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月光替身想开了上一章:第35章
  • 白月光替身想开了下一章:第37章

外人都以为陆一鸣心里的人是郁卿兰,可陆老太太是个通透人。

陆一鸣只是太重情义了,最终还是为了补偿幼时的青梅竹马,而弄丢了自己喜欢的姑娘。

陆老太太压抑着自己的心疼,对在场诸人道:“听令,统统给我老婆子跪下!”

一言至此,陆老太太领着周氏,率先朝着陆一鸣下跪。

陆老太太道:“一鸣,你若是不肯和离,我老婆子就长跪不起!整个陆府都长跪不起!”

陆一鸣从颓唐到震惊,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抑,他一直以为只要他出人头地就有能力掌控自己的命运。

可事实上,他好像错了。

到了今日,他还是无时不刻都在受着别人的掌控,就连自己的妻都不能选择。

起初,让他和郁棠定亲的是陆家人。

如今,让他和郁棠和离的还是陆家人。

他自己呢?

从来都是身不由己。

陆一鸣眼眶润红,他嗓音微颤:“祖母,别逼我。”

陆老太太知道这件事让陆一鸣为难了。

他是那样稳重的人,也无比看重他自己的仕途,这次却是为了郁棠,差点就惹怒了炎帝。

陆老太太看着他:“一鸣啊,不是祖母在逼你,是你在逼祖母啊!咱们陆家经不起任何波折了,但凡有一个可行的法子,祖母也不会这般!”

周氏当即就道:“一鸣,你还犹豫什么?那小贱蹄子都扬言要休你了,你还留她何用?那样目中无人的女子,她配不上你!”

到了这个时候,周氏依旧认为郁棠害了陆一鸣。

陆老太太突然侧头,低喝:“周氏,你闭嘴!这件事发展到了如今的境地,你也逃不了干系!”

周氏是这几年才在陆府抬起头做人,被婆母这样一吼,面子上虽是过不过,但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闭了嘴。

陆一鸣僵在那里,看着乌泱泱的一大片人朝着他下跪。

他脚下如被灌铅,沉重至极。

见他还在犹豫,陆老太太又是一声低喝,眼下形式对陆家十分不利。

炎帝和朝廷看重天齐圣手,那自然一定会多方关照郁棠。

更重要的是,郁棠已经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言明一切。

她不追究陆一鸣的污蔑,但条件是他必须答应和离。

若是一日后还不和离,不仅仅会遭受被郁棠休夫之辱,也是违抗圣意。

届时,陆一鸣在仕途上再难翻身。

陆家就这么一个有些出息的子嗣,一旦陆一鸣无缘仕途,陆家再想要崛起,只能等到数十年后,甚至是再无光耀门庭的可能。

陆老太太突然伸手拔下了头上的赤金簪子,快又准的指向了自己的脖颈:“一鸣,算是祖母求你了,也算是陆家欠你一回了,你就与郁棠和离吧,日后不管你想娶谁,陆家都不会干涉你!”

陆老太太了解陆一鸣,所以她对自己够狠,手中的簪子直接刺入了皮肉里,不到几个呼吸就溢出血来。

“祖母!”

陆一鸣唤道。

周氏见陆一鸣动容,也学着陆老太太如法炮制,她将簪子刺入脖颈,喊道:“一鸣,为了一个女人,不值啊!”

陆一鸣抬头,仰望着灰茫的苍穹,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打转,他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这般无奈过了。

陆老太太知道这件事对陆一鸣而言很难接受。

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要怪就怪一开始错了,所以后面步步皆错。

陆老太太:“一鸣,祖母明白你心里苦,可你自己好好想想,这件事已经没有任何回头路了,你接受和离,皇上和郁棠都会既往不咎,可你若是不接受,郁棠还是会休夫,你也会被发配,到时候必定几年见不到她,这难道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即便和离,你也未必没有机会啊!”

这话无疑给了陆一鸣最后一线希望。

没错,他不能离开京都,他若是一走,他和郁棠之间就再无可能了。

半晌,陆一鸣在一片嗡鸣中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好。”这声音又沉又低。

见他动容,陆老太太大喜,当即就命人拿来和离书一份。

陆一鸣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接过那份和离书的。

“……愿娘子相离之后,重梳蝉鬓,美扫娥眉,巧逞窈窕之姿,选聘高宫之主,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薄薄一张纸,却重若千金。

陆老太太将狼毫笔沾了墨,递到了他手中:“好孩子,画押吧。”

陆一鸣顿在那里,笔尖的墨滴落下,晕染了纸张,他的目光在涣散,有些看不清了。

陆老太太摁着他的手,陆一鸣闭了闭眼,在和离书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是以,陆老太太,乃至整个陆府看见这张和离书,都是如释重负。

陆一鸣弃了笔,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往后院婚房的方向缓缓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赵澈:我媳妇终于恢复自由身了,本王离着脱单的日子又近了一步。

爹一:你想多了,亲。

爹二:+1

爹三:我家糖糖是要三夫四妾的人,王爷了解一下~

爹四:我闺女不嫁人,以后继承我皇位,坐拥佳丽三千^_^

赵澈:卒!全剧终!

