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男主又狠又糙女主会撩的糙汉文上一章:
- 男主又狠又糙女主会撩的糙汉文下一章:七零之穿成男主前妻
如果廖十三空有匹夫之勇,处处喜欢与人争锋,他不会向父王举荐此人,否则廖十三在卫所里得罪人,连累的是他。
适当藏拙,对他对廖十三都是好事。
骑射比赛之后,燕王开始频繁带着众武官去围场狩起猎来。
习武确实能强身健体,他都快四十五了,自从来了草原后不是跑马就是狩猎,居然看不出一丝疲惫。魏旸、魏昳兄弟俩的身子骨都不如他,狩猎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魏曕则几乎日日都伴随在燕王左右,他嘴上没念叨过一句累,可是从他晚上几乎沾床就睡的样子看,八成也是累得不轻。
殷蕙就舒服多了,今天专门陪衡哥儿抓蚂蚱,跟着陪徐清婉赏赏花,再陪徐王妃、温夫人等人看看戏,亦或是与纪纤纤、魏楹她们去跑马,几样事轮流着来,过得轻松又充实。
这日魏楹单独来约她去跑马,说是纪纤纤身子不舒服今日就不去了,魏杉则因为前日燕王宣布了她与杨鹏举的婚事,不好意思再出门。
殷蕙叮嘱乳母照顾好衡哥儿,她换上那套天青色的马装,与魏楹骑马离开了别院。
围场附近都有燕王带来的卫所将士戒备,所以两人没有带任何侍卫,信马由缰地四处跑着。
忽然,前面一处小水泊前,露出两人两马的身影,马儿闲适地吃着草,一男一女二人坐在岸边。
魏楹看了看,仿佛只是出于礼数般笑着对殷蕙道:“好像是崔夫人,三嫂,咱们过去打声招呼吧?”
殷蕙自然也认出了回头望过来的崔夫人,以及陪在她身边的崔玉。
“她们姐弟难得见面,咱们还是别去打扰了?”殷蕙试着劝道。
魏楹似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坚持道:“人家都瞧见咱们了。”
殷蕙无奈,只好跟着魏楹一起朝姐弟俩跑去。
崔夫人、崔玉便站了起来。
“崔玉见过郡主、三夫人。”待二女下马,崔玉垂眸行礼道。
他一身青袍书生打扮,宛如修竹。
魏楹笑着看他:“免礼,今日你不用陪父王吗?”
崔玉惭愧道:“王爷去狩猎了。”
言外之意,他一个文人,不擅长骑射。
“好了,你去把马牵回来,别让它们走远了。”崔夫人柔声吩咐道。
崔玉便行礼退下,始终不曾多看殷蕙或魏楹一眼。
“你们也出来跑马吗?”崔夫人笑着问道,“我们一早就出来了,这会儿正要回去。”
她避嫌的态度很是明显了,当然她不用避什么,却不想让自己的弟弟在王府内眷面前失礼。
殷蕙客套道:“还是您会挑时候,这会儿日头都有些高了,那您与公子先回,我们再玩一会儿。”
崔夫人颔首,微笑着看两人重新上马。
转过身后,魏楹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待跑得远了一些,她目光留恋地回头望去,却只看到崔家姐弟骑马回返的背影。
清风吹拂,少女额前的发丝随风而动,明澈美丽的眼里一片恋慕与失望。
殷蕙不知道该不该劝一下,不劝,魏楹可能会越陷越深,劝了,堂堂燕王爱女,可能会恼羞成怒。
这时,魏楹突然看过来,苦笑着道:“三嫂,我喜欢玉郎,您一定看出来了吧?”
殷蕙难掩吃惊,小姑娘居然真的说出来了!
魏楹低头,不安地攥着缰绳:“我从十岁的时候就喜欢他了,可我不敢告诉任何人,父王为他安排婚事,我什么也不能做,女方家里出意外,害得他被人传成克妻命,再也没有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他,我明明不应该,却忍不住还是窃喜,觉得自己还有机会。”
“三嫂,这个秘密我藏了太久,本来以为能藏一辈子的,可我受不了了,二姐定了婚事,明年可能就会轮到我了。”
她不想嫁给别人,可她也不敢跟父王说,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跑马跑得再快也甩不开这些烦乱的念头,却还要在众人面前佯装无忧无虑。
两行清泪无声地滑落下来,魏楹无助地看向殷蕙:“三嫂,您比大嫂随和,比二嫂温柔,您一定不会笑话我,是不是?”
