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这人上辈子当真毫无交集,重生归来,接连被他抱了几次,郁棠即便如今只有十五,但早就不是什么懵懂无知的小傻子。她当然看得出来,赵澈对她有着某种不可言喻的想法。
郁棠虽然知道自己长的美,但京城不缺美人,赵澈身边最不缺的恐怕也是美人。
以赵澈的身份,不管是千金小姐,又或是勋贵皇族女子,只要他勾勾手指,就能轻易得到,任他所为。
现在郁棠唯一能想到的,便是赵澈对她表现出兴趣,是因为她如今的身份。
她是陆一鸣的新娶的妻子,所以赵澈才这般。
郁棠对赵澈绝对谈不上什么好感,她正腹诽时,男子似笑非笑,道:“既然答应过你,这血灵芝便是你的。”
郁棠僵住:“……”
她预想过多种结果,独独没有料到这样的答案。
他几时答应过自己?
这人当真好生古怪
不过,血灵芝她势在必得,这辈子若想有所不同,她首先要好好地活着,只有活下去才是有希望、才能有转机。
此刻,郁长东、陆一鸣、赵子翼皆在场,这三人当中,任何一人都不是郁棠能够抗衡的。他们随便动动手指头就能轻易弄死她。
赵澈将血灵芝送到她手上了,郁棠没有理由拒绝,按耐住无数疑惑,她福了福身子,“多谢王爷割爱,小女子定当记得王爷恩情。”
她话音刚落,便见一婢女将托盘送到了她跟前,大漆托盘的红绸上确实摆放着一枚血灵芝。
郁棠快速辨认了一番,没有造假的痕迹。
赵澈……就这么将血灵芝给她了?!
郁棠心里完全没底,若是他日后提出什么不合理的要求,她该如何是好?
怔然间,她再次看向赵澈,二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织,男人眼中的神色让郁棠身子骨一僵。
到手的血灵芝,她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
赵澈玩味的笑意,让在场几人皆摸不着头脑,郁长东念及家中女儿,陆一鸣脑中也不断浮现郁卿兰幼时的可人模样,但他二人皆没有直接开口再一次索要血灵芝。
赵子翼坐不住了,“皇叔祖,这样珍贵的东西,为何要给她?皇叔祖可知,她不过只是我舅舅从外捡来的孤女!凭什么给她?!”
赵子翼一直以来都对郁棠很有意见,此刻这般毫无顾忌的说出郁棠的身世,郁长东蹙了眉。
郁棠的确是他捡回来的,他以为这些年将军府对郁棠足够好,怎么旁人还是将她看作捡来的孤女?
郁长东抿唇,看着曾经那个面黄肌瘦的小丫头,如今出落的这般清媚婉约,心里五味杂陈。
郁棠是他看着长大的,若说是毫无感情,那也未免太过心冷。
“四殿下!注意你的言辞!”郁长东没忍住,提醒了一句。
赵子翼不依不饶,“舅舅,我哪里说错了?她本来就是一个街头乞儿,谁知她到底是怎样卑贱的出身!将军府待她够好了吧,可她呢?竟和表妹抢东西,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赵子翼越说越是气愤,郁卿兰是他心中的小仙女,郁棠占据了她的身份多年,如今还抢东西!
简直不可饶恕!
郁长东和陆一鸣抿唇不语,郁棠倒也不尴尬。
因为上辈子那些年,郁卿兰归来之后,她早就习惯了旁人的指指点点,说她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她接下了托盘,“多谢王爷,小女子就先收下了。今日若无他事,小女子且先回去。”
她心里不安,非常不安,赵澈将血灵芝赠与她,竟然没有提出半点要求……
走出了晋王府大门,郁棠依旧没有彻底回过神。
……
这厢,红九沉着脸去了后院,南炎几人当即围了上来。
“怎么样?王爷他抱了么?”
“今日郁将军和陆大人也在场,王爷他到底抱没抱?”
“我父王这样英/伟,当然已经抱了对不对?!”
红九提着一只钱袋子抛给了南炎,一脸怨气,“没抱!王爷他今天没抱!”
