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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为何非得出现在这儿?”
“一块中立之地。它们之间亘古未变的紧张状态,出现了细微的偏差。你应该是肩负着维持平衡的使命,只要你偏向哪方,哪方就会获胜。”
“我根本就不明白这种事情究竟该怎么处理。”
“等时机到了,你自会明白。”
我转身回到了路上,继续前行。
“是我刚好碰上了献祭,”我问,“还是因为我出现,献祭才会发生?”
“它们必须在你附近上演。你是纽带。”
“那你觉得我能不能……”
一个身影,从我左侧的一块石头后面走了出来,“哧”地轻笑了一声。我一只手立刻搭上剑柄,但他手无寸铁,而且走得异常缓慢。
“自言自语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他评价道。
那人通体呈黑、白、灰三色。实际上,从投在他右侧的暗影和左侧的光亮来看,他应该就是第一次献祭时,手执利刃的那个人。不过我没办法确定。不管他是谁,或是什么东西,我都没有了解的兴趣。
于是我耸了耸肩。
“我唯一感兴趣的兆头,便是一块上面写着‘出口’的牌子。”擦肩而过时,我如此告诉他。
他的一只手落在我的肩上,轻而易举地将我掰向了他那边。
又是“哧”的一声轻笑。
“在这个地方,许愿可得小心喽,”他一副审慎而又低沉的口吻,“因为愿望有时在这个地方是可以实现的,若是实现你愿望的那人道德败坏,故意将你说的‘出口’念成了‘灭绝’,然后,噗!你可就灰飞烟灭了,变成一缕青烟,化为尘土,堕入十八层地狱。”
“我已经去过那儿了,”我回答道,“而且这一路走来,那样的地方还不少。”
“什么,嚯!看!你的愿望实现了。”他映照出一抹亮光的左眼,正面对着我。不管我是转头还是眯眼,都看不到他的右眼。
“那边。”他说完,指了指。
我将头转向了他所指的方向,只见一座石牌坊的门楣之上,赫然现出了一个标志,同我上大学时在学校旁边的剧院内所见到的紧急出口标志一模一样。
“没错。”我说。
“你出去吗?”
“你呢?”
“没必要,”他回答道,“我已经知道那儿会有什么了。”
“什么?”我问。
“另外一边。”
“真够古怪的。”我答。
“如果一个人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又弃若敝履,那可是在侮辱能量。”他说道。
“你都知道些什么?”
随即,一阵研磨及咔嗒声传了过来,过了一会儿,我才明白过来,原来是他在磨牙。我朝着那块出口的牌子走去,想近距离看看它背后到底有什么。
两块直立的石头上面,横着一块厚厚的石板,形成了一道门,足够一个人从容穿过。不过,里边却有些暗。
“你要过去吗,主人?”
“为什么不?我这辈子还从没有过这么大的兴致,非得看看这背后到底是谁在捣鬼。”
“我也不想太过于那个,但……”弗拉吉亚刚开了口,但我已经向前走去了。
干净利落的三步,便已足够。随即,便见一圈石头和一片闪耀的草坪背后,露出了一名黑白二色的男子,正朝着一座挂着出口标志的牌坊走去,而那牌坊后面,则是一片幽暗。停下脚步,我后退一步,转过了身来。只见一个黑白二色的男子,正在注视着我,身后是一座牌坊,投射出一片阴影。我将右手举上头顶,那身影也一样。我转回到了先前的方向,对面那个身影也同样将一只手举了起来。我抬腿迈了过去。
“这个世界可真小,”我评论道,“但我讨厌遮遮掩掩。”
那人笑了。
“现在你已经知道出口同时也是入口了。”他说。
“看到了你,可比看一出萨特戏剧有启发多了。”我回答道。
“不大友好,”他回答,“但道理说得通。这样的态度并不鲜见。只是我好像没惹你,对不对?”
“你到底是不是我在这附近见到拿一个女人来献祭的那个人?”
“就算我是,又怎样?跟你又没有关系。”
“我觉得我对某些小事还是有特殊感情的。比如生命的价值。”
“愤怒一文不值。就连像阿尔贝特·施韦泽那样对生命充满敬畏之人,崇敬的对象也并不包括绦虫、采采蝇和癌细胞。”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我刚才见到一个人,正在一块石头上拿一个女人来献祭,你到底是不是他?”
