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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陆一鸣无言以对,因为她说的都是事实。

他似乎闻到一丝淡淡的薄荷香,这气味并不明显,但的确存在,陆一鸣不记得郁棠会用这种香,而他所熟悉的人当中,只记得赵澈常年使用薄荷香。

明明已经查清郁棠和赵澈之间毫无瓜葛,陆一鸣还是提醒道:“晋王此人不是你能招惹的,日后不要再见他,我已命人替你寻医,以后……你好生在后院安养。”

郁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陆一鸣,你这又是何必?是想让自己的良心少些愧疚么?我郁棠再不济,也不会死缠着你不放的。你就放心吧,哪怕你立马与我和离,我也不会多说一句。”

“你……”

陆一鸣拂袖蹙眉。

他和郁棠之间也曾无话不谈,甚至于在政见上,郁棠偶尔的观念也能让他耳目一新。

陆一鸣曾经以为,郁棠是表妹走丢之后,上天赐给他最好的礼物。

他们之间也有过欢声笑语。

陆一鸣也一度认为,郁棠是最适合他的解语花。

她不会胡乱撒娇,更不会胡搅难缠,做任何事都是进退有度,实在太适合为妻了。

此时此刻,一脸无所谓的绝美女子,看上去是那样陌生。

陆一鸣定定的与她对视,“你究竟想要什么?我要如何做你才能满意?闹到了这种境地,你也该收手了!”

郁棠没了血灵芝,抱着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态度,索性就将上辈子的憋屈说出来,“我想要什么?哈哈哈……陆一鸣,你该不会从来都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吧?你一惯只知你自己想要什么。郁卿兰不在的时候,你需要慰藉,所以你的眼中才能看见我,如今她回来了,你想要的当然是她了。”

“你!你知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陆一鸣怒不可言,他真想撕开眼前的女子,看看她是不是彻底变了一个人,此刻的郁棠是不是披着一层皮囊罢了,芯子早就换了?

郁棠又笑,相比陆一鸣的愠怒,她却显得风轻云淡,那浅浅一笑,甚至有几丝嘲讽,“陆一鸣,你紧张什么?我郁棠本就命如浮萍,是个没根的人,又能奈你何?你不同意与我和离,该不会是因为郁卿兰吧?你担心有损她的名声是么?你害怕与我和离之后,我便是在站在弱者的角度,被外人怜悯,而她郁卿兰便不会如现在这般,是全京城怜惜的对象。”

其实,郁棠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辈子被冷落、囚禁了十五年,致使她彻底放弃了当一个端庄的大家闺秀。

陆一鸣怔住。

郁棠又说,“怎么?都让我说中了?”

二人对视,陆一鸣眼波流转,他眸中映着少女清媚的脸,她脸上的笑意委实从容。

就好像与他和离,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陆一鸣喉结滚动,这时,一婢子疾步前来,行至陆一鸣身侧时,道了一声。

她的声音不大,但足以令得郁棠听清。

晋王府还有一枚血灵芝?!

饶是镇定如郁棠也吓了一跳。

陆一鸣亦然,他一挥手让婢子退下,目光复杂的看着郁棠。

几件事无比巧合的碰撞,让他不得不重新怀疑郁棠和晋王之间的关系。

那血灵芝并非是寻常物,晋王府怎会接二连三冒出血灵芝,而且方才婢子通报,提及了将军府又遭贼的事……

“我且问你,你和晋王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又何故三翻四次打血灵芝的主意?”陆一鸣厉声问道。

他此刻这副样子,就如官场上那位年轻有为的陆大人一样,无情、决绝,且又犀利。

郁棠倒也不奢望他能给自己一星半点的柔情了。

她此刻心中欢喜。

血灵芝竟然又到了晋王手里!

那么,她还有希望!

只是……她这次如果再直接登门晋王府,晋王会将血灵芝给她么?

第15章

郁棠笑了,仿佛是重获新生的笑意,像是看到了生的希望。

陆一鸣突然觉得,这笑意刺的他双目发胀,他甚至有些害怕,这一次他还能抢的下手么?

