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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爱玲:最是清醒落寞人》作者:牧来
版权信息
书名:张爱玲:最是清醒落寞人 (丑牛系列之民国的婉约)
作者:牧来
ISBN 978-7-5699-0190-0
Ⅰ.①张…Ⅱ. ①牧…Ⅲ.①张爱玲(1920~1995)-生平事迹Ⅳ. ①K825.6
中国版本图书馆CIP数据核字(2015)第065140号
出版发行|时代出版传媒股份有限公司
开 本|880×1230mm 1/32
印 张|7.25
字 数|180千字
版 次|2015年5月第1版 2015年9月第2次印刷
书 号|ISBN 978-7-5699-0190-0
内容推荐
《张爱玲:最是清醒落寞人》
她用亲身经历写《不幸的她》,用一本正经的“孩子气的认真”写《论卡通画之前途》,用无拘无束的幻想写《天才梦》,用细腻的观察记录写《沉香屑》,用精致瑰丽的才情写《倾城之恋》,用对文字的虔诚写《自己的文章》……就这样,她从1932年的处女作《不幸的她》一直写到1994年的最后一本《对照记》。她也爱过,爱得很是轰烈,虽然她对胡兰成不敢信任,对桑弧不够勇敢,但不论怎样,她的爱是真的,没有分厘的利益计较,也没有丝毫的怨尤悔恨。而本书讲的,便是她如此传奇的一生。当我们陪她欢笑哭泣,陪她高歌沉默,陪她爱恨,陪她释然之后,我们就会更加了解这个传奇女子——张爱玲。
作者简介
牧来(才疏学浅,未能找到本书作者的简介,不过此书的评分相当高),我猜想会不会是台湾作家杨牧。
序
爱到倾心,蒙眼爱
著名导演李安曾这样评价张爱玲:“张爱玲是个没有爱的人。有时候我们会奇怪,她既然那么了解男女关系的本质,为何还要飞蛾扑火?张爱玲是个有心理疾病的人,这是几乎所有经历童年阴影、不得父母疼爱的人都有的问题。”
李安所说的“童年阴影”指的是张爱玲幼时的家庭不幸。父亲是一个不思上进的贵族遗少,母亲则是一位美丽勇敢的现代女性,这两者的结合,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个悲剧。只是这悲剧的最大受害者不是两位当事人,而是他们的女儿:张爱玲。
张爱玲很小时,母亲为了离开这个迂腐没有生气的家,便偷偷跑去英国留学,张爱玲的教育在很大程度上是由父亲娶进门的姨太太负责的。等她十岁时,长期分离的父母终于选择了离婚,张爱玲继续和父亲一起生活。等她十四岁时,一个梦魇般的女人出现了:父亲迎娶了孙宝琦的女儿孙用蕃。孙用蕃性格乖戾,常常在言语和生活上折磨张爱玲姐弟,父亲又总是站在后母那边,这让张爱玲的性格愈发敏感内向。一次,张爱玲因为和她发生激烈的争执,竟被父亲拘禁半年之久,期间甚至差点死于疾病。最终,她在佣人的帮助下逃了出来,从此再也没有回过父亲的家。
这就是李安口中的张爱玲的“问题”根源。我们当然不否认童年经历对一个人的影响,但就张爱玲而言,这条规律真的适用吗?张爱玲真的是个病态的,没有爱的人吗?著名学者巴特夫妇曾说过:“历史大部分靠猜测,剩下的则是偏见。”对张爱玲的种种,每个人都只能尽量摒除错误信息和私心杂念的干扰,做出一个符合自己逻辑的“猜测”。
李安猜张爱玲没有爱,我却猜她有。而且,她的爱,比这世上绝大部分人都要来得深沉厚重。
首先是对文字的爱。张爱玲幼时兴趣颇多,音乐、绘画、英文样样拿手,她还曾在《天才梦》里幻想自己将来要在金色的大厅中开钢琴演奏会。但真正让她心心念念的却是魅力无穷的文字。文字是她慰藉家庭苦闷的挚友,也是疗愈她性格缺漏的良医。
在圣玛利亚女校时,她就因为突出的文采被国文老师赏识,将其几篇文章发表在校刊上,她还因为文学的关系结识了好友张如谨。若没有文字,她的苦闷便没有疏泄的渠道,她的自尊便没有赞美的填补,她的生活也将失去友情的丰富。正是因为文字给了她这么多,所以她将一生都交给文字,无论命运舒皱晦明,她都矢志不渝。
她用亲身经历写《不幸的她》,用一本正经的“孩子气的认真”写《论卡通画之前途》,用无拘无束的幻想写《天才梦》,用细腻的观察记录写《沉香屑》,用精致瑰丽的才情写《倾城之恋》,用对往事的豁达写《童言无忌》,用对文字的虔诚写《自己的文章》……
