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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吉笑道:“起了,还一同来看过您呢。”
殷闻洗过脸便去见二人了。
蒋维帧大大方方,殷蓉眉眼羞涩,郎才女貌,瞧着很是般配。
趁蒋维帧离开的时候,殷闻低声问殷蓉:“他身体如何?”
殷蓉没想到亲哥哥会问这种问题,面色涨得通红,瞪他一眼,扭头不肯回答。
殷闻道:“他耽误至今才肯成亲,我怀疑也是为了你好。”
殷蓉记着那日爹娘哥哥把她当外人的仇,讽刺道:“为我好?那他身体若有疾,哥哥可会带我离开?”
殷闻皱眉:“都嫁人了,懂点事。”
殷蓉懒得与他纠缠,点点头,绷着脸走了。
殷闻放了心,再怎么说,殷蓉都是他的亲妹妹,他可不想妹妹嫁一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辞别之后,殷闻骑马离去,阿吉与两个护卫如影随形。
几十里的路程,主仆四个时而快跑时而慢行休息,路上竟然还撞见另一支迎亲的队伍,大红花轿摇摇晃晃的。
阿吉打趣道:“少爷,大小姐二小姐都出嫁了,您还不着急给我们娶位少奶奶吗?”
殷闻确实不急,他才十九,成亲就意味着身边要多个管他的人,再说了,他眼光高,至今还真没遇到让他想娶回家的好女子,虽然,看上眼的倒是有几个。
廖秋娘便是其中之一。
本来廖秋娘非常好得手,没想到殷蕙那死丫头不知搭错了哪根筋,竟然租了一处宅子给廖家,既有左邻右舍照拂,又有丫鬟伺候,让他投鼠忌器。
偏偏,越是难以到手,越叫他惦记。
回到平城,殷闻特意去廖秋娘的铺子前逛了一圈,隐在人群后,远远看到廖秋娘头戴彩巾系件桃红围裙招待食客的身影,那俏丽的模样,很难让人相信她是壮汉廖十三的女儿。
殷闻眯了眯眼睛。
他对廖秋娘的兴趣,除了小丫头本身,还有一半来自廖十三,只要一想到他将廖秋娘收了房,小丫头委委屈屈不敢声张,廖十三空有一身好本事却毫无所觉,殷闻便热血沸腾,犹如在瞌睡的老虎身边猎食虎子。
过了几日,身边的护卫告诉殷闻,之前鬼鬼祟祟跟踪他的人好像收手了,再也不见踪影。
殷闻沉吟了片刻。
他竟猜不到是谁在打他的主意,殷家生意做得大,难免得罪了一些商家,不过,有燕王府这门亲戚,谁也不敢明着对他下手,玩阴的,便是来十个人,也不是他这两个护卫的对手。
六月初,殷老收到一封请帖,有位家住霸州的世交祝寿,请他过去喝酒。
殷老离开前,照旧将家里的生意交给殷闻打理,殷景善反而只负责一些不太要紧的铺子。
烈日炎炎,殷闻一直将老爷子送出平城,想到老爷子要在霸州住几日才回来,殷闻叫来阿吉,低声吩咐了一通。
等了这么久,廖秋娘已经长成,可以下手了。


第50章
夜幕降临,街上行人渐少,廖秋娘看看铺子外面还排着的三个食客,准备等会儿就打烊收工。
就在这时,一个十七八岁丫鬟打扮的圆脸姑娘笑盈盈地朝铺子走来。
廖秋娘好奇地看着对方,买馍就买馍,此人怎么笑得这么灿烂?
“廖掌柜,我三月里在您这里买过馍,您还记得我吗?”圆脸姑娘语气亲昵地问。
廖秋娘微微尴尬,铺子生意好,每日来买馍的食客那么多,就是今早来的人她未必都记得住,更何况两个多月前的。
“有什么事吗?”廖秋娘笑着问。
圆脸姑娘解释道:“是这样的,三月里我陪我们家老太太出来闲逛,经过您这铺子,老太太叫我买了两个馍尝尝,然后老太太一吃就喜欢上了,后来每隔几日就打发家里小厮过来排队,可我们老太太嘴刁,总觉得带回去的馍不如现做的好吃,偏她犯了腿病不好出门亲自来买。这不,老太太忍了两个多月,今日终于忍不住了,闹着要吃现烤的,打发我过来,问问您接不接上门烤馍的生意。”
廖秋娘为难起来。
圆脸姑娘想起什么,补充道:“对了,老太太说了,知道您生意忙,说按照您的方便来,您什么时段比较空就什么时候去,不一定非要在饭点。老太太还说,不能劳烦您白跑一趟,除了馍钱,还会给您十两银子辛苦钱。我们老爷在外面经商,老太太手头阔绰,花十两银子解馋,她高兴着呢。”
十两银子!
