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她怎么做,她都是错的。
想来,真正错的不是任何事情,而是她这个人!
在郁卿兰回来之后,她的存在就变成了一个错误。
侍月进来,扫了一眼案桌,红着眼道:“夫人……不……姑娘,陆大人他又走了,这今后姑娘在陆家该如何自处啊?这座院子里也没人伺候,连个送热水的婆子都没有。”
郁棠在锦杌上落座。
承恩伯府是三代而终的爵位,陆家早就没落,直至陆一鸣中了状元,在朝堂开始建树,门庭才稍稍好转。
当初,陆家宁愿定下她这个儿媳,也都是为了攀上郁大将军府的亲事。
而如今真正的郁千金回来了,陆家当然不会待见她。
郁棠的嗓音轻缓,仿佛是看破世事之后的卓然,她道:“无妨,这座院子修了小厨房,院中也有一口井,咱们自己烧水便是。”
大户人家的下人最是审视夺度,大婚头一晚,新郎官就不留宿,下人们当然嗅出什么。
侍月搵泪,她胆子小,倒是很忠心,上辈子跟在自己身边一直不离不弃,也不知道自己死后,陆一鸣是如何安置她的?
侍月,“姑娘,婢子心里替姑娘难过。”
郁棠轻笑,“莫哭,日子还长,反正我迟早要离开这里。”
侍月点了点头,她没什么主意,什么都听郁棠的,只盼着陆大人能念及旧情,不要将姑娘逼到绝路。
一个不受丈夫庇佑,且身份尴尬的新妇,在婆家是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
次日,郁棠是在温软的喜被中醒来的,这被子上的一针一线,也是她亲手缝制,幸好时隔了一世,她对陆一鸣早就没了当初的执念,否则她当真不知如何面对如今的状况。
洗漱好,郁棠挑了一件淡紫兰花刺绣领子粉红对襟褙子。
她的相貌明艳,将军府的嬷嬷曾说过,她的这般长相太过出挑。那嬷嬷虽是没有言明“红颜祸水”之类,但郁棠后来再也不敢碰艳丽的衣裳。
今日却偏要随着性子去,她也曾年少女怀春,喜欢明艳的一切色彩。
上辈子却是装的太过,硬生生把自己变成柔弱无欲、十分没趣的大家闺秀。
她知道,陆府上下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
郁卿兰没有回来之前,她是陆家用来联姻的棋子。
可郁卿兰一回来,陆家恨不能将她扫地出门,只有她离开,陆一鸣才有机会娶到真正的郁家千金。如此,郁家的资源才能放在陆一鸣头上。
院外有小丫头过来通报,“郁公子来了,说是要见三少夫人。”
陆一鸣在陆家序齿第三,陆家的少夫人不止郁棠一人,故此,那小丫头才会喊一声三少夫人。
是郁瑾年?
他半月前不是说要外出历练么?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郁瑾年是郁将军的嫡子,也就是郁卿兰的胞弟。因着当年郁卿兰的走失,和郁瑾年有一定的关系。
所以,这些年,郁瑾年一直不受郁夫人待见。
“快请郁公子。”郁棠道。
上辈子,陆一鸣囚禁了她之后,唯一来看过她,甚至试图救走她的人只有郁瑾年。
郁棠在将军府时,也是真心将他当做弟弟看待。
不多时,侍月领着一个身着蓝色锦缎,身段清瘦颀长,眉宇俊朗的少年过来,这少年十三、四岁,步子很大,上前就道:“阿姐!你可还好?昨个儿的事我都听说了。”
少年风尘仆仆,扫了郁棠几眼,又说,“外面都传开了,晋王手上也有一枚血灵芝,阿姐,我一定给你寻来!”
闻言,郁棠一凛。
晋王有血灵芝?
那将军府库房被盗的事,与他有关么?晋王究竟想做什么?
郁棠来不及的过多思量,见少年气喘吁吁,问道:“你这半月去哪儿了?对了……你的亲姐姐回来了。”
郁瑾年默了默,似乎很不耐烦,“什么亲不亲的,反正都是姐姐,你也是我姐姐,若是陆一鸣欺负你,你就告诉我!”
