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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静装出大小姐的样子,矜持地点点头,自说自话:“当然,不会白打扰您的清净,我愿意付一笔报酬。您开个价吧。”

第394章 信任

张佩如怀疑地看着简静,打量着她。

说实话,她不相信这么一个年轻女孩能查出真相,这么个小姑娘,懂什么叫杀人吗?她连鸡都没杀过一只吧。

但她还是迟疑了,犹豫了。

十年牢狱,张佩如已经没有任何熟悉的人或朋友,她也清楚,警方不可能再重新调查丈夫的案子。

虽然季理明的儿子说会查,可她不信他。

然而自己查,又实在不实际。

她这次从监狱出来,总觉得这个世界变得很陌生,周围人用的说的,她一点都听不懂。

与社会脱节这么久,完全无从下手。

思来想去,张佩如还是点了点头。

简静装得很像,马上从挎包中掏出一千块钱:“这是定金,我想请你和我说说当年的事。”

张佩如深吸口气:“你先坐,我给你倒杯水。”

她走到厨房,倒杯热水递过去。简静接过但不喝,她也看出来了,张佩如不是真的想倒水,只是想稍微准备一下,故而耐心等待。

略微沉默了一会儿,张佩如才开口:“既然你能打听到我,肯定也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我就说一点——红林绝对没有杀人,我敢拿我的命保证。”

简静道:“您的理由呢?”

“他不是这样的人。”张佩如斩钉截铁地说。

简静摇摇头:“感觉是不作数的,您有证据吗?”

张佩如看看她,语气不甚友好:“有的话,我早就给警察了。”

“您别生气。”她不以为意,“那就和我说说你们的事吧。”

张佩如闭上眼睛,脸上流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我和红林99年初认识,那会儿很多人都下岗了,我也是,就和一个朋友摆地摊做生意。进货的时候认识了他,他在一家维修店里给人修车,手艺不错,慢慢就有人问接不接私活,他想着钱不用交给老板,就心动了,谁知道没多久就被老板发现,辞了他。

“正好我朋友嫌早起贪黑太辛苦,不干了,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他就说来帮我的忙,一来二去的,我们就好了,年底就结了婚。”

说到这里,她的表情自然而然地变得柔和。

简静不由嘀咕,真奇怪,明明张女士其貌不扬,瘦小苍老,可这一刻的神态却如此楚楚动人。

爱情真的这么神奇吗?

大概是的。

张佩如足足停顿了两三分钟,才从曾经的甜蜜中回神,继续道:“02年的时候我怀孕了,可运气不好,宫外孕,做手术又查出来子宫瘤,必须切掉。家里的钱全都砸下去,本来我们想攒钱开个店也泡汤了。

“刀开得还算顺利,就是医生说我不能劳累。所以02-03年,我一直在家休息,红林出去跑出租。白天跑,晚上就去大排档卖啤酒,晚上跑,白天就去工地搬沙袋,人瘦得就剩一把骨头。姑娘,你说他做到这份上,怎么会为钱杀人呢?”

简静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06年,他说跑出租挣不了钱,决定跑长途。我们攒的10万块钱,又问亲戚朋友借了点,贷款买了辆车。我向朋友买了二手三轮,平时就在学校附近拉客,本以为日子开始好起来了,谁知道突然……”

她忽而哽咽,捂住眼睛道,“突然就全完了。我们做错了什么?警察非说红林是凶手,我知道肯定不是,他不是那样的人。”

简静说:“您的丈夫是这么说的吗?他是冤枉的?”

“当然。”张佩如反应极大,“他和我说,要是干过这种混蛋事,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简静问:“你觉得,你的丈夫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们俩都是老实人,他不抽烟不喝酒,也不打老婆,平时就听听收音机,啥坏毛病都没有。”张佩如说,“我俩没挣过一分昧良心的钱。04年,他开车载了个老板,落下三万块钱,我们一分没贪,还找了半天的人,给送回去了。”

她振振有词:“他要图钱,我们干啥不把钱留下?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你说得也有道理。”简静适时释放善意,“说起来,你丈夫有没有仇人?”

张佩如摇摇头:“我们夫妻从来不和人结仇的,哪有什么仇人。”

“不对啊,你想,你丈夫偶然碰见,说巧合也过得去,其他都对得上,尤其是鞋码——警察和你说过吧,偏偏是40码的鞋。”

简静问,“难道你真没怀疑过,有人要推你丈夫当替死鬼?”

