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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名打手,围攻温文,见他斯文矮小,一开始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要是一对一。他们还真未必收拾得了反应奇快的温文。
但二对一就不同。
所谓“双拳难以四手”、“寡不敌众”,那绝对是非高手不易解决的难题。
要你只对付一个人,那好办多了,你只要躲开一个人的攻击和向一个人攻击(通常都在你的前方),跟超过一个人问你攻击和你要对付的,情形有极大的分别。
就算你武功很高,但背腹受敌,对方前后左右突击,只怕只有武侠小说里的人物才能幸免于难了。
何况这两名打手,的确是“专业打手”。所谓“专业”,是他们的确受过“打手”的训练和多次“打人”的经验。
而且他们虽然没了枪。
但一个手上有柄巴冷刀。
一个则抄了支铁叉。
——你叫赤空拳的温文如何应付这场面。
看来,温文确是应付不了。
所以他打没两下,左颧已着了一记。
这一下并没有把他打倒,但眼镜却飞到了地上。
这就糟了。
温文是个大近视。
他常年戴惯了眼镜。
——一个常时间戴着眼镜的人,骤然失去了眼镜。对他而言,就不止是失去清晰的视力那么简单。甚至可以说:连战斗力、反抗本能和自信都一齐“失掉了”。
这一记,简亘就打掉了温文的信心。
眼看巴冷刀和铁叉一齐砸到。温文失心丧魂的大叫了一声:
“救我!”
5、恶死
温文大叫“救我”的时候,那两名打手都笑了。
一名挺着个啤酒肚的,只唇角掀了掀,没真的笑出来。
一名有两只又大又黑又深又皱皮眼袋的家比,则哈哈笑了出声。
不管笑出声或没笑出声的,他们在这一刹感觉都是一样:
“轻松!”
——一个四眼笨瓜蛋,一旦眼镜给打掉了,居然便开声喊起救命来,可见已毫无战志,而且也“好打有限”了。
要知道,出来“江湖上混的”,不到生死关头,还真耻于开口向人叫“救命”哩!
看来,这小个子真不经打。
找到这样的对手,两人自然感到轻松高兴。
这两名“打手”,名字非常平凡:
一个叫伍永。
一个名霍文。
他们都是平凡的人,所以名字也很平凡,在平凡的家庭长大,在平凡的环境里成大,因为太平凡了、他们都想做一些不平凡的事。
对他们这些人而言,不平凡的事,就是口袋里大把钞票:只要手里有的是钞票别人就会看得起他。
为了这个“不平凡的梦”,伍水加了帮会,参加了打劫,也参与了帮会械斗。
结果,惹了大祸。
按照道理,伍水不是死定了,就是得要坐半辈子的牢。
“幸好”,他投靠了毛念行。
有毛念行撑腰,谁都不敢惹(抓)伍永。
于是,他就重获“新生”。
他可不认为他的“新生”是另一种形式的“堕落”,但他却因而对毛合行更死心塌地,效忠尽忠——因为毛念行是他的靠山:靠山一旦倒了,就算他没给砸死,也必给活埋。
毛念行深明这种道理。
所以他特别喜欢收容这类“走投无路”的人。
——因为已经“走投无路”的人,亡命江湖,只有为还要他们那一条命的人卖命。
伍永也是一例。
霍文也是一例。
霍文好赌。
他要不平凡,不是靠本领,而是想凭运从赌台上赢回来。
结果呢?
——结果当然是跟绝大多数这样想法的人下场一模一样:
1、输光。
2、借钱,再赌。
3、再输清光,还欠一屁股赌债。
这就“大件事”了:
全世界的“高利贷”(港称“大耳窿”)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他们追债,确有一手。
霍文知道自己再不不钱,就得陈尸荒郊,或尸沉海底。
所以他向毛念行求情。
毛念行就是这些“大耳窿”的“老大”,他们的“本钱”就是从毛念行那儿“拨”出来的。
所以毛念行的话,他们会听。
从此霍文也成了毛念行手下的“大耳窿”之一,他追债还钱,还特别卖力——以致他的“同事”认为他以前给人追债已追得有点“心理变态”之故。
他对无法还钱的人割耳、切指、斩趾、划脸、割舌、乃至杀人全家,无所不为,无所不用其极,连他身边那些心狠手辣的同党都觉得:“有无必要得那么血腥啊!?”