铺子生意再好,跑一趟就能赚十两银子,谁能不心动?
廖秋娘拿围裙擦擦手,询问道:“不知老太太住在何处?”
圆脸姑娘笑道:“我们老爷姓王,住在桂花巷,到了那边您随便找个人打听,他们都知道做玉器生意的王家。”
廖秋娘知道桂花巷,离得不算太远,她走快点,来回来去半个时辰足够了,不耽误晌午的生意。
“明早巳时我过去,你们府上可方便?”
“方便方便,肉啊面啊我们会预备好,您空手过去就行,哦,这是五两银子的订金,您收好!”
廖秋娘还想拒绝,圆脸姑娘已经跑了。
有个刚刚拿到馍的食客羡慕地看着她:“廖掌柜东西做得好吃,就是有福气,多接几个大户生意,都不用日日开张受累了。”
廖秋娘笑道:“这都是碰运气的事,一年撞上一次都知足了,哪能天天盼着。”
等食客们都离开了,廖秋娘也关上铺门,她与梨花、梅花在里面收拾打扫。
“掌柜,您去那边,这里怎么办?”梨花不放心地问。
廖秋娘:“你们俩看着啊,我提前多做一些馍,食客来了你们帮烤,又不是烤不来。”
梨花:“那不行,我得跟着您去,夫人安排我们过来时就交待过了,说您长得好看,年纪又小,可能被人欺负,叫我们保护好您。”
廖秋娘想到三夫人美丽的脸庞,感动道:“好吧,那明早你跟我一块儿去。”
用晚饭时,廖秋娘还对爹娘提了此事。
她娘也有一点担心。
廖十三却道:“王家我听说过,王老爷做玉器生意,跟老爷有些交情,他常年不在家,家里确实有位老太太。”
廖秋娘一喜,对母亲道:“您看,爹爹都说没事。”
廖十三嚼着饭菜,想到王家的小少爷好像才十来岁,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
次日一早,廖秋娘照旧带着梨花、梅花早早忙碌起来,过了早上生意最红火的时段,廖秋娘、梨花解下围裙,洗洗手脸,兴高采烈地出发了。
桂花巷的巷子口种了一棵亭亭如盖的桂花树,有几个老太太坐在树下纳凉,廖秋娘上前打听王家住在哪里,老太太们热情地指明了方向,就在里面第五家。
王家宅门上方挂着题有“王宅”的黑色匾额,梨花上前敲门。
门房显然提前得了吩咐,喊来小丫鬟,要小丫鬟直接带她们去老太太的院子。
通常老太太都住在比较安静的院落,廖秋娘二女跟着小丫鬟往后走,一直来到内宅深处,也没有觉得奇怪。
到了一处名为“寿春堂”的院子,昨晚去付订金的圆脸丫鬟出现了,打发门房丫鬟离去,她直接将二女带到厨房,笑盈盈地道:“刚刚我家少爷爬树摔了一跟头,老太太过去照看,你们先做吧,做好了老太太差不多也回来了。”
见梨花疑惑地看着厨房里面,圆脸丫鬟又解释道:“老太太说了,你们吃的是手艺饭,提前叫厨娘们回下人房休息了,不给她们偷师的机会。”
梨花疑惑顿消,怪不得厨房里一个人影也没有,这王家老太太真是讲究。
圆脸丫鬟指指院子里修剪花草的两个小丫鬟,笑道:“那我先去盯着她们做事,你们自去忙,需要什么喊我就是。”
廖秋娘点点头,扫视一眼这幽静雅致的院子,带着梨花进去了。
不愧是大户人家,厨房里面瓜果蔬菜鸡鸭鱼肉应有尽有,几口锅也刷得干干净净。
廖秋娘放下食盒,里面是她自制的酱料,然后从王家准备的五花肉里挑出一条最好的交给梨花切馅儿,她去揉面。
烤肉馍的馅儿要香,面皮也得好吃,馅儿有酱料提味,面皮考究的是厨子的手上功夫。
厨房里比较闷,两人渐渐地都出了汗。
圆脸丫鬟又来了,手里的托盘上摆着两碗茶:“看我,差点忘了给你们上茶水,已经凉下来了,你们快喝点吧。”
廖秋娘专心地揉面,表示不用。
梨花也在剁馅儿,不想喝,架不住圆脸丫鬟热情,端起茶碗送到她面前,梨花只好来喝,本想抿下就松嘴的,圆脸丫鬟竟将茶碗举得更高,怕茶水洒了,梨花不得不喝了一大口。
圆脸丫鬟将茶水放到一旁,又去忙了。
廖秋娘揉好了面,拿袖口擦额头的汗时,旁边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她回头一看,竟是梨花倒在了地上。
“梨花!”廖秋娘奔过去,顾不得手上还沾了面,蹲下去扶梨花。
梨花身子沉沉的,闭着眼睛,好像陷入了熟睡。
忽然,厨房的门被人关上,里面也暗了下来。
廖秋娘探头去看,待看清站在门口的人是谁,只觉得一股冷气猛地从脚底窜起,直奔心口。
殷闻扫眼里面,朝见了鬼似的廖秋娘笑笑,一边慢条斯理地解开外袍,一边道:“有阵子没见了,秋娘可还记得我?”