墨九言:其实,本文又名《大龄未婚霸道王爷漫漫追妻记》or《霸道王爷和四个岳父的二三事》

第59章

三月柳絮纷飞,陆一鸣已经很久没有静下心来,欣赏春日美景。

他仿佛是身处一片虚幻之中,四处烟雾缭绕。

眼前的一切对他而言,熟悉却又陌生。

这时,不远处有声音传来,顺着声音望过去,他的视野突然转移,就看见了两个他再熟悉不过的人。

郁棠一手捂着小腹,面露痛苦之色:“你、你又对我做了什么?”

郁卿兰穿着华贵的皇太后的衣裙,年轻的面庞露出窃喜之色:“哀家还能对你做什么?当然是亲手杀了你的孩子。”

她毫不掩饰,张狂放肆。

不知为何,方才的陆一鸣明明不知发生了什么,此刻脑中却是一片清明。

他知道郁棠有孕了,但孩子不是他的。

也知道郁卿兰几年前勾结上了太子,炎帝驾崩没多久,太子也暴死,她从东宫侍妾,纵身一跃成了垂帘听政的皇太后,一时间权势遮天。

此时,郁棠洁净的裙摆下面,艳红色的血渍刺目骇人,她捂着腹部,缓缓的蹲下了身子。

陆一鸣本能使然,奔了过去,可当他靠近时,郁棠就像烟雾般,随风而散,他触手所及,什么都不曾碰到。

陆一鸣慌乱中,好像察觉到有些东西一旦消逝,他便再也捕捉不到。

他怒视着郁卿兰:“表妹,你又对她做了什么?你害她害的还不够么?”

郁卿兰笑了,权势能彻底腐蚀一个人,让她变得面目狰狞,可她却又冠冕堂皇的说:“表哥,事到如今,你难道还不相信我所言?我心里面只有你,也一心为了你好,摄政王一旦知道那晚和他在一起的人是郁棠,他一定会将郁棠抢走,所以我才让表哥囚禁了她。眼下摄政王还不知郁棠究竟姓谁名何,若是让他知道了,以表哥和陆府之力,如何能护住郁棠?”

她总是这样。

无论是什么时候,总能找出她自以为的解释和理由。

陆一鸣冷笑,看着他曾经那样在乎的表妹,如今只觉这女子无比可怖:“你是担心摄政王有了孩子,你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吧?!”

炎帝驾崩之后,赵澈就顺理成章成了摄政王。

但谁都知道,大梁最为名正言顺的帝王就是赵澈。

郁卿兰好不容易走到今时今日的地位,她怎可能给他人做嫁衣!

只可惜,赵澈不受她的勾/引。

那样多的男子爱慕她,可赵澈却是个例外。

在郁卿兰眼里,她认为,这一切都是郁棠的错,如果没有郁棠的存在,赵澈也会将她当做白月光的!

她本就是白月光的体质,这个世界的男子都应该对她爱的死去活来才对!

一定是郁棠的存在,扰乱了世界线。

所以,她一定要除了郁棠。

更是不能让郁棠和赵澈之间有任何牵连。

可她千防万防,还是让郁棠和赵澈有了孩子!

郁卿兰抱着陆一鸣的胳膊哭:“表哥,你怎的说这样的话?我如今当了皇太后,还不也是为了你。只要皇儿坐稳皇位,表哥日后定然是大梁第一权臣,你我的目的是一致的。再者,郁棠都失/身给了摄政王,你还留着她作甚?”

陆一鸣脑中一阵嗡鸣。

他已经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

郁棠怀了赵澈的孩子?

他的妻怎会怀别人的孩子?!

“你给我闭嘴!你不要再说了!”