张佩如不吭声了。

说没想过,肯定是假话。

十年啊,她什么都想过,谁都怀疑过,就是没有动摇过对丈夫的信任。

“张女士,你的丈夫已经去世了,要还他清白,你就不能放过任何线索。”简静问,“真的没有这样的人吗?”

张佩如说:“不,有一个。”

“他叫贾龙,是红林以前上班的那个出租车公司的经理。本来他和我们没什么关系,但有一回,被我男人撞见偷偷进老板办公室,从他保险柜里拿钱。红林人老实巴交的,老板对他不错,他心里就过意不去,想把这事捅出去。”

她叹了口气,无奈道,“我劝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经理官再小,管他也是绰绰有余。可他不听,捅出去了,人是被开了,老板还奖励他五千块钱,但被贾龙记恨上了。”

简静说:“他报复过你们吗?”

“肯定啊,砸了红林的车,说什么‘让你多管闲事,下次碰见非得撞死你’,说了不少狠话。”张佩如最怀疑的就是他,“听说后来他过得不太好,有次和朋友喝酒,发狠说要红林好看。当时一块儿喝的还有红林的朋友,偷偷告诉他,让他自己小心点。”

简静好奇道:“你和警察提过他么?”

“提过,他们没当回事。”张佩如眼中透出几分愤恨,“别以为我不懂,他们就是想早点交差,又查不出来,只好拿我家红林当替死鬼。”

她的牙齿咬得咯咯响:“都不是好东西。”

简静没接话。

眼下这状况,她说什么都没用,张佩如不会信,唯有找到真凶,才能让一切冤仇归于平静。

所以,她耐心等张佩如发泄一通,才道:“你还记得1月份都有什么事吗?只要是你丈夫对你提过的,大大小小随便什么都行。”

2007年的1月发生了那么多事,张佩如想忘记也难。夜深人静时,她时常不由自主地回忆那几天。

“1月头,他和我说派了一个单子,拉木头到南边。我问他什么时候回来,那年过年早,耽搁在路上又不好了。他说地方不远,半个月就能来回,南边的温度不低,路好开,多挣一笔是一笔,也过个好年。

“他是14号晚上回的,和我说一切都顺利,货也交了,木头有点受潮,非要扣他五百块钱,也没办法争,只好算了。第二天,他歇了一天,交点电费燃气费什么的,16号就替我去跑三轮。

“你一看家庭条件就不错,不知道冬天骑三轮最要命,车一开,冷风嗖嗖嗖地往脖子里吹,他心疼我呢。而且,1月学校放学了,不像平时,就周围送送小孩,得跑得远一点。我受不住冷风不敢走远,他就不在乎,什么地方都肯拉。

“07年,城西的地荒得很,出租车很少,生意还不错。尤其是晚上公交没了,好多人都愿意坐三轮。他早出晚归的,还很高兴的和我说,有客人问能不能包车来回,要是能做下这笔生意,过年前能多挣两百块钱。”

张佩如抬头,憋回泪意。

“结果你也知道了,22号,警察就上门了。”

简静轻轻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她想想,道:“我需要再去调查一下,有什么问题再和您联系。”

张佩如却抿住嘴巴,好半天,问:“你真的信红林没杀人?”

“你相信他没杀人,可什么用都没有。”简静道,“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愿意查。张女士,你还有别的希望吗?”

张佩如沉默。

“你不相信警察了,对吧?”她又问。

张佩如说:“他们根本不在乎。”

不,有人在乎。

简静在心里否认,脸上却装得一无所知。

“容我提醒你一句,翻案需要新证据,你丈夫的案子,如果能找到一点关键的物证,会有非常大的帮助。”她说,“你丈夫有遗物留下来吗?”

她点头。

“那你可要好好找找了。”简静说,“也许,希望就在什么不起眼的东西上。”

这话打动了张佩如。枯瘦的老人重新振作起来:“我会找的。”

简静留下自己的电话:“有任何你在意的事或者东西,都可以找我。”

她离开了。

*

告别张佩如,简静坐在车里,重新拿起了文件袋里的一页纸。

这是季理明的笔记,字很潦草,也不是什么日记,更像是一份调查报告。而调查的对象,就是张佩如说的仇人贾龙。

可见武红林死后,季理明嘴上不说,心里还是过意不去,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了这个家伙,正儿八经地查了。

