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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接上页)虽附设于地方行政机构,但却隶属地方的行台和各肃政廉访司。至元六年(1269年),元廷颁布《设立提刑按察司条画》,内中提到:“随路京府州军司狱并隶提刑按察司。”后来提刑按察司改名肃政廉访司,但原有制度未变,而至元十四年设立江南行台后,也规定:“司狱司直隶本台,非官府不得私置牢狱。”当然,监察机构管辖监狱,不只是管理那么简单,还涉及审理冤滞、照刷文卷等方方面面,如“诸见禁罪囚,各处正官每月分轮检视,凡禁系不廉、冤滞不决、病患不治、并合给囚粮依时不给者,并须随事究问。肃政廉访司官所在之处,依上审察”,从制度上较好地体现了监察机构的监察作用。
元朝监察监察机构官员出巡,亦与一般官员不同,有一定的礼仪规定:“廉访司官分巡州县,每岁例用巡尉司弓兵旗帜金鼓迎送,其音节则二声鼓一声锣。”可谓十分隆重。有意思的是,元代押解犯人也用巡尉司金鼓,音节为一声鼓一声锣。有人曾作诗嘲道:“解贼一金并一鼓,迎官两鼓一声锣。金鼓看来都一样,官人与贼不争多。”
[4]黄公望好以瓦盆豪饮为历史真事,其人年轻时已“通三教,旁晓诸艺”,铁笛吹得极好。元末文坛领袖、诗坛泰斗杨维桢别号“铁笛先生”,音乐造诣精深,笛技独步当时,却对黄公望之笛技十分佩服,有“道人(后黄公望出家为全真教道士)卧舟吹铁笛”之句。另外有一则关于黄公望吹笛的著名佳话,元人杨瑀《山居新话》记载:“黄子久(黄公望)……阎子静(阎复)、徐子方(徐琰)、赵松雪(赵孟頫)诸名公,莫不友爱之。一日与客游孤山,闻湖中笛声。子久曰:‘此铁笛声也。’少顷,子久亦以铁笛自吹下山。游湖者吹笛上山,乃吾子行(即吾丘衍,藏书家、篆刻家、金石学家,印学奠基人,与赵孟頫齐名)也。二公略不相顾,笛声不辍,交臂而去。一时兴趣,又过于桓伊也。”桓伊指东晋人桓伊,擅长吹笛,尽显音乐之妙,在当时被称为“江左第一”,有“笛圣”之称。他曾为书法名士王徽之(书圣王羲之第五子)吹奏《梅花三弄》。当时王徽之应召赴京师,行舟停泊在青溪侧。桓伊与王徽之素不相识,刚好从岸上路过。舟中有人认出了桓伊,便告诉了王徽之。王徽之派人上岸,告诉桓伊说:“听说足下善于吹笛,请试为我吹一曲。”桓伊当时已经显贵,也曾闻知王徽之声名,便默默下车,坐在交椅上,就地为王徽之吹奏三调,即为传世名作《梅花三弄》。曲毕,桓伊上车离去,不发一言。杨瑀认为黄公望与吾丘衍的不交一语、以笛神顾,与晋人桓伊的狷介有异曲同工之妙。又,吾丘衍,开化(今浙江衢州)人。其父吾谓是南宋末年太学生,吾丘衍在十八岁时随父寓居杭州生花坊。其人早慧,二十来岁时便达到了学问融通的程度,才高学富。“性放旷,少检束”,左目失明,右脚痞跛,行动仍频有风度。“意气简傲,不为公侯屈色,不与官家往来。”每“当月明之夜,则持洞箫,骑屋脊而吹,声怨怆而忼壮”,超然忘世,极有道骨仙风。其人年届四十尚未婚娶,后买酒肆酿工继女为妾。该妾曾为他人妇,因遇灾年,逃回娘家。妾母及继父隐匿不言,转嫁与吾丘衍。五年后,该妾原夫察觉妻事,上诉到官府,刚好又遇到该妾继父造伪钞事发,吾丘衍受到牵连,被官差羞辱。其人高洁自傲,逐生死念,去向老友仇远诀别。不巧仇远出门未归,吾丘衍遂留一诗于案:“刘伶一锸事徒然,蝴蝶西飞别有天。欲语太元何处问,西泠西畔断桥边。”仇远归来见诗,即往吾丘衍住处生花坊竹素山房寻访,已不知吾丘衍所往。传闻其人已投西湖自杀,但未曾发现尸骨,遂成历史谜案。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元代多个性张扬之文人,根源则是对时代的愤懑之情,与魏晋名士所处的时代背景颇有相似之处。魏晋故事,可参见吴蔚小说《竹林七贤》。