陆一鸣试图将郁卿兰推开,可他一用力,郁卿兰也化作青烟,在他眼前消失不见了。

……

画面一转,大梁皇权更迭,一场血雨腥风之后,皇位上坐着的人又换了一个。

陆一鸣被禁军押上前,他嗤笑了一声,白征竟然早就暗中投靠了赵澈。

他们是几时勾结在一起的,陆一鸣竟然一无所觉。

大殿内萧索安静,新帝着一身绛紫色龙袍,面目清隽,却也冷峻异常。

赵澈仿佛天生为皇,他坐在这个位置上,竟然和殿内的一切如此的相得益彰。

他俯视着陆一鸣,宛若俯视众生。

这一刻,陆一鸣方知,人和人当真是不一样的,纵使他自诩也非池中之物,但始终不及赵澈。

“陆首辅,朕暂时并不打算杀你,但朕有一个条件。”新帝缓缓开口。

陆一鸣一直和赵澈敌对,即便赵澈现在不杀他,也迟早会要了他的命。

陆一鸣只是很好奇,赵澈为什么不杀他。

他问:“成王败寇,我已无话可说,皇上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赵澈神色不明,那张清隽的脸上隐露不耐烦,道:“朕要陆首辅的妻。”

陆一鸣一怔,突然笑了,笑的有些苍凉:“你都知道了?”

赵澈知道了那晚和他共度春宵的人是谁了。

也是了,只要是赵澈想查的事,有什么事是查不到的?

难怪他这么快就造反。

赵澈讽刺一笑:“首辅当真让人刮目相看,自己的妻与别的男人……你也能忍到如今。忘了告诉你了,那晚是你的好表妹对郁棠下毒,才致她与朕/欢/好了一场。”

赵澈的话,让陆一鸣的身子摇摇欲坠。

可是转瞬间,他似乎又都明白了。

郁卿兰骗了他。

她竟说是赵澈强/迫了郁棠。

让他一步步掉入她的圈套里,帮着她对付赵澈。

陆一鸣早就察觉到了端倪,可他一次次高估了自己,他太自以为是了,竟然觉得他不可能被郁卿兰给骗了。

转念一想,他其实心里早就知道答案,他只是不愿意去承认。

他以为亏欠了表妹的,所以一直护着她,他以为这是道义,是他的职责所在。

可事实上,他错了。

这世上很多事都是难以两全的。

他不可能在成全道义的同时,也做一个好夫君、好男人。

陆一鸣低低的自嘲一笑。

赵澈似乎并没有多少耐心:“你是选择陆府白条人命,还是要留下郁棠,陆首辅自己选一个吧。”

陆一鸣不明白:“皇上如今大权在握,为何不自己去抢?”

男人哼笑:“朕不仅要她的人,也要她的心。只有你将她送出去,她才能彻底对你死心。”

陆一鸣握了握拳:“卑鄙!”

这话并没有激怒赵澈,他说:“郁棠的生父到底是谁?陆首辅恐怕早就知晓吧,否则你岂会杀了那样多的人?陆一鸣,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担心有人跟你抢郁棠?你困了她那样久,与禽兽何异?朕就应该早点找到她!”

陆一鸣没想到,赵澈已经将事情差查的如此清楚,到了如今,压抑了太久的陆一鸣彻底爆发:“那都是因为你!你若不找她,我又何故藏着她!”

赵澈反驳道:“不,陆一鸣你错了,倘若你当真对她足够好,即便朕横插一手,她也不会到朕身边来,都是你自己之过!是你虚伪至极,拿着所谓的道义当幌子,你一次次帮着郁卿兰,都是在伤她!”

陆一鸣怔住。

突然无法开口说话。

是他太过虚伪?

是他的假仁义,才导致他和郁棠走到了今日的境地么?

陆一鸣恍恍惚惚,只闻那大殿之上,又传来赵澈的声音:“陆一鸣,你根本就不够心悦她,她和朕那次之后,你就疏离她,对她视而不见,你嫌弃她了。可你又极其自私,纵使你心里已经放弃了她,却还是将她困住。你要知道,郁棠从头至尾,都以为那晚的人是你!”

陆一鸣脑中闪过郁棠的眼神。

起初,她有孕时,她看着自己时,目光是亮的,她好像在期待什么。

可陆一鸣难以接受郁棠和赵澈有过夫妻之实,他不想见到她,将她困在后宅之中,任她耗尽年华和希望。

从头到尾,连一个解释都没有。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赵澈又说:“朕找了她许久,也从不会嫌弃她,更不介意她嫁过人。陆一鸣,这就是朕与你的不同!朕心上的女子,朕必然视作珍宝,而你不配!”