廖秋娘看看他身后紧闭的门,终于明白过来:“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殷闻:“不然呢,你真以为有人愿意花十两银子光买你的馍?”
廖秋娘抿紧嘴唇,一边警惕地盯着殷闻,一边伸手去探梨花的鼻息,还好,茶水里应该只放了迷药。
确定梨花生命无忧,廖秋娘轻轻放下梨花,趁殷闻还在找地方放外袍,廖秋娘越过梨花的身体,飞快抓起案板上的菜刀,以防守的姿态警告殷闻道:“你别过来,不然我跟你拼命。”
她脸色苍白如纸,眼睛却亮得惊人,如果殷闻真要逼她,她宁可拼得鱼死网破。
殷闻放好外袍,见她这样,笑道:“这是何必?只要你从了我,待我成亲,马上就会纳你做姨娘,我们殷家的富贵你应该很清楚,跟着我,我保你一辈子穿金戴银。”
廖秋娘:“我呸!我宁可穷得吃糠咽菜,也不会给你做妾!我劝你最好离开,否则就算你得了手,我也会告到三夫人面前!”
殷闻朝她走来,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笑:“三夫人是我的妹妹,她会帮谁?况且以她现在的身份,最怕娘家闹事连累她在王府的好日子,你跑去找她,就是恩将仇报,不如乖乖从了我。”
廖秋娘不从,当殷闻步步逼近,逼得她退无可退,廖秋娘一狠心,真的挥刀朝他劈去!
锋利的菜刀确实唬人,殷闻却面不改色,身体敏捷避开,同时伸手攥住廖秋娘的手腕,下狠力气一捏,廖秋娘顿时因为剧痛失力,殷闻趁机夺走菜刀扔到旁边,再把瘦小的廖秋娘转过去往后面的米缸上一压,一手捂着廖秋娘的嘴,一手去扯她的裙子。
廖秋娘奋力挣扎,然而殷闻就像一座大山,仅凭腰腿便禁锢得她挣脱不得。
在殷闻眼里,廖秋娘已是一只被绑了手脚的兔子,怎么扑腾也只有被他吃掉的命。
当他的手毫无阻隔地贴上来,廖秋娘突然不动了,失声哭泣,眼泪流到殷闻的手上。
殷闻毕竟不是街头混混,见她哭得伤心,身体却乖了,应该已经认了命,殷闻便起了一丝怜香惜玉的心思,松开廖秋娘的嘴,俯身去亲她的侧脸:“傻姑娘,不用哭,跟了我,以后有你的好日子。”
廖秋娘只是哭,他来亲,她也不躲。
就在殷闻捧过她的脸碰上她的嘴唇时,廖秋娘突然抓紧藏在袖中的梨花的铜簪,猛地朝殷闻刺去。
殷闻察觉有变,及时避开,廖秋娘却也紧追不舍,便是兔子也会殊死一搏。
追赶躲闪间,铜簪锋利的簪尾划中了殷闻的脸,可惜马上就被殷闻打落。
“不知好赖!”
