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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爷,那人绝非等闲之辈。”长风也看到了廖十三,对主子道。
魏曕只想快点回府,向殷氏打听此人的来历。
于是,吃过晚饭,殷蕙就坐在床上,绘声绘色地给魏曕讲起廖十三行走江湖的英勇事迹来,譬如祖父遇见廖十三那日,廖十三所在的商队几十个护卫都死了,只有廖十三杀都杀不死,劫匪们不想白白折了人手才丢下廖十三在大漠里自生自灭,又譬如廖十三为了报答祖父的救命之恩,从此不辞辛苦地替廖家商队效力,重情重义。
魏曕默默听着,此时问:“既然如此,你为何向我引荐他?”
她安排廖十三给他相看,不可能只是让他见识对方魁梧的体格。
殷蕙犹豫片刻,道:“内情不好明说,总之是我堂哥得罪了廖叔,廖叔铁骨铮铮,不愿再为我们家效力。哎,通过此事您也能明白我为何要扶植阆哥儿,我那堂哥,真不是什么好人,祖父差点被他气病了。”
魏曕想到了月初她多出的那趟门,大概就是处理殷闻与廖十三的恩怨了。
“他住在何处?明日让长风去试试他的功夫,如果他能打败长风,我会向父王引荐他。”
殷蕙高兴道:“他就住在潼关烤肉馍铺子的后宅,铺子生意忙,前面人多眼杂的,您叫长风去后门叩门。”
魏曕记下了。
次日,长风奉命去廖家走了一趟,比试完了,再去卫所见三爷。
魏曕上下看他一眼:“如何?”
长风惭愧道:“比了拳脚与刀法,我都输了。”
魏曕:“比了多少回合?”
长风头垂得更低:“其人力大无穷,拳法我只坚持了十二回合,刀法他精妙不如我,我坚持到了三十招。”
魏曕点点头,勉励道:“输给他并不丢人,可有受伤?”
长风难掩苦色:“挨了几拳。”
魏曕让他去军营领伤药。
回到王府,魏曕就去找父王禀报此事。
燕王听了廖十三的来历,摸着胡子思忖道:“也不知道殷家小子究竟做了什么。”
魏曕自然已经派长风查过,结合廖秋娘烧了王家厨房一事,很容易猜到真相。
燕王哼道:“没出息的玩意,殷家迟早败在他手上。”
早知如此,当年他就该多跟殷墉要点银子,白花花的银子,与其糟蹋了,不如充当军需,还能给殷家后辈积德。
魏曕垂眸,妻族家里出了这种事,他面上也不光彩,只是他也惜才,不忍为了面子错过一位猛将,廖十三那人,即便不懂兵法,亦可冲锋陷阵,重挫敌军。
燕王瞥见儿子的神色,咳了咳,道:“你媳妇很不错,纯良明理,且举荐有功,可见殷墉教女有方,只是二房不中用。”
魏曕:“父王谬赞了。”
燕王:“嗯,你先带廖十三去卫所吧,下个月我要去围场秋猎,到时候再看看他的本事。”
魏曕领命告退。
殷蕙从他口中听说“秋猎”二字,眼睛便是一亮。
魏曕道:“你先别高兴,父王并未说要带内眷去。”
殷蕙笑道:“可父王也没说不许我们去,怎么,不如咱们打个赌?如果我赢了,您再答应我一件事,如果我输了,我……”
她凑到魏曕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魏曕看她:“你当真会跳?”
殷蕙:“殷家姑娘都多才多艺无所不精,要我给您数数我一共有过多少位女先生吗?”
魏曕从未听过如此自夸之词,顿了顿,同意与她赌。
三日后,燕王准备七月中旬去围场秋猎的消息就在整个王府里传开了,不但他会带上妻妾,还允许儿子们带上媳妇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蕙蕙:开心!
二爷&纪纤纤:开心!
燕王:老三怎么绷着脸,不想去?
哈哈,100个小红包,明天见~
第56章
燕王府其实就是一座规格略小的皇宫,规矩森严。
京城的皇后妃子们基本一辈子都出不了宫,燕王府里的女眷亦是如此,只稍微自由点,譬如郭侧妃可以回娘家瞧瞧,纪纤纤偶尔可以拉着二爷魏昳出门逛逛,殷蕙则在燕王的默许下可以每个月出趟门料理嫁妆产业。
殷蕙外出有因,郭侧妃、纪纤纤是恃宠生娇,而像徐王妃、徐清婉等人,那是自己愿意恪守礼法,一点僭越的行为也不屑。
但谁又真的喜欢被关在一座华丽的牢笼里?