殷蕙催马来到她身边,递过一方帕子,轻声道:“三嫂肯定不会笑话你,只是,你该清楚,你与玉郎根本没有可能,又何必如此执着?”
魏楹没有接她的帕子,随便拿袖子抹抹脸,倔强地看向天空:“如果能不想他,我早不想了,可我做不到。”
殷蕙:“那你知道他的想法吗?他是否明白你的心意?”
魏楹摇摇头,曾经崔玉还住在王府还与兄长们一起读书时,她就喜欢去旁听,然后偷偷地看崔玉,有时候也会请教他问题,崔玉会温润地为她解答,但很快崔玉就搬出去了,她只能抓住各种能见面的机会远远地看他一眼,而崔玉的视线,从来不会特意投向她。
“我不敢问,也不想问,我喜欢他就够了。”
“父王不同意也没关系,反正除了玉郎,我不会嫁给任何人,不会像二姐姐那样只能从父王定下的人选里挑一个。”
像是自己开解了自己,魏楹重新笑出来,对殷蕙道:“好了,我没事了,三嫂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吧,走,咱们再比一场!”
说完,她催马朝前奔去,一身红衣似火,张扬耀眼。
殷蕙心不在焉地追上去,耳边还盘旋着魏楹的那些话。
原来小姑娘对崔玉如此痴情,喜欢了这么多年。
可是,魏楹说她非崔玉不嫁,上辈子魏楹却在十八岁那年远嫁蜀地,成了燕王三女中嫁得最远的,后来公爹宣她回京,她都不从。
难道,那时候魏楹是在与公爹赌气?因为公爹不同意她与崔玉的婚事,魏楹就赌气嫁给了别人?
可崔玉的太监谣言又是怎么回事?如果崔玉真是太监,燕王必然知情,只要他告诉魏楹,魏楹何至于赌气远嫁?
下午魏曕回来的比前几天早了些,衡哥儿还在睡觉,他沐浴过后便来了内室。
殷蕙坐在窗边的书桌前看书。
魏曕走到她身后,看看书页上的内容,一手自然无比地搭在了殷蕙的肩膀上,指腹有意无意般触上她的侧颈。
这意思十分明显了。
殷蕙斜了他一眼。
魏曕便合上她的书,将人抱去了榻上。
殷蕙想到他这几晚都累得没兴致,这会儿倒也能理解,只嘱咐他别拖延太久,衡哥儿下午的午睡时间基本在一个半时辰,快醒了。
别院小,做什么都不方便,又是大白天的,魏曕只能速战速决。
事后他还想睡一会儿。
殷蕙重新梳了头,穿得整整齐齐地坐到床边,默默地看着他。
魏曕见她欲语还休,打起精神问:“有事?”
殷蕙点头:“之前咱们打赌,您还欠了我一件事。”
魏曕抿唇,父王平时重规矩,谁能想到他来狩猎,还会带上女眷同行。
但魏曕愿赌服输,问:“想要什么?”
殷蕙就笑了,凑到他耳边:“我听到一个闲话,说崔夫人的弟弟崔玉根本不想成亲,克妻的谣言都是他自己传出去的。”
魏曕先往床里挪挪,避开她的呼吸,然后才皱眉道:“冯腾的事我就跟你说过,少信这些毫无根据的闲话。”
殷蕙:“怎么没根据,据说有人贪慕崔玉的男色,趁崔玉宿在外面时偷偷窥视其沐浴,却发现崔玉竟然是,是个太监!”
魏曕突然咳嗽起来,撑着床坐正,咳得脸都红了。
殷蕙体贴地去倒茶。
魏曕没心情喝茶,瞪她道:“你从哪听的这些胡说八道?”
殷蕙目光躲闪:“反正就是听见了。”
魏曕:“这与你要我做的事又有何干?”
殷蕙的脸便也透出绯色来,垂着头,攥着手,嗫嚅道:“我想让您帮我查查,看他究竟是不是……”
魏曕沉下脸:“他是不是,与你何干?”