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塞进了郁棠手里,“过日子总是要打点的,你才嫁进陆家,该打赏的地方不能少了。”
少年从小见惯了高门后宅诸事,当然明白郁棠眼下的难处。
郁棠正要回绝,少年抽回了自己的手,后退了几步,“哎呀,你真是烦死了!我可告诉你,你若是再这般柔弱,我可看不下去了!我走了!有事记得去将军府找我!”
少年转身离开,步子跨的很大,好像生怕郁棠会追上去还他钱似的。
郁棠笑了笑,若说她这辈子唯一一星半点的温暖,那就是这个臭小子。
口是心非,人倒是极好的。
这厢,一想到血灵芝,郁棠就是坐立不安。
血灵芝是罕见宝物,既然旁人皆知晋王手上有一枚血灵芝,那么必然会有人蜂拥而至。
她要想法子尽快见一面晋王。
郁家给她的嫁妆,她定然不能碰,她虽如浮萍无根,但这点骨气还是有的。
先得到血灵芝,调理好身子,保住小命,之后再谋划和离也不迟。
所以……她唯一能拿出手的筹码就是上辈子知道的一些秘密,也不知道晋王会不会和她交易……
作者有话要说:赵澈:听说有人想跟我做交易?是金钱交易?还是某种不可言说的交易?
郁棠:……请求换男主!不接受神经质男主!
陆一鸣:难道男主不是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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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陆一鸣是陆家二房子嗣。他的相貌随了陆二爷。
陆二夫人--周氏,相貌寻常,出生没落的官宦之家。
当初周氏嫁给陆二爷,仅是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陆二爷另有青梅竹马的表妹,后来两人珠/胎/暗/结,那表妹硬是被抬成了贵妾。
周氏生下陆一鸣之后,一直不受宠,在陆家被压制了数年。
自陆一鸣登科后,她才能体面的过活。
此时,屋内仅母子二人,周氏问道:“一鸣,你昨晚去将军府,一定见到了你表妹,她眼下对你可还有意?”
陆一鸣脸上的疲色难掩,几乎彻夜未眠,闻此言,情绪稍有波动,“母亲,你说这个做什么?表妹不幸走失,如今能安然归来已是万幸,有些事母亲就别想了。”
这话让周氏很不高兴,“你父亲的心都在那个贱/蹄子身上,如今你总算是出人头地,我也总算是能喘口气了,这些还不都是因为你出息的缘故么?!你的婚事尤为重要,我原本以为将军府能成为你的助力,谁知……谁知卿兰又回来了。早知如此,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娶郁棠,一个是养女,一个是亲生女儿,这日后将军府到底偏袒谁,不是一目了然的事么?我听说昨天郁棠自己提出和离了?既然如此,你不如就随了她的意!”
又是和离!
陆一鸣觉得自己听到这两个字,脑壳都要炸开了。
郁卿兰是他内心深处的柔/软,这辈子也无人可以取代,但郁棠……他原以为他对她谈不上有情,可自从定下婚事,至今已经五六年了,他早就习惯……
他负了一个,总不能再负一个。
陆一鸣做事稳妥,并没有表现太过,道:“母亲,我如今在朝中才将将起步,尚未站稳脚跟,况且这桩婚事就连皇上也知晓,我岂能做出休妻另娶之事?再者,京城皆知我和卿兰的关系,我若是与郁棠和离,再娶卿兰,旁人该怎么看她?总之,这件事母亲不要插手了,我自有分寸。”
周氏连连叹气,“命啊!难道这都是命!哪怕郁兰早回来一日也好啊,偏偏就在你成婚当天回来。一鸣,你难道还看不清眼下朝中局势?皇上要压制晋王,那必定重用郁将军府啊!你娶一个养女有什么用处?郁棠给不来了你助力,反而会拖你后腿!”