“这几日你就不要出门了,在府上好生待着,我不会让陆家亏待了你。”陆一鸣丢下一句,就转身离开。

郁棠担心又被囚禁,如今老天好像也在帮她,那枚血灵芝只要还没有被郁卿兰给毁了,她便就还有希望。

“月儿,速速跟我再去一趟晋王府。今日我若是能将血灵芝要来,便直接去药铺做成汤药,我就不信,他们还能从我腹中抢出来不可。”郁棠道。

侍月喜极而泣,同时也为自家姑娘感觉悲凉。

奈何姑娘势微,又无嫡亲父母护着,眼下只能如此。

……

同一时间的郁将军府。

郁卿兰着一身藕荷色提花褙子,下面是马面裙,腰身纤细,妆容浅淡,因为哭过的缘故,精致的脸蛋显得楚楚动人。她与郁棠虽然有些神似,但郁卿兰更偏向于小家碧玉,让人一眼看上去就觉得她柔弱无比,纯洁可人。

这种面相,让人无法怀疑她有任何怀心思。反而让无数人忍不住疼惜爱护。

郁长东见女儿受惊过度,一掌拍在了案几上,“晋王简直就是岂有此理!他抢走血灵芝究竟想做什么?”

郁长东很想给女儿讨一个公道,却没有任何恰当的理由。

要知道,昨个儿晋王是将血灵芝赠给郁棠的。如果这件事闹大,晋王定然会小题大做,将事情无休止的扩大,到时候若是让外人知晓,血灵芝是陆一鸣从郁棠手里抢过来,然后再给了郁卿兰,那必定会有损女儿名声。

郁长东胸膛接连起伏,这件事似乎超乎了他的预料。

郁卿兰趴在郁夫人胸膛,娇滴滴道:“爹爹,你就莫要生气了,也不晓得晋王到底与姐姐是什么关系?莫不是晋王这样做,还是为了要将血灵芝给姐姐?”

郁卿兰不动声色的挑拨离间,她眨了眨纯洁无害的大眼,又说,“爹爹,女儿不想惹事,既然姐姐也需要血灵芝,那就让给姐姐吧,女儿没有回复记忆之前,一直都住在教书匠养父家中,也不曾用过什么名贵之物,如今都已经习惯,有没有血灵芝当真无所谓的。”

郁卿兰不说还好,毕竟郁长东也不想让郁棠一直拖着病体。

可郁卿兰这样一说,郁长东登时心痛如绞,他自己的女儿,他不能护好,如今就连枚血灵芝都没法满足她,这叫他这个当父亲的不憋闷。

“卿兰啊,难得你懂事,你姐姐她患有心疾,若是不及时医治,后果不堪设想,你能这般想,爹爹当真欣慰。”郁长东柔声道。

郁夫人陆氏当即不高兴了,“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既然血灵芝又到了晋王手上,你再去索要一次便是!卿兰离开了整整八年了!咱们可就这一个女儿啊!”

就一个女儿么?

郁长东无端烦躁,打断了她的话,“行了!这件事就罢了,日后莫要在棠儿面前说这种话。”

陆氏闻言,哼了一声,脸色愈发难看。

郁瑾年过来时,给郁长东和陆氏请了安。

陆氏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并非说话。

郁瑾年已经习以为常,他也不在意,问道:“父亲,晋王手上当真还有血灵芝?”

郁长东点头,郁瑾年得了准确消息,这便打算出府。

郁卿兰叫住了他,“二弟,好些年没有见过你,你怎的也不来看看姐姐?我每日想起你,便是万分念想的。”

郁瑾年也是这个世界的男配之一,郁卿兰当然不能让他向着郁棠。

郁瑾年抿了抿唇,他对这个姐姐的印象其实并不深。

他只知道,郁卿兰之所以走丢,是因为当年他吵着要吃冰糖葫芦,陆氏无法,只好依着他,谁知一转身,女儿就不见了。

陆氏突然低喝:“你姐姐与你说话,你聋了么你?!”

郁瑾年本想打声招呼,被陆氏这般一吼,道:“父亲,我且先走了,晚些再跟你请安。”

说着,转身就跑开了。

陆氏冷笑,“真不知郁棠给了你们父子吃了什么迷魂药,一个个都向着她!可怜我兰儿无人疼惜!”

