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好。”
“你说你有一条安珀绝对会感兴趣的情报,”我说,“介意现在告诉我么?”
他笑了笑。“还不行。”他说。
“我还以为咱们已经达成交易了呢。”
“你并没有听我说完,咱们被打断了。”
我摇了摇头,不过,“好吧,我们是被打断了,”我承认道,“那把剩下的都告诉我吧。”
“我得先能站起来,然后便去锁钥,救我母亲……”
我点了点头。
“等救了她之后,那信息就是你的了。”
“嘿!等等!你他娘的也太贪心了!”
“可你得想想我都付出了什么啊。”
“看来我这是在隔山买老牛啊。”
“对,我觉得你还真是。但相信我,那消息绝对不会让你吃亏。”
“可万一在我等你的这段时间,那消息便能派上用场呢?”
“不会,我算计过日子了。按安珀时间来算,我只需要一两天就能康复。据我估计,事情不会来得那么快。”
“卢克,这事听起来越来越像是诡计了。”
“就是,”他说,“但它对安珀,对我,都有好处。”
“那是另外一码事。我看不出你有何理由要把这样的消息,透露给你的敌人。”
他叹了一口气。“这事说不定能让我脱身。”他补充道。
“你不会是想放弃世仇,化干戈为玉帛吧?”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最近想了很多,如果我真决定走那条路,说不定还能成为一个不错的开拓者。”
“可如果你决定不走那条路,那你现在就是在对付你自己。难道不是吗?”
“不过,我也送不了命。兴许会更加艰难一些,但也并不是不可为。”
“我不知道,”我说,“如果今天这事传了出去,我就这样两手空空地把你给放了,那我就真的有大麻烦了。”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还有薇塔。”
“可她坚决声称自己毕生的目标,就是保护你的安全。还有,等你回去后,她已经不在那儿了。或者,那个真正的薇塔已经从沉睡中醒了过来。”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你已经走了。她很有可能已经找你去了。”
“你知道她到底是谁吗?”
“不知道,但我会抽空帮你想想。”
“现在不行?”
“不行,我得再睡一会儿。又有点困了。”
“那咱们把这次的交易再确认一遍。你要干什么?打算怎么做?还有就是,都答应了我什么?”
他打了一个哈欠。“我会一直留在这儿,直到身体复原,”他说,“等我做好偷袭锁钥的准备之后,便联系你。这倒是提醒我了,我的主牌还在你那儿呢。”
“我知道。接着说。你打算怎么攻进锁钥?”
“我正在想呢。这事也会让你知道。总之,等到你看过计划后,可以选择帮忙或是不帮。不过,我不介意多一名魔法师同去。等到我们进去,一救出她,我就告诉你我所承诺的东西,然后你把它带回安珀。”
“万一你失败了呢?”我问。
他望向了别处。“我想这种可能性总是有的,”他最后赞同道,“好吧,你看这样怎么样?我把整件事都写下来,带在身上。攻击开始前,我会把它交给你。亲手交给你或是通过主牌。不管是输是赢,我都会履行承诺。”
他伸出那只未受伤的手,我们击了掌。
“好吧。”我说。
“那就把我的主牌还给我吧,等我能动了之后,我好告诉你。”
我犹豫起来。最后,我将我那一沓掏了出来。此时的主牌,早已厚了许多,我将我自己的,连同他的几张,抽出来,把剩下的给了他。
“剩下的呢?”
“我想研究一下,卢克。好吗?”
他无力地耸了耸肩:“我随时都能再做一些。不过好歹把我母亲的还给我。”
“给。”
他接了过去,随即说道:“我不知道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送你一条免费建议:别和德尔塔搞在一起,他正常时就不是什么好人,更何况现在还不正常。离他远点儿。”
我点了点头,随即站了起来。
“你现在就走?”他问。
“对。”
“把梯子留给我。”
“是你的了。”
“你回安珀怎么跟他们说?”
“还不知道呢,”我说,“嘿,在我离开前,需要我搬一些吃的过来吗?这样也好给你省一些力气。”
“好。好主意。顺便也给我带一瓶酒过来。”
我过去给他取了一些吃食,并将睡袋一并拖了过来。
往梯子上爬了几步,我随即停了下来。“你自己也还没拿定主意,”我说,“对不对?”
他笑了笑:“只是还不大确定。”
来到梯子顶部,我盯着那块曾经将我封在下面的巨石看了看。早些时候,我曾想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我完全可以计算着时间,等到他能下地之后,再来放他。那样一来,他便不能在我面前玩失踪了。但我最终压下了这个念头。我是唯一知道他在哪儿的人,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他便死定了。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因为等到他能动弹了之后,他得用主牌联系我,如果完全被隔绝,便无法同我取得联系。总之,我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我弯下腰去,抱住了那块巨石,将它朝着入口推了过去。
“默尔!你在干吗?”一声惊呼,从下面传了上来。
“搬开石头找鱼饵啊。”我回答道。
“嘿,拜托!别……”
我耸耸肩,将它又挪了几寸。
“默尔!”
