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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风沉吟:“确实,虽说天干物燥,火烧起来快,但衣服都一起烧了……大衣烧起来可不容易,还有味道。”

夏天的衣服多棉麻,气味小,冬天的衣服厚实,无论羊毛还是化纤,气味肯定更冲。

凶手就不怕味道引来路人,提前发现尸体?

“作案的频率也不对劲。”他道,“前面密集,后面隔得反而久了。”

简静叹气。

这案子哪里都怪,可左看右看,像一只缩进壳的王八,愣是找不见破绽。

烦。

心上恼了,倔劲儿也随之而来,她顾不得再和季风斗气:“我非把这人挖出来不可。”

切断通话,她走到窗边,眺望远处灰蒙蒙的天空。

所有的案子都在这样的冬夜,为什么呢?

直到睡觉的时候,简静还在想这事,结果做了一晚上乱七八糟的梦,醒过来只觉累得要死,可半点不记得内容了。

外面飘起蒙蒙细雪。

家里开着暖气,当然暖和,但简静待不住,决定带骑士下楼遛弯。

雪小,不必撑伞,慢悠悠地沿着河边小路散步。

思绪又四下飘散。

和平市的冬天通常在零度上下,偶尔会跌倒零下七、八度,湿冷湿冷的,不开暖气根本熬不住。

雨水不多,但两三年里总会下几次雪,偶尔遇到特强冷空气,飘雪也常见。

里外温差大,尸体保存在室内还是室外,查出来的死亡时间会差好几天。

简静怎么想都觉得,温度是最关键的。

可焚尸又多做了一步。

她蹙起眉梢。

“嗤嗤”,骑士走在前面,爪子踩在薄薄的积雪上,留下一个个泥泞的脚印。

车辙印。

足印。

积雪。

死亡时间。

时间……她蓦地顿住脚步,立即掏出手机打出去。

嘟,一下就接通。

季风问:“刚想和你打电话,怎么了?”

简静道:“我有个猜测。”

“你说。”

“凶手选在冬天下手,应该是为了干扰死亡时间。”

这一点,季风也想过,并不惊讶:“很有可能。”

“焚尸除了毁尸灭迹,还有一个作用。”她道,“制造不在场证明。”

他重复:“不在场证明?”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李小暖不是傍晚死的。”简静的思路瞬间打开了,“她的死亡时间,完全是靠胃容物和大雪。”

电话那头,季风在心里轻轻“嗯”了声,脑海中迸出两个字。

诡计。

第397章 云里雾里

“如果凶手知道晚上会下雪,下午就把人杀了,焚尸一半灭掉,藏在垃圾场,再用塑料布盖住,用钓鱼线绑住四个角,捆在重物上——闭嘴,笑什么笑?钓鱼线怎么了?我就喜欢钓鱼线——等到雪后,再解开,风一吹就没了。

“这样,尸体就好像是因为下雪才没有完全被烧化,其实人早就死了。”

季风没有反应,简静继续说:“午饭就更简单了,傍晚买的,谁能证明是进了李小暖的肚子?以李小暖的条件,吃这么贵的汉堡不合常理,我想,那个专门烫到让老板娘印象深刻的人,根本不是死者。

“凶手在中午给李小暖买了汉堡当午餐,下午将她杀害。然后换上她的衣服,在傍晚去那家店里买了一份一模一样的,刻意让店主留下印象,伪造死者在傍晚还活着的假象。”

“你这么说,凶手是个女人?还是有同伙?”

季风有点拿不准了。

几名死者均是中等身材,体重约九十斤到一百斤,并不算轻。普通女子要抛尸到荒野可不容易,且女人穿40码鞋的不多见。

简静:“也可能是男人,厚大衣一裹,戴上围巾和假发,一般认不出来。穿40码鞋的男人肯定不高。”

季风嗯了声,捉住重点:“你觉得是男人?”

