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春山居图:高楼聚远(出版书)》
作者:吴蔚

 

简介:
元世祖至元年间,元帝国北讨海都、南侵安南、东征日本不断开疆拓土。连年征战背后开支庞大的军费,则自然转嫁于普通百姓身上。一时间贪官酷吏横证暴敛,百姓苦不堪言。事逢元世祖应约将阔阔真公主远嫁伊尔汗国为王妃,送亲队伍自大都经泉州出海送往伊尔汗国。平地惊雷,一行人途径杭州受邀至名噪一时的聚远楼观景宴饮时,权倾一时、声名狼藉的僧官杨琏真迦被当场毒杀,更有神秘刺客于此时袭击了海漕万户朱清。一时间,在座的朝廷重臣梁王甘麻剌、枢密副使囊加歹海盗背景出身的海漕万户朱清、身份微妙的元世祖外孙高丽世子王璋、西洋人马可•波罗无不深深陷入其中……

目 录
第一章 高楼聚远
风流浪子,嘲风弄月,留连光景,游戏人生,甚至成为一个时代的精神风貌。有“曲圣”之称的杂剧大家关汉卿为人锋锐,自称“是个蒸不烂、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响珰珰一粒铜豌豆”,却又自嘲“我是个普天下郎君领袖,盖世界浪子班头”,称“则除是阎王亲自唤,神鬼自来勾,三魂归地府,七魄丧冥幽,天哪,那其间才不向烟花路儿上走”骨子里已将“烟花路儿”视作毕生之路,至死方休。
第二章 汴京梦华
桑哥执政后,为减少运输成本,积极寻求南粮北调的运输路线。朱清、张瑄主动上书,建议海运,被朝廷采纳。朱、张二人遂移居太仓,造平底海船六十艘,自刘家港运粮四万石至京师,正式开创了元代海漕。之后,运粮数逐年增加,一度高达三百多万石。因为海运的开发,太仓发展成为东南沿海大港,号称“六国码头”,盛极一时,富庶繁华不亚于泉州,朱清和张瑄也因功被拔擢为都漕运万户。
第三章 不辨龙蛇
道教在本朝享有特权,道士也算是权贵阶层。宗阳宫前身即是北德寿宫,在道教人士中地位非凡,宋末毁于大火,元初又重新修建,由茅山宗著名高道杜道坚住持。杨琏真迎主持江南佛事后,在元廷支持下横行一方,横征暴敛,强取豪夺,为此不惜戕害人命,连正一道天师张留孙所居道观都被他霸占,改为寺庙,却唯独动不了宗阳宫,足见杜道坚更有背景。
第四章 深意难通
彼时蒙古大军无敌于世界,所占领之疆域浩瀚无边,蒙元帝国实为当世最强大的帝国。安平公主下嫁,不仅意味着高丽受到了蒙元的保护,更标志着武人政权结束以来高丽王权及政局的重新稳固,因此高丽举国欢腾,父老们无不奔走相庆,欢呼雀跃,均道:“没想到国家经历了一百多年的战火摧残,终于等到了太平年代!”但后来局势的发展出人意料,怀有美好愿望的高丽诸臣民经历了失落、失望,最终趋于绝望。
第五章 此意须同
俗语有云“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漕运能够带动一方经济。在元代之前,直沽寨只是个偏僻之地,一个“寨”字,大略可想象其规模地位。然元代立国后,忽必烈定都于大都,直沽成为历史的幸运儿,元廷定直沽码头为北上漕粮终点,于此设“镇守海口屯储亲军都指挥使司”。又设“大直沽盐运使司”,专门管理盐的产销。只在一夜之间,直沽成为举国焦点,成千上万的车马舟船奔往这里,自此聚散,场面壮观而繁盛。
第六章 人情落落
宗阳宫与聚远楼原本都是德寿宫的建筑,昔日宋高宗迁居此处后,因园子太大,建筑及景观太多,为了方便,特意搭建了复道,即在楼阁架木筑成的通道。因德寿宫复道太多,时人还用唐人杜牧《阿房宫赋》“复道行空,不霁何虹?高低实迷,不知西东”之句来形容。他自小在杭州生活,好搜罗民间舟谈怪事,自是听闻过昔日德寿宫辉煌壮丽、复道纵横如彩虹凌空一事。
第七章——一襟风月
他原以为,世间门当户对的政治婚姻,绝无幸福乐趣可言,夫妻间,除了同床异梦之外,便只有无休无止的博弈争斗,恰如他的亲生父母那般。但那个时候,他忽然感受到了人间的种种美妙,爱情的妙不可言。若是她也来了这里,跟自己一起聆听这样一段动人心魄的爱情故事,然后二人再许下只属于自己的诺言--头上是蓝得深幽的浩瀚天空,脚下是生机勃勃的草原,远处是绵延不断的群山,近处是徘徊不定的成群牛羊。天苍苍,野茫茫-—该是怎样一番动人情形。
第八章 急蝇争血
宋代不独经济文化发达,在其他方面如印刷、科技、医学领域均取得极高成就。就医学而言,小儿科作为领域中的专科,始于唐代,到宋代达到了鼎盛,涌现出以“儿科圣手”钱乙为代表的一批儿科专家,并留有专著。而且儿科临床治疗水平也很高,对天花、麻疹、惊风、疳积等疾病的防治取得了很大进展。而开封作为大宋京师,更是集中了当世最杰出的医师。仅在汴河一带,便有两处小儿科诊所。其中一处诊所,更曾请来过“儿科圣手”钱乙坐镇。
第九章 明朝花谢
南宋之时,钱塘江已改道远流,官巷也开始繁荣起来。巷口附近原来有一条巷子,里面开的都是冠子行,售卖各式各样的男女帽子,故名“冠卷”。父而久之,冠卷被还渐叫成了“官巷”,而后又因为制作首饰、服饰的手工艺人,所谓“倾国倾城夸美色,千金万金供当体走风珠线五年外,装装红红线练”,即指此地平很慧制作的飞第走风,七宝珠,常绣罗常,销金衣裙等,工艺水平很高,几成江南高档首饰服饰的代表。
第十章 人随景移
到富阳富春江一带时,却见“两岸画山相对出,一脉秀水迤通”—远眺则风烟俱净,云峰掩映,天山共色,景象清新而壮阔:近观有松石梃秀,丛林村舍,沙汀渔舟,有一种平平淡淡的天真。而每走一段,景致便有所不同,景随人迁,人随景移,堪称步步可观。他一时看得呆了,心道:“难怪古人称“自富阳至桐庐一百许里,奇山异水,天下独绝’。”
外一章 世代兴亡,却便似月影圆缺
附录— 元朝皇帝世系表
附录二 黄公望石刻像
附录三 黄公望像
后 记 江山无尽。卧以游之