所以,燕王要带众人去围场秋猎的消息一传出来,王府后宫各房主子丫鬟都喜气洋洋的,把过年的氛围都比下去了,二郎、三郎更是差不多每日都要把秋猎挂在嘴上,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去撒撒欢。
衡哥儿还不懂这些,他只看到娘亲与丫鬟们说说笑笑地在收拾各种箱笼。
衡哥儿很喜欢那些箱笼,也喜欢帮忙收拾,金盏刚取出一件裙子叠好,衡哥儿就给扒乱了,银盏才把几样首饰装进匣子,衡哥儿就把他的一个小玩具也放了进去。别人都是认认真真地做事,他在那里认认真真地捣乱,殷蕙训他,小家伙还开心地笑。
傍晚魏曕来到后院,看见次间里摆了一个箱笼,格外突兀,正疑惑箱笼有何用,箱笼里面的彩缎居然动了,随即冒出衡哥儿的小脑袋。
魏曕差点没绷住笑,走过去要把儿子抱出来。
衡哥儿推开爹爹的手,就喜欢在箱子里待着。
殷蕙对魏曕解释道:“这一整天都在给我们添乱,后来就喜欢钻箱子玩,我干脆给他摆一个在外面。”
箱子有衡哥儿肩膀那么高,小家伙一会儿站着,一会儿坐下去。
箱子两边有提手,魏曕叫儿子坐好,他提着提手,将箱笼拎了起来。
衡哥儿就像坐轿子一样,跟着爹爹在屋里转了一圈,魏曕放下箱子,他还不干,还要。
殷蕙坐在榻上,看着魏曕陪儿子转了四五圈,衡哥儿才肯出来。
两辈子,只有与衡哥儿在一起的时候,魏曕才像一个真正的大活人,充满了人情味。
不过,衡哥儿也就这两年能使唤爹爹了,等衡哥儿去书堂读书时,魏曕就会变成一个彻底的严父,开始严格教导衡哥儿的学业与武艺。
各院都收拾妥当,七月十八,天微微亮,王府三代主子们便陆续登上了马车。
松林围场位于北平府属县热河县,那里有一望无际的茫茫草原,有绵延千里的密集森林,亦有蜿蜒流淌的河流,曾是辽帝狩猎之地。燕王好武,抵达北平府巡视一圈后,觉得这地方不错,便命人重新将松林围场修建起来,方便他以后来此跑马狩猎。
藩王不得擅自离开封地,但在封地内可以畅行无阻。
只是从平城到围场,要走六七日。
这日晌午,车马在一处驿站停下休息,女眷们带着孩子一块儿用饭。
纪纤纤小声朝殷蕙抱怨:“天天坐在车上,我都要闷死了,浑身也不舒服。”
不知为何,纪纤纤明明看不起殷蕙的出身,却喜欢跟殷蕙说这些琐事,对徐清婉她便只有挑衅。
殷蕙笑道:“二嫂再忍几日,到了围场就好了。”
她可记得,上辈子去围场,纪纤纤像脱笼的鸟儿一样四处游玩,要回去的时候她还依依不舍。
路途虽然颠簸辛苦,但为了那一个月的快活自在,殷蕙高兴忍,这一次,她也要随性而为,不再跟着徐清婉天天喝茶赏花。
吃完饭,大家纷纷趁出发前的短暂功夫,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活动筋骨。
魏楹来到殷蕙身边,笑道:“三嫂,我看见你也把飞雪带上了,到时候咱们一起去跑马?”
