老公安调过来——这些人可真是,胡搅蛮缠蛮不讲理无理取闹目无法纪。
“你们别胡说。”
谢兰嗤一声:“我看你才胡说。”
公安小赵摆摆手:“我不跟你废话。方剑平,我们组长还在等你。”
方剑平不由得转向张小芳。
张小芳刚刚听到小赵说“组长”还以为听错了。又听到“组长”忍不住纳闷,如果方剑平是犯罪嫌疑人,组长应该亲自会会他。
现在放着方剑平不管却忙别的事,显然方剑平不重要。
张小芳扯一把方剑平:“不怕,我帮你!一个个傻的跟傻根一样,还破案?哼!”
村民们纷纷点头,“就是,就是,还强奸?看不起谁呢。”
“小方同志要是愿意,他娶我一个闺女我给他俩。”
方剑平下意识看说话的人。
这人他认识,王秋香东边的张来富。以前没少跟他说,像他这样的知青,他们张庄最穷的人都不舍得把闺女嫁给他。
张小芳瞪他一眼:“想得美!方剑平可是我的。走,别理他。整天就做美梦。”
方剑平见她十分笃定,心底疑窦丛生,想了想,试探着问:“他说笑呢?”
“他才不是说笑。”张小芳仔细想想,“他前些天还跟我爹嘀咕,你要是给他当女婿,他家也有个城里人了。”
方剑平这就想不通了,他为什么要那么说?不由得朝那人看去,年过半百的汉子仓皇别过脸去。
方剑平脑袋里轰的一声,瞬间明白——故意打压他!
这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民原来这么聪明啊。
不怪他们嫌小芳傻。
跟他们比起来,何止小芳傻,他也是个大傻子。
公安小赵忍不住催:“方剑平,快点!”
张小芳问:“你们组长呢?”
公安小赵装没听见,闷头往前走。
张小芳冷哼一声,什么人啊。
方剑平扯一她,轻轻摇了摇头。
张小芳:“你又没干那种事,怕他干啥玩意。敢诬赖你,我让他们出不了张庄。”
小赵脚步一顿,不禁回头看她。
张小芳瞪大眼睛:“看啥看?说的就是你。”
小赵张了张口,总觉得不能搭腔,否则十米能走半小时。干脆再次装没听见,朝案发地点疾走几步:“组长,方剑平来了。”
组长抬起头来看到方剑平的长相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之是了然。
张支书看到组长的长相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讶,大步越过闺女,“小孙,是你?”
孙组长听到惊喜的声音很疑惑,仔细一看,张张嘴连忙把话咽回去,免得被人误会他徇私,“你是方剑平?”口气很不可思议,赶紧冲他使个眼色。
张父这些年跟村里的懒汉泼妇斗智斗勇,脑袋比他当兵那会儿还灵光,立即说:“我不是方剑平,我是他老丈人。”
孙组长:“张小芳的父亲,张庄的村支书吧?”
张父点头。
孙组长继续问:“我听小赵他们说,方剑平昨晚一直跟你闺女张小芳在一起?”
张小芳跟她爹站一块,她爹的口气和孙组长的小动作别人或许没发现,她看得一清二楚。又见孙组长没有第一时间令人把方剑平拿下,就知道他也怀疑脚印和信都是别人伪造的。
不愧是组长。
张小芳放心了,老老实实回答:“是的!”
公安小赵不禁看向她。
见她蹦出两个字就不说了很是诧异,这傻子还知道区别对待?
孙组长朝方剑平招招手。
方剑平虽说比张小芳大两岁,可他也才二十周岁。又是在没有亲戚朋友的农村,还成了犯罪嫌疑人,哪怕他以前胆子很大,此时也忍不住担心,不安地转向张家父女。
张小芳推他一下:“这个孙组长看起来像好人,去吧。”
公安小赵猛然转向她,她几个意思?
方剑平看到这么一幕莫名想笑,不安的心也落到实处。
孙组长不明就里地转向小赵。
小赵下意识避开他的视线。
孙组长瞬间明白,这些小年轻没经验,看到表面证据便认定嫌疑人,然后就把嫌疑人当成罪犯对待。
难怪他一去这么久。
肯定是被他老班长父女俩教做人了。
小赵也二十多了,知道要面子。孙组长决定回到局里再好好说说他。
孙组长在圈里面,就指着自己东南方向:“从这边过来,别破坏了现场。”
方剑平依言过去。
孙组长立即说:“到我身后去。”
哪怕方剑平以前没跟公安人员打过交道,也不知道情况有点不对。
孙组长一把把他拉到身后。
跟过来的谢兰等人顿时忍不住问:“你干嘛?”
孙组长朝站在外圈的那些人瞪一眼。
谢兰等人瞬间不敢开口。
公安小赵不敢置信地眨了一下眼睛,不是做梦。可这些人怎么跟张小芳一个德行——看人下菜。
孙组长转向另一边的老公安:“麻烦你了。”
老公安走到方剑平之前留下的脚印旁蹲下去观察一会儿,又移到另一边观察片刻,起身推了推眼镜,“跟小孙你推测的一样,这边留下的脚印鞋码确实是四十二,但这双脚不是三十八就是三十九。决不会超过四十。”
方剑平忍不住问:“什么意思?”