“说不好。”她迟疑,“凶手对待尸体的方式,给我的感觉像男人。”

他沉思。

此案中,凶手的心理动机也是警方探讨的重点。

老警察说,挑选年轻女人可能仅仅是因为她们容易下手,不易被发现。年轻警察说,凶手可能憎恨女人,导致这一切的是他的童年。他或许有个恶毒的继母,抑或是幼时遭遇性侵。

还有一种说法:凶手不举,只有通过杀人才能找回正常男人的自信。

目前看来,凶手不是随机选择受害者,TA精心挑选了几个失踪也不易被发现的对象,作为自己的下手目标。

所以,全部都是年轻女性,未免过分巧合了。即便因为体型瘦小,不得不选择女性下手,年龄也不该这么相似。

第一种可以被排除。

第二种……没有证据。焚尸固然残忍,但却是死后焚烧,烧死不是死亡原因。没有证据表明女孩死前曾遭到虐待。

第三种看起来最有可能,而这或许也是凶手焚尸的关键原因——他想去除可能残留的毛发和皮屑。

不过,心理动机终归只是推测。

简老师说的不在场证明更靠谱一点。

季风说:“要说李小暖一案的不在场证明,只有老板有。”

“查查他和其他几名死者的关系?”

“我找老高帮忙。”

老高身经百战,查点社会关系易如反掌,很快找来资料。

雇佣李小暖的老板叫黄晟,07年25岁,大专毕业没几年,以前在一所民办学校当老师,后来才决定自己开辅导班。

02年-03年期间,他在老家的师范学院读书,与其他死者毫无关联。

简静忍不住:“李小暖案中,还有谁嫌疑较大,但有不在场证明的人吗?”

老高:“没了。”

她:“……”

狐狸尾巴藏得也太好了。

幸好这时,季风已经到达北京,找到经纪人,并获得了一份口供。怕复述有所遗漏,他给简静发来一个音频,是二人的谈话录音。

经纪人:“警察同志,听说你找我?我可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

季风:“不要紧张,今天找你是想问你一些事,你如实回答就可以了。”

经纪人:“呵呵,我一定配合你们工作。”

季风:“你记得刘濛这个名字吗?”

经纪人:“刘濛?谁?不好意思,我每天见的人很多,有照片吗?”

掏口袋的声音。

经纪人:“这个女的……有点眼熟,我可能见过,但不熟悉。”

季风:“07年,她是你手下的模特。”

经纪人:“07年?!这是哪年的老黄历啊,我都换过三家公司了。唉哟,你们找错人了啊。”

季风:“她在07年12月遇害,当时你和她关系还不错吧。”

经纪人(声音变紧张):“我可没杀人。”

季风:“你最后一次见到刘濛是什么时候?”

安静了一会儿。

经纪人(不确定):“大概是圣诞节前几天,23号?”

季风:“具体说说。”

经纪人:“十几年前的事了,我还真有点想不起来……刘濛,噢,她工作态度不错,很少叫苦叫累,我也愿意扶她一把。07年,我想想,对了,是有一个元旦特刊的封面,好不容易争取到的,虽然不是什么大的杂志,但也是封面啊,她和我保证一定好好拍,可到了拍的那天,人没来。”

他拍了下大腿,清脆又响亮:“对,没来,害得老子又去找人替班,就知道给我添麻烦。”

季风:“那是几号?”

经纪人:“元旦是1月1号上,30号进印刷厂,我算算,拍封面至少是27号以前。26、27这两天吧,具体啥时候不记得了。”

季风:“你就没想去找她?”

经纪人(不屑):“我找她干什么?她不乐意干,有的是人愿意干,我还纵着她们?又不是我祖宗。”

季风:“后来联系不到刘濛,也没找过她吗?”

经纪人:“警官,我现在手下有几百个女孩的联络方式,以前差点,七八十个总有的,我要说没找过她,也不一定,但几次联系不上,我肯定不会再管她了。大家只是合作关系,说不定她嫌苦嫌累不想干了呢?”

季风:“你才说过她不怕吃苦。”

经纪人:“我就随口一说,而且也不冲突,我见过好多女孩子干一半不干了,不是不想挣钱,是有了更好的出路。刘濛被谁看上,想安心当二奶也很正常。”

季风:“有谁向她表达过这样的好感吗?”

