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听。”

“因为你知道自己无法拒绝,对不对?我只是在想办法,好一劳永逸地解决你的麻烦。完事后,将要塞交给她,作为双方罢斗的条件,忘掉她与你们的不同。”

“就这样把这么一种可怖的力量交给她?”

“她要是想用它来对付你们,早就干了。她也害怕一发而不可收拾,从而失去卡什法。她是绝不会放过这样一个机会的。这就是价值所在。”

“你真这样觉得?”

“做要塞的女王,总比在安珀当一个衣帽架强。”

“你真浑蛋,卢克,总能把狗屎一样的东西说出花来。”

“这是一门艺术,”他回答道,“你怎么说?”

“我得想想。”我说。

“最好快点,朱特现在说不定已经沐浴在那片亮光中了。”

“别逼我,哥们儿。我说过我会考虑的。这只是我其中一个麻烦。我现在得去吃饭,好好想想。”

“愿不愿意把你其他的烦心事也跟我讲讲呢?也许我可以想办法把它们打包处理掉呢。”

“不说,去死!我会联系你的……很快。行吗?”

“行。不过,你放我母亲时,我最好在场,以保证事情顺利进行。你已经找到了解除咒语的法子,对不对?”

“对。”

“这就好。我还一直拿不准究竟该怎么着手呢,不过现在我可以不管这事了。我这就离开这儿,去训练队伍,”他一边说,一边看了一眼那刚刚从池水中现身的比基尼美女,“再联系。”

“好。”我说完,他便不见了。

该死。真是神奇,难怪卢克能年年拿销售大奖。不得不承认,若是抛开我对贾丝拉的成见,这事听起来确实很诱人。而且,兰登也并没有让我将她打入大牢。当然,上次我们在一起时,他也没来得及跟我多说。不过,她真的会像卢克所说的那样行事吗?有一定的合理性,不过话又说回来,也不是任何时候都可以以己度人的。

我穿过走廊,决定从后楼梯上去。刚拐过弯,便看到一个身影站在楼梯顶部。是一个女人,正看着别的方向。只见她身穿一袭拖地长裙,红黄相间,头发很黑,双肩很是漂亮……

听到我的脚步声,她转过身来,是妮妲。她看了看我的脸。

“梅林勋爵,”她说,“你能告诉我舍妹去哪儿了吗?就我所知,你们先时一起出去了。”

“她正在欣赏一件艺术品,然后又发现有一点小事要办,”我回答道,“我不大确定她现在具体在哪儿,但看她走时的样子,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那好吧,”她说,“只是吃饭时间近了,我们都希望她能一同进餐。今天下午她还开心吗?”

“我相信是的。”我说。

“她最近有点犹豫,我们希望此行能让她开心起来。她一直期待着能来这儿。”

“我离开时,她似乎很开心的样子。”我承认道。

“哦,那是在哪儿?”

“就在附近。”我说。

“你们都去了什么地方?”

“我们在城里逛了逛,”我解释道,“我也领她看了宫里的几个地方。”

“这么说她现在人在宫殿里?”

“我上次见她时,她确实在。不过现在也有可能已经出去了。”

“我明白了,”她说,“很抱歉,之前没能跟你真正说上话。我觉得我们之间似乎认识了很久的样子。”

“哦?”我说,“为什么这么说?”

“我看过好几次你的档案。很令人着迷。”

“档案?”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我们会保存一些可能会有交集的人资料。安珀家族里的每个人都有,甚至包括那些和外交并没有多大关系的成员。”

“我还真没想过这事呢,”我说,“但也无可厚非。”

“当然,你早期的经历掩盖得很好,最近的麻烦也叫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自己也还一头雾水呢,”我说,“你这是想要更新我的资料吗?”

“不是,纯属好奇而已。若是你的那些麻烦同伯格玛偶有交集,我们会感兴趣的。”

“你们怎么会了解得这么全面?”

“我们有非常优秀的情报资源。小王国通常都这样。”

我点了点头。

“我无意于增加你们情报系统的工作量,但我们目前还没有任何要减价出售的机密资料。”

“你误会了,”她说,“我也不想更新那份资料。我只是想看看有没有可以助你一臂之力的地方。”

“多谢。我很感激,”我告诉她,“不过,我真的想不出任何你可以帮我的地方。”

她笑了,露出了一口漂亮的牙齿。

“就目前我知道的东西,我也只能说这么多了,”她说道,“不过万一你需要帮助,或是想要聊聊天,尽管来找我。”

“在下谨记,”我说,“晚餐时候见。”