殷蕙早有准备,委委屈屈瞥他一眼:“自然与我无关,就是听了闲话好奇真相而已,毕竟他也算是父王身边有头有脸的人物,难道您就不好奇?也罢,您不愿意帮忙查就算了,我就当没跟您赌过。”
魏曕的眉心就跳了跳。
殷蕙最后看他一眼,转身道:“我去看看衡哥儿醒了没,您好好休息吧。”
魏曕怎么可能还睡得着,自己的妻子,居然关心别的男人有没有根!
不过,崔玉真的?
第61章
用过晚饭,乳母抱衡哥儿去睡觉了。
衡哥儿很喜欢草原,喜欢在上面跟着三郎他们跑来跑去,也喜欢撅着小屁股抓蚂蚱,白天玩得尽兴,晚上睡得便香。
殷蕙漱了口,见魏曕坐在次间榻上看书,她先去沐浴了。
至于魏曕会不会替她去查验崔玉的“正身”,殷蕙毫无把握。
魏曕是个非常严肃刻板的人,只有在那事上才会出格一些。
只是,如今殷蕙与魏楹是闺中密友,她明知魏楹对崔玉情根深种,上辈子又听说过崔玉是太监的流言,这种情况下若不帮魏楹确认一下,殷蕙良心难安。
如果魏曕帮忙查了,回来告诉她崔玉确实是太监,那她只需转告魏楹,魏楹必然死心,一个正值妙龄的好姑娘大可以尝试去喜欢别人,不用再背负沉重的心事。如果魏曕告诉她,崔玉是个正常的男人,那魏楹坚持喜欢他是她的自由,殷蕙就不用再掺和什么。
她也不敢掺和,苦劝魏楹死心她未必会听,支持她喜欢崔玉,燕王知道了还不休了她这个儿媳!
况且殷蕙并不愿意支持魏楹,这事确实违背伦常难以善终,甚至殷蕙要验证那道流言,就是希望找到一条有力的理由说服魏楹死心,别为这事与燕王闹不愉快。
等她穿好中衣走出浴室,魏曕正抱着换洗的中衣准备过去。
夫妻俩迎面撞上,殷蕙见魏曕都没有看自己,应该还在生气,便避到一旁,待魏曕从旁边经过,她自去睡觉。
一刻钟左右,魏曕回来了,让金盏、银盏灭灯告退。
灯落之前,魏曕看向床头,她面朝这边躺着,长睫合拢,眉头舒展,仿佛已经睡着了。
丫鬟轻轻带上门,魏曕也掀开被子躺了下来。
不知过去多久,魏曕朝她那边看了眼:“你真想为了一道谣言,浪费一件事的机会?”
殷蕙终于弄出一点动作,证明自己还醒着,然后心平气和地道:“其实这消息真假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可您体会过那种感觉吗,就是您听说了一个您认识的人的秘密,非常离谱的秘密,却又没人能告诉您这秘密是不是真的,这时候,您会不会特别难受?”
魏曕没有过这种体会,但他明白她的意思了。
“我会安排长风找机会去查。”魏曕应允道,不需要她使用激将法,他承诺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殷蕙怔了怔。
这事他拒绝,她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可魏曕答应,殷蕙竟有种受宠若惊的感动。
她试探着去掀他的被子,得到默许,殷蕙便抱住他,脸贴着他的胸口道:“您真好。”
男人似乎哼了一声,殷蕙没听到声音,只感受到有风从发梢吹拂而过。
“以后我不想再听此类闲话。”魏曕冷声道。
殷蕙笑着蹭了蹭他:“那您想听哪类闲话?咱们刚到别院,世子爷第一次跑完马后不得不叉着腿走路的那种闲话?”
魏曕沉默片刻,忽然摸到她的嘴角,轻轻扯了扯:“那是大哥,你敬重些。”
殷蕙才占了便宜,故意拍他的马屁:“我只敬重您这样文武双全的,那日骑射比赛,您拿了头名,别人都羡慕我呢。”
魏曕被她这么一腻乎,人便压了上来。
次日早上,魏曕走到窗边的书桌前,铺开宣纸,在一侧写了一行小字,墨迹一干,他扯下细细一张纸条,叠好。
出发去陪父王之前,魏曕将纸条交给长风,低声吩咐道:“尽快办好。”
长风郑重领命,等三爷走了,长风走到一个僻静角落,神色严肃地展开纸条。
看完之后,长风的神色变得无比复杂。
这叫什么差事?