“母亲!朝堂之事,岂是咱们能妄议的?这话今后休要再说了。”陆一鸣只觉一阵烦闷。
郁卿兰是他一辈子都要好好守护的人,可郁棠……
他似乎不管辜负谁,心里都不会好受。
周氏见陆一鸣态度决然,遂也没有继续相逼,想必他自己也能够想明白。
郁卿兰和郁棠之间,真真是云泥之别,一个是将军府的嫡千金,另一个是身份不明的乞丐,就算是如今出落的娇妍瑰丽,但也改变不了她卑微的出生。
出生决定了一切,这一点,周氏这半辈子都在亲生经历。
“我已取消了今日认亲仪式,郁棠昨日闹过和离,她简直不将我陆家的颜面放在眼里!你这三日休沐,得空就去将军府看看,卿兰这丫头也是可怜了。另外,我听说晋王手上也有一枚血灵芝,既然卿兰需要,你不如去试试,看是否能将血灵芝取来,到时候赠予卿兰,也算是卖一个人情了。”周氏道。
陆一鸣蹙着眉,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
……
晋王府大门外蹲着两只巍峨的石麒麟。
守门护院身着铠甲,手持长戈,神色极为严肃。一般的高门大户根本养不出这样的护院。
此时,一红衣少年站在飞檐斗拱上眺望了一眼,发现晋王府大门外依旧是门可罗雀,红衣少年努了努嘴,嗖的一下又飞了下来。
从北燕回京之后,日子过得甚是无趣。他以为放出了血灵芝的消息之后,王府定当会宾客盈门,却发现今日还是门庭孤冷的一天。
少年耐不住寂寞,满腔牢骚无处可诉,只好去骚/扰了赵澈的两个心腹。
南炎和北焱是一对双生子,相貌一致,唯一不同的是,一个话多,一个话少。
红九嘴里叼着一根枯萎的狗尾巴草,眸光灼灼,道:“你二人昨晚不曾亲眼所见,那个场面、那个关键时刻,咱们主子毫不犹豫、没有悬念、直截了当、风姿飒爽的一把抱住了陆夫人的小/细/腰,我在暗处亲眼看见了主子的眼神,那叫一个关切、犀利、复杂、阴郁!”
南炎知道红九惯是喜欢胡扯,但事关主子的终身大事,他也很在意:“主子的眼神为何会阴郁?”
红九挑眉看他,“这你就不懂了吧,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恨不相逢未嫁时!”
南炎登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原先以为自家主子绝非红尘之人,此刻听红九这么一说,他对主子彻底改观。
别人家的妻子,如何能惦记上呢?
惦记就惦记吧,还直接抱上了!
并且是在对方大婚之日!
啧啧……主子下手忒狠了!
红九正说到兴头上,又道:“虽说陆夫人已经嫁为人妇,又虽说陆夫人瞧着年纪小了点,但也架不住咱们主子喜欢。单单是昨个儿晚上就抱了四次,次次皆是我亲眼所见。这若是日后娶进王府,还不得三年抱两,六年抱四!”
南炎震惊,“抱了四次?!”主子从来不近女色,看来这次是喜欢的太紧了!
一直沉默的北焱,终于忍不住,也投来了好奇的目光:“……”实在难以想象主子那样的人,会抱女子……
南炎又问:“那……陆夫人相貌如何?年岁几许?与咱们主子可相配?”
红九抱着栏柱,像蜗牛一样慢慢往上爬,离地约有几丈远时,他笑道:“我昨晚离着陆夫人大约两丈距离,可以看清陆夫人貌美如花、肤若凝脂、腰细肤白、气度绝佳。咱们主子是何等人物,自然得配极美的女子,以我看,陆夫人可行!关键是……她是陆大人的妻子!那就更行了!”
这是什么逻辑?
陆大人只是在朝堂上弹劾过王爷几次,总不能就因为这个,就去夺/人/妻/吧?!
