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头鹰有几分得意地歪着嘴笑了笑。
隼这时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师父,上次我听您说,想最后干一票大的,然后就从此收手不干了。这么说,这次盗墓,就是您的收官之作?”
狮头鹰扬起一边眉毛说道:“小子,别说得这么没见识。这算什么盗墓?又不是什么古代皇陵。只能算是盗宝罢了。”
隼有些困惑地说:“师父,那我就有些不明白了。您的目的如果只是那块墓地里保险柜里的宝石的话,我们选一家珠宝店下手,收获也不会比这趟少吧?”
狮头大笑几声,说:“这你就不懂了。”
隼恭敬地说:“请师父教导。”
狮头鹰收住笑,一本正经地说:“每一行的人,都有干一行的追求。你师父在这个行道里,什么没见过,什么没经历过?普通的珠宝店算什么?但是从墓地里盗出

保险柜,取出里面的宝贝倒是个新鲜事。以后收手不干了,跟徒子徒孙们说起这事儿,也是件奇闻。也算是让我的盗贼生涯丰富多彩吧。”
隼连连点头。
“我还告诉你,每行也有每行的规矩。”狮头鹰继续教导徒弟,“就拿我们计划要做的这件事来说吧。那看墓人其实也是个干巴老头,又没配备什么强力的武器。

别说咱们两个人,就是我一个,要想撂翻他,也是易如反掌的事儿。但是小子,你记住,咱们是盗贼,不是强盗,只能偷,不能抢。要是被发现了,就把人打昏,

杀了,叫什么本事?那是三流货色才干得出来的事。你师父我偷了一辈子,还没被逮到过一次,更没袭击过谁。最后这一票,可不能晚节不保。小子,你懂了吗?


“懂了。”隼点头,并不失时机地恭维道:“师父现在偷盗,已经不纯粹是为钱财了,算是一种自我实现,让人佩服。”
没想到狮头鹰对隼的马屁不屑一顾,叹道:“别说得这么好听。贼就是贼,始终干的是下九流的勾当。又不是什么教授、学者,什么自我实现。只是干得漂亮点儿

。以后能夸耀—下罢了。”
隼脑筋转得也快,立刻说道:“总之,师父是非常重视这最后一单买卖的,这个没错吧。”
狮头鹰点着头说:“这才说道点儿上。那么咱们现在就商议一下详细的计划吧。”
隼说:“想必师父已经想好计划了。”
狮头鹰浅笑了一下:“你倒机灵。那我就直接说了。这次盗宝,算是很有挑战性的。我计算了一下,从移开墓碑、挖出保险柜、取出珠宝——时间总共要控制在半

个小时之内。”
“半个小时?师父,您不是说那看墓老头每隔一小时才巡视一次吗?我们应该有一个钟头的时间呀。”
狮头鹰摇头道:“那是什么情况也没有的时候,他每隔一小时出来一次,但是我今天下午仔细观察了,那看墓老头住的地方,可以从窗口就看到西北方的墓地。我

们纵然是在黑夜中行事,也很难保证不被他看到。再说深夜里万籁俱寂,就算我们动作再小,始终是要挖墓,不可能一点儿声音也不弄出来。要是被他听到动静,

那就坏事了。”
隼感觉到了这件事的难度,问道:“那怎么办?”
狮头鹰说:“我想了一个办法。我们去买一个小录音机,胡乱录一些声音,把这个录音机放到东南方向,也就是跟我们干活的地方刚好相反的方向,距离那老头远