但他的调查结果是:贾龙是42码的鞋,身材高大,07年以诈骗为生,目标都是小有资产的富婆。且他每天晚上都与人喝酒,1月份大多数时候都是如此,不具备作案时间。

所以,贾龙其实不用查了。

十几年的老刑警,这方面的本事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

简静想起季风车上的老地图,决定去找雇佣李小暖的老板聊聊。他07年在城西装修的店,现在还开着,是一家培训中心。

去的路途,专门观察了周围的环境。

老实说,一点都看不出来案卷里的荒凉冷僻,热闹得很,商业街开遍奶茶店和炸鸡店,人声鼎沸。

她找到培训中心,前台说人不在,傍晚才回来。

简静不想多跑一趟,来都来了,干脆把李小暖案的地点都走一遍。

第395章 电话

李小暖被发现的地方是垃圾场,和照片中乱糟糟的场景不同,这里已经完全看不出以前的样子了。

现在是一个大商场,离培训中心大概三条街的距离,开车不到五分钟,骑电动三轮的话,十分钟应该也能到。

沿着这条街往南走,再拐个弯,就到了之前乘坐武红林车的中介。三轮车用时也是十来分钟,八点五十的时间点,非常符合杀人的动线。

再回到培训中心,老板回来了。

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全然没想到有人会来问十多年前的事。

不过,来者是美女,还是名人,老板热情地接待了她。

“简老师,我看过你的书,这是在取材?”他自以为掌握了真相,讶异道,“没想到你的案子都是有原型的啊。”

这倒真没错。

简静笑笑:“你还记得当年的事吗?”

“记得,毕竟是我认识的人,哪能忘啊。”老板确实对李小暖印象深刻,“死掉的那姑娘是叫……叫李小暖对吧,人瘦瘦的,长得很漂亮,笑起来脸上有两个酒窝。”

他陷入回忆:“07年,我刚凑了笔钱,决定开补习班,招的是小学生,就想把教室弄得漂亮点,所以专门找人画教室的背景墙。那姑娘是美院的,给我看过她的练习稿,画得不错,收费也便宜,就定下了。

“那几天,我忙着搞装修,直接给她钥匙,我就偶尔过来看下。别说,小姑娘干活挺认真的,中午就随便吃两口饼干,饭都不吃,我心里过意不去,在店里放了零食,让她别客气。她还怪不好意思的,说自己经常这样,所以胃很不好,已经习惯了……你说,她爹妈知道孩子这么不爱惜身体,得多心疼啊……唉……

“说实话,这事我想起来还后悔,没想到她就这么让人害了,早知道,我肯定让她早点回学校去,才二十岁的姑娘啊。”

老板情感充沛,才说没几句便开始长吁短叹。

简静打断她:“能和我说说以前你们这儿,周围都是什么地方吗?”

“07年这一片才刚建起来,我们这条街的铺子是最先出来的,便宜得很,我一口气买了三间,才几十万,现在一个门面就要一百多万,位置还不好。”

但凡是男人,总有个坏毛病:爱在漂亮姑娘面前卖弄。

老板亦不能例外,不断强调自己的先见之明:“我装得早,当时街上开的店不多,我记得就一家打游戏的网吧最火,然后是电影院、汉堡店,街角那儿有家搞批发的服装店,周末小姑娘们爱来买衣服,其他都是待租的。”

他露出得意之色:“这些人眼光就不行了,买铺子等着租出去,要几年才能回本啊?像我,三年就挣回来了。”

简静问:“那到晚上,是不是街上就没什么人了?”

老板慢慢点头,还说:“冬天天黑得早,七八点钟,这条街上就几家灯亮着,其他地方都黑黢黢的,公交也不多,地铁更是没通。”

她颔首,又问:“你最后见到李小暖的那天,她穿着什么衣服?”

老板想也不想:“红大衣,怪好看的。”顿住,又感慨,“听说被烧过?衣服也都烧没了?作孽啊,不知道是哪个没人性的畜生。”

她心底便有数了。

“谢谢您,打扰了。”

从培训中心出来,简静心中疑窦丛生。

李小暖的行为太奇怪了。

试想想,冷清无人的新区,路上都没几家亮着灯,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毫无防备地上黑车?