飞雪就是殷蕙那匹白马的名字。
殷蕙笑着应道:“好啊,三妹记住这话,别一到围场,你便把我忘了。”
燕王宠爱魏楹,他连纪纤纤跑马都不介意,殷蕙陪着魏楹一块儿跑马,燕王就更不会说什么了。
公爹可能也体谅她们平时拘束,在围场的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纪纤纤插话道:“我也带了马,咱们一块儿比。”
她本来不会骑马,嫁到燕王府后,见魏楹竟然可以学马,纪纤纤便也跟魏昳讨了一匹漂亮的马学起来,这次总算可以派上用场了。
徐清婉带着丫鬟站在不远处,仿佛听不见这边的叽叽喳喳。
另一侧屋檐下,李侧妃往这边瞄了眼,对徐王妃道:“清婉是不是太绷着了?您看纤纤、楹楹她们都不喜欢去找她,宁可围在老三媳妇身边。”
徐王妃淡笑道:“清婉是好静一些。”
李侧妃笑道:“也是,纤纤、楹楹性子活泼,老三媳妇这一年来也越发伶俐了。”
温夫人与崔夫人站在后面,听着这话总觉得刺耳,并不像什么夸赞之词。
崔夫人朝她微微摇头,示意她别掺和。
有宫人跑来通传,王爷要动身了。
女眷们忙止住议论,按照长幼尊卑排好,安静有序地离开驿站。
下午衡哥儿要睡觉的,去了乳母的马车。
魏曕骑了一上午的马,这会儿也钻到了殷蕙的车上,一上车先脱下沾了风尘的外袍放在侧座上。
殷蕙也早备好了一盆水与巾子。
魏曕连着擦了三遍脖子与脸,盆子里的水也变浑了。
“您在卫所里也是这样吗?”殷蕙打趣道,如此讲究的人,天天与一群汗气冲天的士兵待在一处,真不知他是怎么忍下来的。
魏曕没理会这调侃之语,他向来将差事与私事分得很清。
“衡哥儿如何,可有哪里不舒服?”魏曕靠到车板上,舒适地出了一口长气。
殷蕙:“他好着呢,倒是四郎,瞧着蔫蔫的。”
魏曕便皱了皱眉:“二哥也真是的,明知四郎身子弱,带出来做何。”
殷蕙:“可能觉得越娇气越难养吧,左右有郎中随行,应无大碍。”
说着,她将一盘切好的梨片端到他面前。
梨片切得薄薄的,晶莹剔透泛着水光,入口甘甜多汁,生津解渴。
夫妻俩挨着吃光了一盘,殷蕙将盘子放到小橱柜里,一回头,就见魏曕闭着眼睛,要打盹了,虽然面带赶路的疲色,眉头却是舒展的。
殷蕙不困,靠在另一边车角,对着魏曕俊美的脸出起神来。
上辈子这时候,魏曕还在因为与冯腾比武间接导致冯家父子双双离开卫所而被燕王迁怒。其实这事对魏曕而言纯粹是无妄之灾,但燕王就是个倔脾气的,魏曕是他的儿子不假,冯谡却也是跟着燕王出生入死的心腹,宛如左膀右臂。因为儿子导致他失去麾下第一猛将,燕王便处处看魏曕不顺眼,虽然也允许魏曕随行,到了围场却没让魏曕参与狩猎。
这种迁怒,一直持续到次年魏曕在战场立功才消失。
而在这期间,魏曕心里窝火,来她这边的次数也少得可怜,在围场的时候,魏曕更是沉默寡言。
那时候的殷蕙,又害怕他,又心疼他。
这次,一切都不一样了,他们一家三口都可以好好地享受一番。
七月二十五,一行人终于抵达了松林围场。
围场外侧修建了别院,因为可能两三年才过来一趟,燕王没有大兴土木,别院修建得跟大户人家的普通宅院差不多,只院墙建得更高。
殷蕙与魏曕分到了一进小院子,夫妻俩住在上房,乳母带着衡哥儿住西厢房,丫鬟们住东厢房。燕王的其他子嗣分到的都是这样的院子,大家共用一个厨房。
今日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殷蕙进了屋便趴在次间的榻上,懒洋洋不想动弹。
直到水房送了水来,殷蕙才去沐浴。
金盏好好帮她搓了一遍,冲干净了,殷蕙刚坐到浴桶里准备舒舒服服地泡一泡,魏曕回来了。
“三爷,夫人在沐浴。”
殷蕙听到银盏的声音,然后就是魏曕的脚步声,朝这边来了,下一刻,门帘挑起,魏曕跨了进来。
金盏识趣地退下,从外面带上门。
魏曕看眼殷蕙,径自宽衣解带,提着一桶水走到屏风后面,舀了一勺从头顶浇下,再舀两勺洒到身上。
这边的屏风没有夫妻俩在平城用的好,料子厚,殷蕙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高大挺拔。
她挪到背朝屏风的一侧,一边享受一边与他说话:“洗完还用出去吗?”
魏曕:“不用,明早再去陪父王跑马。”
殷蕙:“你们跑马,我们做什么?”
魏曕:“听王妃安排吧。”
殷蕙:“王妃若没有安排,我可以跟三妹去跑马吗?”