一点儿。当录音机响起的时候,那老头必然会被声音吸引,引起警觉而出门去看。这样的话,一方面可以把他引开;另一方面,录音机里发出的声音也可以掩饰—

下我们挖墓的声音。我们只要把录音机放在一个隐蔽一点儿的地方,估计那老头要想找到,起码也得十多分钟。然后,他往回走,又得花十多分钟——这样的话,

就能为我们赢得近半小时的时间。”
“调虎离山。妙啊,师父!”
“你觉得这个计划可行吗?”狮头鹰慎重地询问。
隼认真想了想:“那墓碑是不是这么容易被挪开?”
“没什么问题。我看了——他们大概是为了不引人注目,用的就是普通的大理石墓碑,直接坐在墓穴上方。我们两个人一起使劲,就能挪开。”
“然后就是用铲子掘墓,挖出保险柜。”
“对,抓紧时间的话,二十分钟足够了。”狮头鹰盯着隼的眼睛,够接下来,就要靠你了。”
隼轻轻颔首。他知道,开电子保险柜是他的任务。
“怎么样,半个小时之内,能不能完成?”狮头鹰再次问道。
隼仔细思索一阵,对师父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没问题。”
“那就这样定了。”狮头鹰拍板,“我们明天先做准备,后天晚上行动。”
双龙公墓位于市郊,面朝江河,背靠青山,是块风水宝地。由于现在不是清明、过年,来扫墓的人并不多,零零散散算起来不到三十个人。
这三十个人中,一老一少身着正装,戴着墨镜,手捧百合花,一脸肃穆和庄重——正是假装祭祀的狮头鹰和隼。
他们下午来到公墓,随便找了一块墓,假装祭拜。之后,两人在没有任何人注意到的时候,悄悄躲到了公墓后方的山林中。
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等待天黑,等待时机。
狮头鹰原定的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半——那是人最疲惫的时候,容易放松警惕。但傍晚六七点钟时,公墓基本上就已经没人了。只剩看墓老头孤零零地待在公墓旁的

小屋里。
狮头鹰和隼躲在后山一处灌木茂密、十分隐蔽的地方,从挎包里取出干粮和水,吃饱喝足后,躺在草地上养精蓄锐。
夜里的坟山阴森恐怖,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能引发出各种恐惧的联想。一般人根本不敢在这种环境下停留。但这对师徒不是普通人,他们的职业特性决定了必须适

应这种阴暗深幽的环境。用狮头鹰的话来说,这是盗贼的基本素质之一。
几个小时的时间,师徒俩换着小憩了一下。到十点半,他们开始做行动前的准备了。狮头鹰把录好了各种怪异声音的小录音机从挎包里拿出来。他功力深厚,几乎

能做到在山林里走路也不发出一丝声音,所以亲自去设置诱引。
狮头鹰蹑手蹑脚地从看墓老头的房子背后绕到东南方的墓群。他一边走,一边估算着距离(墓群之间无法走直线距离,只能像走楼梯一样绕行),算着大概走了十

五分钟时,他停了下来,把录音机藏在了一个非常隐蔽的地方—一一块墓碑前面的一大簇鲜花下面。他设定好时间和音量,让录音机在接近十一点半时响起。他深

信,到时候发出来的诡异声响,足以让任何人产生闹鬼的感觉。设置好陷阱后,师头鹰原路返回。他看了—下手表,来回刚好半个小时。
行动之前,师徒俩离开了之前的隐蔽场所,躲藏在看墓人小屋的附近。他们必须确定老头儿在听到声响后被引诱出了门。
十一点半的时候,藏在东南方向的录音机开始工作了。它内部的磁带转动起来。这些精心录制的声音忽大忽小,目的是让人难以判断远近距离。第一声,是故意引

起注意的比较大声的“砰咚”,就像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倒在了地上所发出来的闷响。
这一声,是准备行动的一个信号。现在,狮头鹰和隼敛声屏息地注视着小屋门口,看那老头儿的反应。
看墓老头是个非常本分实在的人。平常扫墓的人偶尔给他个几十百元的小费,他都感激不已,尽心尽职。现在他接受了夏蓝这样数目庞大的一笔巨款,简直就是诚

惶诚恐了。老头儿发誓一定要把这守墓的工作做好——一方面是让自己也稍微心安理得一些;另一方面,从他的角度来理解,如果没把这小少爷的墓守好,到手的

巨款可能就要被迫还回去。所以尽管夏蓝和金管家并没有要求他非得每隔一小时就巡视一遍,他却十分严格地要求自己。老头儿买了一个电子闹钟,把每个整点都

定好时,就是夜里睡觉,也要准时来巡视一圈,再回来接着睡——生怕有失。对他来说,为了守住钱,必须守好墓。
十一点钟的时候,老头已经去西北方向的墓群转了一圈。回到小屋后,刚躺下不一会儿,还没睡着,就听到了这“砰咚”的一声。老头儿心里也跟着砰咚了—下。