经纪人:“记不得了,饭局上也许有一两个,但老板们哪会缺投怀送抱的,估计连刘濛叫什么都不知道。等等,这么说我想起来了,刘濛好像有男朋友,你们去问问他。”

季风:“我在问你,刘濛有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

经纪人:“没印象。”

季风:“27号晚上你在哪里?”

经纪人:“摄影棚。元旦圣诞节我们很忙,至少连续两个礼拜,白天晚上连轴转悠。”

季风:“你一直和其他人在一起?”

经纪人:“对,这个我敢发誓。工作多呀,要带她们去摄影棚,要联系对接,碰到老板组饭局,我还要带人捧场。你要问我哪天和谁在一起,我肯定记不得了,但那几天肯定有人看见我,不信你去查。”

季风:“刘濛有没有和你提起过,自己被人追求或者跟踪?”

经纪人:“没有。”

季风:“她失踪前后,有没有发生什么你觉得奇怪的事?什么都行。”

经纪人:“我一点印象也没有,你们找错人了。”

接着,季风将上述问题打乱,重复询问几遍,经纪人的回答偶有颠倒,但并无自相矛盾之处。

录音结束。

他卡着时间拨来电话:“听完了?”

简静:“嗯。”

“有什么想法?”

“周围的人毫无印象,也是一种特点。”她道,“是出现在死者身边,却不会引起人注意的那类人。”

季风接口:“出租车司机、快递员、保险推销员……”电光石火间,一条隐蔽的线索浮上心头,“房屋中介。”

王子惠的室友说过她在搬家,王子惠大概率需要新的室友,刘濛和室友吵架,也许想搬个新的住所。

她们都可能和中介产生联系,又绝不会引人注意。

简静:“李小暖案中,坐武红林车的是不是也是中介?”

季风:“是。”

“我去找她谈谈。”简静翻出资料。

乘客是较为重要的证人,口供上有她的身份资料和签名。她叫余灿,2007年是28岁,现在已经是一个近40的中年女性了。

通过身份证查到了她的社保记录,从而找到了她目前就职的公司,现在是一家家居分店的店长。

简静远远观察了她几分钟。

余灿留着一头干练的短发,染成酒红色,身穿紧身羊毛裙,脚踩高跟长靴,身材姣好,打扮时髦,完全看不出年纪。

“你好,余女士。”她说,“方便聊聊吗?”

“你好,客人是第一次来?”余灿热情地招呼,“里面坐,随便看看。”又叫店员倒上热茶,“是朋友介绍你过来的吗?家里装修到什么程度了?喜欢什么风格的家具?”

简静本来就要买家具,也不着急,随口问了问。

余灿却说:“小姐,你要的东西档次比较高,我们做的都是中档家具,可能不符合你的要求。”

为人很诚恳。

简静笑笑:“没有符合的就算了,我来是想问你另一件事——2007年,你是不是遇到过一件大事?”

余灿惊讶地说:“是,你怎么知道?”

“我是那个女孩的亲戚。”她道,“我想问问你,你以前见过那个女孩吗?”

余灿道:“你弄错了,当时警察找我,是我坐了一辆黑车。”她打个哆嗦,似乎仍然心有余悸,“吓死我了,这件事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听说,那个司机前脚杀了人,后脚就拉了我,我朋友说,说不定差一点点就是我倒霉了。”

她很健谈,不需要简静问,便一股脑儿倒出许多。

简静问:“你当时在那边做中介,没见过死者吗?”

余灿摇头:“警察给我看过照片,我没印象。她也不是我们的客户,07年城西刚开始发展,租房的很少,来问的一半都是小老板或者投资客。”

“冒昧问一下,你为什么会在那天□□车呢?这么晚,不怕吗?”