郁卿兰咬着唇,模样可怜至极,“娘亲,这事不怨爹爹和二弟,都是我不好。”

这话郁长东就听不下去了,内心愈发烦躁,愧疚不安,索性拂袖离开。

……

郁棠见到晋王时,发现这人比昨日还要俊朗了几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觉得晋王唇角总有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趁着郁长东与陆一鸣等人还未登门,她只能厚着脸皮道:“王爷,小女子今日拜见,依旧是为了血灵芝一事,实不相瞒,昨日王爷所赠血灵芝已被人夺走,小女子实在需要此物,不知王爷可否再一次割爱相让?”

到了此刻,郁棠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自信,她总觉得晋王是想利用她。

既然她有利用价值,那她便有筹码。

而且,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晋王手上的血灵芝,仍旧是最开始的那一枚。

赵澈心情不错,与传闻中阴骘冷硬的模样大不相同。

“实在是不巧,血灵芝已被本王做成了汤药,如若陆夫人想要,那只能在王府直接服用了。”赵澈把玩着玉扳指,没有抬眼看郁棠,他垂着眼眸,教人无法看清他眼中神色。

郁棠:“……”

她根本没有退路,更是没有选择,“若是王爷大度割爱,小女子倒也想直接服用了了事。”

她心里没底。

看着此刻的赵澈,郁棠很难想象,他便是那个从北燕归来,又令得边陲蛮夷闻风丧胆的晋王,明明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如白玉雕琢般的容貌,若说是“一见陆郎终生误”,那赵澈必定是“见一次误三生”!

饶是郁棠,也不免多看了几眼。

这个男人好看的过分,也古怪的过分。

郁棠正焦虑等待他的答复,男人哼笑,“本王几时说过,那血灵芝是本王心头爱?陆夫人言过其实了,本王谈不上割爱,陆夫人真想要,拿去便是。”

说着,红九很配合的将血灵芝熬成的汤药端了上来,“夫人请用。”

郁棠:“……”

怎么看都是一个陷阱!

可纵使是陷阱,她也只能往里面跳!

“多谢王爷。”郁棠福了一福,便端起汤药,缓缓喝了下去,恰好是温热的,还有一丝丝蜜枣的甜味,并不觉苦。

饮完汤药,郁棠的心总算是定了下来,不管怎么样,小命暂时能保住了不是么?

不管是将军府,又或是陆一鸣,皆再也不能来夺血灵芝了。

郁棠正欢喜时,赵澈的声音平静的传来,“陆夫人打算如何还本王人情?”

郁棠:“……”

她就知道,晋王绝无可能这样好心。

郁棠不卑不亢,道:“小女子和离之心已决,还请王爷莫要再唤小女子陆夫人了。”

可突然之间,郁棠发现,如果离开了郁家,她就连一个姓氏也没有,寻思几息,道:“王爷今后不如喊小女子棠姑娘吧。”

棠姑娘……

赵澈想起了一句诗词,海棠经雨胭脂透……

他脑中浮现昨夜的情形,到了后半夜,这小女子睡的并不安稳,不消片刻就挣脱开了狐裘,许是将他当做了陆一鸣,一个劲的往他怀里钻,该看见的,不该看见的,他看过了……

赵澈移开视线,稍稍垂眸,再也没去看郁棠。

郁棠不明白他这样沉默又是什么意思,这辈子她最需要防备的人,便是郁卿兰。

因为,郁卿兰上一世曾经不止一次说过,只有自己死了,她才能成为这个世界的女主。

纵使郁棠不甚明白郁卿兰的话,但也知,以她如今的身份地位,根本无法与郁卿兰抗衡。

可若是她有靠山呢?

郁棠眨了眨眼,很想告诉赵澈,郁卿兰不久之后会走进大梁权势漩涡的最中心,并且成为对抗晋王的主力之一。

他会信么?

郁棠终究没有直言,只说:“王爷定要小心奸人,尤其不能娶妻。”

赵澈唇角一抽,那双潋滟的桃花眼抬了抬,“所以……棠姑娘的意思是,本王就活该终生孤苦、孑然一身?”