……

这一年的梅花开的格外艳。

陆一鸣从宫里回来,他并没有直接去后院见郁棠,如今的陆府是他说了算,陆家上上下下跪在门外求他。

大梁变天了,他这个首辅能不能保命,全看上位者的意思。

宫里又派人送了消息过来,陆一鸣躲在屋内,两天不曾合眼。

到了第三天,他妥协了。

他去见了郁棠,见她面色苍白,虽是风华尤在,可她的眼神是冷的,没了生气和活力。

陆一鸣望着她,对她说:“郁棠……摄政王造反了,卿兰还在他手上,现在只有你能救她了。郁兰在他手上必死无疑,可是你不一样,你入宫后会安然无恙的。你……你放心,我一定会接你回来。”

赵澈提出的要求,是拿整个陆府换郁棠,并未提及郁卿兰。

可是陆一鸣知道,他只有这样做,才能让郁棠对他彻底死心,日后入了宫,她也能自谋出路。只要她跟了赵澈,必定一生荣华。

陆一鸣颤着手,他在郁棠的眼睛里看见了绝望和鄙夷。

她应该是彻底放弃自己了吧?

他想抱她一次,最后一次了……

可就在这时,却见郁棠对他浅浅一笑:“陆一鸣,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命不久矣,你也休想再利用我!”

说着,就在陆一鸣的眼皮子底下,郁棠朝着一侧的栏柱撞了上去。

陆一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抱起了她的尸身。

他更是不明白自己这些年到底做了什么,自以为是对她的喜欢,却是一步步将她推向万劫不复。

他嫉恨赵澈,也因为郁棠和赵澈之间的事,而排斥冷落郁棠。

他大可放妻,给彼此一条生路。

可他不舍得……

舍不下!

陆府被禁军冲破,赵澈来时,眸色猩红,他上前夺过陆一鸣死死抱着人,陆一鸣不肯放手,手臂被赵澈拧断,他无力的趴在青石地面上。

亲眼看着赵澈将郁棠抱起,陆一鸣还是舍不下,即便知道她死了,可他内心深处很清楚,他就是舍不得。

赵澈抱着人,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陆一鸣面前的光线,男人又狠又毒,眼底是毁灭一切的盛怒,起誓道:“她死了,你们都要陪葬!”

……

陆一鸣猛然之间惊醒,后背溢出一层冷汗。

他一瞬也不瞬的望着头顶的承尘,久久未曾眨眼。

……

陆家老太太刚从小佛堂出来,一小厮疾步上前,道:“老夫人,三少爷方才洗漱过后就出门了。”

闻言,陆老太太吃了一惊,她以为陆一鸣这次打击甚大,忙问:“一鸣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小厮思量几息,如实禀报:“回老夫人,三少爷与往常一样,小的瞧不出什么端倪。”

陆老太太拧眉。

越是平静,可能问题就越大……

一旁的周氏却是松了口气,她就知道,她的儿子不会因为一个女人就堕落颓然下去:“哼,幸而一鸣这回无恙,郁棠那小/贱/蹄子当真害人不浅!”

“啪!”

周氏话音刚落,陆老太太一转身扇了她一巴掌。

这一巴掌用力甚重,但陆老太太却未消气,竟然忍不住骂了出来:“你放屁!郁棠但凡稍稍不讲情面,陆家这次就是万劫不复!一鸣这次是犯了大错,郁棠既往不咎,已经是大仁大义,我之前倒是没发现她这样识大体,否则我断然不会放纵你那样对待她!我警告你周氏,日后一鸣若是还能与郁棠破镜重圆,那就是一鸣的福分,是陆家的福分!你要是不能接受,你就给我滚出陆家!”

周氏被打懵了。

更是被陆老太太的一番话给弄懵了。

周氏一手捂着脸:“母亲!郁棠不过就是一个孤女,她即便是天齐圣手的徒弟,也改不了出生卑/贱的事实啊,儿媳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一鸣,为了陆家啊!”

“啪!”

陆老太太再一次反手一巴掌扇了上去,气的身子骨发抖:“你这个蠢货!陆家迟早败在你手里!也难怪二爷早就对你不闻不问!”

“来人,二夫人从今日开始禁足半年,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放她出来!”

周氏近乎歇斯底里,陆老太太眉头紧蹙,哀叹:“家门不幸啊!”

郁棠日后是有大造化的人。

也不知道陆家还有没有那个福分了……

作者有话要说:姑娘们,平安夜快乐呀!祝福大伙!