他宁可再去挨廖十三的打,也不想办这个。
八月十三,燕王白日狩猎,黄昏命厨人将猎物扒皮,架起篝火吃烤肉,还让人把未能参与狩猎的三个儿子以及诸位文官叫了过来,众人同乐。
有酒有肉,自然也有歌姬献舞。
考虑到徐王妃等女眷不在,今晚歌姬们所穿的衣裙清凉多了,舞姿也更妖娆动人。
武官们在狩猎场上出尽了风头,今晚燕王有意亲近文官,叫他们以这次秋猎为题,分别赋诗一首。
世子爷魏旸、二爷魏昳终于有了表现的机会,率先吟出了自己的诗句。
燕王点点头,看向魏曕。
魏曕道:“儿子不擅诗词,就不献丑了。”
燕王没有勉强,老四魏昡是同样的说法,老五魏暻虽然才十三岁,却也出口成章,作了一首好诗。
燕王很满意,老五身上不愧也流了一半崔家的血。
接下来,就轮到崔玉赋诗了。
魏曕默默将目光投了过去。
说起来,因为崔玉曾经住在王府且与他们一起读书,魏曕与崔玉还算熟悉,但只限于见面次数多,很少交谈。
崔玉长他四岁,今年二十六了,其人风姿卓越,声音清润,与太监的尖细声调完全不同。
那谣言简直就是无稽之谈,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整天在殷氏面前搬弄口舌。
回想她近日常接触的,魏曕想到了二嫂纪氏,不过,纪氏又是从何处听来的?
魏曕瞥了一眼身边的魏昳。
二哥最风流,难道他男女不忌,难道他就是那个觊觎崔玉的男色跑去窥视崔玉沐浴的人?
这时,众人为崔玉的好诗喝起彩来,喧哗声打断了魏曕的猜疑。
宴席吃到一半,燕王忽觉腹痛,叫众人继续饮酒作乐,他先行回了别院。
他一走,武官们放得更开,尤其是冯腾,喝高了,居然拉着廖十三要去一边摔跤,其他武官跟着起哄,廖十三没办法,只好决定陪冯腾摔一场。他这一应战,立即带走了一大波人,勾肩搭背地走到几丈远外,围成一圈看两人摔跤,等冯腾被廖十三撂倒在地,又有其他武官上场。
留在宴席上的人屈指可数,有面无表情的魏曕、沉迷于歌姬舞姿的魏昳,以及自斟自饮的崔玉,当然,魏家兄弟喝的是酒,崔玉喝的是茶。
这时,崔玉忽然离席,朝下风处的净房走去。
魏曕不着痕迹地看向长风,就见长风已经跟了过去。
魏曕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刚要端起来,忽然听到女子的娇呼声,偏头一看,却是魏昳拉了一个歌姬倒在怀里,他自己喝一口酒,再低头去喂那歌姬,两个人四片嘴唇紧紧地贴到了一起。男的才大口大口地吃过烤肉,女的浓妆艳抹一嘴的口脂……
魏曕胃中一阵轻微翻滚,只后悔自己为何要看,重重放下酒碗,沉着脸朝摔跤场那边走去。
魏昳听到了他摔酒碗的声音,分心看了眼,暗暗好笑,这老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童子鸡。
魏曕来到摔跤场边上,前面的人看到他,自动让出位置来。
此时摔在一起的已经变成了廖十三与指挥使杨敬忠,两人都脱了外袍,赤膊上阵。
魏曕看到了廖十三身上的一道道旧疤,明明丑陋,可在他眼里,这些疤痕比那些歌姬顺眼多了。
“老三要不要比一场?”魏旸走过来,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魏曕摇头,在卫所有将士找他切磋,魏曕大多时候都会应下,但他并不喜欢这种赤膊摔跤。
净房这边,崔玉、长风几乎是一前一后地走到了门口。
崔玉回头,看了眼长风。
长风驻足,垂眸道:“不知公子介不介意……”
崔玉笑笑:“进来吧。”
草原上不方便,连燕王都与官员们共用这一处净房,他又岂会介意与三爷身边的侍卫同用。
只是,里面那么多位置,当长风跟过来挑了他旁边的位置,崔玉多少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好在,都是男人,崔玉并没有多想。
长风低头解开腰带,拿余光往崔玉那边瞟,却见清风朗月的公子做这种事也十分讲究,竟特意用垂落的袖口做了遮掩。
水声一响,长风更加着急起来,一边是窘迫紧张,一边是三爷的纸条。
虽然长风不明白三爷为何要他查这个,可他一定不能让三爷失望!