张小芳不禁说:“你真傻。有人穿你的鞋假扮你啊。”
谢兰肯定道:“那就是刘季新没跑了。”
刘季新也在这边,禁不住说:“你有什么证据?我还说是你呢。”
谢兰笑嘻嘻说:“我也想啊。可谁让咱没长那玩意。”
“你——”刘季新被她这么不要脸的话堵得一时不知道怎么回。
孙组长道:“都别吵吵。是谁待会儿就知道了。”转向方剑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脑袋上撸一把。
方剑平只觉得脑袋一痛,抬眼看孙组长,他那双戴着白手套的手里有好几根头发,“你你——”
孙组长抬抬手。
方剑平把话咽回去。
孙组长转向身后,立马有位中年公安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件衣服。孙组长接过那衣服就转向方剑平,“认识吗?”
方剑平仔细看看,他奶奶给他做的棉衣:“我的衣服怎么在——”瞬间明白,“你们怎么能不经过我允许就拿我的衣服?”
孙组长不答反问:“你这件衣服看起来是新的,没穿过?”
方剑平下意识点头。
孙组长:“那就怪了。这上边怎么不光有洋胰子的味儿,还有雪花膏的味儿?”
方剑平瞬间明白,接着朝张小芳看去,居然被她猜对了。随之而来的是浓浓的后怕,身体不由得往后踉跄了一下。
小赵扶着他。
孙组长安抚道:“我知道你昨晚一直跟张小芳在一块。”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转向他。
孙组长把他手里的头发递给先前查脚印的那名公安。
那名老公安点头道:“方剑平的头发黑又硬,在衣服上发现的头发微黄细又软,不可能是同一个人留下的。”
孙组长问:“有没有可能那微黄的头发是头顶上的?黑又粗的头发是较里面的?”
老公安笑道:“比对一下不就知道了。”
孙组长拉过方剑平,朝他背上拍一巴掌:“弯腰。没事长这么高干什么。”
张小芳脱口道:“高高大大门前站,不会干活也好看。”
孙组长噎住,一脸无奈地看着她。
围观的张庄众人乐得哈哈大笑。
张父瞪一眼他闺女:“公安办案,瞎说啥!”
张小芳想闭嘴,又觉得不符合原主人设:“我说错啦?”
孙组长道:“你没错。请你配合一下。你也不想方剑平一直被列为犯罪嫌疑人吧?”
张小芳当然不想。
孙组长示意老公安继续。
老公安扒着方剑平的脑袋比对一番,摇了摇头。
孙组长放开他。
方剑平此时此刻再迟钝也明白公安相信他是清白的。
围观的村民也看明白了。
有人忍不住问:“不是方剑平又是谁?”
孙组长随意地扫一眼众人。
一直盯着他的张小芳注意到在刘季新那边多停了一秒。
孙组长道:“比对一下就知道了。衣服在方剑平柜子里发现的,头发在棉衣上找到的。能在犯罪后不惊动任何人把东西放回去,不是知青点的人也有知青点的人配合。先从知青开始吧。”抬手一指,“就他吧。”
众人下意识看过去,正是刘季新。
刘季新的脸色瞬间变了,捂着肚子道:“公安同志,我肚子不舒服,先去一下厕所。”不待他开口就跑。
孙组长大声说:“抓住他!”
四周的村民上去按住他。
老公安拿着头发过去,不需要他比对,村民打眼一看都能看出那几根头发跟刘季新的很像。
谢兰忍不住说:“我就说是他咋样。”
张小芳朝他屁股上就是一脚。
刘季新扑通一声双膝跪地。
谢兰没想到被个黄毛傻丫头抢了先,不甘心地补一脚:“还有啥话说?”


第10章 查清 这妮子是真傻还是装憨啊
刘季新有话说:“不是我,真不是我!你们搞错了。凭什么靠几根头发就认准是我?全村头发黄又软的又不止我一个。”
要说女人最痛恨什么人,非强奸犯莫属。
谢兰毫不客气地薅住他的头发:“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不知道老娘的厉害。”
张小芳皱眉,跟他费什么话。
瞅准他的脚踝,使劲踩下去又使劲碾了碾。
刘季新痛的“嗷”一声跟杀猪似的。
谢兰吓得猛然松开,看到快速抽回去的脚,不禁转向张小芳。
张小芳后退一步,一脸无辜地说:“他硌我脚了。”
谢兰张了张嘴,吞口口水,狠还是傻丫头狠。
不对,这妮子真傻还是装憨啊。
不光女人痛恨,男人也鄙视对女人下手的畜生。
孙组长装没看见这一幕幕,盯着刘季新问:“还不老实交代?”
“真不是我。”刘季新大声辩解。
孙组长虽然只有四十出头,但他也是位经验丰富的老公安。
当年国家刚刚成立,民国时期的警察队伍参差不齐不堪一用,上面就抽掉一部分军人转到地方。其中一部分还是侦察兵。
孙组长虽然不是侦查兵,但他跟着侦察兵从侦查做起。
那时候特务多,他们主要对手就是保密局的人。
保密局的人可比普通人狡猾多了。
那些人他们都能拿下,对付个刘季新根本不在话下。
孙组长不意外他矢口否认,因为确实没有目击证人:“刘季新,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岂不知处处是破绽。现在是我给你机会,过会儿你想说都没机会。”
刘季新脱口道:“我没有!”
孙组长微微点头。
刘季新不由地面露喜色。
张小芳的父亲张支书忍不住问:“不是他还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