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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两天的日子确实不好过,”我大声叫道,“而且也看不见任何熬到头的迹象。我真的有点忙,如果你明白我什么意思的话。”
不知什么东西在我的右腰上擂了一拳,我猛地转过身去,但不见一个人影。随即,我感觉到有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上,开始将我朝着一边转过去。我赶忙借势转身,同样不见一个人影。
“我道歉,”我说,“如果非得这样你才肯现身的话。”
那只看不见的手,继续对我又是推又是拉,强逼着我走过一面面有趣的镜子。最后,我被领到一面镶有黑漆木框的廉价镜子前。它看起来就像是从一套打折甩卖的房子当中搬来的一般,镜面在我左眼位置,还破碎了一小块。那把我推到这儿来的幽灵,此时也放了手。看来,对方还真是应我的要求,加快了事情的进度,而不是把我简简单单地推给一个粗暴的幽灵完事。
因此,“谢谢。”我说。说这话,不过是为了安全。我继续盯着那面镜子,将头前后晃了晃,从一侧歪向了另外一侧。伴随着我的动作,镜子当中,像是起了一层涟漪。我一边重复着上面的动作,一边等待着要发生的事情。
我镜中的影像,依然没有丝毫变化,但当那涟漪出现至第四次时,我身后的背景变了,不再是一面墙和一排闪着幽光的镜子,它流淌开去,但没有跟着我的下一个动作流淌回来,取而代之的是暮色下一片黑魆魆的灌木。我又将脑袋轻轻晃了数次,可就连那涟漪般的效果,也消失了。虽然透过眼角的余光,能够看到那条走廊依然完整,两头都还能见到右手边的那面墙,但那灌木,看起来却是如此的真实。
我继续打量着那片像是闯入镜中的灌木,搜寻着它当中的警示、预兆、迹象或是哪怕一点点动静。可虽然它给我的感觉是那么的深邃,却一样都没舍得给我。此外,脖子上几乎已经感受到了微风拂过的感觉。就为了等那镜子再生出一些新的东西来,我指定在那儿等了好几分钟。可它并没有。如果这便是这面镜子所能给我的最好的东西,那我还是继续往前走吧,我暗暗下定了决心。
随即,身后的灌木丛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动了动,我一个激灵,飞快地转过身去,同时抬起双手,护在了身前。
原来,不过是风吹入灌木,发出了窸窣声响。随即,我意识到自己已不在那条走廊当中,于是回过身来。那面镜子和墙都已不见了踪影。此时的我,正站在一座低矮的小山之上,山顶上,是一带残垣断壁,后面透出了一丝明灭未定的火光。我突然心里一动,想上去看看,于是缓缓爬了上去。此时,我依旧保持着警觉。
就在我爬墙的同时,天空似乎又暗了一些,夜空当中不见一丝云彩,密集的繁星,结成了一个我从未见过的星座,在天空中闪耀着。我悄无声息地走在岩石、荒草、灌木以及残砖烂瓦之间。在那满是藤蔓的墙壁后面,此时已能听到人声。虽然无法分辨对方都在说什么,但似乎是在聊天,虽然声音有些杂乱,像是人数不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来到山顶,我探出手去,摸到了那坑洼不平的墙面。我暗暗压下绕到另外一头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念头。此时,似乎用双手攀住墙头上最低的一处豁口,再将身体提上去,反而来得更简单一些。于是,我照做了,甚至在头靠近墙头时,还在墙面上找到一处落脚之处。这样一来,双臂的压力得以骤减,部分重力转移到了双腿之上。
我小心翼翼地将自己拉上最后几寸,越过一块残破的石头,朝着废墟当中偷偷看了下去。看起来像是某种类型的教堂,屋顶已经倾覆,对面的墙倒是依然立着,但状况也跟我正挂着的这一面差不多。在我右手边一处地势较高的地方,有一座年久失修的祭台。此地想必已是荒废已久,里边的灌木和藤蔓,已长得同外面一般高,一定程度上盖住了那些残破不堪的凳子、倒伏的立柱以及支离破碎的屋顶。
在我身下,一片空地当中,画有一个巨大的五芒星,每一角上,都站着一个身影,面朝外面。在他们中间,线条相交的五个点上,皆插着火把,上面火光熊熊。这一仪式,同我平常所见到的那些都大不相同,处处透着诡异,不知道召唤的是什么。而且,这五个人身旁也不见护法,而且无人统一行动,相互呼应,而是各行其是,丝毫不理会他人。我能够看清楚的那三人,刚好背对着我。而正对着我这个方向的两人,则不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脸也隐在阴影当中。其中一些声音是男声,另外的则是女声。一人在吟唱,两人在唱圣歌,另外两人则念念有词,但用的却是一种做作而又虚伪的腔调。
我将自己又往上拉了拉,想要看一眼最近的那两人的脸。他俩的声音,总的来说有一种熟悉的味道在里头,而且我觉得若是能够认出其中一个,便能顺藤摸瓜,认出其他人。