室友的口供很明确,画画的那几天,李小暖八九点钟出去,六七点回,可见她有意赶末班车回来。

假设李小暖真的一时忘了时间,她第一件事也不该是去汉堡店买东西。

何况,买汉堡的时间是17点30分。

文件袋里有季理明抄的公交时间表。城西的末班公交是17点50分,虽然不到美院,却会路过市中心。

简静代入自己,一定会选先坐上公交,到市中心换乘时,再买东西填肚子。

尤其汉堡店的售价不便宜,复印的收银小票显示,一份汉堡、一份炸酥鱼、一份可乐,价格为28元。

07年的28块。

李小暖的家境也不富裕,不然也不会兼职接单。

买了汉堡,再坐黑车,这得多少钱?所以,李小暖在快要过末班车的点上,却没有急着赶车,反而买了汉堡,只有另一种解释。

她不用担心回学校的问题。

有人会送她。

谁呢?嫌疑最大的是老板。

遇害时,李小暖已经画了一星期的画,和老板较为熟悉。老板还说自己会拿零食给她,可见双方有信任基础。

如果他说顺利,李小暖是非常有可能上他车的。

然而,警方并未错过这个可能。

准确地说,李小暖遇害后,第一个调查的就是他。

可老板有不在场证明,他跑去和教育机构的人吃饭了。18点开场,吃到21点多才结束,餐馆的老板和服务员,以及饭局的其他人都可以作证。

季理明的笔记是这么写的:

偏僻地方,孤身一人,愿意上车,熟人(?)

老板(XX餐馆,不在场证明)

同学(?没听说)

其他熟人(?)

张佩如口供,包车?

是的,警方当时认为,李小暖在那种环境下,坐黑车的可能虽然不高,但假设是熟悉的司机,也许她就会放松警惕了。

离培训中心大概二十分钟的车程(三轮车),就是地铁站。

李小暖完全有可能想坐黑车去地铁站,正好以前搭过武红林的车,认得他,所以才会上车。

这个猜想有理有据,简静也抓不到漏洞。

但她没有季家父子的职业标准,非要有证据证明武红林不是凶手。

她目前的调查基于一个原则:武红林不是凶手,会怎么样?

首先可以确定,真凶故意陷害他。毕竟人再倒霉,也不可能这么背,几起案子的特征都碰上。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03年明明已经逃脱法网,为什么又要在07年犯案?因为忍不住了?为了不被警方抓到,在动手时便谋划找人顶罪?

可一旦武红林以凶手的身份被抓,凶手绝不能再犯案,否则嫁祸不攻自破。

替罪羊是一次性消耗品,为什么这么着急呢?

02-03年,凶手一口气杀了四个人才收手,07年按捺不住,杀一个就够了?

简静和连环杀人犯打过不少交道,天生反社会如王世,本是普通人,杀人后获得满足感而上瘾的如朱国梁(冰雪女尸案的凶手),他们都有一个特征。

越杀越上瘾。

剥夺他人的生命而产生的快感,也许超过权力和春药。

会是模仿作案吗?

不。40码的鞋印一直未曾对外公开,所有的新闻报道统一口径,只说发现了足印而已。

那为什么李小暖会如昙花闪现呢?

是她发现了凶手的身份,才被灭口的?可她被杀时才20岁,02年才15岁,且不是和平市本地人,周围没有任何疑似凶手的人。

这一刻,简静真切地意识到了此案的为难。

——

营业厅一开门,季风立马补上了电话卡,顺便买个新手机。

插上卡,未接电话的短信就堵塞了信息通道,足足有几十条。最多是季芸芸的,然后是老高,还有梁宜和祝雅楠的。

他倒吸口冷气。

简老师这是找他老同学打听去了啊。

他犹豫一下,还是先给妹妹打。

季芸芸都快哭了:“哥!”

“叫屁,我出差,手机摔了。”季风说,“打这么多电话,电话费不要钱啊?”

季芸芸鼻音很重:“谁让你打不通电话。”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呢。”他以一贯嘲笑的口气说,“我去办点私事,放心,我要是出事也是工作,真有万一,你高叔叔肯定会通知你。”

停顿一刻,又道:“你都十九了,大学生了,别以为自己还是小孩子,有事没事找我。”

季芸芸生气:“你是我哥,我找你不行吗?”

“烦。”季风道,“以后一个月打一个电话就行,期末考我也懒得问你,你自己看着办,没钱了就自己打工,别问我要。”

季芸芸好险没气哭:“不打就不打,当我稀罕?”

季风:“挂了。”

他摁断电话,轻轻舒气。

下一个是老高,没打电话,发个微信:[手机坏了]

老高就回了一句:[简老师来过了]

他:[好]

简老师的电话,无论如何都是要打的。

第一个,接通了,被挂断。

意料之中,季风马上打第二个。

还是被挂断。

季风改发短信:[忙呢?那我回头再打]

仍然没反应。

这是肯定的,简老师可不是你说不打,她就反过来打给你的人。

所以他马上拨出第三通。

接了。

阴阳怪气的:“你不是回头再打吗?”