郁棠一惊,忙道:“小女子并非是这个意思,只是……经小女子观王爷之相,王爷需得等上三年才有良缘,不必急于一时。”

赵澈看出她有所隐瞒,淡淡道:“棠姑娘这话,本王听不懂。”

这一下,郁棠更是无从解释,因为紧张之故,白皙的面颊涨红,流露出别样风情。

她这个模样,让赵澈想起了她昨夜窝在他怀里的娇态。

赵澈再一次不动声色移开视线。

郁棠紧张之余,只能尽力编造借口,“小女子是说,王爷乃千金之躯,尊贵逾常,自是有无数女子倾慕,万一有人心存不轨,带着不纯目的接近王爷,那岂不是会……会是毁了王爷英明?”

上辈子,赵澈差点和北燕三公主慕容氏成婚,但后来不知为何,婚事被突然取消,赵澈被慕容氏刺了一剑,据说那一剑伤势颇重,赵澈因此休养了整整半年,才致陆一鸣和郁卿兰在朝中站稳了脚跟。

此时,赵澈坐在上首,依旧漫无目的的转动着玉扳指,唇角斜斜一勾,淡笑道:“本王还是听不懂棠姑娘的意思,不如棠姑娘留在王府,替本王好生解惑?”

郁棠:“……”

晋王怎的这般不要脸?

难道他真是看上了自己?

这也不至于啊。

她已嫁过人,更是一个没有身份的孤女,曾经还是小乞儿,以晋王的身份,他想要怎样的绝世美人,都是一句话的事。

晋王的动机是什么?

赵澈似乎一眼看穿了她,又说,“棠姑娘是不是想多了?本王正缺一个抄写经书的人,久闻棠姑娘书法精妙,不如从今日开始,棠姑娘每日替本王抄写经书一个时辰,棠姑娘方才服用了本王价值连城的血灵芝,应该不会突然变卦吧?”

郁棠:“……能替王爷解忧,是小女子的荣幸。”

第16章

晋王府的书房独具一格的沉稳大气,倒是与晋王的身份相符。

不过,郁棠一看到赵澈那张如白玉雕琢而出的俊脸,就实在难以将他与坊间传言的晋王联系在一块。

更重要的是,这人不久之后会成为权势滔天的摄政王,在那之后的几年,便是他逐渐掌控大梁皇权的时候,最终造反称帝。

郁棠端坐在案桌前,一想到以后的光景,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

“棠姑娘很冷?”赵澈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

郁棠一惊,手中的银狼毫笔顿住,一转头就看见了赵澈的那张俊美之中,掺杂了一丝冷硬与妖冶的脸。

他离得太近。

近到能让郁棠看清他眸中错愕的自己,“王爷放心,小女子定当会将经书抄好。”

赵澈站直了身子,他能看得出来,这小女子虽是内心慌乱,但表现的极为沉稳,倒是比同龄的女子端庄大气的多。

郁将军府果然养了一个好女儿。

从他的角度能看见郁棠纤细的腰身,太过细柔,似乎他一掌就能掰断。还有她脖颈处淡淡的小绒毛,十分可爱。白天所看见的,倒是比晚上更加清媚。

赵澈移开视线,淡淡道:“嗯,这本经书是本王托高人从西域得来,世间仅此一本,故此,棠姑娘只能在本王府上抄写完才能走。”

言下之意,经书太宝贵,她不能带回去抄。

郁棠虽然和离之心已决,但她眼下到底还是他人妇的身份,在晋王府待久了,自是对名声不好。

然,她亏欠了晋王一命,她也拿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抵债,既然晋王看上了她的字,她便抄写便是。

“是,王爷,小女子知道了。”