其实,以赵澈的身份地位,郁棠若是和离,晋王府抬她为妾,也是给足了她尊贵。
虽说自家主子身边从未出现过雌/性,但北焱还算理智,他一惯是沉默寡言,鲜少开口说话,作为赵澈身边的心腹,他时刻保持高度警惕。
今日难得和红九多扯几句,道:“如你所言,陆大人迟早休妻,既是如此,届时将她抬进门即是。”
赵澈身份太过尊贵,就连当今已至中年的皇帝还得喊他一声皇叔。
故此,无人敢直接插手赵澈的婚事,更是无人会操心他的婚事。
仨人正说着,一穿着锦缎,戴着灰狐绒暖领的少年探出头来,“你们几个可知那位陆夫人的生辰八字?不如先算算她与父王可有姻缘。”
赵小七瞪大了双眼,一脸亢奋。
这几人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郁棠昨日才将将嫁给陆一鸣。
也完全没有意识到,抢别人的妻子,有甚么不妥之处……
作者有话要说:PS:赵小七不是男主亲生的儿子,男主是个雏儿(处)!本文一对一!(划重点,要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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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九:为了王爷的终生大事,我操碎了心。
南炎:我就想知道,那位陆夫人什么时候和离。
北焱:+1
赵澈:……??本王是那种/夺/人/妻/的人么??本王这是夺回自己的妻!
红九:麦给您,您说!您高兴就行!
第10章
几人正说着,突然只觉一阵阴风不知从何处吹来,只见赵澈出现在了后院马厩,深幽的眸子扫了一眼,未置一言。
红九、南炎、北焱登时站的笔直,赵小七也不敢造次了。
这几人皆知,王爷虽待他们不薄,可真要是狠起来,牛鬼蛇神也会害怕。
赵澈扫了一眼,一手放在身后,一手置于腹部,继续往前走,他身侧的奎老捋着花白胡子,称奇道:“王爷昨/夜情况尚且稳定,今日还算好,王爷……可是服用了什么良药?”
赵澈面不改色,心猛地一跳,不过瞬间又恢复平静:“……”
良药?
他不曾服用,倒是抱了几次。
这时,一穿着小厮服饰的男子疾步过来通报,“王爷,四殿下在门外求见。”
赵子翼虽是身份尊贵,但在赵澈面前依旧只是孙辈,赵澈大可以晾着他。
赵澈薄唇微不可见的勾了勾,他神色不明,缓缓转动着右手拇指上的玉扳指,教人看不清情绪。
奎老与他一道行至一株歪脖子老梧桐树下,下面摆着一方石桌,另有玉棋一盘,婢女训练有素的上前倒了温茶,之后悄然无声的退下。
晋王赵澈有一个众所周知的癖好,他不喜与人亲近,不管是谁,皆不可靠近他一丈之内。
故此,即便是他最信任的心腹,寻常时候也是隐在暗处。
奎老摸不清赵澈的意思,二人一落座,他问道:“王爷既然处心积虑得来了血灵芝,为何又要这般行事?王爷莫不是想卖郁将军一个人情?”
赵澈的确是在钓鱼,但并不是为了郁长东,又或是赵子翼等人。
赵澈微微蹙着眉,似乎是在回味当中。
如是没有尝/过那种滋/味也罢,可他已经亲自试过,且试了四次,已经笃定了那件事。他自幼被隐疾所扰,这些年过得痛苦不堪,若非是为了……
只怕已经早早了结了自己。
“神医,本王似乎已经找到解药了。”赵澈饮一了口温茶,抬头看着水桶粗的梧桐树。
栽好梧桐树,自有凤凰来。
如果那个人真的是她……
奎老神色一滞,眼中溢出不可思议的光芒,但与此同时也有些黯然伤神,他花了二十多年都不曾研制出的解药,竟然让赵澈自己找到了?!
人老了也是要面子的好伐?!
奎老忙问:“王爷此话当真?可否让老朽看一眼药方?”
赵澈却说,“神医,这药方你看不得。”
奎老看着赵澈高深莫测的俊脸,一时间有些挫败,他一定要知道到底是谁这般厉害,他都办不到的事,旁人岂能?
这时,小厮又陆续前来通报。
“王爷,郁将军递了名帖,说是有事与王爷商谈。”
“王爷,陆大人来了!”
赵澈依旧没去前院,与奎老对弈了几局,直至巳时三刻,方才起身去见了那几人。
此时,郁长东、陆一鸣,以及赵子翼皆在场,赵澈一露面,三人从圈椅上起身行礼。
赵澈扫了一眼厅堂,那双深幽的眸子里,有一丝失望一闪而逝。
该来没来,不该来的倒是都来了。
他似笑非笑,“郁将军、陆大人,你二人见本王是有何事?”
