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男主又狠又糙女主会撩的糙汉文上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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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客这边就安静多了,都是挨得近的凑在一起说笑,间杂着噼啪的燃柴声。
厨人拿刀割了一些烤羊肉过来,丫鬟们分别端一盘放到每个主子面前。
殷蕙直接吃肉就行,衡哥儿太小,光吃肉怕会上火,所以殷蕙让厨房煮了菜粥,菜叶子切得碎碎的,与粥完全融为一体。
荤素搭配,殷蕙撕一点羊肉喂衡哥儿,等小家伙吃完了,乳母再喂上一勺粥。
徐清婉、纪纤纤也分别给孩子们准备了配食。
二郎见衡哥儿吃得那么香,忍不住问殷蕙:“三婶,五郎吃得是什么粥?”
离得有点远,他看不清楚,但总觉得会很好吃。
殷蕙笑道:“菜粥,就是把白菜叶子切碎放在粥里煮。”
二郎立即露出一副“好难吃”的表情,他只爱吃肉,除非爹爹在旁边看着,他才不会吃一片菜叶子。
纪纤纤看眼儿子,羡慕殷蕙道:“五郎真好养,二郎挑食,让他吃片叶子比让他背书还难。”
殷蕙不由地看向男客那边的魏曕。
她在饮食上很挑的,魏曕则是什么都能吃,衡哥儿这点肯定是随了爹爹。
殷蕙吃得半饱时,忽见远处有一条“火蛇”缓缓靠了过来,离得近了,才看清楚是十几个穿胡裙的高挑歌姬。
歌姬们站在两簇篝火中间,开始跳起舞来。
她们的双手分别握着一根四五尺长的火把,舞动的幅度并不大,喝着悠扬奔放的胡乐,轻松自在地跳动着,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草原上自在放牧的牧人、奔跑嬉戏的孩童。
殷蕙无意识地跟着节拍晃起肩膀来。
其他女客也是如此,忽然,魏楹拿帕子擦擦手,笑着跳起来,加入了那些歌姬。
郭侧妃喊了一声,见女儿不听,无奈地摇摇头。
男客这边,燕王看到女儿被火把映红的笑脸,也没有管,继续喝酒,暗暗拿余光瞟起在场的年轻小辈来。
儿子们无须留意,燕王最先看到了冯腾,一手拿着一根羊腿啃得满嘴是油,眼神一会儿落在这个歌姬上,一会儿落在那个歌姬上,可能只是吃肉时随便看看。杨鹏举在与他的父亲聊着什么,似乎对歌姬的舞蹈并不感兴趣。崔玉面带微笑,那是在认真欣赏歌姬的舞蹈,而不是歌姬的脸。
燕王很满意,这三个外男小辈,没一个好色的。
次日燕王给儿子们放了假,叫他们陪陪各自的媳妇孩子。
早上睡醒了,魏曕才提及此事。
殷蕙坐在床边,一边穿鞋一边道:“那您陪衡哥儿抓蚂蚱去吧,我与二嫂、二妹、三妹约好了去跑马。”
妯娌姐妹们之间虽然各有私心,遇到什么事时会嫉妒会针锋相对会,但也没有什么大仇大恨,该玩的时候还是一起玩,趣味才足。
魏曕:“在哪里跑?”
殷蕙:“就别院附近的草原,您放心,我们不会跑远的。”
说着,她笑着走到衣柜前,取出三套马装,一套红、一套天青、一套荷绿,一起提在手里问魏曕:“哪套好看?”
魏曕看了眼,道:“绿色的吧。”
红的太艳了。
殷蕙想着今日是第一次跑马,穿素淡些也好,反正要在围场住一个月呢,三套马装肯定都能派上用场。
吃过早饭,抱起衡哥儿亲了亲,殷蕙便去这座简陋东六所的前院等着了。
纪纤纤已经到了,穿一身水红色绣缠枝花的马装,艳丽妖娆,见殷蕙穿得这么绿,她打趣道:“草原就够绿的,三弟妹不怕我们找不到你的影子吗?”