他却引以为荣。仿佛是为自己报仇雪恨一般。
毛念行也极喜欢用这种人。
目为这种人已得罪全人类,要是不为他卖命就得丢掉性命。
这种人已别无选择。
霍文就是这种人。
结果,伍水和霍文并没有因而“不平凡”的起来,内内外外只得了两个绰号:
“狗屎”
“垃圾”
——狗屎和垃圾。
尽管,两人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已“高人一等”,威风过人,但在人们心目中,他们只是:“恶死”。
——大家都暗自期待:看他们终有一日,如何“恶”报而“死”哩。
他们希望“不凡”的结果,却变成人人心中的“狗屎”与“垃圾”
也许。他们心目中或为认为;能做毛氏企业手下的“狗屎”、“垃圾”,也是堆“较不凡”的“狗屎”及“垃圾”吧!
温文看了一拳。喊了一声:“救我!”
要是你听到有人喊“救命”,你会怎样?
——你可能会去救他,或不去理会,但至少谁都会认为那人正遇上危险、碰上危机。
如果这叫“救我”的人正是你一手造成的呢?
——那自然就是你已占了上风对方正在求救讨烧了。
所以,“狗屎”和“垃圾”都知道自己赢定了。
对方战志已溃。
可是,意料之外的是;温文一面叫“救我”,却突然一反身。一记包打肘撞,打在“狗屎”左太阳穴上!
“狗屎”伍永登时觉得满天星斗,仰身退了七八步,差点没跌了个狗吃屎!
“垃圾”吃了一惊,正要挥动铁叉,温文忽又跪了下去,求饶:
“救命!”
——救命!
“垃圾”霍文一呆:
(要我教他的命!?)
他在一愕之际,不意温文往下一趴,双手倏出,抓住他双踝,用力一拉——
这次,霍文可跌了个仰八叉。
“通”的一声,他手上的铁叉,还敲在自己额头上。
温文老实不客气的骑了上去,一二三四五六拳,趁“垃圾”一时挣扎不起,他把他打个金乌龟金鱼猪!
他这回是趁“垃圾”踣地未起,要把他打成一堆垃圾,“垃圾”虽一时爬不起来,“狗屎”可定过神来,抡起巴冷刀,向他背后斫来!
“狗屎”可恨绝了这“四眼仔”。
他要一刀斫杀了他。
没料,温文忽然回身。
他对斫来一刀,不闪不避,反而双手一合,对准已糅扑得非常近的“狗屎”,大喝一声:
“别动,再动我就开枪了!”
“——枪!”
(怎会有枪?)
——如果是你,在这时际忽然给人用手瞄准喝住,你会怎样?
“狗屎”在这一瞬间,一震。
他不知道对方几时有了枪,可是。这险是不能冒的,如果对方真的有枪,自己再有些微异动,必是自寻死路。
所以他略为一顿。
刀陡止。
至少,他要看清楚“情势”再说。
火光掩映,夜色昏黝,他一时也看不清楚:
——这家伙手里究竟有没有枪?
至他看清楚的时候、发现“没有”的时候,一切已迟了。
温文疾移开空手合成的“假枪”,劈手夺过地上呻吟着的“垃圾”手中铁又,一叉刺人“狗屎”的胁里。
幸好,这铁叉顶端是钝的,不是磨锐了的兵器,否则,“狗屎”就得给这一记穿胸而过,立死当堂。
但这一下,也真够“狗屎”受的人。
他痛捂着胸。
痛弯了腰。
温文立时就地一滚。
这一“滚”,刚好“滚”到“狗屎”脚前。一绊,“狗屎”在剧烈的疼痛中,立即站立不稳,轰然倒下。
温文立即骑在他身上。一手抢去他的巴冷刀,一扬刀便架在正欲狼狈挣扎欲起的“垃圾”之脖子上。
这次,温文说:
“你要头就不要动!”