说着,高大颀长的男人在上首落座。
其实,赵澈看着很年轻,常年习武致使他的身段比寻常男子刚韧不少,五官葳蕤立挺,今日一改往日的深色调,换了一身月白色锦缎长袍,白玉冠半挽,腰间缀着一块麒麟墨玉。
如果撇开他的身份去看,恰若京城繁华街里的翩翩佳公子。
被无视的赵子翼,未及郁长东和陆一鸣开口,他咳了一声唤道:“皇叔祖,我听闻你这边还有一枚血灵芝,能够让给我?”
赵澈的目光依旧没有看赵子翼一眼。
却是看向了郁长东和陆一鸣,“你二位该不会也是为了血灵芝吧?”
郁长东深吸了一口气,若非是为了女儿,他断然不会主动与赵澈打交道,此人表面阴晴不定,绝非是池中之物,办事也从不按常理出招。
郁长东已经能够确信,将军府库房的血灵芝便是赵澈盗走的!
哼!
堂堂皇亲国戚,竟然行盗窃之事!
郁长东很愠怒,脸上却是强行堆了一脸笑意,“实不相瞒,郁某走失多年的女儿归来了。然,她虽是回府,身子骨却是羸弱不堪,需得血灵芝调理,若是王爷肯割爱,郁某定当奉上奇珍异宝,以作感激。”
郁长东抱拳道。
陆一鸣隐约觉得不太对劲,将军府的血灵芝前一晚被人掉包,第二天早上众人皆知晋王府也有一枚血灵芝,这恐怕是晋王的计谋。
可晋王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只是想让将军府欠他一个人情?
又或是,想让自己为他所用?
陆一鸣暂时猜不透,但为了郁卿兰,他也顾不了那么多。
她幼时那般可人,陆家二房起初并不受宠,陆一鸣受过不少苛待,一想到表妹那样小的年纪,就知道宽慰他、哄他,陆一鸣对她的愧疚更甚。
她本就该由他守护一辈子的。
陆一鸣也抱拳,“下官也恳请王爷割爱,只要王爷能将血灵芝让出来,下官定当以王爷马首是瞻。”
这话是在表态了。
郁长东吃了一惊。
陆一鸣日后必定会入内阁,晋王的身份又备受争议……他这个筹码当真太大了。
一时间堂屋内煞是安静,赵澈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须臾方道:“真是不巧,本王已经答应了一人,将血灵芝赠与她,若是出尔反尔,会显得本王言而无信。”
一直被忽视的赵子翼当即接话,“皇叔祖!你怎会将血灵芝送出去?那你赠给谁了?我再要回来不行么?”
赵澈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还是没有给赵子翼任何眼神。
郁长东和陆一鸣对视了一眼,他二人来之前,便猜想过,赵澈不可能那么轻易就让出血灵芝。
就连陆一鸣表态会站队了,赵澈也不为所动。
那么,他想要的会是更大的筹码。
难道赵澈终于等不及要造反了?!
眼下寒冬腊月,郁长东额头溢出薄汗,陆一鸣自认这几年在官场上激进刻苦,但手上的权势和资源并不足以令得赵澈垂涎。
那他究竟想要什么?!
几个正在各怀心思时,下人过来通报,“王爷,门外有位女子求见,她说要见王爷,这便是女子的名帖。”
闻言,赵澈的唇角微不可见的动了动,淡淡道:“让她进来吧。”
郁长东几人又开始疑虑,想要血灵芝的人理应不少,但敢直接登门晋王府的人恐怕没有几人,如果不是非富即贵,那就是不想要命的。
不多时,郁棠被领到了厅堂。
如她之前所料,郁将军和陆一鸣也在,至于赵子翼此人,她本能的忽略不视。
郁棠一出现,郁长东和陆一鸣二人皆相继蹙眉。
郁棠患有心疾,如果没有血灵芝,这世上似乎难以寻到药到病除的药了。但郁卿兰也同样需要。
郁卿兰流落在外数年,他二人自是无比疼惜。
可郁棠……
想护着一个,只能委屈另一个。
“小女子给王爷请安。”郁棠盈盈一福,之后又朝着郁长东行了一礼,这一次她彻底改了称呼,“给郁将军请安。”
郁长东怔住,他给郁棠当了数年的父亲,郁棠喊他“父亲”,在他心里已经是根深蒂固的事。
她今日突然换了称呼,郁长东的心抽痛了一下,他抿着唇,没有表态。
此时,陆一鸣直直的盯着郁棠,他委实想不通,那个温柔端方,做任何事情都让人寻不出瑕疵的郁棠,为何会突然之间浑身是刺?!