殷闻一手捂脸,目光阴狠地看向廖秋娘。
廖秋娘已经跑到了门前,她试着开门,门却从外面锁上了,透过门缝,能看到不远处守着殷闻的两个护卫。
廖秋娘惊恐地回头,看到殷闻半边脸都是血,再次朝她逼来。
心跳从来没有这么快过,廖秋娘慌乱地看向厨房各处,然后朝一个方向跑去。
殷闻并不认为廖秋娘能逃脱自己的手掌,追得也不紧不慢。
“你别过来!”
廖秋娘跑到放酒的地方,抓起一坛酒朝殷闻抛去!
酒坛飞到一半便咣当落地,坛子碎了,酒水洒落满地。
殷闻只是笑,脸上血迹狰狞。
廖秋娘又抓起一坛,拔掉盖子,这次却是砸向厨房西北角的柴垛。
殷闻脸色大变,意识到什么,疾步扑向廖秋娘。
廖秋娘回他一笑,燃起刚刚看似慌乱逃跑其实趁机藏起的火折子,丢向柴垛。
殷闻将廖秋娘扑倒的瞬间,轰隆一声,柴垛也燃起了熊熊大火。
“贱人!”殷闻狠狠地甩了廖秋娘一个耳光。
廖秋娘嘴角流血,耳朵里嗡嗡的,等她恢复意识,殷闻又一个耳光打了下来。
廖秋娘终于失去了眼中的神采,丢了魂般躺在那里。
厨房里有水,殷闻试着舀水灭火,然而炎炎夏日助长了火势,眼看火舌蔓延到地上的酒水,又一条火龙跳了起来,殷闻恨恨地踹向廖秋娘,转身跑了。
两个护卫察觉不对,立刻打开门。
“快去收拾好里面,装成她们笨手笨脚意外走水。”殷闻没好气地道。
两个护卫赶紧冲了进去。
殷闻再吩咐圆脸丫鬟:“等会儿我们先从后门离开,你告诉你们少爷,让他将走水推到廖秋娘头上,再说看在她与燕王府三夫人的关系上不予追究,别把事情闹大。”
王韫石这小子虽然才十岁,其实很上道,配合他哄着王家老太太完成了今日的计划,但王老太太只知道吃馍,并不知道他早已潜了进来。
事后他贴补王韫石一笔银子,这事也就过去了,廖秋娘那死丫头保住了清白,为了名誉,肯定也不敢声张。
圆脸丫鬟连连点头。
两个护卫将廖秋娘、梨花拖到厨房门口。
殷闻扫眼廖秋娘露在外面的腿,让圆脸丫鬟帮她穿好衣裳,沉着脸带人走了。
圆脸丫鬟跨进来,见廖秋娘人是清醒的,只是没了求生之心,一边帮她收拾衣裳一边叹息地说了殷闻的安排:“廖掌柜,您想开点,这次殷少爷吃了大亏,以后肯定也不会再惦记您,您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忘了吧。”
廖秋娘木然地看了她一眼。
厨房上面冒起滚滚浓烟,王家与周围街坊家的下人都提着水赶了过来。
等着吃馍的王家老太太气得直跺脚,指着被丫鬟们救出来的廖秋娘骂个不停:“我好心照顾你的生意,你竟然烧了我家的厨房,你,你怎么不笨死!”
这时,昏过去的梨花终于被杂乱的脚步声唤醒,她坐起来,看看披头散发的廖秋娘,再看看厨房,一脸迷茫。
“掌柜,这是怎么回事?”
问完了,梨花站起来,直到此时,她才看清廖秋娘长发掩饰下的红肿的脸。
对上梨花心疼震怒的眼神,廖秋娘苦笑一声,落下泪来。
梨花抱住她,红着眼睛道:“您别哭,无论您受了什么委屈,三夫人都会替您做主!”
王家老太太就站在一旁,闻言气道:“替你们做主?你们烧了我的房子,我还要报官呢!”
十岁的少爷王韫石连忙抱着她的胳膊劝道:“祖母祖母,您别急,不看僧面看佛面,她爹在殷家做事,她又是三夫人的人,反正这火已经控制住了,您就别报官了,闹大了两家还怎么走动。”
王家老太太听了这话,再去看廖秋娘,见廖秋娘后悔得都自己把脸打肿了,老太太重重哼了一声,默认了孙子的话。
在街坊们的数落声中,廖秋娘被梨花扶着走出了桂花巷。
“掌柜,您跟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喝的茶是不是有问题?”拐进一条偏僻的巷子,梨花焦急地问。
廖秋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她需要梨花帮忙在爹娘那里遮掩,为了不露出马脚,只能提前跟梨花串通好。
梨花咬牙切齿:“走,咱们去找三夫人!”