就这样,她从1932年的处女作《不幸的她》一直写到1994年的最后一本《对照记》。她用六十多年的时间和文字热恋,并将这恋爱经历毫无遗漏地印刻在纸丘上,任路过的人取阅评说。
其次是对亲人的爱。张爱玲敏感内向,从不轻易表露感情,但她却清楚地记得每个人对自己的恩情。她从父亲家里逃出后在母亲和姑姑那居住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母亲为她的花费她一一记在心里,等后来写作拿了稿费,便存了二两金子打算还给她。姑姑对她的长期照顾她也牢记心中,1980年,远在美国的张爱玲得知姑姑境况不佳,便将自己在国内的著作版权交由其丈夫李开第先生处置,所得稿费也一并赠予这两位老人。
最后是对恋人的爱。在爱情的密林里,张爱玲就像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原本顺着大路走得很顺畅,却突然被一个迷幻动人的声音所吸引,便循声而去,渐渐迷失在丛林深处。路上纵有千般阻隔,途中管他万种绞割,她亦无怨无尤。这是因为:她早已主动将自己的眼睛蒙起,只是定定地听着那段迷人的旋律。所以,伤痛不再是问题,距离也不再是困扰。至此,除了找到那个花开成海的伊甸园,她唯一的结局只能是:堕入永远无法逃离的深渊。这是痴爱,也是愚爱,但不论如何,她的爱是真的,没有分厘的利益计较,也没有丝毫的怨尤悔恨。
当然,蒙起眼睛的过程中,张爱玲也免不了对周遭的一切感到莫名地没有把握,时而敏感多疑,时而恐惧不安。对胡兰成的不敢信任,对桑弧的不够勇敢,都像普通女人一样。但张爱玲终究是个传奇的女人,她的犹豫和恐惧只会短暂地占据心神,天明时,当爱人出现在她面前,她依然会坚定地握住他的手,让他牵引自己——无论哪里是目的地。
蒙起眼睛的人生究竟是怎样的,我们不得而知,我们只知道,张爱玲让人唏嘘的一生,在她自己眼中,却并没有那么不堪。正如她在《传奇》再版序言中写的那样:“有一天我们的文明,不论是升华还是浮华,都要成为过去。然而现在还是清如水明如镜的秋天,我应当是快乐的。”一切都会不可避免地过去,但现在应该快乐。这就是张爱玲的人生哲学。
一切都会过去,但张爱玲不会过去,她甚至从未离去:她用瑰丽的文字和痴绝的真情蒙起我们每个读者的眼睛,成了我们身边无所不在的,最清澈温暖的秘密。
牧 来
2015年1月于南京
第
上篇 她是海上吹不停的风
第1章 精致,心是一首妥帖的诗
对许多人来说,“张爱玲”早已不再是一个代表文采与天分的名字,而是展示生活情调、彰显时尚品味的精致形容词。张爱玲的背后不再是动人的文字、天才的比喻、深刻的剖析,而是老上海、织锦缎、青花瓷……
的确,张爱玲从未掩饰过自己对衣饰的钟爱:织锦缎夹袍、青花瓷旗袍,这些都是她在20世纪40年代的上海滩所推崇的“时尚”。她还在文章里如此认真地说道:“再没有心肝的女子,说起她去年那件织锦缎夹袍的时候,也是一往情深的。”
也许是恼于整天将张爱玲挂在嘴边却没完整读过几本张作的“文艺青年”,“爱屋及乌”之下,张爱玲也成了矫情的象征;也许是安稳惯了的现代人难以切身体会动荡年代的世道人心,张爱玲在抗战年代如此注重个人生活品质的行为也招来不少责难。
张爱玲矫情吗?未必。张爱玲没心没肺吗?未知。我们唯一可以知道,并肯定的,就是她是一个“精致的女人”——不论这份“精致”,在朴素主义者眼里是多么矫情,在爱国主义者那里又是多么不合时宜。
20世纪40年代,张爱玲在上海滩声名鹊起,凭借《传奇》和《流言》两本集子的热销,张爱玲成为上海最风光的女作家。那几年,张爱玲不仅在文学圈红得发紫,在时尚界,她也玩得很转:舞会、电台、咖啡馆、校园……她清瘦的身影和诡丽的穿着总能引得众人侧目热议。
一次,张爱玲要把小说《倾城之恋》改编为话剧搬上舞台,与剧团老板周剑云见面时,她穿的是自己设计的一袭古典的齐膝夹袄:“超级的宽身大袖,水红绸子,用特别宽的黑缎镶边,右襟下有一朵舒卷的云头——也许是如意。长袍短套,罩在旗袍外面。”这种新颖的扮相让见多识广的周剑云也感到愕然,并称之为“上海第一服饰”。