郁棠应了一声,赵澈的行径虽然让她看不透,但他并未做出僭越之事,那几日抱她并未掺杂任何不轨之心,郁棠直至此刻还在猜测,他这般做是为了恶心陆一鸣。

长案上摆着一只累丝镶红石熏炉,里面正燃着丝丝檀香,但这味檀香之中还另有淡淡的薄荷气息,虽说不难闻,但在这样的寒冬腊月里,让人闻之,委实有些凉意。

郁棠手腕冻僵,誊抄了片刻开始缓和。

赵澈一直不曾离开书房,郁棠抄经书时,这人便坐在八仙椅上看地理志。

其实,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些近。

仅此隔着一张案桌。

郁棠不明白,赵澈怎么靠的这么近。

走到今天这一步,郁棠深知自己没有矫情的资格,她并不什么真正的大家闺秀,不久之后也非达官贵人之妻。她本就出身低微,当过小乞儿,还谈什么颜面尊严。

于是,郁棠很快就集中精力抄写经书。

她从八岁才开始认字,当初为了练出一手精湛的梅花小楷,的确是下了不少功夫,誊抄了无数股本经书。

起初是为了不让郁长东失望,让自己能配得上郁家千金的头衔,后来更是为了能配得上陆一鸣,她将一切心力都用在了诸如此类的事上面。

似乎上辈子没有一天为自己活过。

正抄的认真,肩头突然传来重感,郁棠吓了一跳,她本能的身子一颤,就发现赵澈将一件大氅披在了她身上,“既然是为本王做事,棠姑娘还需得心无旁骛。”

这是甚么意思?

她的确是一心一意在誊抄。

郁棠转过脸,一声清脆的声响引起了两人的注意,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把镶嵌着一块紫色宝石匕首掉落在地。

这把匕首是郁长东在郁棠十二岁生辰那日赠她的,她一直随身携带。

未及郁棠俯身,赵澈先一步将匕首捡了起来,他打量了几眼匕首,目光与郁棠对视,眼神闪过一丝旁人看不懂的情绪。

郁棠当即大惊,“王爷,小女子并无其他意思,这匕首是小女子防身之物!”

晋王府不得携兵刃入内,但凡登门者,兵刃一律上缴,违令者只有一死。

郁棠此前一心惦记着血灵芝,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件事,她当真很担心自己会被赵澈一刀给砍了。

十五岁的少女明明还很稚嫩,偏生装的沉稳端庄。

赵澈在她眼中看出了慌乱与不安,片刻后,他淡淡道:“这匕首不错,本王没收了。”

郁棠:“……”

赵澈看中的东西,她当然是没有理由不给。

换言之,这总比丢了小命来的强。

今日的晋王又让郁棠看不明白了。

……

一个时辰后,郁棠准备离开晋王府,却在前厅撞见了郁瑾年和陆一鸣。

很显然,郁瑾年和陆一鸣皆没有想到,郁棠会和赵澈一块出现。

二人眼中皆闪过一丝疑虑,陆一鸣薄唇紧抿,并未言辞。

郁瑾年朝着郁棠大步走来,“阿姐,你……你拿到血灵芝了么?”

郁棠莞尔,“已经服用。”

闻言,郁瑾年狂喜,少年脸上的笑意纯真,半点不像作假,当即将郁棠当场抱了起来打转,“太好了,阿姐,你以后不必再受心疾之苦了!”

郁瑾年的话让陆一鸣又是心头一紧。

他知道郁棠患有心疾,虽然每次患病时,她百般隐忍,但他亲眼见过她发病之时,每次都是疼的面色发白。

另一边,赵澈也蹙了眉。

怎么?别人也喜欢抱她?

大梁民风不算开化,男女授受不亲这个道理,她难道不懂?!

赵澈心有郁结,仿佛是自己准备狩猎的兔子,也被别人给盯上了。

郁棠被郁瑾年放了下来,她浅笑,道:“瑾年,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以后……莫要这样了。”

郁瑾年扫了陆一鸣和赵澈一眼,眼中闪过某种难以解读的神色,须臾转为正常,“我知道了,阿姐。”

郁棠这便向赵澈告辞,“多谢王爷,小女子先行离开了。”

赵澈面无他色的点了点头。

郁棠带着郁瑾年离开,陆一鸣却没有走。

赵澈在上首的位子上落座,看上来心情不错,“陆大人见本王有何事?”