南炎还是第一次赢了赌注,欢喜来的太过突然,幸好今天没有改注!
他就知道他家王爷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第12章
回去的路上,郁长东与陆一鸣相继沉默。
陆一鸣先打开了话匣子,“岳丈,我会劝说郁棠放弃血灵芝,定当尽量照顾好卿兰那边。”
闻言,郁长东的眉心突然紧蹙,他看着陆一鸣,神色微变。
陆一鸣没有中状元之前,陆家二房举步维艰,郁长东之所以看好他,无非是因为他的品行和他的刻苦。
但如今却见陆一鸣为了郁卿兰,要逼着郁棠放弃生的希望,这其中的残忍,即便是久经杀戮的男人也有些于心不忍。
片刻,郁长东突然问,“一鸣啊,咱们真的做对了么?”
陆一鸣梗住,这个世上很多事难以两全,他默了默,即将上马车之前,才道:“郁棠今后由我照顾,我会好生待她。”
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还能许诺什么,他能给她的尽量会给,但郁卿兰的要求,他定然要满足。
郁长东没再说什么,与陆一鸣在岔道口分别之际,快速驾马离开。
郁长东眼下更想知道的是,郁棠和晋王之间究竟有过怎样的瓜葛,晋王对郁棠为何有所不同?
……
郁棠回到陆家,就开始准备用血灵芝制成汤药,但这并非她能力所及之事,她还需得请教郎中才行。
侍月在一旁欢喜道:“太好了,姑娘,如此一来,你的病就能根治,日后再也不必受心疾之苦。”
郁棠虽然心事重重,但血灵芝到手,她也了结了一桩心事,什么都不能比健全的活着强。故此,脸上也稍稍露出一丝笑意。
这时,一身段清瘦颀长的男子迈入屋内,随着他的走近,屋内的气氛骤然冰滞。
郁棠脸上的笑意也随之消失,她本能的将血灵芝护在了身后,若非是无家可归,她又不能单独立户,她当真半点不想再回陆府。
侍月担心极了,与郁棠站在了一块。
陆一鸣神色凝重,那张风清朗月的脸上像是笼罩了一层阴云,眸中仿佛晕着一层化不开的浓墨。
郁棠心中了然。
他当然不高兴了,晋王将血灵芝给她,那么自然轮不到郁卿兰得到,陆一鸣心头的朱砂痣受了委屈,他当然会阴郁。
“下去!我与你主子有话要说!”陆一鸣低低喝道。
侍月急的面红耳赤,但毫无办法,她和自家姑娘如今渺若蝼蚁,眼下不管是郁将军府,又或是陆家,都容不下她们了。
可若是直接离开,在京城也会举步维艰,按着本朝惯例,黑户是要被关押收监,蹲大牢的。
侍月退了出去,依旧守在回廊没有离开。
郁棠瘦了……这是陆一鸣今日看见她时的第一印象。
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陆一鸣的语气放缓,“郁棠,你一惯体贴入微,为何不能替我想想?卿兰这些年流落在外,她一个娇贵的千金小姐,可想而知受了多少苦。她本是我的……我既负了她,总不能连她的一点要求都满足不了。卿兰自幼身子骨柔弱,血灵芝就让给她,我陆一鸣发誓,以后一定会对你好。”
陆一鸣这番话竟然令得郁棠无法反驳。
多么冠冕堂皇的大道理!
她笑了笑,唇角隐现两只浅浅的小梨涡,她笑时,眼角的小红痣更加夺目,熠熠生辉。
“你是不是觉得,是我夺了郁卿兰的人生?所以我就该让她,甚至把命也给她。可是陆一鸣,从头到尾这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郁卿兰的走失与我无关,郁将军将我许配给你,也都不是我自己能选择的!”
“或许,我最大的错误就是当初跟着郁将军回府,更是不应该痴心妄想的当了几年将军府的大小姐。”
郁棠话音刚落,陆一鸣低低喝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刻薄?!”
她刻薄?
郁棠自嘲一笑,继续与陆一鸣对视。
她以前以为,陆一鸣是她见过最为温润如玉的男子,可如今她才发现这人是何其残忍!