“我还以为你可能会想把这扇门关上,以防下雨呢,”我说,“不过这玩意儿也他娘的太沉了。放松点。”
我转过身去,跳了起来。兴许,肾上腺素多上那么一点点,对他也不是什么坏事。
第八章
08
到了山下,我继续往前走,来到我先前变出梯子的地方,避开了各个方向的视线。
我抽出一张空白纸牌。时不我待。等到我将铅笔也掏出来时,这才发现笔尖早已折了。我拔出长剑,为这柄同我胳膊差不多长短的剑,又找到了一个新用途。
约莫一分钟过后,我将那张纸牌放到一块平整的岩石之上,开始画起我在阿伯庄园中的那间屋子。洛格鲁斯在指尖缠绕,必须画得分毫不差,而且还得将恰当的情感,灌注其间。最后,终于完成了。我站起身来。很好,一切就绪。我展开意念,紧盯我的杰作,直至其化为现实。随即,我向前而去,进入了那个房间。恰在这时,一个念头浮现在了脑海。我还有一些事情想要问问卢克,但已经晚了。
窗外,树荫已经延伸到了东方。显然,我此次离开,已将近一天了。
转过身来,只见枕头下面压着一张纸条,显然是为了防止被风吹走。我走过去,将其拿在手中,把摆放在上面的那枚蓝色纽扣,一并收了起来。
是用英文写的,只见上面写道:
用不着时,将蓝色纽扣放到一个安全之所。我亦不能多带在身边。唯愿你的选择是对的。用不了多久,我便能查明。再会。
没有署名。
不管安全与否,我都不能将它留在这儿。于是,我用纸条包起那枚纽扣,放进兜里,随即从衣橱中寻来我的斗篷,搭在胳膊上。
我离开房间。门闩已被崩断,因此我只能任由房门敞开着。来到走廊上,我停下来听了听,没有任何声响,也没有丝毫动静。
径直走到楼梯前,我向下走去。快到楼梯底部时,我留意到了她,正坐在我右侧的一扇窗前,纹丝不动,身旁的一张小桌之上,摆放着一个托盘,上面是面包、奶酪、一瓶牛奶和一个杯酒。
“梅林!”她突然欠了欠身,说道,“仆人们说你来了,但我过去时,又找不见你。”
“我被人叫走了。”我说着,下了最后一级台阶,走了过去,“你觉得怎么样?”
“你怎么,你都知道些什么?”她问。
“你很可能已经想不起最近这一两天发生的事情了。”我答。
“没错,”她说,“你不坐坐吗?”
她指了指小桌对面的一张空椅子。
“请陪我坐一会儿吧,”她指了指那托盘,“我给你倒点酒。”
“没问题。”说完,我看到她喝的是白葡萄酒。
她起身穿过屋子,走到一个橱柜前,打开,又拿一只高脚杯。回来后,她往杯中倒了少许“巴利尿尿”,放到我的手边。我猜,他们很有可能把好东西都留给自己了。
“就我暂时失忆这事,你都知道些什么?”她问,“我原本在安珀,可一觉醒来,却回到了这儿,而且还过去了好几天。”
“是的,”我说着,拿了一块饼干和一小片奶酪,“你大约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今天早上。”
“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至少现在,”我答道,“应该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是一些流行性小病罢了。”我说着,试了试那酒。
“感觉更像是魔法,而非流感。”
“兴许也有这方面的因素,”我赞同道,“谁也说不准影子当中都会出来些什么东西。不过就我所知,所有患过这种病的人,现在都已经好了。”
她眉头深锁:“真奇怪。”
我又吃了几块饼干,喝了几口酒。他们确实是把好东西都留给自己了。
“绝对没什么值得担忧的。”我重复道。
她微笑着点了点头:“我相信你。不过,你来这儿做什么?”
“中途歇歇脚。我从别处来的,”我说,“要回安珀去。不过这倒提醒了我。我可以借一匹马吗?”
“当然可以,”她回答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有了马就走。”我说。
她站起身来:“没想到你这么着急,我这就带你去马厩。”
“多谢。”
出去时,我又抓了两块饼干和几片奶酪,并将剩下的酒喝了个一干二净。我在想,那一片蓝色的迷雾,此时又飘向了何方?
我挑出一匹好马,她告诉我说可以送到他们家在安珀的马厩中去。那是一片灰马,名叫烟灰骢。我给他上了鞍辔,又给自己披好斗篷,随即握住了薇塔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