余灿道:“怕呀,可那天忙得太晚了。”

“当时我们分店才开,就三个人,大家都想签大单子,每天都在外面跑。我记得很清楚,17号上午帮两个客户签合同,下午约租客看房子,好不容易忙完,已经快吃晚饭了,还得回去加班整理资料。那会儿电脑没那么普及,哪里的房子卖出去了,哪里的要找租客,都得手工计算。

“我和我同事忙到老晚,外面的灯全黑了,也没公交。我问我同事,能不能送我到地铁站,他说要去接朋友,不去地铁站那边,让我打车走。

“说实话,我不太愿意坐黑车,怕不安全,但我同事说,他坐过几次,看我不放心,专门陪我过去,和司机说好好把我送回家。后来什么事都没有,我还觉得自己小题大做,怪不好意思的,谁知道没几天,警察就上了门。”

她一脸庆幸:“我被吓得要死,赶紧辞了中介的工作,赚钱是好,也要有命花。”

简静:“你的同事叫什么名字?”

余灿回想片刻,道:“好像叫赵斌。”

“他怎么样一个人?”

余灿的印象已经模糊不清,只能说个大概:“人挺沉默的,个子不高,好像有点自卑,对人很礼貌,一口一个余姐,干活也勤快,不怕打杂。”

简静颔首,写下一个电话:“谢谢你,如果想起了什么事,可以打这个电话。”

第398章 引君入瓮

余灿能提供的情报十分有限。她只记得一个赵斌的名字,可全国至少有几万人叫这个,根本不可能找得到。

季风说,他再去问问刘濛、王子惠身边的人,看看他们是否对这名字有印象。

而简静更直接,她跑去找张佩如了。

“你对赵斌这个名字有印象吗?”

张佩如迟疑:“这人很重要?我好像听说过……”她绞尽脑汁回忆,“赵斌,很耳熟,是不是我们的一个老乡?难道是他?”

简静知道自己弄错了方式,改口道:“不,其实我想知道,案发前几个月,有没有中介或者推销员来找过你们?”

“中介……”张佩如想了想,说,“之前你和我说,让我找找红林的遗物,我把东西从亲戚那里拿回来了,我给你看。”

她拿出不少旧物,武红林和她的旧衣服,旧钱包,存折,证件,还有一盒子的票据单子。

简静戴上手套,一件件拿起来看。

大部分没什么价值,但有一张新楼盘的宣传单页,上面写1月20日去售楼处,能免费领一盒鸡蛋。

夹在单子上的还有一张名片:暖心房地产中介,赵斌,电话:XXXX-XXXXXX。

“这是红林带回来的,说能免费拿鸡蛋,过年正好做肉炖蛋吃。”张佩如抚摸着泛黄的旧单子,已经永远失去了和丈夫一起吃的机会。

简静拍下照片。

电话是座机,应该不是赵斌本人的,没什么意义,但这至少证明他和武红林接触过。

“这有用吗?”张佩如忐忑地问,“有用你就拿去。”

“好。”简静想想,收下了,将传单和名片装进密封塑料袋。虽然她知道,即便有指纹,也早在漫长的岁月中模糊。

凶手是否早就预料到这一点呢?

翌日,季风告诉她,打算去一趟王子惠的老家。

她的身份在03年就被发现,周围的人被警方调查过不止一次,资料齐全,且涉事人员的记忆也较为深刻。

也许他们能提供一些情报。

简静却不乐观,道:“凶手藏得这么好,就算谁见过他,也不一定记得了。”

季风叹气:“总得试试吧?万一呢。”大多数的调查工作就是枯燥且无用,可不查,永远不知道会不会有漏网之鱼。

简静:“反正我觉得不行。”

“你想怎么查?”他听懂了。

她笑了,略微得意:“不告诉你,反正我想到办法了。”顿住,又挑衅他,“假如我先找到凶手,怎么办?”

季风:“再给你申报一个见义勇为荣誉市民?”