刺的他好不难受。
郁棠无视陆一鸣,再一次看向了赵澈。
此时,看着这个男人,她说不心慌是假的。
上辈子,她便想不通,为何赵澈造反之后会点名要让陆一鸣将她送出去。
如今更是不明白,赵澈为何三翻四次的对她/孟/浪!
但为了保命,她只能走险招了,而且半分等不得,万一让郁将军和陆一鸣抢了先机,就太迟了,“王爷,小女子想要你手上的血灵芝,作为交换,我可以告诉王爷三个秘密,而且这三个秘密决定了王爷的生死!”
只有拿出足够大的筹码,对方才会动容。
郁棠不知道这次有没有赌对。
而她更不知道的是,男人根本无心听她说什么,更不关心什么有关生死的秘密。
赵澈的目光顺着郁棠清媚的脸蛋缓缓下移,最终落在了那不盈一握的小/细/腰上……
第11章
一道红色身影嗖的一下落地。
红九刚站定,赵小七和南炎当即上前问道:“小九,如何了?陆夫人真的来了?”
红九长的唇红齿白、肤色白皙、眸若星辰,是个相貌精致漂亮的少年,他笑时,眉梢微扬,眉/飞/色/舞,“来来来!下注,赌王爷今日会不会抱陆夫人!”
说着,红九掏出二十两银子,“我赌王爷会抱!”
毕竟昨天是陆夫人大婚的日子,但自家王爷依旧想抱就抱,简直太任性、太狂妄了、太随便了。
红九此前还不明白为什么王爷要放出血灵芝在他手上的消息,但是方才在前厅窥视了片刻,他就一切心中有数了。
王爷果然是王爷。
手段太高明,令他望尘莫及、无法预料、不可揣摩。
陆一鸣为了郁卿兰索要血灵芝,而陆夫人自己也需要,若是王爷将血灵芝给了陆夫人,既会哄了美人欢心,也能离间他们夫妇。
这一招真的太损!
不过,依旧很高明!
南炎很焦虑,他不像红九那样没脸没皮讨好主子,好不容易攒下的银子,每次都在下注的时候被红九赢去一些,思量了一番,南炎道:“我押王爷不会抱!咱们王爷何许人也?即便是看上了陆夫人,也断然不会这般……”无耻!
赵小七盼着赵澈能早日结束孑然一身的苦行僧日子,咧嘴笑道:“我赌父王会抱陆夫人。一回生两回熟,多抱抱也就能成为自己人了。”
奎老唇角抽搐,真不明白赵小七是被谁带坏的,王府明明都是正经人!他捋了捋花白的续髯,也决定和这群人同流合污,押注道:“我赌王爷今天能抱上美人。”
轮到北焱时,他绷着一张脸,冷峻无温,以他对自家王爷的了解,他当真无法想象王爷会去骚/扰一个刚成婚的小妇人……
“我押……会抱。”
北焱最终昧着良心道。
南炎:“……”怎么只有他押了王爷不会抱?看来也只有他最相信王爷的人品。不过……他心虚的很呐,想改注了……
几人下好了赌注,红九到底也不敢将此事张扬出去,遂没有将赌注扩大,只是在他们几人之间进行。
“我先去前院探一探,诸位等着我的好消息。”
说着,红九嗖的一声,瞬间就飞不见了。
……
正院厅堂内,郁棠被赵澈盯的浑身汗毛都快竖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