殷蕙笑道:“我的马是白马。”
其实她还有一套白色马装,用金盏的话说,那套穿起来仙气飘飘,不过飞雪毛色雪白,她再穿白,骑上马才是身影难觅。
纪纤纤并没有见过殷蕙的马,不以为意,说起闲话来:“我们家四郎昨晚又吐了一回,今天可千万别再吐了,都怪二爷,非说什么雄鹰都是摔出来的,他自己跑个马今早都起不来了,还指望四郎当雄鹰呢。”
殷蕙:“二嫂这话别说太早,咱们也都很久没跑过马了,今天跑一趟,说不定也要腿酸。”
纪纤纤:“酸就酸吧,你一个月还能出去一趟,我早憋坏了。”
没多久,魏杉、魏楹陆续到来,前这一身樱红,后者一身鹅黄,各有各的美。
走出别院,马夫已经将四匹马牵了过来,纪纤纤的是匹枣红马,魏杉与魏楹的都是黑马。
殷蕙走到飞雪身边,笑着摸了摸马脖子。
纪纤纤从头到尾将飞雪打量了一遍,越看越喜欢,不由后悔自己当初为何觉得枣红更好看。
罢了,漂亮的马未必跑得快!
四女翻身上马,朝草原慢跑而去。
草原辽阔,纪纤纤挑了一处地方作为起点,吩咐一个小太监站在这里,再派另一个小太监赶去三里地之外,大家跑一个来回,谁先跑回来谁胜。
等待小太监定好远处的方位时,四女先下马活动筋骨。
魏曕牵着衡哥儿走出别院,就见远处四女翻身上马,正准备出发。
“娘!”衡哥儿认出娘亲的身影,指给爹爹看。
魏曕问:“要看娘跑马吗?”
衡哥儿点点头。
魏曕就挑了一处方便观看的草地。
四匹马已经跑了出去,风吹动女子的裙摆翻飞,其中鹅黄、荷绿的两抹身影迅速将另外两人拉下了。
更远的草原上,燕王带着一队人马跑马归来,看到这边的情形,他做个手势勒马停下,笑着旁观起来。
冯腾问:“这都谁跟谁啊?”
离得远,马背上人又随着骏马的奔腾脸庞晃动,他真看不清楚。
冯谡训斥道:“闭嘴。”
燕王笑了一声,解释道:“黑马上的是本王幺女,白马上的是本王的三儿媳,你们猜猜,哪个会赢。”
在燕王眼中,家中的女眷会骑马、擅骑马,是优点,他乐见其成。
冯腾仔细看看,道:“三姑娘的马跑得更快。”
燕王问冯谡等三位指挥使:“你们也说说。”
冯谡道:“确实三姑娘的马更好,不过三夫人在坐骑略逊一筹的情况下还能与三姑娘齐头并进,马术必然不俗。”
高震点头:“冯兄言之有理。”
杨敬忠:“确实,此赛二人难分胜负。”
骏马奔腾,三里地很快到了尽头,魏楹率先冲过小太监所在的方位,然而她还在勒马准备调头折返时,只听身后传来一声骏马嘶鸣,魏楹回头一看,殷蕙竟然在没有减速的情况下于小太监旁边直接勒马,飞雪高高扬起前蹄,旋即半步路都没有多跑,转身朝来路奔去,开始了返程的比赛。
“厉害!”冯腾激动地喝了一声彩,“三夫人这个转身真利落!”
燕王摸摸胡子,目光落到女儿身上。
魏楹棋逢对手,调好头后一甩马鞭,急速追赶起来。
纪纤纤、魏杉已经放弃了,慢悠悠地跑着玩,见她们都回来了,两人干脆停下,也坐起了看客。
“三嫂好马术,是我轻敌了。”魏楹还差殷蕙半个马身时,喘着气道。
殷蕙看她一眼,笑着问:“三妹这是认输了吗?”
魏楹用一鞭子回答了她,下一刻就追上来一截。
这时,殷蕙看到了远处观赛的魏曕与衡哥儿,阳光从后方洒落在父子俩身上,光影模糊了他们的面容。
殷蕙忽然升起一股冲动,她想让衡哥儿知道他的娘亲有多厉害,想让魏曕知道,她虽然出身不如他们这些皇子龙孙,但除了血脉,她一点都不比他们差。
距离终点还剩几丈远时,殷蕙突然松开缰绳,双足脱离马镫,身体轻盈如飞燕般一跃而起,稳稳地站在了马背上。
对于旁观者来说,这变化只发生在眨眼之间。
疾风吹得荷绿色的衣袖裙摆翻飞,蓝天之下白马之上,张开手臂的她,宛如一只低空翱翔的青鸾。
衡哥儿睁大了眼睛。
魏曕眉头紧锁,直到飞雪跑过终点她重新坐下放缓速度,他高高提起的心才也落回了原处。
“娘!”衡哥儿兴奋地朝娘亲跑去,他也要骑马。
殷蕙见了,与愿赌服输的魏楹打声招呼,催马朝父子俩而来。
下马的时候,殷蕙的腿因为刚刚的刺激微微发抖。
这时候,她看清了儿子的笑脸,也看清了魏曕眼中的冷。
殷蕙困惑地看着魏曕,难道他是不满她出的这场风头?