“把祭坛指给我看看。”
“指不了,不见了。”
“把那个女人指给我看。”
“她也不见了。”
“那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去你娘的!这儿又不是法庭!你如果还想谈下去,那就回答我的问题。如果不回答,那咱俩就别废话了。”
“我已经回答你了。”
我耸了耸肩。
“那好吧,”我说,“我不认识你,而且很高兴不认识你。再会。”
我朝着道路的方向走了一步,他说道:“迪尔德丽。她叫迪尔德丽,而且我确实杀了她。”他走进了我刚刚现身出来的那座牌坊,但并没有从那块写着“出口”的牌子下走出来。我转过身来,也进了那牌坊,却从另外一侧走了出来,看到我自己正从对面走了进去。不过沿途却再也没见那个陌生人的身影。
“看出什么来了?”我一边退回道路上去,一边问弗拉吉亚。
“兴许,一个幽灵地界?一个恶心的地方,一个恶心的幽灵?”她亢声说道,“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他也是其中一个该死的模型,而且在这个地方好像更加强大了。”
我走下小径,踏了上去,再次继续前行。
“你自从获得加持以来,说话的风格大变嘛。”我评论道。
“你的神经系统是一名好老师。”
“多谢。如果那家伙再现身,万一你先注意到了,可千万要提醒我。”
“好的。实际上,这整个地方都有一种那种结构的感觉。这儿的每一块石头上面都有试炼阵的印记。”
“你是什么时候察觉到的?”
“咱们第一次试这个出口的时候。因为担心有什么危险,所以我扫描了一下。”
来到石圈外围,我拍了拍一块石头,感觉足够坚实。
“他来了!”弗拉吉亚突然警告道。
“嘿!”一个声音从头顶传了下来,我抬起了头,只见那黑白二色的陌生人,正端坐在一块石头上面,抽着一根细细的雪茄,左手端着一只大酒杯。
“你让我很是好奇呀,孩子,”他接着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梅林,”我回答道,“你呢?”
他没有回答我,而是双手在石头上一撑,缓慢地落了下来,站在了我身旁,乜斜着左眼,打量起了我。在他右侧,影子犹如墨水一般流淌。空气中,是他吐出来的银色烟雾。
“你是一个活人,”他随即宣布道,“身上既有试炼阵也有混沌的印记,流淌的是安珀的血。你是哪一支系的,梅林?”
影子分开了一会儿,我看到他的右眼隐在一片黑暗后面。
“我是科温之子,”我告诉他,“那你应该就是叛徒布兰德。”
“叫你猜中了,”他说道,“但我从未背叛我的信仰。”
“那是你自己的野心,”我说,“家庭、家人以及秩序的力量,你从来就没放在心上,不是吗?”
他哼了一声。
“我不跟乳臭未干的小子争辩。”
“我也没兴趣和你争辩。不过,顺便提醒你一句,你儿子里纳尔多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转过身去,开始往前走。他的一只手落在了我的肩上。
“等等!”他说,“你说什么?里纳尔多还只是一个小伙子。”
“错了,”我说,“他跟我差不多大。”
他的手滑落开去,我转过身来。他扔掉了手中的雪茄,任由它在道路上冒着烟,而手中的大酒杯,也换到了暗影中的那只手上。他揉了揉眉头。
“那边竟然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他感叹道。
我心里突然一动,抽出主牌,翻出了卢克的那一张,举起来给他看。
“那就是里纳尔多。”我说。
他伸手欲取,不知为何,我竟任由他拿了过去。他久久地凝视着它。
“主牌连接在这地方似乎不管用。”我说。
他抬起眼来,摇了摇头,将那张牌递回给了我。
“对,没用,”他喃喃自语,“他……过得怎么样?”
“你知道他为了替你报仇杀了凯恩吗?”
“不,我不知道。不过正合我的心意。”
“你并不是真正的布兰德,对不对?”
他将头往后一仰,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就是布兰德,如假包换,只是可能不是你想象的那个布兰德。另外的问题,你就得拿东西来换了。”
“如果我想知道你的真实身份,需要拿什么来换?”我一边问,一边收起了我的纸牌。
他举起那个大酒杯,双手捧到我面前,像是乞丐用的一只碗。
“你的一些鲜血。”他说。
“你已经变成吸血鬼了?”
“不,我是试炼阵幽灵,”他回答道,“给我一些血,我就解释给你听。”
“好吧,”我说,“不过最好是一个好故事。”我拔出短剑,将手腕伸到他的杯子上面,抹了一剑。
犹如打翻了一盏油灯,火苗顿时流淌了开来。当然,我体内流淌的自然不是火,只是混沌之血在某些特定地方,高度易燃。而这儿,很显然正是这样一个地方。
只见它向前喷射出去,一半进了他的杯子,另外一半则越过杯子,溅在了他的手和小臂之上。他惨呼起来,像是体内支撑的东西已经崩塌了一半。我后退一步,而他则变成一个漩涡。并不像献祭时我所看到的那种,而是带着火焰,“轰”的一声升到了半空中,顷刻间便已消失不见。我吃了一惊,盯着半空中,压住了我那冒烟的手腕。
“唔,绚烂的退场。”弗拉吉亚赞叹道。
“家族特长,”我回答,“而说到退场么……”
我越过那块石头,离开了石圈。黑暗再次渗透进来,愈发浓重。脚下的道路上,似乎也相应明亮了起来。我松开手腕,发现它已不再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