“好吧,那就算是我抢了她的人生,我现在心甘情愿将一切都还给她,大小姐的身份还她,将你也还给她,这总该行了吧?!可是陆一鸣,你明明心里很清楚她没有血灵芝还能活,可是我没有血灵芝,我会死啊!”
与郁卿兰而言,血灵芝不过只是一味补药。
可对她而言,却是救命药。
眼下的事情,根本就不是让不让出血灵芝的问题,而是所有人都将她的命视作无比廉价,甚至低/贱。
郁棠一点不想被人这般践/踏!
陆一鸣突然觉得郁棠脸上的笑意有些刺目,他不敢多看一眼,侧过身,声线沙哑,道:“我会请名医给你调理身子,断然不会你有事。”
郁棠又笑,“陆一鸣,你当我傻么?纵使能保住我一命,可我苟延残喘的活几年?我曾经那么盼着嫁给你……”
这话突然戛然而止。
陆一鸣又看过来时,郁棠却对他笑,“我以后只想为自己活!”
陆一鸣心头宛若被针线绞住,他的呼吸滞了滞,仿佛有什么东西正悄然无声的离他而去,“就这一次,我跟你保证,只有这一次。”
一次么?
郁棠才不会相信。
她是傻了才会相信陆一鸣。
陆一鸣上辈子一直不曾碰她,除了郁棠在一次醉酒之后,她醒来时才发现自己被陆一鸣/破/了身。两月后就怀上了孩子。可那个孩子却被郁卿兰杀死在了腹中。
那时候,陆一鸣还是站在郁卿兰那边,那日他红着眼说,“你要相信我,这是最后一次,日后再也不会让旁人伤害你。”
可是到了最后,他还不是要将她送给晋王,用来换郁卿兰的命!
郁棠淡淡一笑,如今哭都哭不出来了,“陆一鸣,你不要再说了,我是不会让出血灵芝的,我已下定决心和离,你最好能趁早同意。”
和离么?
刚从晋王府回来就要和离!
晋王放弃了拉拢郁将军府和陆家的机会,却将血灵芝赠与郁棠,这其中恐怕另有猫腻。
陆一鸣胸口堵闷,“你不要闹了!从今往后,你好生待在府上将养,我说过不会让你有事,便不会让你有事!”
说着,陆一鸣直接上前去夺血灵芝。
男子和女子在体力上存着很大的区别,郁棠根本不是对手,“陆一鸣,你疯了么?晋王今日亲口许诺我的,你若是强/抢,晋王定不会饶了你!”
她真是没想到,陆一鸣为了郁卿兰能做到这一步。要知道,如今的陆一鸣还不是上辈子那个统领内阁的首辅,他与赵澈之间,眼下权力悬殊颇大。可他不惜得罪赵澈,也要从自己手上抢血灵芝,真真是对郁卿兰情深义重!
她真是眼瞎!
眼瞎!
到了如今,她若是再不觉醒!那就是与傻子无异了!
陆一鸣没有与她争执,夺血灵芝之时,一点一点掰开了郁棠的手指,她的手抓的太紧,指尖已经发白,就像是抓着她自己的命。
陆一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房间走出来的,他带着血灵芝一路快步走出了陆府,对车夫道:“走!去将军府。”
小厮总觉得陆大人哪里不太对劲,呼吸不顺,眼眶也红了。
……
此时,暗中的红九气的跺脚,“这个陆大人当真是厚颜无耻、卑劣不要脸、冷血无情,女人的东西他也好意思抢!”
他身侧的南炎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红九愤然,“还能怎么办?再抢回来啊,王爷交代了,血灵芝只能由陆夫人服下!”
两人说着,朝着将军府的方向悄然跟了过去。
……
天色尚未大黑,红九悄然再次无声潜回王府时,赵澈正阖眸假寐。
红九将血灵芝递了过去,“王爷,喏~这东西兜兜转转,又抢回来了,眼下如何是好?该给陆夫人送过去么?”