对他而言,他是“出此下策”,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他掉了眼镜,看不清楚,所以只好处处用这种古古怪怪的“近身缠战”之法。
但对“垃圾”而言,只觉得这是极其恐怖的事:
因为他从未遇上这样古怪的敌手,也从未见过这等诡异的打法。
这种打法,不要脸,不讲法度,一点不成风,却十分要命!
要他的命!


第四章 猪的传人

1、卖命
在“六人帮”这一组人阵容里,论武功绝对是温文最弱,就算连久未与人徒手搏战的哈森,在拳脚功夫上也曾颇有造诣,但在这三个战团里,却是温文最早取得胜利。
他不是打败了敌人而已——他打倒了三个敌手,包括那名给他推入火堆曾抢夺张小愁手上枪的歹徒。
但哈森对上的史斯可没那么便宜。
哈森想仗马来武术的翻身腾动小巧功夫狠辣杀者来引开史斯的注意力,可是史斯显然并不上当。
他孔武有力。
他当然要用对方比力气。
哈森闪躲腾身,时撤一把沙、一颗石子,想避开与史斯正面交锋。
可是,在三五次之后,哈森向他撤了一把泥之际,这“死士”却闭着眼睛向他冲了过来,连腰抱起,死缠不放。
这一来,哈森给这“庞然大物”一抱,就此落尽了下风。
史斯一用力,帽子掉了,赫然出现的是一头绿发。
哈森给史斯箍得透不过气来。
他几挣未脱,只好喘气大叫,决心要激对方先行放手再说:
“你放手!”
“去你的!”
“你不放手,我就杀了你!”
“你杀得了我?来啊!!”
“我藏有刀子,拨出来你就一定没命!”
“嘿,我个子大,可不是没脑的!你要是有刀子,还会告诉我?就算有,也断拔不出来!我箍死你!?
哈森听到自己的肌骨一齐呻吟的怪响。
所以他也怪叫起来:
“你先放手再说!”
“死士”龇着牙,就像一头绿发猛兽,道:“放手?我们不是在打架么?”
哈森这回听到自己的骨骼不是在呻吟,而是在惨呼了:
“打架——总得要放开手才能打呀!”
“我呸!打架就是打架!我箍住你、箍死你,就是赢了,想骗我放手?你断了气我才放手!”
老实说,哈森真的觉得自己快断气了。
——史斯再不放手,他恐怕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而且,也快连呼息都停顿下来了!
所以,他挣动得赤脸通红,喘咳不已,嘶声说:
“我……你……你不公道!”
“公道?”“死士”狞笑:“公你妈的道!我是中华子弟,龙的传人,打死你就是公道!”
哈森上气不接下气、断了大半截气的说:“你放下我……再说……你这样箍着我……什么龙……连猪都不如……只算是猪的……传人……!”
“什么!?”“死士”非常生气,竟真的放了手,吼道:“你敢侮辱我的民族!?”
他绿发竟然坚指如戟,陡然放手,这一下,反令哈森四肢百骸,周身刺痛,一时酸软无力。根本还不了手。
“死士”却把哈森拦腰掀起,高举过顶,连转四匝,大吼:“你敢说我是猪的传人……
我掷死你——!”
正要扔时,忽觉脑门一热。
血,直从他高、宽、隆起的鼻梁淌了下来。
他愣往也。
他扔不下去。
他在迅速凉冷。
他的脚一软。
跪地。
趴下。
倒。
死。
哈森也从这真的变成“死士”的“死士”手中“滚”了下来。
他缓缓的拔出嵌在史斯绿发间的利刃,咕噜着说:
“什么传人都一样……谁笨……谁就是猪的传人……”
他抹掉鼻孔淌出来的血,却涂得一脸都是:看来,给史斯这一轮猛箍,受伤显然不轻,能活得下来。已属侥幸了。
“我已告诉过你……我是有刀子……”
说着,脚一软,只觉天昏地暗,全身乏力,也趴到地上了。
他虽辛苦,支撑不住,站立不稳,可是并未真的晕过去了。
——许是因为意志力之故吧?
这时候,是晕不得的。
他这才倒地,却听“砰”的一声,一人也倒了下来,一个火烧的焦骸,却正好跟他对在一起!一把斧头。却刚好落在他左耳侧边,直嵌人地,差点还要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