[5]茅山宗:即上清派,是以茅山(今江苏)为祖庭而形成的道教派别。始创于东晋中朝,传闻创教者是已故天师道女祭酒魏华存,实际开创者是陶弘景。兴宁二年(364年),道教徒杨羲声称魏夫人(指已故天师道女祭酒魏华存)与众仙真下降,授予上清众经31卷及诸真传记、修行杂事等。用隶书写出,传与句容(今属江苏)许谧、许翙父子抄录修行。东晋末年又经道教徒王灵期改写增广,遂广泛流行于世,从而形成一个新道派。南齐永明十年(492年),陶弘景归隐茅山,自号“华阳隐居”。他继承杨羲、许谧所传上清经,悉心搜求散失的杨、许手书上清经诀真迹,编纂了专门记述上清派早期教义、方术及历史的《真诰》以及《登真隐诀》《真灵位业图》等二百余卷道经,弘扬上清经法。经陶弘景及众弟子数十年的苦心经营,上清派的教理和组织逐渐完备。实际上,当时茅山已成为道教上清派的中心,后来上清派即被称为“茅山宗”。上清派多重于个人精、气、神的修持法,不重符箓、斋醮和外丹、贬斥房中术,易为士大夫和统治阶级所理解和接受,因而该派能较快发展、壮大。上清派的出现,反映了民间道教转向士族道教发展的变化。经陶弘景的阐扬、形成茅山宗之后,由于人才辈出,成为隋唐时期除了楼观道外影响最大的道教派别。又,茅山道士可以结婚,本书中将有情节涉及。
[6]杜道坚:字处逸,号南谷子,当涂(今属安徽)人。少年时入茅山,为茅山上清派第三十八代宗师蒋宗瑛器重,授《大洞经法》,遂成为茅山宗嫡传弟子。曾获宋度宗召见,赐号辅教大师。元军大举南侵,杜道坚冒矢石、叩军门,求见元军统帅伯颜,以不杀无辜相请。伯颜久闻杜氏大名,与其交谈后,欣然应允,下令禁止士卒劫掠,杜道坚由此名声大噪。南宋灭亡后,杜道坚随伯颜入京觐见,忽必烈授其提点道教,住持杭州宗阳宫。元成宗大德七年(1303年),复授杭州路道录、教门高士。元仁宗皇庆元年(1312年),宣授“隆道冲真崇正真人”。
[7]道教有“符箓三宗”一说,即茅山的上清箓、阁皂山(今江西)的灵宝箓、龙虎山的正一箓,具体指天师道和上清、灵宝派分别以龙虎山、茅山、阁皂山为活动中心,形成著名的“三山符箓”。前面已有注释阐述过忽必烈与道教正一道的渊源。正一道又称天师道、正一派,宗坛江西龙虎山。是中国道教后期两大派之一,是在天师道、龙虎宗长期发展的基础上,以龙虎宗为中心,集合各符箓道派组成的一个符箓大派。前身是产生于汉末的天师道,由天师道以“治”为单位,天师为最高领袖,各治立治官,祭酒统领信道教众,组织相当严密。创建人是祖天师张道陵。隋唐时道教兴盛,正一道逐渐融合其他符箓各派。宋真宗曾召见第二十四代正一天师张正随,赐其“先生”称号。宋徽宗时,第三十代天师张继先极得宠信,宋廷为他在京城附近修建了“崇道观”,龙虎山本营的上清观也升格为“上清正一宫”。宋理宗时,又授予第三十五代天师总管符箓各派的大权。自此,正一派取得了符箓派道教的统领地位,即龙虎山地位在茅山、阁皂山之上。入元后,正一道也被尊崇,虽有短暂挫折,但后来地位再度被抬高,被授予总领三山符篆的大权,茅山宗亦归天师府统辖。又,书中所涉及宗教部分均取自史籍,为历史真事。