廖秋娘摇头:“别给三夫人添麻烦了,等老爷回来,我直接去找老爷。”
老爷当年救了爹爹的命,三夫人也帮了她们一家,所以她不报官,不让整个殷家名声落地,可殷闻休想她忍气吞声!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就不写小剧场了,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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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夏日炎炎,知了躲在树上叫个不停,此起彼伏的,叫人心神不宁。
“夫人今日是怎么了,老是走神。”金盏新搬了一块儿冰来,放入冰鼎,一抬头就见主子坐在榻上,神又飞了。
殷蕙说不清楚,记忆里这个夏天唯一一件叫她惦记的事,就是廖秋娘母女的惨死。
按理说她做了那么多,应该不用再担心什么,可这事不像燕王的牙,拔了就彻底解决了,殷闻那颗毒牙究竟会不会再次发作,谁也说不准。
“娘!”
衡哥儿突然叫道,小脸通红。
没等殷蕙反应过来,乳母笑道:“哎,五郎要拉臭了。”
殷蕙便看着乳母抱衡哥儿出去了,衡哥儿有他自己的净房,等会儿还要洗屁股,那边东西准备的齐全。
就在此时,周叔通过王府门房递了一封信来。
信封严密,上面有周叔的亲笔字迹。
殷蕙撕开信封,里面信纸上交待了廖秋娘去王家当差却不小心害得人家厨房走水挨骂之事。
周叔看似只是把事情禀报给她,殷蕙却缩紧了心。
廖秋娘一个吃厨艺饭的,年纪小小能同时照顾母亲与铺子,又孝顺又周到,会让别人家厨房起火?
肯定是出事了!
殷蕙立即叫人备车。
拿着魏曕的腰牌,殷蕙顺顺利利经北门出了王府,直奔廖秋娘的烤肉馍铺子。
此时已经接近晌午,铺子生意最火,廖秋娘戴着面纱,若无其事地忙碌着,反倒是梨花,不时停下来观察她的状态。
殷蕙坐在马车上,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廖秋娘脸上的面纱让她更加不安。
她吩咐车夫绕到这宅子的后门,与廖秋娘的母亲寒暄过后,找个借口让她请廖秋娘过来。
廖秋娘一听三夫人来了,下意识地看向梨花。
梨花回避地低下头。她知道廖秋娘不想劳烦三夫人,可三夫人派她过来就是为了保护廖秋娘,结果她平时对付小流氓管用,关键时刻却什么也没帮上,让廖秋娘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如果再瞒下此事,如何向三夫人交待?
“这边你们俩看着点,我离开一会儿,如果馍都烤完了我还没回来,便打烊吧。”
廖秋娘没有责怪梨花什么,今日如果不是有梨花在,她既藏不下那根簪子偷袭殷闻,后来恐怕也没有勇气一个人面对那么多人的责备与唾骂。
都是为了她好,她明白。
是她自己不争气,真以为天上会掉馅儿饼,真以为自己的馍好吃到人家愿意白花十两银子。
跟着照料母亲的小丫鬟,廖秋娘回了后宅,劝母亲回去休息,她单独招待三夫人。
她一早就在铺子里忙,廖母起得晚,这才看见女儿,疑惑道:你脸怎么了?”
廖秋娘笑:“溅了油点,涂了药膏很难看,遮掩点免得惊到食客。娘快回去吧,三夫人还等着我。”
廖母只好走了。
殷蕙让金盏守门,她看着廖秋娘道:“你在王家,究竟发生了什么?秋娘,我出来一趟不容易,你如实告诉我,别叫我担心。”
廖秋娘不受控制地落下泪来,跪到殷蕙面前,解开面纱,露出一张残留巴掌印的红肿小脸。
殷蕙深深地吸了口气,怒火在胸口翻滚:“谁干的?”
廖秋娘哽咽着,全盘托出。
殷蕙浑身发冷,没想到她做了那么多,殷闻还是不肯放过廖秋娘,布了那么一盘缜密的局诱廖秋娘入瓮。
廖秋娘做的馍好吃,连燕王、魏曕都喜欢,王家有钱,真花十两银子请廖秋娘过去烤馍也不算稀奇,让丫鬟端茶招待一下也是基本的礼数,这一套一套的,让两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如何防备?