“不许再做那种动作。”停下脚步,魏曕低声斥责道。
殷蕙哦了声,垂下眼,手搭在衡哥儿的脑袋瓜上,轻轻摸了摸。
魏曕感觉不到她认错的诚意,看看儿子,他继续道:“你就不怕自己摔下来,衡哥儿没了娘?”
殷蕙的手一顿。
所以,他生气不是因为她出风头,而是因为那个动作太危险,他担心她受伤?
她抬起头,看到的还是熟悉的冰冷脸庞,因为动怒而更冷。
殷蕙试着笑了笑:“我练过很多次的,您不用担心。”
魏曕:“这三年你可做过一次?”
殷蕙咬唇,这三年她都乖乖地在王府当三夫人,唯一一次由他陪着跑马,却因为撞见表哥等人而半途而废。
确实有点冒险。
可是,成功站在马背上的那一刻,她很享受,仿佛两辈子里留在心头的那些阴影与不快都随风吹走了。
“知道啦,下不为例。”心情好,殷蕙再次笑出来,借身影掩饰轻轻晃了晃他的袖子,“您也别生气了,我这不好好的。”
魏曕面无表情地拂开她的手。
“骑马!”衡哥儿开始催了。
殷蕙自己冒下险没关系,可不敢抱小家伙上马,笑着将衡哥儿塞到魏曕怀里:“叫爹爹陪你骑,爹爹最厉害了,爹爹做什么都不会冒险。”
魏曕立即又瞪了过来。
殷蕙转身去帮他们牵马,飞雪非常温顺,并不介意让陌生人骑,而且魏曕于它也不是陌生人。
眼下哄儿子要紧,魏曕先上马,再示意殷蕙将衡哥儿举给他,然后他一手握缰绳,一手环住衡哥儿,慢慢地走起来。
衡哥儿指着前方:“爹爹跑!”
魏曕继续御马慢行,十分地稳当、安全。
第59章
魏曕带衡哥儿骑了会儿马,燕王等人浩浩荡荡地跑到了这边,因为有殷蕙等女眷在,冯谡等外官自去了别处。
殷蕙四女齐齐朝燕王行礼,那边魏曕也抱着衡哥儿跳下马背。
燕王姿态随意地攥着缰绳,视线扫过三儿媳的脸,笑着对魏楹道:“这次输给你三嫂,心里可服气?”
魏楹:“心服口也服。”
燕王点点头,又对殷蕙道:“老三媳妇骑术不错,是不是还学过武艺?”
殷蕙谦虚道:“略通一点剑法。”
燕王:“怪不得,习武好啊,强身健体。”
说完,他又问纪纤纤:“老二他们呢,天气这么好,怎么没出来走走?”
纪纤纤当然不能在公爹面前损自己的丈夫,笑了笑,替魏昳遮掩道:“说是要教二郎作画,草原风景好,勾起了他的雅兴。”
燕王仿佛真信了似的,催马去了魏曕、衡哥儿面前。
“五郎也想学骑马吗?”燕王笑眯眯地问。
衡哥儿点头,望着高高在上的祖父:“跑马!”
燕王想到刚刚儿子慢吞吞的御马姿态,笑容更深了:“跑马危险,等你长大了再说,行了,你们逛吧,我去歇会儿。”
魏曕恭送父王。
“三哥,不介意三嫂与我们一块儿遛马吧?”魏楹俏皮地问。
魏曕只道:“别跑太远。”
殷蕙便重新上马,与魏楹、魏杉、纪纤纤朝湖边慢慢跑去。
玩到阳光开始晒起来,四人才折回别院。
魏曕在教衡哥儿认字,都是应景的,譬如草原、骏马、蓝天、蚂蚱等最近常见的事物,看到她进屋,魏曕只是瞥了一眼。
待到晌午歇晌时,魏曕却让殷蕙在上面。
两辈子他们都没这样过,殷蕙都不知道该将目光落在哪里,而且上午跑马跑得欢,这会儿真使不上劲儿。
“不是学过武?”魏曕坐起来,抱住她问。
殷蕙窘迫地靠在他肩头:“您就别调侃我了,再也不敢了还不成吗?”