赵澈睁开眼来,眸中像是隐忍着某种痛苦。
果然一切如他所料,陆一鸣还当真是个痴情种啊,自己的妻子不救,却将血灵芝抢走送给前未婚妻。
赵澈神色不明,淡淡道:“传我令下去,告之全京城,本王手里还有一枚血灵芝。”
红九差点跌倒:“……”还来?!
第13章
夜色如墨,广袤的苍穹遍布繁星。
四野极冷,呼出的热气瞬间凝结着水雾。
男子悄然靠近了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一如既往的恭敬,“主子,属下无能,并未查出晋王与陆家三少夫人之间有任何牵连。”
黑色斗篷男子突然侧身,似在思量,小片刻后,道:“那就怪了,莫非他是故意为之,惹我猜忌?”
男子道:“主子,那……还需对陆家三少夫人下手么?”
黑色斗篷男子摇头,“不必,留着她可能还有用。马上就是月圆之夜,晋王能不能熬过这两日还未必可知。他若是再不疯,那就逼着他疯!”
斗篷男子中气十足,言辞之间,透着一股子狠厉。
“是!主子!”黑衣人应下之后,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是夜,一声巨响划破了晋王府的宁静。
影卫护院等人几乎瞬间开始防备,每每王爷犯病,整个晋王府都会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晋王是他们的天,若是晋王倒了,他们这些人无一个能幸免。
奎老披着大氅推门而入时,见赵澈已经打碎了床头价值连城的细颈印兰花纹的陶瓷。
奎老面色大惊,从北燕归来之后,王爷已经许久不曾这般发病,更何况这两日明明已有好转的迹象,“王爷!王爷你感觉如何?”
赵澈头颅紧绷,额头溢出薄汗,一手撑着床柱,天寒地冻,他身上只着一件雪色轻薄中衣,难以忍受的剧痛使得他呼/吸/不/稳,道:“有人在/吹/箫。”
奎老年纪大了,睡的本来就浅,自是听不见任何声音。
不过自家主子身子异常,他说是听见了,那便是真的有箫声。
奎老当即给赵澈施针,片刻后依旧不见好转,在旁人看来,长夜寂寥,根本听不见任何声音,可对赵澈而言,这箫声却如蛇信子般钻/入他的耳膜,之后钻/入他脑中,反复翻/转/搅/动。
“嗯——”赵澈疼的闷哼了一声,一拳头砸断了床柱,手背上溢出丝丝鲜血,他额头青筋凸起,像是隐忍着巨大的痛苦。
奎老见根本压制不住,忙道:“王爷,你得来的药方呢?都这个时候了,王爷又何须再防备我!”
赵澈强忍着头颅炸开的不适,“不是防备神医,只是……”
罢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他还不能死!
不能就这么死了!
“小九!”赵澈高声唤道。
“我在!主子!”红九从门外窜了进来,一瞧见主子这样痛苦,少年的小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去……把郁棠给我带来!”赵澈道。
奎老和红九皆怔住。
奎老一听,“郁棠”二字定然是姑娘家的名字,深更半夜,将人家姑娘抓来,王爷这是要作甚?
红九慌乱,“郁棠?王爷,郁棠是谁人?”
奎老似乎想到了什么,胳膊肘戳了少年一下,“就是陆夫人!”
红九大惊,他虽是不懂男/女之事,但想来王爷是想借用陆夫人转移痛楚,这般想着,红九当即应下:“王爷,我这就去!”
红九一离开,奎老就僵在了屋内,对赵澈的病况,他数年来花了不少心思,虽然是铲除病根依旧束手无措,但好歹能够压制一些,像今晚这种状况,当真好些年不曾遇见了。
奎老绷着一张老脸,“王爷……陆夫人虽美,也治标不治本,还是得研制出解药方可啊。”
钻心刻骨的疼痛,使得赵澈额头的汗珠滑落,衬着他这张脸,竟然显得无端妖异俊朗,单是看他的指尖掐入了床柱,便知这次头疾来得有多猛。
“她可行。”赵澈体内的气/息已然乱了。
奎老:“……”若是美/色/可行,那还要他这样的医者作甚?