纽邻元师征蜀川,数里杀尽无人烟。

天开地辟建大国,尚有兵器沉江边。

故人西来得班剑,感古凄凉泪如线。

土花蚀尽青燐殷,光采迸云垂白练。

大船载之瞿塘归,湍涛震棹鞭冯夷。

渎鬼缩头形支离,突蛟斩颈血淋漓。

江东豪士何年得,四坐诸公变神色。

电光㸌㸌迅雷飞,杀气冥冥两仪黑。

欃枪不动邦国宁,天王垂拱黄河清。

豪曹虽利竟何用,徒见青天白日风火生。

——危素 《儿秀才古剑歌》[1]

[1]本诗通过描摹歌咏一把出土的古剑来钩沉历史,细数得失,有一种警悚突兀、横空出世的意境。诗人面对的不仅是一把古剑,还有剑中蕴含的风云历史、浩荡乾坤。就古剑本身而言,它已经超越了时间和空间的界限。本书主线名画《清明上河图》及《富春山居图》亦是如此。

风流浪子,嘲风弄月,留连光景,游戏人生,甚至成为一个时代的精神风貌。有『曲圣』之称的杂剧大家关汉卿为人锋锐,自称『是个蒸不烂、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响珰珰一粒铜豌豆』,却又自嘲『我是个普天下郎君领袖,盖世界浪子班头』,称:『则除是阎王亲自唤,神鬼自来勾,三魂归地府,七魄丧冥幽,天哪,那其间才不向烟花路儿上走!』骨子里已将『烟花路儿』视作毕生之路,至死方休。