情急之下,等崔玉准备提上裤子时,长风突然直直地朝崔玉那边倒了下去。
“你……”
崔玉下意识地伸手来扶他,只是文人动作终究慢了一步,长风重重地撞到他身上,两人再一起倒落下去。
“你没事吧?”见长风一动不动,崔玉迅速穿好裤子,再来扶长风。
双眼紧闭的长风悠悠转醒,一脸茫然:“崔公子?”
崔玉关切地看着他:“刚刚你摔倒了。”
长风缓缓坐正,摸摸脑袋,仿佛他也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崔玉想起这些侍卫们无论风吹日晒都要守在主子们身边的笔挺姿态,主子们跑马他们得跟着,主子们坐下来休息他们只能站着,便对长风道:“去找随行军医看看吧。”
长风站起来,低头抱拳:“多谢公子,烦请公子替我瞒下此事,不要告知三爷。”
崔玉自然应下。
长风先行告退。
待这场持续到快二更天的晚宴终于结束,长风才找到机会向主子交差:“三爷,谣言不可信。”
他可以证明,崔公子不但是个真男人,还是一个真正的君子,被他冒犯了,却只想着关心他。
魏曕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似的,径直朝别院走去。
他回来的太晚,又要洗漱沐浴,殷蕙早睡着了,直到魏曕提着一盏灯来到床边,光亮惊醒了她。
“您回来啦?”殷蕙拿手挡住眼睛,困倦地道。
魏曕坐下来,黑眸审视地看着她:“长风去查过了,他身体无恙。”
殷蕙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眉头就皱了起来,下意识地道:“既然不是,谁那么坏……”
“总之与你无关,勿传谣,也少信谣。”确认她没有为此事欣喜,魏曕灭了灯,躺好睡觉。
殷蕙暂时是不困了,在黑暗中陷入了沉思。
崔玉不是太监。
既然不是,当年公爹登基,崔玉乃大功臣之一,又是后宫四妃之一的亲弟弟,前程似锦,为何要因为一道可以简单澄清的谣言出家离去?公爹又为何要为他的离开嚎啕大哭?
说实话,殷蕙根本想象不出公爹嚎啕大哭的情形。
此事疑窦重重,亦不知与魏楹的远嫁有没有关系。
上辈子掌握的信息太少,殷蕙揣摩半晌也没有任何头绪。
算了,作为隔房嫂子与好友,她能帮魏楹的都帮了,既然魏楹没有白白为一个假男人执迷不悟,后面的事她也爱莫能助。
触怒公爹的代价太大,魏楹无畏,殷蕙付不起。
第62章
中秋到了,燕王传下话来,今晚会在别院举办一场赏月宴。
女客那边的宴席自有徐王妃、徐清婉操持,殷蕙只等着时候到了去吃席就是,白日里依然清闲。
金盏去厨房走了一趟,带回四盘水果,分别是秋梨、蜜桃、橘子、葡萄。
衡哥儿爱吃葡萄,殷蕙亲手剥给小家伙吃,去了籽儿后一颗葡萄分成三份,免得一口气喂下去卡到喉咙。
吃了几颗,纪纤纤带着二郎、四郎来了,见到这场景,纪纤纤笑道:“三弟妹只五郎一个,养得就是娇气,我可没有这耐心,想吃就让乳母伺候他们。”
殷蕙笑着请她落座,然后让乳母们看着三个孩子,她过去招待纪纤纤。
二郎可以自己吃葡萄了,四郎、衡哥儿还得乳母喂。
纪纤纤扫了一眼,叹气道:“瞧瞧,五郎都快比四郎还高了,我们明明比你们大了一岁。”
殷蕙道:“也没满一岁,一个年前秋天生,一个年后春天生,满打满算也就半年,何况四郎只是长得瘦些,说话已经跟大人差不多了,五郎还只会几个字几个字地说呢。”
纪纤纤:“这倒是,今天天气不错,要不要出去走走?”