奎老担心会影响了赵澈调息身子,就不再多言。
……
郁棠睡得很迟。
血灵芝被陆一鸣夺走,她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伤的太严重,一整晚都是辗转难眠,到了最后无法,只好让侍月备水沐浴。
泡在浴桶中,她整个人没入水里,直至尝到窒息感之后才冒出头来。
下一步,她该怎么走……
总不能还是如上辈子一样,每一天都过的身不由己。
她要好好谋划……
定要好好谋划……
从浴桶出来,郁棠兀自擦拭穿衣,正系好小衣系带时,她总觉得不知哪里吹来一阵清风,但一回头时,却什么也没发现。
红九躲在暗处,手默默的碰到了自己基本可以忽略的小馒头,又看了看郁棠的傲/然/雪/峰,顿时明白了自家王爷为何会对陆夫人这般不一样。
果然是王爷看中的女子……真真是和旁人不一样的呢!
红九不再拖延,指尖银针倏然之间朝着郁棠/射/了过去,在郁棠昏厥之际,红九上前,果断且又火速的用披风将郁棠裹住,趁着夜色离开了陆府。
不多时,红九扛着郁棠迈入了赵澈的房间,奎老以防他的头疾更加严重,遂并没有离开。
王爷的床榻,从来没有人碰过,红九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站在原地,如实禀报,“王爷,陆夫人才刚沐浴不久,我已点了她的睡穴,确保万无一失、毫不破绽、滴水不漏!王爷请自便。”
赵澈:“……”
奎老为自己捏了把汗,他老人家年事已高,耳力不行,什么都没听见,躬着身子,道:“王爷,时辰已不早,王爷早些……睡下。”
说着,奎老躬着身子麻利的离开了屋子。
赵澈端坐在床榻边沿,清俊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一个眼神扫了过来。
红九全当自己领悟了自家王爷的意思,扛着郁棠上前,将她放在了榻上,离开之际,红九眨了眨水润的大眼,“王爷,陆夫人她如若凝脂、柳/腰……”
“出去!”赵澈沉着脸,低喝了一声,“此事不得让第四个人知晓!”
不能让第四个人知晓?
也就是说,除却王爷自己、奎老,还有红九之外,再也不能外泄。
“是!王爷!”
红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将郁棠的美说出来,似乎生怕自家王爷不能体会似的。
他很快就退出了屋子,守在屋檐吹了半天冷风也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王爷该不会仅仅是抱一下吧?
红九,“……”王爷这样是不行的啊!
……
屋内,郁棠就在躺在榻上,她身上裹着一层宽大的裘衣,只露出了半边精致白皙的小脸,但即便如此,也能从外看出身段玲珑曼妙,凹陷出绝妙蜿蜒的弧度。
赵澈的头疾缓解了不少,耳边无数杂音消失大半。
端坐片刻,赵澈的眉头越蹙越紧,不过,眼下没有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他自是不会委屈了自己。遂,广袖一挥,拂下幔帐,他顺势躺下。
二十四年来第一次与女子同床共枕,赵澈表面的冷淡神色,与坊间传言几乎一致。
晋王他不好女/色。
然而,头疾消失,赵澈毫无睡意,全身心的舒畅与放松让他多出了之前不曾有的注意力。
赵澈缓缓侧过头,目光落在了郁棠身上……
第14章
粉唇雪肌、娇妍瑰丽,这便是赵澈的第一印象。
赵澈内有肝火,屋内从不烧地龙,此刻也没有盖被褥,男人的视野极佳,借着幔帐内清浅的光线,他似乎能数清郁棠长长的睫羽。
人就躺在自己身侧,她昏睡不醒,不管自己做了什么,她都不会知道。此时不抱?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靠近她尚可缓解头疾,但绝没有抱着来的效果明显。
赵澈自诩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可乘人之危这种事,不是他的作风……
不过……这世上再不会有第四个人知晓这件事,有了这个理由,赵澈终于伸出长臂,连带着狐裘大氅也抱入了怀中。
随着他的动作,脑中一切的杂音瞬间彻底消失殆尽,男人长长舒了一口气,享受着难得的安静与祥和。
但下一刻,他目光一滞,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抹耀眼的乳白,他稍一垂眸,就看见怀中人身上的狐裘已经滑落,她竟然只着一件……碧色小衣?