“我不这么说,这次能打得通?”他好笑。

然后……“嘟——”,她挂断了。

季风:这脾气。

再打第四次。

“不玩了,讲正经的……”

没讲完,又断了。

季风叹气,认命打第五次:“你不想知道第三名死者的身份吗?”

“不想。”她冷冰冰,“什么第三名死者,我听不懂。”

季风才不信:“第三名死者叫刘濛,前段时间她有个堂兄弟被捕了,DNA输到库里,和她的样本对上,我这次出差就是查她的身份。”

她继续装:“不要和我汇报工作啊,我又不是你领导。”

“刘濛是杂志模特,长得不算漂亮,但身材很好,我这里有她的杂志照片,等等发给你。她也不是和平市本地人,虽然是模特,名气也不大,经济条件一般。”

“嗯哼?”

“前两天,我查出来她有个前男友,就想找他问问,结果吧。”他无奈地说,“这家伙现在搞电信诈骗,我一上门,同伙把我认出来了,当他们事发,直接就和我动了手,手机都被他们搞烂了。那小子听到风声,跳窗就跑,我着急盯人,没时间买新手机,拖了几天。”

“说完了吗?”她温温柔柔地问,“我挂了哦。”

季风:“行吧。”

第396章 新思路

季风一时嘴贱,不得不打了第六、七、八通电话。

断断续续的,终于把第三桩案子说清了。

重温一下知识点:2002.12.29,和平市发生了第三起焚尸案,当天下了小雪,凶手留下了汽车的轮胎印。

死者的尸体被烧毁,面目全非,但法医仍然在内脏中提取到了DNA保留。今年12月底,刘濛的堂兄因过失伤人罪被捕,采集DNA后,发现与数据库中的无名女尸3号吻合。

季风先去看了她堂兄,得到一些零碎的消息。

“我三叔的女儿确实失踪了。我们是后来才听说的,她妈死得早,我三叔是个赌鬼,每天就知道打牌,从来不关心小孩。08年过年的时候,我妈问他小濛去哪儿了,为什么不回家,他说她跑去台湾给有钱男人做小老婆,不管他了。”

堂兄交代:“亲爹都不在乎,我们当然没当回事。以后虽然没见过她,也以为是她嫌弃我们这群穷亲戚,不想和她赌鬼老爹再扯上关系。警察同志,你要不说她死了,我们还不知道。”

家人打听不出来,只好去她老家问。

刘濛的爹还在,季风去得巧,这人酒驾拘留中,直接就在看守所问了。

“那丫头?我怎么知道她去哪里发财了。”刘老爹喷着唾沫,一脸不屑,“从小就爱和我对着干,她妈死以后,一天到晚对着我摆脸色,我是她爹!叫她待在老家早点结婚,非跑到外面去瞎混,也不知道和哪个臭男人跑了,一分钱也没给过我。妈的,我就应该去法院告她不孝,赡养费都不给。”

季风:“07年左右,刘濛在做什么,有什么熟悉的人,你知道吗?”

刘老爹:“这我哪知道,反正她什么也不和我说。”

“有谁比较清楚她的情况吗?”

刘老爹:“这丫头犯事了?”

季风:“刘濛07年12月底,遭人杀害焚尸。”

刘老爹沉默。

片刻后,他说:“她有个表姐,当初好像是投奔她去的,你找她问问吧。”

季风又去找表姐。

表姐已经结婚,开一家美甲店,说起刘濛遇害的消息,她也很惊讶。

“我以为小濛和她男朋友走了,居然是……”她红了眼眶,“谁干的?”

季风问:“当时你和刘濛来往密切吗?她平时都和什么人来往?”