简静:“……不稀罕。”

季风:“也是,你都有了,那我回头看看还有什么荣誉称号。”

嘟,她又挂电话了。

他好笑地摇头,在街边便利店买了瓶咖啡。

喝到一半,“叮咚”,手机弹出通知:[简静发布了新微博]

“噗——”

她不会是想……季风顾不得擦掉咖啡,赶紧点开APP。

果不其然,简静放了大招。

简静V:

采风碰到了一起悬案,有点意思,想做个调查。但因年代久远,资料不全,调查十分不顺,决定向读者征集线索。

2002年11月到2003年2月,和平市出现四起焚尸案,目前已确认两名受害者的身份,分别为:

王子惠,女,1981.3.4,籍贯为XXX,2002年的职业为餐厅经理;

刘濛,女,1982.8.29,籍贯为XXXX,2002年的职业为杂志模特。

假如你或你身边的人,认识这两名死者,尤其在她们失踪前后与其有过接触,愿意告诉我一些关于她们的事情,欢迎向我投稿,邮箱为jianjing04@jw.com

如果证实线索有用,将获得1000以上的报酬,签名书随你选择。

——

短短几分钟时间,转发和评论都飙到了惊人的数字。

没办法,基数摆在那里。

简静自从参加完《推理之王》,粉丝数已经快900万了,而且大部分是活粉,再无聊的微博都有几十万的点赞。

她说为了取材,想调查真实案件,马上戳中了粉丝们的好奇心。

踊跃留言。

评论1:我有个朋友就叫王子慧,是惠没错吗?

评论2:老家有个阿姨好像叫这个名字

评论3:认真审题,简老师的意思是这两个人02年就失踪了

评论4:什么案子啊?凶手抓到了吗?

评论5:简老师的业务范围又变广了……

……

简静一条评论都没看。

就算真的有知情人能看到这条微博,估计也要想想再考虑是否联系,几百万的网撒下去,能捞到两三条就算她运气好。

关键不在网。

她想过了,凶手藏得这么好,案子又过去了十多年,大海捞针费时费力,没这个耐心。

还是故技重施,让凶手来找她好了。

告诉凶手,我在查你的旧案,不要以为自己真的可以逍遥法外。被我抓住你的小尾巴,好日子就到头了。

怕吗?怕就来干掉我吧。

只要TA出手,简静就有信心抓住他。

手机响了。

她不耐烦地接起来:“反对无效。”

话未出口就惨遭强堵,季风险些被口水呛死,缓缓才道:“简老师,第二次了。”

“哦。”

“毕竟是连环杀人案的犯人,十年过去,TA不知道会以什么方式出现。”季风道,“咱们打个商量,如果有线索,你给我的电话。”

简静:“我不要。”

季风:“合作点,以后带你去个好地方。”

她:“这次是卖米粉还是卖烧饼?”

骗不倒,只好承诺:“有特别的案子就讲给你听。”

简静翻了个白眼,心里倒也明白,季风要自己去查,一方面是出于责任,不希望她以身涉险,另一方面,他想亲手解决这起案子。

假手于人不是不信任,只不过,别人和自己,终究是不一样的。

“好吧。”她说,“你去,我偷听,OK?”

“OK。”

二人达成一致,坐等鱼儿上钩。

简静为了创造机会,并给凶手施加压力,一天到晚在几个抛尸现场转悠。

看邮件的任务,已经被她丢给了三个助理。

他们是大四的实习生,被导师推荐进金乌实习。简静问编辑要一个人看邮件,主编就把三个实习生丢了过来,美其名“锻炼”,其实就是打杂的。

但看邮件不需要多少专业知识,实习生就够了。

他们帮简静初步筛查来信,去掉求助感情的、赞美倾慕的、骚扰发照片的、请她帮自己改稿的,剩下与案子有关的邮件,才会被转发给她。

两天后,她的邮箱收到了一封特殊的邮件。

“简小姐,你好,我是刘濛的朋友,自从02年她莫名其妙失踪以后,我心里有预感,觉得她可能出事了,但一直没听人说起,于是怀抱侥幸,假装她只是不想和我们联系。

“昨天看到你的微博,我才知道她已经死了。这让我惊讶又痛心,慎重考虑了很久,我还是决定写这封邮件。我不确定我知道的事情,是否对你有所帮助,但我希望能够为她做点什么,这是我最后的心意。