自从收这笔钱后,他就比以往要敏感一百倍。一点儿动静都能引起他的警觉。现在,他“噌”地—下就坐了起来,判断着这一声声响的来源和可能性。
几秒钟后,又是一声别的声响。老头儿感觉到有情况,他下了床,拿起床边的手电筒和警用电警棍(金管家帮他配备的),打开屋门,搜索着声音的方向。
躲在一旁暗处的狮头鹰和隼看到老头儿出门来了,心中暗喜,知道计划奏效了。而老头儿也确实是个头脑简单的人,他只想着尽职,没意识到盗墓贼会设下圈套。
现在,他已经朝着发出声音的东南方向走去了。
老头走出去一分钟后,狮头鹰和隼像幽灵一样钻了出来。他们手中握着掘墓用的折叠钢铲,悄无声息地快速向西北方向走去。走了几分钟,狮头鹰就凭着记忆敏锐

地发现了目标。他用耳语般的声音对隼说:“就是这座墓了。”
隼用锻炼过的、能在黑暗中看见事物的眼睛望向墓碑。他看到了碑文的一瞬间,感觉心脏像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下。随之而来的复杂的感觉,是他之前完全没有预

料到的。
一个可怜的孩子,被憋死在了保险柜里。但是现在,我们要打开他的坟墓,拿走他的陪葬品,也许…还要将他弃尸荒野。
会不会太残忍了?
狮头鹰见徒弟居然在发呆,用手肘碰了他一下,低语道:“你干什么?还不赶紧干活?”
隼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但是突然间,他全身一阵莫名地发冷——好像是读了碑文后产生的怪异感觉。隼打了个寒噤,望着狮头鹰说:“师父,我突然有种…不好的

感觉。要不,我们这次就算了吧…”
狮头鹰的眼珠都要从眼眶中瞪出来了,压低声音道:“你在说什么傻话!我们都做到这一步了!只要按计划行事,半个小时后,就能带着珠宝离开。你赶紧站到那

边去,和我一起移开墓碑!”
隼不敢反抗,只有硬着头皮,照师父的话去做。两个人站在墓碑两边,使尽全身力气,一起朝后面移,墓碑挪开了。
狮头鹰捡起地上的铲子,递了一把给隼:“快挖,我们的时间不多!”
两个人开始迅速地掘墓。挖土的过程中,隼不时感到一阵阵寒意,这是以前的偷盗经历中从未有过的事,而且这种感觉似乎只有他才有,经验丰富的师父倒完全没

有。隼隐隐感到这件事很不对劲,似乎将墓掘开之后,会引发什么可怕的后果…他不敢再提出来了。现在的状况,也容不得他再跟师父商量或探讨。事已至此,只

能继续下去。
上面的一层土被挖开后,狮头鹰用铲子试探了—下,兴奋地说:“铲子碰到了一个铁质感的坚硬物体,一定就是那保险柜了。现在我们小心一点儿,沿着保险柜挖

,只要能露一大截出来,我们就能把它抱上来了!”
隼没有吭声,神情有些焦虑。但师父全然没注意到,只顾催促他快些。隼只有无奈地继续干活。
十多分钟后,保险柜已经从土里暴露出了一大半。狮头鹰对隼说:“不用挖了。我们一起用力把它抱上来。”
师徒两人蹲在地上,从两边抱住保险柜,将它从土里拽了出来,小心地放在旁边的上。
“好了,现在该你了。”头鹰盯着徒弟。
隼看着这个保险柜,不知怎的,心中越发惶恐不安了。但他不敢说出来,只有问道:“现在过去多久了。”
狮头鹰看了一眼手表:“过去二十分钟了,还有十分钟,应该够…”
说道这里,狮头鹰突然停了下来,张大了口,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隼被师父的表情吓着了,问道:“怎么了,师父?”
狮头鹰猛然望向隼,说道:“糟了!我现在才想起,我们忽略了一个问题。那老头如果在东南方向找到了录音机,就会立刻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当然不会再按