“我希望,晚点也可以。”见我从她身旁走过,转向了下面的大厅,她如此补充道。

她最后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暗想。她说的是幽会吗?若真是这样,那她的动机未免也太赤裸了一点。或者,不过是在表达对情报的渴求?我说不准。

当我穿过走廊朝我的房间走去时,一带古怪的亮光出现在我面前:十分耀眼,六至八英寸宽,从两侧的墙壁往上,汇于天花板,再倾泻到地板上。它们渐渐靠近,我放慢了脚步,在想是不是有人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给这地方引进了一种新的照明系统。

刚一跨过地板上的那一带光亮,我周围的一切便突然消失了,除了那圈亮光。只见它渐渐融为一个完美的光环,在我四周闪了一闪,然后落到我脚边,固定在了那儿,将我圈在中间。蓦地,圈外的世界再次出现,看起来像是被搁在了一片碧绿的玻璃穹顶上面一般。我所站之处是潮湿而又不规则的淡红色表面,发着微光。直到一条大鱼游了过来,我这才意识到我也许是到了水底,正站在一条珊瑚梁上。

“这地方可真是美死了,”我说,“可我想去的是我自己的公寓。”

“只是小小地炫耀一下啦,”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在我们的魔法圈中听来有些古怪,“你说我是不是神?”

“你随便叫自己什么都行,”我说,“没人会有意见。”

“要是能成为神,肯定会很好玩。”

“那我又是什么?”我问。

“这是一个很难的神学问题。”

“神学,才怪。我是一名计算机工程师,而且你知道是我建造了你,阿鬼。”

一声类似叹息的声响,盛满了我的水底小窝。

“想要摆脱一个人的根,总是不容易。”

“干吗非得摆脱?根怎么了?所有最好的植物不都得有根吗?”

“上面看起来光鲜亮丽,下面却是淤泥和臭大粪。”

“别老盯着里边的金属和那个有趣的散热装置,还有其他几件小东西。其实它里里外外都很干净。”

“也许,我需要的就是淤泥和臭大粪。”

“你还好吗,阿鬼?”

“我还在继续寻找我自己。”

“每个人都会经历这样一个阶段。会过去的。”

“真的?”

“真的。”

“什么时候?怎么过去?为什么过去?”

“要是告诉你我知道,那肯定是在骗你。更何况,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

一大群鱼游了过去,长着红黑二色条纹的小家伙。

“我还是达不到无所不知的地步……”过了一会儿,阿鬼说。

“没关系。谁要你无所不知了?”我问。

“……而且我也还没得到无穷的力量。”

“那个确实也很难。”我赞同道。

“你真能体谅人,老爸。”

“我一直在努力。你是不是碰到什么棘手的问题了?”

“你的意思是,除了存在为何会存在这类问题?”

“对。”

“没有。我把你老人家带到这儿,是想提醒你提防一个叫作曼多的家伙。他……”

“他是我哥哥。”我说。

对方沉默了下来。

“这么说他就是我伯父,对不对?”

“我想是这样。”

“那跟她在一起的那个女的呢?她……”

“菲奥娜是我姑姑。”

“我姑奶奶。噢,我的天!”

“怎么了?”

“说亲戚的坏话不好,对不对?”

“在安珀就不是,”我说,“我们在安珀就经常干这事。”

光圈再次一闪,我们回到了走廊上。

“现在咱们在安珀了,”他说,“我想说两句他们的坏话。我要是你,不会相信他们的。我觉得他们有点疯狂,还有点没礼貌,谎话连篇。”

我笑了:“你变成真正的安珀人了。”

“我?”

“对啊。我们就是这个样子。没什么可担心的。不过,你们之间到底出什么事了?”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还是自己去想好了。”

“你怎么想都是最棒的。”

“我真的不需要提醒你吗?”

“不用。”

“好吧。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我猜我现在得去试试烂泥和臭大粪了……”

“等等!”

“怎么了?”

“这段时间你好像在运送东西穿越影子方面很有心得。”

“我好像正在进步,对。”

“那一小队武士和他们的领导呢?”

“我想我应该能做到。”

“还有我。”

“当然。他们和你这是想去哪儿啊?”

我在口袋里翻了翻,找出了卢克的主牌,举在身前。

“可……他不是你警告我不要相信的那个人吗?”阿鬼问。

“现在没事了,”我告诉他,“不过仅限于这件事,其他的都别相信他。事情有了一些变化。”

“我不明白。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好吧。”

“你能把他找出来,把事情准备好吗?”

“应该可以。你们想去哪儿?”

“你知道四界锁钥吗?”

“知道。可那是一个危险的地方,老爸。来去都很费劲。还有一个红头发的女人,试图把一个能量锁扣到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