表姐告诉他,刘濛跑来和平市,一开始过得很不好。她只有初中文化,找不到好工作,做的最多的是路边发传单、游乐园扮娃娃,住的也是十几人的群租房,生活一团糟。

幸好后来碰见一个经纪人,虽然苛刻爱揩油,却为她找了一份模特的工作。

刘濛高高瘦瘦,长得清秀,工作也拼,很快拿到了一些机会,日子慢慢好了,还交了一个男朋友。

“07年的时候,她和我说,她男朋友一心想去越南发展,说那边机会多,想她一起去。她有点犹豫,警官,小濛命不好,妈去得早,爹是个混蛋,她特别想有个自己的家,那个男人肯和她结婚,她就心动了。”

表姐叹口气,唏嘘道:“08年底,我回老家,想问她回不回,结果电话已经打不通了,我以为她已经出国了,不和我们联系,也是怕被她爸发现,追上来问她要钱。”

季风在她口中,问出了男友的身份。

再去找男友。

这人确实去过越南,发过小财,又全部亏光,18年回国,拉人搞电信诈骗。季风找上门时,风头正紧,他们看他一个人,直接就下了狠手。

然后就被端了。

余下的同伙跑进深山老林,本想躲躲风头,谁知道季风就是冲着他来的,一路追踪进山逮人。

刘濛的男朋友顺利落网。

他说:“我不知道刘濛去哪儿了啊,和她是零几年的事,这都快二十年了,你要问也不该问我。”

“刘濛死了,07年底死的。”季风轻飘飘一句话,就把他吓住了,“你说该不该问你。”

男朋友:“不是我!我可没害她!!是她甩了我。”

然后不等季风问,竹筒倒豆子似的全交代了:“我问她要不要去越南发财,她说不去,不去就掰了啊。”

季风呵呵:“谁知道你是想去发财,还是想跑路。”

男朋友发现锅背大了,继续交代:“真不是我,我和几个朋友说好了,10月份就说过这事,你不信就去问,我不是跑路。再说了,我杀她图什么?”

“你们俩没有矛盾吗?”

“没有,刘濛挺好的。”这是一个出乎预料的答案。

“人能干,还贤惠,我那几年在网吧工作,他经常来看我,给我做饭。我也挺舍不得她,但男子汉大丈夫总得做点事业,我不能当一辈子网管吧?正好有个同学,在越南发展挺好,叫我过去帮他,我就心动了。”

季风心想,你这事业倒是挺“特别”。

“我想她和我去的,但刘濛很犹豫,她才站住脚,做模特也不容易,那经纪人老占便宜,她吃了不少苦头,不想半途而废。我理解她,后来她没和我联系,我就当断了,自己买了车票走人。”

“刘濛除了你,还有什么熟悉的朋友吗?”

“有一表姐,对她还不错,经常叫她去家里吃饭。和室友关系不咋地,老为一点破事吵架。还有就是经纪人了,肯定是他,看上刘濛了,来强的她不肯,把人害了。”

男朋友为洗脱自己的嫌疑,可谓绞尽脑汁,回想半天,终于在记忆深处挖出了当时刘濛的经纪公司,还说经纪人姓李,绝对不会记错。

季风记下。

他其实并未怀疑男友。一来,从签证看,这人08年1月去了越南,与2月的第四起案子毫无关联。二则,这人穿43的鞋,驾照也是18年回来才考的。

02年,他可能压根不会开车。

经纪人会有嫌疑吗?

季风道:“这人在北京,我过去一趟,问出结果再和你说。”

停一停,又道:“接电话啊,别挂我了。”

“你可以不打。”隔着电话看不见,简静的白眼都快翻天上去了。以前问他,他不说,现在说这么痛快,偏偏不听,气死你。

季风:“知道你好奇。”

“我不好奇。”

“五起案子,三个受害者出来了,有什么想法没有?”他问,不等她回答,自顾自说,“我觉得,凶手不是随机挑选的受害者,TA肯定与这些人有过接触,了解她们的情况。”

简静情不自禁地接茬:“李小暖很奇怪。”

王子惠、刘濛、李小暖都不是和平市本地人,可王子惠和刘濛都是来打工的,年纪虽然和前两个差不多,父母就算一时联系不上也不会在意。

李小暖却是学生,她久不出现,室友会奇怪,辅导员也会过问。

“时隔5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季风问,“你有什么想法?”

简静低头看着自己的笔记,道:“我很在意一件事。”

“凶手为什么选择冬天?”她直白道,“寒冬腊月的,脱裤子都嫌冻得慌吧?几个女生穿得也不暴露,说见色起意太牵强。”

季风:“目前并没有发现性侵的痕迹。”

“求财更不靠谱了。”她说,“她们一看就没什么钱。”

季风同意。

本案中,凶手的心理动机一直难以界定,焚尸究竟源于憎恨,还是纯粹的销毁证据,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看法。

他首先排除劫财,几位死者的经济条件并不算好,较为倾向于对女性的厌恶,但也不确定。

“其实我没怎么想动机。”简静琢磨,“我就觉得冬天的时间很怪,这么冷的天焚尸,合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