魏曕笑了下,带着她跑起来。
这晚,燕王去了李侧妃的院子。
“四郎如何了?”对于几个孙子,燕王虽然没有闲暇亲自指导教养,但也是很关心的。
李侧妃笑道:“上午还有点蔫,下午睡了一觉,醒来精神多了,还想去找哥哥们玩呢。”
燕王:“这就好,小孩子就是不能养得太娇气,像五郎,好吃好喝的,长得又结实又灵巧,这么大都会抓蚂蚱了。”
李侧妃露出嫌弃的表情:“皇子龙孙,抓什么蚂蚱。”
燕王瞪她:“抓蚂蚱怎么了?我小时候也抓过,你以为抓蚂蚱很容易?既得眼力好,还得动作快,以小见大,抓蚂蚱厉害的孩子,长大了练武也更容易有所成就。”
李侧妃:“行行行,您说的都对,明天我就让二郎带四郎去抓蚂蚱,抓一大盆给您过目,行了吧?”
燕王笑了,扑倒李侧妃闹了一阵。
事后,燕王拍着李侧妃的手道:“冯腾、杨鹏举这两个年轻人,你可都认得?”
李侧妃懒洋洋地应道:“认得,冯指挥使、杨指挥使的爱子嘛,龙舟赛的时候也见过。”
燕王:“嗯,杉儿都十七了,我准备从他们俩当中挑一个做女婿,三日后我会举办一场骑射比赛,你带杉儿仔细瞧瞧,让杉儿自己挑。”
李侧妃一骨碌坐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身边的男人:“表哥,我知道你器重冯、杨两家,可他们只是你的属官,家里连个爵位都没有,大姑娘可是嫁去京城的名门世家了,您这样对杉儿,是不是太不公平?”
燕王哼了一声,仰面躺着道:“槿儿议亲时,我也觉得名门世家好,大老远将她嫁到了京城,然而两地中间隔了千里迢迢,她在那边受了什么委屈我都不知道。后来我仔细想过,儿女还是要离得近,所以无论杉儿还是楹儿,我都只会从身边的官员里挑女婿。”
他将长女嫁到京城的名门世家,其实也存了别的心思,但渐渐的,燕王突然明白过来,他这辈子就只是个藩王了,京城的名门世家都得仰太子鼻息,哪怕他将女儿嫁过去,亦或是他与儿子们娶了那边的名门之女,一旦他出事,京城各族也绝不敢帮衬什么,免得碍了太子的眼。
与其如此,不如在燕地结儿女亲家。
殷家虽然是商家,可老三这门亲事,帮他解决了当年的军需难题,这是到手的实惠,比什么虚名都强,而且,老三媳妇也是个好女子,性纯良、能管家、会教子,不说跟老大媳妇比,至少比老二媳妇强多了。
李侧妃就是不满意。
“此事我意已决,你早点跟杉儿说清楚。”无视李侧妃高高撅起的嘴,燕王翻身睡了。
一把年纪了,还做这种小姑娘的娇蛮姿态,他都没眼看。
到了骑射比赛这日,殷蕙等女眷都被允许跟着燕王去观赛。
出发前,魏曕对殷蕙道:“今日廖十三也会出场。”
殷蕙有些担心:“廖叔胜在刀法,骑射他行吗?”