梨花也只是会功夫罢了,挡得住明刀,防不了暗枪。
“你身上可还有别的伤?”殷蕙扶起廖秋娘,先关心道。
廖秋娘摇摇头,以为夫人要问别的,低眸解释道:“他摸了我,但没有得逞。”
那声音颤抖,脆弱又倔强,殷蕙心疼地将人抱进怀里。
殷闻武艺不俗,廖秋娘能从他手里逃出来,坚定的心性与临危不乱的勇气缺一不可,这么好的小姑娘,上辈子却在如花的年纪横死,如今也被殷闻纠缠算计。
“报官去吧,不能白受这委屈。”拿出帕子帮廖秋娘擦掉眼泪,殷蕙决定道。
那十年她忍了太多的气,碍于身份不好发作,可她知道忍气吞声的滋味不好受,殷闻畜生不如,凭什么要廖秋娘忍?
廖秋娘却摇摇头。
在王家的时候她就没考虑报官,一路走回来,她也越来越冷静。
不提殷老爷、三夫人的恩情,她报官有用吗?除了梨花,根本没有人能替她作证,王家少爷王老太太圆脸丫鬟都是殷闻的帮凶,只要他们一口咬定殷闻没有出现过,亦或是殷闻只是在王家做客,脸上的伤来自别处,官府能做什么?梨花是她的伙计,当时又昏迷了,讲不清细节,官府不会信。
除了让她的清誉扫地,除了连累三夫人被王府贵人们看不起,报官没有任何好处。
听了廖秋娘的话,殷蕙陷入了沉默。
她迫不及待地想看到殷闻罪有应得,可她不能不考虑廖秋娘的处境,如廖秋娘所说,报了官殷闻也能摘干净,廖秋娘却要承受平城百姓铺天盖地的非议。
她才十四岁。
“那你就打算这么忍了?”殷蕙不甘地问。
廖秋娘:“不,我会求老爷主持公道,老爷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我跟我爹都信他。”
殷蕙再度沉默。
祖父的确很好,周围的人遇到不平之事,祖父都会公平处理,祖父也很仁厚,廖家为了给廖母治病导致家境穷困,祖父一直都有接济。
可是,殷闻是祖父最爱重最信赖的长孙,祖父早已把殷闻当成了殷家产业的继承人,祖父真会为了廖秋娘,大义灭亲把殷闻扭到官府吗?
殷蕙没有对廖秋娘隐瞒她的顾虑。
廖秋娘道:“我不需要他去官府受罚,我只是想让殷老知道他的所作所为,让大少爷明白我不是好欺负的人,让他不敢再……”
说到这里,廖秋娘泣不成声,无论厨房里殷闻的强迫还是王老太太等人的议论纷纷,都让她后怕。
殷蕙抱住她,等廖秋娘慢慢地冷静下来,殷蕙低声道:“初七祖父应该回来了,那日你先去锦绣楼等我,我陪你去。”
殷蕙从廖家离开不久,一个躲在巷子角落的矮小布衣男子匆匆离开,一路跑回殷闻在城西置办的一座宅院。
殷闻在照镜子,廖秋娘在他脸上划下一道寸长的伤痕,疼归疼,倒不是很深,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等老爷子回来了,他就说与人应酬时喝醉酒不小心撞到了桌角,冲撞太狠划伤的。
“大少爷,三夫人去见廖秋娘了,待了两三刻钟,如今已经回府。”矮小男人跟着阿吉走进来,低声道。
殷闻目光一沉,那不识抬举的贱人竟然真敢找殷蕙?
找了又如何,殷闻不信殷蕙会替廖秋娘做主,这事闹大了,对她没有任何好处,甚至会让燕王更加嫌弃她这个儿媳妇,包括三爷。
“继续盯着廖秋娘的一举一动,官府门前也留意些,都小心行事。”
“是。”
殷闻一直在私宅待到夜幕降临,得知廖秋娘已经打烊休息了,没有去报官,殷闻越发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趁天黑又找了一趟王韫石,让他别露馅儿。
“殷兄放心,我都安排妥当了,我祖母一点都没怀疑。”王韫石笑容老成地道。
殷闻笑了笑,王韫石离开时,他看着这孩子的背影,心想将来平城肯定又要多一个祸害,只是再蹦跶,也越不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