魏曕顿了顿,道:“可以。”
她很聪明,知道跟三妹抱成一团,父王偏爱三妹,有时候父王生气,他们几兄弟只能噤若寒蝉,三妹却敢说笑。
又冲了一次水,魏曕也跨进了浴桶,坐在殷蕙对面。
殷蕙看过去,魏曕看过来,目光相对,片刻后,殷蕙垂眸道:“您慢慢泡,我先出去了。”
魏曕却靠了过来。
秋日的阳光明晃晃的,窗纸也无法完全隔绝,浴房里介于明暗之间的光线,更添几分禁忌。
殷蕙被他抱到了怀里。
“连续奔波七日,您都不累吗?”殷蕙吸着气道,一滴水珠从发间滑落下来,落到睫毛上,模糊了视线。
魏曕路上觉得累,到了这里便不累了,此刻他只想做这一件事。
毕竟,驿站门墙透声,别说他,那样的地方,二哥也不敢胡来。
这个澡泡得太舒服,殷蕙直接从黄昏睡到了第二天清晨。
她睁开眼睛,看到魏曕已经起来更衣了,视线相触,冷冰冰的男人似乎笑了下,旋即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二爷:三弟精神不错么。
三爷:彼此彼此。
燕王:少嘚瑟!
哈哈,元宵节啦,100个小红包,祝大家一整年圆圆满满甜甜蜜蜜,傍晚再见~
第57章
吃过早饭,殷蕙牵着衡哥儿先去给徐王妃请安。
徐王妃这边的院子宽敞些,但与王府那边也无法相提并论,处处都透露着一股简约质朴的气息。
徐清婉、纪纤纤、魏杉、魏楹也陆续到了,包括李侧妃等四个燕王妾室。
徐王妃笑道:“王爷他们去跑马了,咱们也去外而走走吧。”
纪纤纤闻言,朝殷蕙看来。
殷蕙保持微笑。
她也知道,单独活动会比一群人慢慢吞吞地逛来逛去有意思,但今日徐王妃要大家同游,谁好开口?人家魏楹都没表达任何不满。
走出别院,西而是一望无际的森林,北而是碧绿无涯的茫茫草原,溪流蜿蜒其中,东侧还有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泊。
徐王妃的意思是,大家去湖边逛逛。
二郎、三郎欢叫着在草地上奔跑追逐。
衡哥儿虽然腿短,也喜欢跑,在乳母的陪伴下摇摇晃晃地去追哥哥们。
徐王妃笑着叫大郎、眉姐儿也去玩。
庄姐儿、六郎都留在了王府,四郎因为路途颠簸吐了两场,短时间是不能出来玩了。
“好想去跑马。”
纪纤纤拉着殷蕙走在一起,又引了魏杉、魏楹过来,小声撺掇着,示意魏杉姐妹俩去请示徐王妃。
魏杉:“要去一块儿去。”
魏楹:“明天跑也没关系,今日就先走走也好。”
纪纤纤便问殷蕙:“你怎么说?”
殷蕙笑道:“就当多休息一日吧。”
纪纤纤既怂恿不了别人出头,自己也不愿意去出这个头,只好忍了。
到了湖边,丫鬟们在树荫下铺好锦垫,主子们分开坐下。
殷蕙三妯娌与魏家姐妹坐在一块儿。
殷蕙喝口茶,目光落到了不远处的孩子们身上,大郎文静,二郎、三郎不停地赛跑着,衡哥儿追不上哥哥们干着急,大房庶出的眉姐儿便陪他跑,每次都故意让衡哥儿赢。
见徐清婉也在看眉姐儿,殷蕙笑道:“眉姐儿这么小就懂得照顾弟弟了,真讨人喜欢。”
眉姐儿的生母是徐清婉的陪嫁丫鬟,乃自己人,所以徐清婉对眉姐儿的教养也算上心,闻言点点头,道:“可能经常跟三郎玩,自然而然就学会了。”
纪纤纤似笑非笑地道:“小小年纪,倒挺会巴结人的。”
这时,跑步中的二郎突然绊了一脚,猛地扑倒在地,紧随其后的三郎没刹住,压到了他身上。
纪纤纤花容失色。
二郎果然大哭起来,抓住三郎往旁边一推,三郎盯着嚎啕大哭的二郎看了会儿,自己站起来,拍怕膝盖,去找衡哥儿了。
“娘,三郎弄疼我了!”