魏曕道:“骑术没问题,射箭考究的是眼力与臂力,廖十三刀法精湛眼力很准,射箭亦能百步穿杨。”
殷蕙闻言,越发佩服起廖十三来。
魏曕也会出场,所以到了比试地点他便去将士那边准备了,殷蕙与纪纤纤等人坐在一排。
殷蕙注意到,魏杉不太高兴,红唇轻轻嘟着,哪都不想看的样子。
纪纤纤凑到殷蕙耳边说悄悄话:“父王让二妹妹从冯腾、杨鹏举中间挑一个做女婿呢。”
反正都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再过不久也会公开,纪纤纤乐得与妯娌分享小姑子的秘密。
殷蕙吃了一惊,旋即明白过来,上辈子冯腾早废了,杨鹏举成了竞逐燕王女婿的唯一人选,魏杉根本没得挑。
不过……
当殷蕙的目光扫过虎背熊腰的冯腾、修长挺拔的杨鹏举,她便觉得,魏杉应该还会挑杨鹏举。
所有人都到齐后,燕王作了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第一场骑射比赛便开始了。
这一场出场的便是魏曕、冯腾、杨鹏举等年轻武官。
上辈子殷蕙几乎没有机会看魏曕显露身手,五月的划龙舟比的又是蛮力与配合,所以,这会儿她便专心地看起魏曕来。
四匹快马同时出发,名马白蹄乌载着魏曕奔腾如飞,魏曕一袭黑袍,左手握弓右手拉弦,虽然每个箭靶都隔了几丈远的距离,但因为白蹄乌跑得太快,魏曕仿佛同时射出了四支箭一般,最后第一支箭还在箭靶上微微晃动,他已经勒马停了下来,白蹄乌扬起两只雪白的前蹄,异常漂亮。
“老三好身手。”郭侧妃笑着夸赞道。
徐清婉、纪纤纤同时朝殷蕙看来。
殷蕙就有一种自家爷们很给自己长脸的光彩感,若魏曕也像世子爷、二爷那般跑半天马走路姿态就变了样,殷蕙可能连那事都懒得与魏曕做。
魏杉一声不吭地听着,视线在冯腾、杨鹏举的脸上来回移转,越看越不满意。冯腾过于魁梧,脸庞再俊朗也透着一股粗犷,不像个会怜香惜玉的。杨鹏举呢,身形倒是好看,可惜五官偏于平庸,尤其站在三哥身边,好似朗朗皓月边一颗毫不起眼的星。
这四人过后,开始是一些女眷们叫不上名字的武官,先是此次随行护卫军中的千户,再是百户、总旗,最后是精挑细选的八位小旗。
百户是官,其下掌管五十人的总旗便是吏了,管十人的小旗更是吏中的小吏,只比普通士兵稍微强一点。
廖十三初进卫所,通过比武得到了小吏一值,再想往上升需要立下军功,或是在这次比试中一鸣惊人,得到燕王的破格提拔。
魏曕出场时,殷蕙纯粹是用看戏的心态看他展示本领,待廖十三在纪纤纤的哈欠声中骑马登场,殷蕙的精神彻底振奋起来,心跳也开始加快。
“你看谁呢?”纪纤纤注意到了她火热的眼神,一边问一边朝即将入场的四人望了过去,然后,她深深地吸了口气。
四个小旗,三个是正常体型,却被另一个衬托成了瘦骨伶仃。
纪纤纤都要担心那壮汉胯下的马能不能承受住他的重量。
“你认识?”纪纤纤猜测道。
殷蕙笑而不语,随即,比试开始。
与前面高阶武官们的身手相比,小旗们的表现乏善可陈,但廖十三却是个异类,等他射完四箭勒马停下,另外三个小旗才刚刚要射出第三箭。
冯谡早知道廖十三是个人物了,另外两个卫所的指挥使高震、杨敬忠都眯起了眼睛。
燕王笑道:“此人不错,安排他再比一场,让老三、冯腾、杨鹏举陪他。”
只有与旗鼓相当的高手们对决,才能展现出廖十三的真正本事。
很快,魏曕四人重新排成了一排,燕王还给廖十三换了一匹膘肥体壮的骏马。
号令响,四人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比赛很快结束,廖十三骑马的速度、射箭的准度分别略逊魏曕一筹,排了第二。
燕王摸着胡子道:“也不知道此人是不是故意让着老三。”
高震忽然离席,朗声对燕王道:“王爷,属下恳请与他过过手。”
燕王笑道:“去吧,就比刀法。”
他的三个指挥使中,冯谡枪法第一,高震的刀法则无人能挡。
刀枪锋利,既然是比武切磋,燕王让人准备了一排木制武器。
高震、廖十三分别挑了一把刀,然后站到观武台下,这就动起手来。
两人都是魁梧之人,力能拔山举鼎,两把木刀亦被他们耍得虎虎生风,每一次撞击都让殷蕙等人耳朵发麻。
她们是外行,看不清招数,燕王却早已身体前倾,看得目不转睛。
激战持续到五十个回合时,廖十三突然露出一个破绽,高震趁机以木刀砍向其腰侧。
廖十三果断收手,高震亦在刀刃触及他的前一刻,及时停下。
“好!今日本王麾下又添一员虎将!”燕王大喜,跳下观武台朝廖十三走去。
廖十三屈膝跪拜。
燕王亲手将他扶起,仿佛真的才认识这号人物似的,一边端详廖十三的容貌一边问:“你叫什么?”