不过,此时我最为关心的一个问题却是他们到底在召唤什么?若真有什么怪物应召而来,那我在这墙头上,离他们这么近,安全吗?下面似乎并不见有任何防护措施。我又将自己往上拉了拉。眼前的物事倒是清晰了一些,但我的重心,似乎也偏离了原来的位置。随即,我意识到自己并未用劲,但身体却依然在向上移动。顷刻间,我便已翻过了墙头,笔直地落向了那诡异的仪式中间。我试着推了一把墙壁,想要离开那面墙,再落地一滚,赶紧逃之夭夭。但已经晚了。我这一推,倒是将我推到了半空中,但前行之势,并未停止。
虽然一阵尘埃犹如雨点一般落向了下面那些人的头上,但他们却依然犹如僵尸一般,纹丝不动,而我在下坠的同时,也终于得以听清了其中一些话语。
“……召唤尔,梅林,速速堕入吾之力量!”只听得其中一个女人念念有词地祝告道。
当我仰面朝天地跌落到那个五角星上,双臂平展,双腿摊开之时,我才意识到,这个仪式还真不可小觑。落地时,下巴尚能活动,于是我将它缩了起来,护住头部,双臂向后拍出,因此倒也没受到多大的冲击。那五支火把在我周围剧烈地跳跃了几秒,随即再次平稳了下来。五人依然面朝圈外。我试图站起身来,但发现已是不能,我就像是被钉在地上,固定成了那个姿势一般。
我坠落时,弗拉吉亚的警告来得已是太晚,而现在,我估计她也无能为力。兴许,我可以命她偷偷接近其中一人,再一路爬到喉咙处,使出她的杀手锏。不过,到目前为止,我也不知道这些人当中,究竟有谁应该落得这样的下场。
“我讨厌一声不响地掉进来,”我说,“而且我也看得出来,这是一个私密聚会。要是你们哪位行行好放了我,那我可以立刻滚蛋……”
在我左脚旁的那个身影,一个熟练转身,低下头来,死盯着我。她穿一袭蓝袍,但那张被红光映红的脸上,并未有蓝色面具,只有一个冷冰冰的微笑,而且在她舔自己的双唇时,就连这微笑也不见了。对方不是别人,正是茱莉亚,右手正握着一把刀。
“一直都是一个聪明的混蛋,”她说,“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能巧舌如簧。不过是一层掩护罢了,你连自己究竟是谁都不敢对任何东西或是任何人说,甚至包括那些爱你的人。”
“这不过是一种幽默感罢了,”我说,“我这才意识到,你这辈子似乎还从来不曾有过这样一种东西。”
她缓缓摇了摇头。
“你总是将别人拒于千里开外。你心里根本就没有信任这两个字。”
“家族传统,”我说,“不过,谨慎并不等于没有感情。”
她已经举起了手中的刀,但似乎又迟疑了一会儿。
“你这是在说你依然在乎我吗?”她问。
“我一直都在乎你,”我说,“只是你突然间变得太过于强势了。你那时想要的东西,我给不了。”
“你撒谎,”她说,“因为你的小命,现在就在我手中。”
“我要想撒谎,有的是理由,”我说,“但,很不幸,我说的是真话。”
随即,又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我右侧传了过来。
“现在说这些事情还为时过早,”只听她说道,“不过我还真有点嫉妒你对她的感情。”
我转过头去,看到了说话之人,她已经转向了里边,分明就是卡洛儿,右眼蒙着一块黑布,右手则同样握着一把刀。接着,我又看到了她的左手,赶忙又看了一眼茱莉亚。没错,两人手中除了刀子,还同时握着叉子。
“两人餐。”我用英语说道。
“我告诉过你我不说英语。”卡洛儿回答道。
“两人同吃,”茱莉亚一边回答,一边举起了她手中的家伙,“谁说我没幽默感了。”
她们隔着我,朝着对方吐起了口水,其中一些唾沫星子,并未飞多远。
若是换成卢克,为了解决眼前的麻烦,他可能会当场向她们俩求婚。不过,我觉得这一招对我应该没什么用,因此也就没试。
茱莉亚突然单膝跪地,右手当中银光一闪,落了下来。我清晰地感觉到那把刀,插进了我左侧大腿当中。
我一声惨叫还未停歇,卡洛儿的叉子,便插进了我的右肩,硬生生让我闭了嘴。
“这太他妈荒唐了!”眼见她们手中的家伙,闪着寒光再次挥动起来,身上再次传来剧痛,我不由得骂了起来。
随即,我右脚边的那个身影,缓缓转过身来,动作异常优雅。只见她裹一领镶有黄边的深棕色披风,双臂交叠,几乎举到了眼部位置。
“住手,你们两个小婊子!”她一声清叱,将身上的披风一挥,它便变成了一只穿着丧服的蝴蝶。这披风的主人,自然是黛拉,我的母亲。
茱莉亚和卡洛儿已经把叉子送到了嘴边,开始咀嚼了起来。茱莉亚的嘴角,已经挂上了一粒血珠。那披风离开我母亲的指尖之后,继续向前飞出,就像是在她手上活了过来一般,将茱莉亚和卡洛儿完全挡在了我的视线之外。她继续将双臂展开,而那披风,则罩在她们身上,一裹,随即向后一拉,将她们拖翻在地,变成了一个人形包裹,越缩越小。最后,便只剩下那披风自然地垂在那儿,而她们俩,则各自从自己所站的那一角消失了。
随即传来了一阵缓慢而又考究的鼓掌声,接着便从我左侧传来了一阵沙哑的笑声。
“表演得可真好,”只听那个令人痛苦的熟悉声音说道,“不过这正好说明,一直以来,你最喜欢的还是他。”
“是比较喜欢。”她纠正道。
“那可怜的迪斯皮尔要放在什么位置呀?”朱特问。
“这根本就是两码事。”她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