陆一鸣如今的官衔,自是与无法与赵澈抗衡。

但他身上那种百年高门大户养出来的气韵,使得他在赵澈面前不卑不亢,抱拳道:“王爷,下官有一事相求,还望王爷首肯。”

赵澈颔首,示意他接着说。

陆一鸣道:“下官之妻有些任性,若有得罪之处,还望王爷莫怕,从今往后,希望王爷莫要再见她。”

作为一个夫君,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妻子抛头露面的见外男。

这本是无可厚非,但陆一鸣此言一出,赵澈却笑了,“陆大人当真有艳福。”

这话颇有涵义。

陆一鸣不想做过多的解释,又道:“下官之妻,下官定会好生管教,还望王爷自重,下官先告辞了。”

说着,陆一鸣作了一揖,之后转身离开。

赵澈唇角的笑意彻底消散,他缓缓转动着玉扳指,也不知在想什么。

红九这时冒了出来,“王爷,那陆一鸣简直狂妄至极、目中无人、目无尊卑、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眼下坊间传言,他真正想娶的明明是郁将军的亲生女儿,如今又/霸/占/着棠姑娘不和离,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王爷,不如咱们帮棠姑娘和离?”

红九那叫一个气愤。

“退下!”赵澈突然低喝。

方才还气焰嚣张的红九,登时怂了,半句不敢多言。

红九:“……”他太委屈了。

第17章

“废物!真是没用的东西!你不是说那种音律一定会让晋王着魔么?”

夜色苍茫之下,身着斗篷的男子,突然扬起大掌,对面前那黑衣人掌掴了一巴掌。

那黑衣人半点不敢造次,被打之后,当即站直了身子,态度无比恭敬,“主子!属下无能!属下甘愿受罚!不过属下愿意再试一试,那魔音此前对晋王百试百灵,若是晋王不发病,恐怕……恐怕是已经找到了解药。”

黑衣人话音刚落,斗篷男子长长吁了口气,“解药?他想找到解药简直是痴心妄想!这世上根本没有解药,你今晚继续试探,一旦发现晋王有任何异常,立即来报!”

“是!主子!”

黑衣人随即应下,转身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这一次头疾来的毫无征兆。

奎老给赵澈看诊之后,疑惑道:“当真是奇怪,王爷今日白天已经大有好转,怎的到了夜间又开始犯病?”

此时的赵澈,身上只着一件雪色中单,墨发仅用一根白玉簪固定,额头溢出的薄汗,映着盈盈烛火,配上他俊挺葳蕤的五官,有种巧夺天工的美感。

俊美之中,带着一些魏晋/风/流的/浪/荡……

赵澈一手扯开衣襟,肌理修韧的胸膛上,一道寸许长的刀疤尤为明显,又给他清隽的面容平添了几丝男儿豪壮之感。

男人强忍着某种痛苦,哑声低喝:“小九!”

声音刚落,只见一抹红色身影“嗖”的一声冲入屋内,红九站定时,身上衣袍还在晃动,“王爷有何吩咐?”

赵澈抬眼,那双幽眸仿佛传递出了这几个字:真没眼力!

“去将棠姑娘带来。”赵澈也不知道这件事从何说起,更是尚未查明,为何一靠近了郁棠,他的头疾就会缓解。

奎老和红九对视了一眼,两人眼观鼻鼻观心,见赵澈如今这般年纪,又是这样血气方刚的男子,想要/女人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红九闻言,脸上竟然绽放出笑意,似乎这是一桩很光荣的任务,“是!王爷!我这就快马加鞭、大步流星、奔逸绝尘的赶过去!”

说着,红九又“嗖”的一声离开了屋子。

奎老一把年纪了,虽说是过来人,但有些话还是不便直言,憨笑了一声,道:“瞧这孩子,一惯是毛毛躁躁,那个……王爷,若不老朽给王爷研制几幅降火的药方?那位棠姑娘怎么说也是嫁人了,王爷是否觉得不太妥当?”

奎老不问朝堂事,但也知道,赵澈身为晋王,若是/霸/占/大/臣/之妻,光是弹劾的折子就能把晋王府给淹了。

赵澈:“……”

奎老被赵澈一盯视,感觉不太妙,跟在赵澈身边这么些年,赵澈的脾气,他还是有些了解的。

奎老给自己擦了把汗,“王爷先歇着,老朽这就去煎药。”

赵澈却说,“神医,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