[8]僧官杨琏真迦受宰相桑哥牵累,被元世祖忽必烈下令清算、后又中途临时叫停为历史真事。之后杨琏真迦事迹不详,就此消失于历史中。桑哥被杀后,杨琏真迦家产被查抄。然时隔不久,忽必烈又再度重用杨琏真迦之子杨暗普,足见皇帝清算杨琏真迦的真正目的是财富,而不是其人,情况与之前阿里海牙所经历大致类似。书中人物海漕先锋人物朱清、张瑄后来亦遭横祸,祸起根源也是富可敌国,跟阿里海牙、杨琏真迦一模一样。
[9]指杨琏真迦盗掘宋陵,又毁宫建塔镇压南宋王气等事。
[10]怯怜口:《高丽史•印侯传》定义为:“华言私属人也。”主要是指蒙古和元朝皇室、诸王、贵族的私属人口,为蒙古语意为家中儿郎、自家人。随着蒙古的兴起和元朝的建立,皇室、诸王、贵族通过虏获、分封、招收、影占等办法,占有一大批人户,特别是各种工匠,作为私属人户。私属人口的构成,起初多系蒙古本族,而后外族人的数量远远超过了蒙古本族人。
彼时蒙古大军无敌于世界,所占领之疆域浩瀚无边,蒙元帝国实为当世最强大的帝国。安平公主下嫁,不仅意味着高丽受到了蒙元的保护,更标志着武人政权结束以来高丽王权及政局的重新稳固,因此高丽举国欢腾,父老们无不奔走相庆,欢呼雀跃,均道:『没想到这个国家经历了一百多年的战火摧残,终于等到了太平年代!』但后来局势的发展出人意料,怀有美好愿望的高丽诸臣民经历了失落、失望,最终趋于绝望。
第四章 深意难通
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
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
青山隔送行,疏林不做美,淡烟暮霭相遮蔽。
夕阳古道无人语,禾黍秋风听马嘶。
四围山色中,一鞭残照里。
遍人间烦恼填胸臆,量这些大小车儿如何载得起?
——王实甫《西厢记•长亭送别》
蒙古侍卫忽拉称高丽国中有人作乱,且要谋害高丽王世子王璋,又主动说明了原委——
原来现任高丽王王昛出生时,高丽王室早已丧失权柄、沦为傀儡,国内实际统治者为武臣崔氏,号武人政权。就连王昛本人生母金氏,也是武人政权首领崔瑀[1]外孙女。王昛的外曾祖父崔瑀死后,武人政权又经历了崔沆、崔竩两代更迭,其后为奴隶出身的金俊[2]取而代之。王昛生父元宗王禃即位后,本来该立世子王昛为太子,但因其生母金氏与武臣崔氏的关系,元宗有所犹豫。后来还是武臣金俊干预,元宗才勉强册封王昛为太子,对蒙古称王世子。
元世祖至元六年(1269年)四月,已对蒙古称臣的高丽元宗派王世子王昛入朝蒙古。彼时武臣金俊已为其养子林衍[3]取代,但高丽王元宗王禃想彻底结束武人政权,试图利用宦官金镜等人杀死林衍,为林衍察觉。林衍先下手为强,杀了金镜等人,又废黜软禁元宗,拥立元宗同母弟安庆公王淐为高丽王,自己以教定别监的身份执掌朝政。
元宗王禃早在太子身份时,便曾赴中原朝见,并在忽必烈与阿里不哥争夺汗位时,坚决地站在了忽必烈一方,由此得到忽必烈信任,本人也以亲元著称。林衍担心元廷出面干预,抢先派使者出使蒙古,谎称元宗病重,有王命令弟弟王淐权知国事。