第一章 高楼聚远

挂绝壁松枯倒倚,落残霞孤鹜齐飞。

四周不尽山,一望无穷水,散西风满天秋意。

夜静云帆月影低,载我在潇湘画里。

恰离了绿水青山那搭,早来到竹篱茅舍人家。

野花路畔开,村酒槽头榨,直吃的欠欠答答。

醉了山童不劝咱,白发上黄花乱插。

题红叶清流御沟,赏黄花人醉歌楼。

天长雁影稀,月落山容瘦,冷清清暮秋时候。

衰柳寒蝉一片愁,谁肯教白衣送酒?

——卢挚《沉醉东风》三首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

唐代大诗人白居易这二首《忆江南》,生动地表达了对江南,尤其是对杭州美景的由衷向往。

诗中“山寺”,指天竺山[1]灵隐寺;“月中寻桂”,指中秋月圆时分于灵隐寺中赏桂;“潮头”,指有“天下第一潮”美誉的钱塘江潮[2],此潮于每年农历八月十五时涌潮最大,潮头最高可达数丈,堪称一座小山。
“灵隐月桂”“钱江秋涛”均是当时著名景色,堪称杭州之代表。除了描绘旖旎风光之外,此诗亦从侧面反映了西湖的变迁——

众所周知,杭州奇景以西湖为最,然在中唐以前,西湖并不显著,而灵隐寺、钱塘潮自古便是一方胜景,享有盛名。

灵隐寺始建于东晋,为杭州最早之古寺,开山祖师是西印度僧人慧理。东晋咸和三年(328年),慧理游览至武林山,观飞来峰时,叹云:“此乃中天竺国灵鹫山[3]一小岭,不知何代飞来?佛在世日,多为仙灵所隐。”于是在山下大建佛寺,名灵隐寺。该寺亦因慧理一语,成为禅宗五山之首[4]。
南北朝时,梁武帝萧衍“舍道归佛”,奉佛教为国教,对灵隐寺亦是青睐有加,赐田扩建,灵隐寺初具规模,香火渐盛。

至隋唐时,灵隐寺已列江南名刹之首,寺中金桂尤其著名,初唐诗人宋之问在《灵隐寺》一诗中描述云:“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

这传说中落自广寒月宫[5]的桂花,除了给世间带来芬芳美好之外,还被视为上佳吉兆[6]——
本郡希图在科举一途上有所作为的士子们总是在金桂盛开时赶来灵隐寺,掬采一捧桂花,带回家后,择洗干净,洒上甘草水,和以糯米粉,再上火蒸制成糕,称为“广寒糕”,以应“广寒高甲”“蟾宫折桂”之寓意。“又有采花略蒸,曝干作香者,吟边酒里,以古鼎燃之,尤有清意。”后广寒糕逐渐普及,即成桂花糕,长盛不衰。

钱塘江位于杭州东面,因地理位置独特[7],于入海口形成钱塘之潮,为天下伟观,每年八月十六至十八日最盛——
潮水从远处奔来,刚出海门时,先是一个细小的白点,转眼间变成了一道银线,并伴随着一阵阵闷雷般的潮声。

白线翻滚至近处时,后浪赶前浪,一层叠一层,酷似千万匹白色骏马奔腾咆哮。瞬间到达眼前,变成了一堵立在滔滔江面上的高墙,吞天沃日,浪花飞溅,玉城雪岭,震撼激射,声大如雷,势极雄豪,大有排山倒海之势。有诗云:“钱塘一望浪波连,顷刻狂澜横眼前;看似平常江水里,蕴藏能量可惊天。”