郁棠肤色白皙,是那种毫无瑕疵的瓷白,碧色更是衬的肌肤赛雪欺霜。
赵澈乃先太子,他的身份足以令得各方别有心机的势力蠢/蠢/欲动,曾不乏有女子/脱/光/了站在他跟前,但他只觉厌恶唾弃,但是此刻,赵澈许是平生第一次体验了什么叫做温香软玉。
他平躺着,一条长臂抱着郁棠,另一只空出的手将狐裘往上拉了拉,确定郁棠被包的严严实实,赵澈才合上眼。
旁人之妻,他自是不屑一顾。
但此女终究是个特殊的……
她于他的头疾有利,偏生又是陆一鸣的妻子……
他赵澈岂能夜夜抱着旁人之妻安寝?!
他可能需要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赵澈虽是一夜思量,但第二天精神出奇的好,头疾也大有好转,虽说将郁棠送走之后,脑中又开始出现杂乱之声,但好歹可以令他忍受。
红九归来时,见自家王爷一派风清朗月,墨发仅用一根玉簪固定,眉目清隽,身上披着一件披风,正坐在梧桐下对弈,说不出的风流韵味。
红九心情古怪,上前道:“王爷,已经送回去了,她未曾醒来。”
赵澈持着棋子的手掌一滞,他绝非是那种占人便宜的孟浪之人,若非是事急从权,他岂会做出这种荒唐事。
赵澈俊脸紧绷,“知道了,下去吧。”
红九:“……”他还想多唠几句来着,更想知道王爷此刻的内心所感。
王爷让他将陆夫人带来,却是什么也没做,四更时又将人原封不动的送回去,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
郁棠揉着脖颈,她也不知道怎么就落枕了,晨起时,自己没有穿好衣裳,昨天夜里的记忆有些模糊混乱,从浴桶出来之后,她又是如何上榻的,皆记得不太清楚了。
重生这件事太突然,郁棠以为是这两日发生的事太多,才致她有些犯糊涂。
侍月端着温茶过来,伺候郁棠漱口,道:“姑娘,婢子不该贪睡,都是婢子不好,姑娘想怎么罚都行。”
侍月比郁棠小了两岁,今年十三,身子骨还未彻底长开,贪睡些也正常,但……侍月之前从不会睡的这般沉。
郁棠揉了一会脖子,道:“无妨,这几天你跟着我也着实辛劳了。”
她自己都无法自保,又怎能护着旁人?
上辈子她被陆一鸣囚禁,也荒废了侍月的大好年华,这辈子她定要让侍月嫁出去,拥有一个完整的人生。
主仆二人正说着,门外有小丫头的声音传了来进来,“大人!”
顺着门口望去,郁棠就见陆一鸣神色复杂的走了过来,他步子很大,有些欲言又止,似乎这一夜过去,他也消瘦了不少。
郁棠神色淡淡,继续吃着小米粥没有搭理他。
陆一鸣扫了一眼,看清桌案上早膳,不由得蹙眉:“来人!给三少夫人重新端了早膳过来,去告诉厨房,就说是我吩咐的,日后三少夫人的吃食一应与我是一个规制!”
郁棠吃的十分简单,一碗很稀的小米粥,外加一小碟子辣萝卜,委实清苦。
这时,郁棠突然一笑,“陆一鸣,你这样做算是给我的补偿么?血灵芝都被你拿走了,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陆一鸣不明白,为何那个倾慕他的郁棠,会突然之间这般冷漠寡然,“你怎么就吃吃这些?”
血灵芝是他拿走的,他既然答应过会照顾好郁棠,他就一定会做到。
郁棠轻笑,慢条斯理的喝完小米粥,她看着陆一鸣,“陆一鸣,你以为呢?我的夫君在大婚当日离开宴席,晚上便与我分房,还为了旁人夺了我的救命药,陆府但凡有点眼力的也不会让我的日子好过。不然你以为陆家下人凭什么这样对待三少夫人?”
郁棠的话太过直接,且句句带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