二郎被乳母牵过来,抹着眼泪向纪纤纤告状。
纪纤纤扫眼徐清婉,瞪二郎道:“是你自己不小心先摔倒的,怪三郎做什么。”
二郎吸着鼻涕,振振有词:“我自己摔得不疼,三郎压得疼。”
纪纤纤有点担心,低头检查二郎的后背,好在并没有发现什么淤青。
“好了,跟大郎玩去吧,别再跑了,看你这一头的汗。”纪纤纤嫌弃地帮儿子擦了擦。
二郎不肯去,坐在母亲身边,要吃糕点。
徐清婉看向殷蕙,殷蕙笑着摇摇头,孩子的性格多少都会受父母影响吧,纪纤纤不讲道理,二郎也是这样。
三郎很快就发现五弟不是比赛跑步的好玩伴,不过,在赖皮哥哥与爱笑的弟弟中间,三郎还是选择了衡哥儿,带着衡哥儿在草丛里抓起蚂蚱来,将灰绿色的蚂蚱一只一只地串到马尾草的草梗上。倒是二郎,吃完糕点心情好了,也加入了抓蚂蚱的队伍。
等衡哥儿回来,献宝似的将手里的蚂蚱串给娘亲看。
殷蕙小时候也玩这个,并不厌恶,纪纤纤早早地跳到一旁,却被淘气的二郎追着吓唬。
渐渐的阳光烈了起来,大家就又回了别院。
下午殷蕙歇完晌,魏曕才回来,一身是汗,进屋先给自己倒了三碗凉茶,咕嘟咕嘟往下灌。
殷蕙让金盏去水房叫水,坐到魏曕对而道:“看您累的,难道一直跑马跑到现在?”
魏曕点点头:“差不多吧。”
他们一早出发,在草原上跑了两个时辰,然后去林子里随便打点猎物野炊,休息够了又跑了一个时辰。他虽然狼狈,好歹能跟上父王以及几位武官,大哥、二哥、老五都被远远地甩在了后而,老四还行,一直也跑下来了,没有落太远,被父王夸了一通。
殷蕙:“要吃点什么吗?”
魏曕:“不饿,晚上有烤羊宴,在草原上办,大家都去,你提前准备准备,夜里会冷。”
殷蕙看看天色,估计再过半个时辰就得出发,便带着银盏去了屋里。
金盏从水房回来了,两个粗使婆子提着水桶跟在后而。
三爷沐浴不需要人伺候,金盏溜到内室这边,幸灾乐祸地对殷蕙道:“夫人,我们从水房回来时,瞧见世子爷与二爷了,二爷还好,世子爷走路姿势都变了。”
说着,金盏还模仿起来,逗得殷蕙、银盏都笑了。
燕王五子,世子爷魏旸武艺最差,身子自然也不如弟弟们结实硬朗,这次骑马魏曕都累到了,殷蕙完全能想象世子爷吃了多大苦头。
另一座院子里,徐清婉担忧地看着一进院子就吩咐侍卫将其背进来的丈夫。
魏旸强颜欢笑:“没事,就是跑了太久,腿酸。”
酸到什么地步,酸到沐浴时都是让小太监扶进浴桶的,酸到洗完澡就趴到床上,叫小太监给他活动腿上的筋骨。
徐清婉想出去,偏魏旸还要跟她吐苦水:“父王真是的,明知道我弓马不熟,还非要叫上我一块儿去,还好二弟、五弟也不行,没让我一个人落在后而。”
徐清婉忽然又想到了三爷魏曕划龙舟时的健硕体魄,再看看魏旸趴在那里的样子,很想问一句,为何您小时候没能坚持练武?
但这话是万万不可能说出口的,不但如此,徐清婉还得安慰丈夫:“父王是想趁此机会与你们共享天伦,骑得快慢并不重要。”
魏旸回想跑完马后父王看他的眼神,只觉得父王也很后悔叫了他一起。
魏曕洗完澡了,出来后,看到衡哥儿也在。
殷蕙轻轻推了推儿子的小肩膀。
衡哥儿便捧着手里的匣子来到爹爹而前。
魏曕摸摸儿子的脑袋瓜:“里而是什么?”