今天的第二更奉上,原本前世是要留到最后发的,但是我调整了一下,这样以来,大家就能差不多明白前世的来龙去脉了。昨天晚上,稿子全被我弄乱了,然后电脑竟然突然开不了机,幸好又恢复了,吓死宝宝了……

接下来的部分都是修罗场:1,男主、男配们的修罗场;2,爹爹们之间的修罗场;3,反派和男女主之间的修罗场;4,男女之间感情戏(很修罗)

PS:这篇文虽然一开始的设定有些悲愤(毕竟是白月光替身,但凡是替身的故事,都会有点悲愤)。不过作者还是走轻松路线,所以有些角色的人设会偏向逗比。

第60章

仲春时节,满山野花灿漫。

自北而南的官道上,一支数百人组成的铁骑簇拥着一辆华盖珠翠的马车,快速疾驰在黄土道上,扬起阵阵尘埃。

即便车速极快,一路上车辕也换了数次,但慕容焦还是很不满意。

他从怀中掏出书信,已经不知多少次反复查看。

书信上的字迹已经被他摩/挲的有些毛毛糙糙了。

然而惊喜之情一路不断持续,慕容焦吃斋礼佛了数年,近日突然改成吃荤,又还俗了。

自那天收到密信之后,仿佛一夜之间年轻了数岁,又回到了当年鲜衣怒马的时候。

探子不断送来大梁京都的消息,车队停下休憩时,探子如实禀报:“皇上,大梁机关赛的前十甲已经决出,魁首是天下第一机关师天齐圣手的徒弟,不过……此人身份存异,竟然是改名换姓,以戴罪之身参赛,她原本是郁长东的养女,这次大赛之后,此女面圣诉冤,非但与将军府决裂,还说要休夫呢!”

慕容焦在数日前已经知道了郁棠的身份。

他站在广袤的旷原,负手而立,面色诡异的变化着。

身边的心腹刘宗远也发现了这一点。

他察觉到,皇上近日每每听到大梁京都的消息,时而拧眉、时而狂喜、时而又陷入沉思。

不愧是皇上,心思绝非是寻常人能猜透的呢。

而此时,慕容焦在心里对郁长东和陆一鸣千刀万剐的同时,也忍不住悄悄感叹:那丫头不愧是朕的女儿啊!有乃父风范!

刘宗远是个半百的老头儿,既是慕容焦的军师,也是他的心腹。

刘宗远递了一份名帖上前,道:“皇上,这里便是大梁这次决出的前十甲。臣以为,咱们最大的劲敌就是天齐圣手之徒!”

闻言,慕容焦的神色又一次诡异的变化着。

一想到他的女孩儿如此优秀,他忍不住唇角微扬,溢出一抹老父亲的小骄傲,但一想到郁棠早就被古天齐找到,那厮惯是个谎话连篇的,指不定已经在郁棠面前说过什么了。

思及此,慕容焦鹰眸一怔,面露狠色。

刘宗远揣测君心,以为是皇上对这次机关大赛忧心忡忡,忙挥了挥手,将北燕带来的前十甲召了过来。

这十人当即上前,跪地表忠心:“皇上,吾等一定竭力全力压制郁棠,不会让她有任何胜出的机会!”

什么?!

岂有此理!

敢欺负他女儿?!

慕容焦爆喝了一声,俊美之中透着一丝书生气的容颜,此刻有些了冷意:“尔等放肆!”

众人跪地,面面相觑,根本不明白怎么回事。

难道不应该赢了大梁那个小女子?

这次北燕不是已经向大梁的炎帝下了战书了么?

上一届北燕的机关师输了,这回不应该一雪前耻?

刘宗远也摸不着头脑,他以往最是能揣度圣意,最近怎么不灵了?

慕容焦很不放心这群人,他们为了升官发财,什么事都做的出来。他的女孩儿还是个女娃啊!

慕容焦冷着脸:“不得伤她!”

刘宗远更不解了:“皇上,这次决赛非同小可,听说是要入大梁皇族密室的,若是无意伤了对手也是正常,再者,她可是天齐圣手的徒弟,此人前些年盗了北燕皇家墓地,此仇不能不报啊!”

刘宗远以为,自己的忠言逆耳,一定深得圣意。

谁知,他话音刚落,慕容焦暴跳如雷:“混账东西,谁也不准伤她!都给朕听着,你们的任务是打败北齐,大梁其他机关师也不要放过,无论如何都要让郁棠胜出!”

届时小姑娘一定会很高兴。

慕容焦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见他的女儿获胜的喜悦。

这算是爹爹给你的第一份见面礼吧。

慕容焦心里默默的想着。

金银珠宝太俗气,他思来想去,实在不知该赠什么礼。

倒是像这样,显得独树一帜。

当然了,他不能让郁棠知道,他让北燕的机关师放水了。那样对孩子的自尊心是一种伤害。

当爹的,务必要事事俱到,将一切细枝末节考虑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