照平常的速度走过来,而会立刻跑着赶过来!也就是说…”
“我们计算的半个小时,实际上没有这么久?”隼的冷汗从脊背上冒了起来。他望着保险柜,“师父,那我们…还要继续下去吗?”
狮头鹰紧紧咬着嘴唇,狠狠地说:“都到这一步了,无论如何我都要赌一把!”他抓住隼的肩膀,“小子,就靠你了!你要用最快的速度打开保险柜!”
隼不敢怠慢,现在他的心脏怦怦狂跳,已经分不出是之前莫名的焦虑,还是现在的紧张所致了。他没有选择和思考的时间。
隼紧闭双眼,咬紧牙齿,脸上青筋暴露——这是他使用意念感应数字时的特殊表现。
狮头鹰知道徒弟开始使用特异功能了。他屏住呼吸,不敢打岔——这是最后一个环节,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出不得任何差错,不然的话,之前的所有努力就将化为

泡影。
“0…”隼闭着眼睛,说出了第一个数字。
狮头鹰赶紧打开保险柜正前方的盖子,在数字键盘上按下“O”。
“0。”
“第二个数字还是O?”狮头鹰疑惑地问,有点儿不敢按下去。
隼的表情十分痛苦——他在使用特异功能的时候都是如此——快速地点了下头。狮头鹰毫不犹豫地按了下去。
“1…2…3…6…8…”隼一字一顿地说出了七位数字。狮头鹰逐一输入密码。
但是保险柜没有打开。
报警系统提示:输入密码错误。三次错码,将激活自动报警系统。
狮头鹰的头嗡地一声炸开了。隼感应出来的密码有误。
隼睁开眼睛,满头都是汗。他看见保险柜的门纹丝不动,知道自己失败了。为了不让师父失望,他说:“还有两次机会,我再试试吧。”
“不…只剩一次机会了。”狮头鹰黯然道,“如果你这次感应出来的密码再不对,报警系统将启动,这个保险柜会发出刺耳的声响…我们就彻底失败了。
“不是一共有三次机会吗?”隼不解地问。
狮头鹰摇头:“你想想,那孩子被关到这里面。他的家人会一次都没试过输入密码吗?他们失败了一次,你刚才又失败了一次…只剩最后一次机会了。”
隼呆住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狮头鹰这次好像真的打算拼了,他抬起头,凝视着隼,说道:“没关系,你再试一次!不要管其他事情,专心感应!”
“师父,如果这次再…”
“别说了,没时间了,快!”狮头鹰紧张地望向前方,“我好像已经听到那老头儿那边的脚步声了!”
隼不敢多言了。他紧闭双眼,再次进入感应状态。
“0…0…1…2…3…6…”隼用手按住额头,再次说出了六个数字,但是跟之前完全一样。
狮头鹰已经按下这六个数字了,他的心都凉了半截。
到最后一个数字的时候,隼竟然停了下来,迟迟不说,似乎感应这最后一个数字艰难无比,他表情的痛苦程度是刚才的好几倍。
狮头鹰的心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在万分紧急的节骨眼上,隼居然卡在了最后一个数字上——这是以前从没有发生过的事!着急的是,他又不敢催促,害怕影响

隼的感应。豆大的汗珠从狮头鹰的额头上渗透出来。
终于,隼睁开了眼睛,同时说出最后一个数字:“6!”
狮头鹰赶紧按下。
“啪”的一声脆响,保险柜打开了。
狮头鹰欣喜得几乎要跳起来一一最后关头,终于成功了!他迫不及待地拉开柜门,对隼说:“好小子,真有你的!我们赶紧把宝石…”
突然,他的动作停了下来,怔怔地盯着保险柜里面。
接连两次感应,令隼疲惫不堪。他瘫坐在旁边,看到柜门开了,正感欣慰,却发现师父的模样不对了。
狮头鹰此刻眼睛几乎都要爆裂了,口张大到无以复加的程度,嘴唇上下翕动。他似乎已经动弹不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身体像筛糠般地猛抖起来,不由自主地

往后退,最后—下倒在地上,右手紧紧抓住心脏部位,嘴一开一合地张了几下,整个人就像僵死的蛇一样,彻底不动了。
“师父…师父!”隼知道出事了,但不明白出了什么事。他全身发冷,背后发麻。巨大的变故和惊吓令他头脑里一片空白。他一边扶起不知是死是活的师父,一边