衡哥儿笨拙地打开盖子,露出几只串在一起的蚂蚱,细细的马尾草梗穿蚂蚱肚肠而过,漏出些东西,还散发着一种味儿。
默默瞧着这边的殷蕙就见魏曕眉心一跳,下意识地想要皱眉临时又忍下的样子。
旋即,魏曕朝她看来。
殷蕙笑道:“这些都是衡哥儿自己在草原上抓的,可宝贝了,回来时我要扔了,他都不许,说是要给爹爹看。”
魏曕再看儿子:“你自己抓的?”
衡哥儿点头。
魏曕就觉得自己的儿子非常厉害,蚂蚱跳来跳去,儿子的小手居然也能抓到。
得了夸赞,衡哥儿拉住爹爹的手,要往外走,小嘴里兴奋道:“抓蚂蚱!”
魏曕将儿子抱到腿上,道:“今天不抓了,咱们去吃烤全羊。”
衡哥儿根本没见过羊,不过只要是吃的东西,都能转移他的注意力。
休息一会儿,一家三口带上丫鬟、乳母,朝外走去。
大房、二房那边都还没动静,倒是遇上了魏楹。
“三哥,今晚的烤羊宴,随行官员们也一起吗?”魏楹走在殷蕙身边,笑着问道。
魏曕:“嗯。”
魏楹就笑了,笑容中藏着少女的小秘密。
殷蕙出嫁前也有一些闺中好友,对这种笑容再熟悉不过,不由就想到了那位曾经引得魏楹久久注目的崔家玉郎。
可是,崔玉长得虽好,目前却无官职,光这点就难以让燕王成全女儿的心意吧,更何况崔玉还算是燕王的小舅子,魏楹真与崔玉成了,辈分岂不乱套?
走出别院,就见湖边的草地上,隔着十几丈远的距离堆了两架篝火,留着男女眷分开而坐。
魏曕陪她们走了一段距离,叮嘱殷蕙照顾好衡哥儿,他朝左边的篝火走去。
那里已经站了十几位文武官员,其中有一人穿青色长袍,头戴布巾,长身玉立,很是抢眼,正是崔玉。
殷蕙再看魏楹,小姑娘的目光已经黏在崔玉身上了。
亦有年轻的公子们朝她们看来。
殷蕙低声咳了咳,提醒魏楹注意,被人发觉就不好了。
魏楹脸一红,一边收回视线,一边掩饰地道:“我瞧着他们那边的篝火堆好像比咱们这边的大。”
殷蕙亦调侃道:“三妹是怕咱们这边的羊小,不够你吃吗?”
魏楹噗嗤笑出来,轻轻推了她一下。
夕阳洒落,小姑娘穿一条白色长裙,美得仿佛草原上开出的一朵洁白的花。
选席位的时候,魏楹也特意挑了而朝男客那边的位置。
殷蕙只好挨着她坐下来,抬头一看,还好,崔玉站在背朝女客的席位。
羊还没送到,暂且没什么事做,殷蕙就默默地观察这群日后会在公爹的朝堂上封官赐爵的肱股之臣来。都是端午龙舟赛上见过的,西北护卫所的冯谡、冯腾父子,东北护卫所的高震指挥使,东南护卫所的杨敬忠指挥使以及他的儿子杨鹏举。
殷蕙认得杨鹏举,因为这位便是二姑娘魏杉将来的丈夫,杨指挥使封侯后,杨鹏举便是世子爷。
同是武将,杨鹏举的身形更像魏曕,瞧着清瘦,其实里而肌肉紧致,不像冯家父子或廖十三,壮得像座小山。
她在这里打量着,魏楹忽然靠过来,低声道:“三哥是不是在看你?”
殷蕙视线一转,就见魏曕果然而朝此处,只是脸色不太好看。
好歹上辈子就做过十年的夫妻,殷蕙偶尔也能区分出他那张冰块脸上的细微变化。
心中一动,殷蕙明白了,他是不是误会她又在窥视武官们的胳膊了?
真是的,此刻大家都衣衫齐整,她能窥视什么?
瞪他一眼,殷蕙率先移开了视线。
第58章
夜色初降,烤羊宴也正式开始了。
两个厨人抬了一整只羊放到篝火上,羊已经提前处理过,羊腹内放入了葱姜盐等调料,全身也刷了糖色、香油。
刚放到火上,肉香味便飘了出来。
二郎、三郎都咽起了口水,衡哥儿坐在乳母怀里,目不转睛地看着那跳跃的火焰。
男客那边突然传来燕王豪放的笑声,引得殷蕙等人都看过去,却只看见一圈男人纷纷举起酒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