早在汉、魏、六朝时,观赏钱塘秋潮便已蔚成风气,甚至还有善泳者手持大彩旗,踩水于江潮中,溯迎潮水而上,以迎海神伍子胥[8]。有绝顶高手能作弄潮之戏,出入于鲸波万仞之中,腾身百变,表演各种技巧,而旗尾一点也不沾湿,号称“弄潮儿”,此即北宋名士潘阆“弄潮儿向涛头立,手把红旗旗不湿”诗句所描述之情形。
相比于灵隐寺、钱塘潮之成名已久,西湖可谓是“晚学后进”——

西湖原为泻湖[9],偏离城市中央,人烟稀罕。唐代宗大历年间,李泌出任杭州刺史,为解决杭州地域受到钱塘江潮的侵蚀而导致地下水咸苦难饮的问题,在钱塘门、涌金门一带的西湖边上开凿了数口大井,引西湖水入井,直接促进了大井周遭人口的增多和经济的繁荣,杭州城市中心这才开始由钱塘江边向西湖边转移。西湖有了人气,然景致仍是天然野趣,并无出色动人之处。
唐穆宗时,白居易出任杭州刺史,见西湖日渐壅塞,湖水干涸,便调集民工“筑堤捍湖,资以灌溉”,大规模地疏浚西湖后,还将挖出来的湖泥筑成了一道长堤[10]。
最值得称道的是,这位名满天下的大诗人在离任杭州后依然念念不忘西湖美景,写下了大量诗歌,如“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荫里白沙堤”等,盛赞西湖风光。由于白居易诗名的巨大影响力,西湖的秀山丽水最终传扬开去,遂逐渐成为四方文人墨客偏好的聚集之地。

北宋年间,大名士苏轼出任杭州知州,认为:“杭州之有西湖,如人之有眉目,盖不可废也。”于是再度调集大量人力物力,不惜花费巨资浚治西湖。

苏轼本人亦为之付出了大量心血,为了激励疏浚西湖的民工,还自掏腰包,将自己发明的“东坡肉”用作犒赏。天道酬勤,在朝廷的财力支持及杭州官民的不懈努力下,最终形成了西湖“地下天宫”的美景。苏轼有诗云:“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以历史上最负盛名的绝代美女西施来比拟湖光,足见此时西湖名气之大。也正是从此时起,西湖成为当之无愧的杭州风物之代表,号称“绝景”。有词云:

自古钱塘风景,西湖歌舞欢筵。

游人终日玩花船,箫鼓夕阳不断。

昭庆坛圣僧古迹,放生池千叶红莲。

苏公堤红桃绿柳,林逋宅竹馆梅轩。

雷峰塔上景萧然,清净慈门亭苑。

三天竺晓霞低映,二高峰浓抹云烟。

太子湾一泓秋水,佛国山翠蔼连绵。

九里松青萝共翠,雨飞来龙井山边。

西陵桥上水连天。六桥金线柳,缆住采莲船。

断桥回首不堪观,一辈先人不见。

而杭州亦跃升为东南第一州,即所谓“江南列郡,余杭为大”。

靖康之变后,宋室南渡,偏安于一隅,杭州成为南宋京都,号为“临安”,由此步入繁华之巅峰,人口激增,城垣亦相应扩大——外城南跨吴山,北截武林门,右连西湖,左靠钱塘江,气势宏伟。

京师风俗,四时奢侈,赏玩殆无虚日。西湖因湖光可爱,泛舟游览成为一时之盛。平日湖中大小船只不下数百舫,皆精巧创造,雕栏画拱,行如平地。而湖畔的亭台楼阁也是一座接着一座,家家堆锦绣,处处鼓笙簧,莺歌燕舞,不绝于耳。水月光中,烟霞影里,涌出楼台。空外笙歌,人间笑语,身在蓬莱。有诗描述道:“烟波淡荡摇空碧,楼殿参差倚夕阳。”又云:“一色楼台三十里,不知何处觅孤山。”大致可窥见其风貌。

另有《风入松》词云:“一春长费买花钱,日日醉湖边。玉骢惯识西湖路,骄嘶过、沽酒楼前。红杏香中箫鼓,绿杨影里秋千。暖风十里丽人天,花压鬓云偏。画船载取春归去,余情在、湖水湖烟。明日再携残酒,来寻陌上花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