下意识地望了保险柜一眼。
隼的血液凝固了,全身寒毛直立。他所看到的东西让他的胃紧缩了起来。

【七】
看老头追随着怪异的声音来到东南方的墓群,尽管毛骨悚然,也还得硬着头皮查探个究竟。当他在一簇鲜花下方发现小型录音机时,猛地一拍大腿,大呼一声:“

糟了!”然后朝西北方——小少爷的墓地跑去。
他知道自己中计了,但他不知道之前找寻声音来源,已经为两个盗贼提供了二十多分钟的时间。
当看墓老头提着手电筒和电警棍呼哧带喘地赶到夏青的墓碑前时,眼前的景象令他脑袋嗡地—下炸开了。他瘫软在地,呆若木鸡。
他看不懂这里发生了什么,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切。
小少爷的墓被掘开了-一这倒不让他感到意外,怪异的是,保险柜门打开着,里面没有小少爷的尸体!而保险柜的正前方,躺着另一具尸体——一个精瘦老男人的

尸体。
看墓老头彻底懵了。那具陌生尸体死状恐怖,令人心悸胆寒。而且看样子是刚刚死去的。天哪,这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
呆了半晌,看墓老头意识到现在没有别的选择了,这种状况是他处理不了的。他哆哆嗦嗦地从包里摸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犹豫片刻,又跟金管家打了一个电

话。
一切都完了…但是…只能实话实说。
心思缜密的金管家之前留了自己的手机号给看墓老头,并叮嘱—旦有什么意外情况,就立刻打电话给自己。现在,手机在凌晨十二点过突然响起,他看了一眼来电

显示,心中咯噔—下——出事了。
接起电话后,金管家好不容易才从颤颤巍巍、语无伦次的看墓老头口中听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后背立刻浸出一身冷汗,在心中骂道,该死!该死的!
金管家迅速下床,穿好衣服。他略微考虑了一会儿,觉得事关重大,只能立刻通知先生。
金管家就住在夏蓝那套大房子的一楼,但他没有上楼去叫醒先生,而是打电话告知一切。
几分钟后,一脸惊骇的夏蓝就从房间里冲了出来,他一边胡乱扣着衬衣纽扣,一边急切地问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那现在夏青…的尸体呢?!”
“先生,那个看墓的老头吓坏了,没法说清楚事情。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只能立刻赶过去。”
夏蓝咬紧下颚,一言不发地迅速走出大门。金管家之前已经通知了司机和保镖,车子等在了门口。几个人都知道事态严重,跳上车后,火速赶往双龙公墓。
这件事情,夏蓝暂时没有告诉妻子上官云。一来是考虑到深更半夜的,一个女人最好不要到公墓这种地方去;另一方面是害怕上官云到了现场忍不住又要大哭,反

而添乱。
警察先赶到。夏蓝一行人来到夏青墓碑前时,几个警察正在现场拍照和勘查。夏蓝一眼看到了地上用白布盖着的那具成年人的尸体,再抬眼看到被挖掘出来的保险

柜——而且保险柜的柜门打开的!他的头脑也瞬间懵了,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他快步走到警察面前,问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儿子的尸体呢?!”
畏缩在一旁的看墓老头打了个抖,躲在警察身后。几个警察望向夏蓝,一个有些秃顶的中年男警察说:“你是这座墓主人的亲属?”
“对,我是夏蓝财团的总裁。”夏蓝清楚,这时报出自己的身份是有用的,“这里埋葬的是我两个月前意外死亡的儿子。”
警察们对视了一眼。秃顶警察望着现场说:“这里是公墓,但是我现在看到了保险柜、珠宝和半个小时前死亡的新鲜尸体。夏总裁,你来得正好,也许你能告诉我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蓝盯着那警察:“你问我?”
“当然要问你。起码你能跟我们解释—下坟墓里埋葬的保险柜是怎么回事。”
夏蓝闭上眼睛,他必须再次回到发生悲剧那天:“两个月前,我和儿子在家里…”
强忍住心中的阵阵剧痛,夏蓝简要地叙述了事情的起因经过。秃顶警察听完后,表示同情地点了点头:“实在是让人感到痛心和遗憾。这么说,您当时决定把装着

珠宝盒孩子的尸体的保险柜埋在公墓里,是秘密进行的。但是现在看起来,这件事还是走漏了风声。”秃头警察瞥了看墓老头一眼,意有所指地说,“那谁泄露了

消息呢?”
看墓老头一听这话,吓得脸都白了,赶紧申辩道:“警官,还有老总…我绝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呀!我可以对天发誓,这个秘密,我连在老家的老婆都没有讲过!