“我一直暗恋刘濛,她是个好姑娘,工作努力,待人诚恳。但她有男朋友,所以也不好过分纠缠。02年的12月,我感觉她好像有心事,言谈间提到和男友产生了矛盾。正好快要圣诞节了,我说请她吃饭,她答应了。

“我们约好25号下午四点钟见面,可那天她一直没有来。我等到八点多,直到餐厅关门才遗憾地离开。

“晚上,我很想问她发生了什么,但她不接我的电话。我以为她不想再和我联系了,也不敢打扰,可从那天起,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简静回了一封信,询问他的身份,以及是否有怀疑的对象。

对方回得很快。

“我以前在杂志社工作,刘濛为我们拍过几期照片,这才认识。具体的身份我不想透露,我的妻子和孩子都不知道这件事。

“至于怀疑的人,我当然最在意她的男朋友。然后是经纪人和我的老板,他们不止一次对刘濛动手动脚,尤其是我的老板,他一直想用拍杂志特刊的借口占刘濛的便宜。不过,25号是圣诞节,杂志社有活动,我只是个小编辑,没有资格参加,但老板肯定在场,所以我想也不是他。

“经纪人我不了解,也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你可以再问问别人。其他就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帮到你的了。”

如果说第一封邮件还可能是编造,那么第二封的内容完全与调查吻合,发件人确实认识刘濛,了解她的一些事。

简静想想,问他。

“12月左右,刘濛是否想要搬家,联系过中介?”

对方回复。

“是的,她和室友生活习惯不相符,打算明年上来就换地方住。中介我不清楚。”

猜测又一次被证实。

简静谢过他,要他留下账号,准备打钱过去。但对方婉拒了。

她把两封邮件转发给季风,问他:[像不像凶手?]

季风:[像]

简静也这么觉得。

发件人口口声声说爱慕刘濛,但他对她的描述只有寥寥几个字——工作努力,待人诚恳,这是老师给小学生写评语呢?

简静是作家,一天到晚和文字打交道,文学创作的天赋不是虚的。她本能地感觉这不是发自肺腑的倾吐。

再看后面,关于刘濛的生活、为人、感情,都极尽含糊,反而是她失踪的内容更多。

她合理怀疑,这是凶手在试探她知道了多少。

所以,简静也非常爽快地抛出了诱饵。

接下来就等凶手出招了。

可俗话说得好,人算不如天算,或许是简静粉丝列表里的蓝V号过多,各种警方通告中的“简某”出现频率也太高,凶手竟然没有找上她。

TA挑上了一个与案情有关,又间接暴露了自己的人。

余灿的女儿。

那天,余灿迟疑地打来电话,道:“请问是简老师吗?我是余灿,家具城的那个余灿……你还记得我是吗?太好了,有件事我很在意,不知道该找谁说。”

简静奇怪:“什么事?”

“是这样的。”她迟疑道,“我女儿和我说,有人到学校去找她,但又不说为什么,奇奇怪怪的。我听她的描述,好像是你问我的那个同事。”

简静惊讶极了:“找你的女儿?她没事吧?”

“没事,这不快过年了么,我让她回老家去了。”余灿不解,“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简静不答反问:“能不能请她说一说具体的时间和地方?”

“可以是可以,等她下了飞机,我就给她打电话。”余灿顿住,犹不放心,“简老师,赵斌……不会是……那个吧?”

简静道:“这我也不知道。”

余灿欲言又止。

不久后,她女儿的尸体,出现在了和平市郊外的烂尾楼。

第399章 不合理

这注定是漫长的一个晚上。

傍晚七点,余灿和简静打电话,说她联系不上女儿,有点担心:“她买的航班是四点多,按理说六点钟就该到了,我以为是延误,可查了一下好像已经到了。”

简静马上道:“你不要着急,问一下航空公司,她有没有登机的记录。”

片刻后,电话打过来,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