殷蕙点点头,等孩子们吃完水果,便一块儿出去了。
刚走到院子里,魏曕从外面回来了,瞥见纪纤纤娘仨,他也没说露出笑脸客气客气,还是冷冰冰的,只放慢脚步,朝纪纤纤喊了声“二嫂”。
纪纤纤笑道:“三爷今日不用陪父王吗?”
魏曕颔首。
纪纤纤就看向殷蕙:“那咱们就不去逛了,三爷难得空闲,你们一家三口多待会儿。”
殷蕙看向魏曕,见这家伙竟然默认了,只好将纪纤纤娘仨送到门口,她又牵着衡哥儿折回来。
“出去玩!”衡哥儿却不乐意待在这小小的院子里,拉着娘亲的手往回使劲儿。
“走吧。”魏曕走过来,抱起衡哥儿道。
衡哥儿高兴地靠在爹爹肩头,一副今天爹爹比娘亲好的小模样。
殷蕙不跟傻儿子计较。
结果他们走出院子,就见前面二房的两个乳母带着二郎、四郎,也是要去外面玩,纪纤纤却不见了。
“哥哥!”衡哥儿开心地叫了起来。
二郎、四郎看到他,也很高兴。
到了草原上,衡哥儿丢下爹爹,与二郎、四郎一块儿玩去了,殷蕙、魏曕坐在草地上,看着孩子们玩闹。
这次草原之行已经过去了大半,衡哥儿天天在外面撒欢,现在跑得越来越稳。
殷蕙剥了一个橘子,分一半给魏曕,留一半自己吃,目光始终跟随着儿子。
魏曕无意看过来,就见她的嘴唇红润润的,像才被雨水浇打过的海棠花瓣。
她小口小口地嚼着橘子,吃相文雅。
过了一会儿,三个孩子前后跑过来,个个都流了汗。
殷蕙招呼道:“过来喝点水。”
二郎道:“我不想喝水,我要吃橘子。”
殷蕙笑道:“先喝水,喝完才有橘子吃。”
二郎哼了哼,扫眼冷脸三叔,没有再坚持。
二郎、四郎并肩坐在锦垫对面,衡哥儿扑到魏曕怀里,要坐在爹爹腿上。
知道魏曕不喜欢身边围太多人,等乳母给孩子们擦了手,殷蕙就叫她们先退到一旁,她分别给三个孩子倒了半碗温水。
喝过水,她再给孩子们分橘子。
“三婶真好,我娘就不会给我剥橘子吃。”
殷蕙探身喂衡哥儿吃橘子瓣时,二郎突然道,有一点点羡慕的意思。
殷蕙笑:“可你娘肯定也做过一些三婶没有对五郎做过的好事,对不对?”
二郎认真想了想,道:“我娘亲过我,您亲过五郎吗?”
殷蕙还没说话,衡哥儿脆脆地道:“亲过!”
二郎不信:“你知道什么叫亲吗?”
衡哥儿每天都会被娘亲亲脸蛋,当然知道,见娘亲坐在旁边够不到,小家伙就在爹爹怀里站起来,转身,两只小手捧住魏曕僵硬的脸,凑过去,重重地吧唧了一下,留下一些口水与橘子汁水。
亲完了,衡哥儿满意地坐下去。
殷蕙看眼魏曕,这男人一动不动,似乎并不嫌弃儿子的口水了。
二郎输了一场,继续想,可无论他说什么,衡哥儿都抢着说三婶也给他做过。
二郎不服输,突然叫道:“我娘打过我屁股,三婶打过五郎吗?”
衡哥儿愣住了,他不明白什么叫打屁股。
一直沉默的四郎忽然高兴道:“我娘没有打过我!”
二郎一听,伸手就去推四郎:“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跟我比!”
四郎身子瘦小,被他推倒在席子上,张嘴就大哭起来。
魏曕训斥二郎:“不许打人,扶四郎起来。”
二郎大叫道:“不用你管我!”
说完人就跑了,四郎的乳母也赶紧抱起四郎,匆匆离去。
衡哥儿不解地看着这一切。
殷蕙听着四郎的哭声,心情有些复杂,虽然燕王也关心庶出的孙子,可在二房的院子里,四郎作为庶子,不可能与二郎平起平坐,二郎肯定也是听多了乳母或纪纤纤的话,多少明白了嫡子、庶子的区别。
她再看向魏曕。
魏曕已经恢复了正常神色,仿佛别人家的孩子怎么吵闹都与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