林衍废黜元宗时,世子王昛刚入朝蒙古结束,预备返国。抵达鸭绿江北岸的婆娑府时,有官奴丁伍孚冒险偷偷渡江,将林衍的所作所为告诉了世子王昛,并称林衍欲置王昛于死地,请王昛不要入境。王昛听了半信半疑。扈从世子的大臣均不能相信此事,认为是丁伍孚造谣。后来又有地方官吏陆续赶来拜见世子,这才证实了丁伍孚所言。王昛当场号啕大哭,随后不顾群臣阻挠,折返回蒙古,向忽必烈求救。
更有一则,世子王昛认为自身处境危急,为了获得蒙古的全面支持,当廷向蒙古求婚,请求做忽必烈的驸马。
忽必烈听说高丽生变后,立即决定干预,派使臣急赴高丽。武臣林衍一再声称元宗是因病退位,并辩称自己在高丽百官中只排第八位,根本无权行废立之事。忽必烈不信其言,再派大军进入高丽境内,预备以武力弹压。在蒙古的压力下,林衍被迫做出让步,重新让元宗王禃复位。
元宗一恢复自由,便立即动身前往燕京,称要当面向蒙古解释此事。林衍仍然掌握实权,虽未阻止元宗,却派其子林惟干随从入朝,以防元宗泄露真相。元宗虽不甘心为人钳制,但志大才疏,经废黜一事后,不敢再节外生枝,始终顺着林衍的意思,对人称是自己因病退位,并非遭林衍逼迫。
当时还有高丽使者李藏用[4]先行被林衍派遣入元,行朝贺节日之事。李藏用见元宗软弱,很是气愤,不顾元宗反对,向忽必烈如实禀告了林衍废立的经过。李藏用在元朝声名颇高,忽必烈听后立即派人逮捕了林惟干。元宗见事已至此,便请求元朝即刻调遣兵马,协助高丽“出水就陆”,铲除权臣林衍。高丽王世子王昛也从旁附和。
自崔氏以来,高丽执政武人对蒙古均采取敌对态度,即便不敢公然举兵与蒙古对抗,也是阳奉阴违。忽必烈认为要完全控制高丽,须得彻底除掉武人势力,令亲近蒙古的元宗父子真正执掌朝政,于是顺势同意了元宗的请求。
元宗又正式以高丽国王名义,为世子王昛求娶蒙古公主。忽必烈认为高丽小国,不配与蒙古通婚,然当时南宋未平,元军与宋军胶着于重镇襄阳,忽必烈考虑通过海道来攻打南宋京师临安,如此,高丽便处于极为关键的地位。而且忽必烈一直想对日本用兵,若是能控制高丽,便得到了一块至关重要的前线基地,无论是对南宋,还是日本,均具有重大战略意义。于是,在审时度势之后,忽必烈同意了赐婚,但要求元宗回国稳定政局,方可将公主下嫁,而且不嫁亲女。
不久,元宗父子在蒙古兵的护送下自燕京返回高丽。在回国之前,元宗已决定将国都从江华岛重新迁回开城。之前武臣崔瑀为了对抗蒙古,才将都城迁往江华岛,元宗做出这一决定,表示高丽王室将向元朝彻底妥协,从此服从于元朝统治。
就在这行人返国途中,高丽执政者林衍因忧惧而病死于江华岛。因其长子林惟干已被元廷拘押,遂由次子林惟茂继承父业。彼时林惟茂年幼,政事由林衍亲信李应烈、宋君斐所掌握。
元宗先派使者赴江华岛晓谕林惟茂,宣布将重新迁都回开城。林惟茂等人拒绝执行元宗命令,并阻挠迁都。元宗遂派人暗中送密旨给三别抄军主要将领,如林衍女婿洪奎、宋松礼等,煽动三别抄军发动了军事政变。洪奎等人生擒林惟茂,斩首于市[5],将林衍亲信流放于海岛。又将林氏亲属执送元大都,作为献给忽必烈的贡礼。后来这些人与先行被元朝拘押的林惟干一道斩首示众。
但事情并未就此平息。元宗还都开城后,对一向忠于武人政权的三别抄军并不放心,派将军金之氐赴江华岛遣散三别抄军。三别抄军在历次宫廷政变中发挥过重大作用,一向跋扈难制,金之氐料想这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到江华岛取到三别抄军的名籍后,便迅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