夏蓝快步上前,抓着看墓老头的手臂问道:“今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儿子的遗体到哪里去了?”
看墓老头脚都软了,哆哆嗦嗦地说:“老总,我真的不知道,我也是被算计了…等我匆匆忙忙赶来,就已经是现在这样了。”
夏蓝瞪着眼睛问:“你被谁算计了?”
秃头警察把夏蓝拉开,然后对看墓老头说:“别着急,把整个过程慢慢讲出来。”
看墓老头点了下头,咽了口唾沫:“自从这小少爷埋到这里后,我每天每隔一个小时,就会去他的墓那里巡视一遍。今天晚上十一点半的时候,我听到屋外有奇怪

的声音…”
老头儿把自己中计的过程讲了出来。听完他的叙述,警察到他说的地方找到了那个小型录音机。
夏蓝看到这东西,咬着牙齿说:“这是有计划有预谋的盗墓贼干的!”
“只能这样理解了。”秃头警察望着地上那具白布盖着的尸体,“看来这个被吓死的人,就是盗墓贼了。”
“这人是被吓死的?”金管家问。
秃头警察说:“你们要不要看看这具尸体?看他是不是你们认识的人。”
夏蓝和金管家对视一眼,两个人走向前去。一个警察轻轻掀起白布,露出尸体的上半部分。夏蓝看了一眼,心中抽了一口凉气。警察没有说错——这幅睁大眼睛、

大张口鼻、手捂心脏的恐怖模样,的确像受到极度惊吓之后,心脏病发作而死的。
警察把白布盖上,问夏蓝和金管家:“你们认识他吗?”
两人一起摇头。
“看来是一个企图盗宝的老贼。”秃头警察说,“我们初步判断,这人是受到强烈刺激或惊吓后,引起心肌梗塞而死。当然,是否如此还要等待法医的进一步检验

。”
夏蓝并不关心这个死去的老贼,他再次问道:“我儿子的遗体呢?在哪里?”
秃头警察晃了下脑袋:“这个…是本案中最怪异的部分。”他再次望向看墓老头,“你报案时说,你赶到这里来的时候,就看到保险柜里没有尸体?”
老头儿连连点头:“千真万确…我只看到旁边躺着这个男人的尸体。保险柜里,真的什么都没有…啊,不…有很多宝石和玉器。”
秃头警察转过头对夏蓝说:“我们赶来的时候,也看到保险柜里只有宝石和玉器——这就怪了一盗墓贼的目的,显然是保险柜里的珠宝,但他打开保险柜后,究竟

看到了什么,导致自己被吓死呢?很显然,他看到的不可能仅仅是这些珠宝和玉器吧?而如果保险柜里只是普通的尸体,从逻辑上分析也不至于把人吓死——准备

盗墓的人,总不至于连这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吧?”
这时,旁边一个戴着白手套的警察说:“另外,我仔细检查过了,如果这个保险柜里真的有一具尸体,并且经过了一个多月,尸体应该早就腐烂得不成形了。但是

保险柜内部不但没有任何腐尸的痕迹,就连那些宝石玉器上,也是干干净净的,甚至连一丝腐臭都闻不到。”
秃头警察微微额首,他顿了一会儿,突然尖锐地指出:“夏总,您说的孩子的尸体呢?在哪里?这个保险柜里,到底放的是什么?”
金管家忍不住了,跳出来说道:“警官!请您考虑一个时区孩子的父亲的心情!难道您认为夏蓝先生在说谎吗?谁会拿自己儿子的生命来开玩笑?这一个多月来,

来,夏蓝先生憔悴得让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为他担心。您现在居然还说出了这样的话!”
面对金管家的谴责,秃头警官充耳不闻,完全没有做出回应。他只是盯着夏蓝,看他的反应。
夏蓝呆呆地站在原地,谁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过了一分多钟,夏蓝突然抓住金管家的肩膀,说道:“金管家,保险柜里没有夏青的尸体!”
金管家不明就里地点着头:“是的,先生…您…?”
夏蓝发出一声似哭非笑的呻吟,眼泪淌了下来:“我们会不会搞错了,金管家?你说呢?夏青没有死,对不对?他那天没有躲进保险柜里,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