廖十三沉声报出姓名,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内敛神情。
燕王拍拍他的肩膀,扬声道:“好个廖十三,从今日起,你便是本王麾下的千户!”
廖十三拱手:“多谢王爷赏识。”
两人英雄惜英雄,高震在旁边看着,默默地转动了一下手腕。
他总觉得,刚刚廖十三那破绽是故意露出来的。
第60章
千户是正五品的官职,掌管千余人兵马。
廖十三一下子从一个不入流的小旗直升到正五品的千户,观赛众人都吃了一惊。
只是,廖十三的骑射能胜过同为千户的冯腾、杨鹏举,刀法也只比东北护卫所指挥使高震略逊一筹,提拔这样的人做千户,似乎也是理所应当。
待到傍晚,便有人拐弯抹角地探听到,廖十三乃魏曕举荐进的西北护卫所。
徐清婉沐浴回来,就见丈夫魏旸靠在床头,眉心紧锁。
“您在想什么?”徐清婉拿着梳子走过来,一边通发一边关心地问。
魏旸看她一眼,道:“今日那个廖十三,是老三的人。”
老三在西北护卫所,虽然与冯家父子走得近一些,但冯谡乃父王的心腹,最忠心于父王,在大事上应该不会偏帮老三。可廖十三不一样,他欠了老三的举荐之恩,自己又是个本事的,将来若立下战功,挤下一位指挥使都有可能。
老三手下有这种能臣,魏旸无法不放在心上。
徐清婉一下一下地通着发,半晌才道:“冯、高、杨三位指挥使与父王一样,都正值壮年,且共同经历过生死,区区一个廖十三还撼动不了三位指挥使的地位,父王没那么糊涂,器重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冷落老臣的心。而且,真若计较这个,父王还要从冯、杨两家挑一位做亲家呢,难道这就表示父王要栽培二爷?”
有时候徐清婉真觉得丈夫过于患得患失了,一会儿担心三爷家里有巨富妻族支持,一会儿担心四爷背后有郭家撑腰,很快又要担心二爷的胞妹要嫁进一位指挥使的家里做儿媳,却忘了他自己才是燕王府的嫡长子且已经受封世子之位,只要他自己不犯错触怒父王,世子之位便稳如泰山。
魏旸听了妻子的话,眉心依然皱着。
正是因为自己坐在了这个位置上,才要防着兄弟们来抢,守东西总比抢东西要操心。
纪纤纤也在与魏昳议论今日骑射比赛的事。
“那个廖十三,是不是与三弟妹有什么关系?他上场的时候,我看三弟妹比三爷上场时还在意呢。”
魏昳自然也打听过,道:“廖十三年轻时是商队护卫,被殷家老爷子救了性命,廖十三便决定替殷家效力二十年,今年正好满二十年了,他便离开了殷家。”
纪纤纤:“所以,他是三弟妹举荐到卫所的?”
魏昳:“差不多吧,反正肯定是他们两口子安排的。”
纪纤纤哼了哼:“三弟妹的手真是伸得越来越长了,连卫所的事都敢掺和,不过,父王好像很满意。”
魏昳感慨道:“父王惜才,廖十三武艺绝伦是才,殷家有钱也是另一种才,没办法。”
纪纤纤见他羡慕别人,笑道:“这有什么好酸的,廖十三就是个千户,咱们二房可是马上就要多个指挥使做亲家了,就是不知道二妹妹会挑哪家。”
魏昳眼睛一亮,确实,他还有个好妹妹呢。
另一头,殷蕙钻进被窝,还在为廖十三的表现而兴奋,问魏曕:“廖叔的骑射真的不如您,还是他不敢赢了您?”
魏曕道:“不知,我们在卫所也比过两场,结果都是如此。”
殷蕙想了想,道:“这样也好,廖叔够厉害,既能得到父王的器重,又不至于威胁到三位指挥使,今天看他与高指挥使比试的时候,我真的捏了一把汗,怕他赢了,让高指挥使颜面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