兴许正是这样频繁地以华服示人,所以有人看不顺眼,刊文嘲讽道:“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对于这些流言讽刺,张爱玲从未正面回应,倒是她在《传奇》再版序言里的一段话,可以给予完美地解答:“有一天我们的文明,不论是升华还是浮华,都要成为过去。然而现在还是清如水明如镜的秋天,我应当是快乐的。”
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出:年轻时张爱玲的生活哲学就是“活在当下”,这在很大程度上和她幼年遭遇的家庭不幸以及在香港求学时经历的生死围城有关。父母离异后父亲的暴躁摧毁了她的安全感,继母丢给她的破旧衣裳则成了她童年记忆里永恒的“耻辱”,双重压迫下,印象中生母的优雅动人就成了她用尽半生去追逐的美丽幻影。
香港被日军围困期间,每天都有人死去,每天都有人发疯,有的人忙于逃命,有的人却排队结婚。十八天的围困结束后,香港将压抑的欲望彻底释放出来,每个人都贪婪地享受着各种美食,张爱玲也不惜徒步数公里,只为吃一份心心念念的冰激凌。这些经历使得张爱玲注定会成为一个“生活型”的作家,她像看重文字质量一样看重生活质量。
不过,张爱玲的生活哲学虽饱受创痛经历的影响,但她的那份“精致”,却又不是淤泥中生出的妖冶之花。
《申报》上曾刊出过这样一则广告:“炎樱与张爱玲合办樱炎时装设计,大衣、旗袍、背心、袄裤、西式衣裙。电话、时间:三八一三五,下午三时至八时。”
可见,张爱玲对衣饰时尚的热爱,并非只是对童年缺失的补偿,她当真是发自心底地喜欢,并且有研究,有追求。她笔下的人物之所以比同时代其他作家普遍来得生动,也和她对人物着装的巧妙设计与细致描述有很大关系。她甚至还写过一篇《更衣记》,主要讲述了满清以来中国人服饰的变化,巧妙而深刻地剖析了近代中国人在性格特质与审美观念上的变迁。
如果说在衣饰上,张爱玲的精致是通过搭配的别致和思想的深刻来体现的,那在饮食上,张爱玲的精致则体现在彻底的随俗和幽默的调侃里。
随俗和幽默也能算精致吗?在张爱玲的逻辑里,是的。
只要是关于生命本真的享受,对她来说都是精致的。如果你偏要给精致套上几个限制性的定语,那她一定会觉得这种“精致”仿佛是箍上铁环的贵妇帽,徒增美丽的负担。
在《谈吃与画饼充饥》里,张爱玲大方地说:“中国人好吃,我觉得是值得骄傲的,因为吃是一种最基本的生活艺术。”对张爱玲来说,吃的艺术就是精致理论与饮食习俗的自然交融。所以,在张爱玲看来,大饼油条也是精致的。因为:“大饼油条同吃,由于甜咸与质地厚韧脆薄的对照,与光吃烧饼味道大不相同……有人把油条塞在烧饼里吃,但是油条压扁了就又稍差,因为它里面的空气也是不可少的成分之一。”
张爱玲不喜欢周作人那种明明谈的是吃喝,却偏爱摆出一副冲淡清高的姿态:“他写来写去都是他故乡绍兴几样最节俭清淡的菜,除了当地出笋,似乎也没有什么特色……这样炒冷饭的次数多了,未免使人感到厌倦。”张爱玲可不想要节俭的清高,她要的是口腹的欢愉。
当然,张爱玲在饮食上的“随俗”还没到“看见什么吃什么”的地步。在《童言无忌》里,她说自己“和老年人一样的爱吃甜的烂的。一切脆薄爽口的,如腌莱、酱萝卜、蛤螟酥,都不喜欢,瓜子也不会嗑,细致些的菜如鱼虾完全不会吃。”所以,她自嘲地说自己是个“最安分的肉食者”。对这个“肉食者”来说,上海的“牛肉庄”是“可爱的地方”,那里“白外套的伙计们个个都是红润肥胖,笑嘻嘻的,一只脚踏着板凳,立着看小报。他们的茄子特别大,他们的洋葱特别香,他们的猪特别的该杀”。
这般幽默俏皮的“歪理”,想必也只有张爱玲这种有文学天分的“资深吃货”才说得出来。她还颇为羡慕地期许道:“我很愿意在牛肉庄上找个事,坐在计算机前面专管收钱。那里是空气清新的精神疗养院。”
食物的通行之所并不只是口腹,有时它也会从心底跳出,惹动张爱玲的亲切回忆。孤身漂泊在美国时,有一次她在多伦多的街上看见了一种久违的食物:香肠卷。她不禁想起小时候父亲带她去咖啡馆买小蛋糕时的情景,那时他总是让小张爱玲自己去挑选蛋糕,而自己每次都只买香肠卷。旧日恩怨早已消散,此时的张爱玲心中只剩怀旧的情愫,便顶着店员的白眼买了四只香肠卷。
张爱玲不仅喜欢设计衣服、研究食物,她还对自己著作的装帧设计很上心。也许是第一本小说集《传奇》的装帧并未完全符合张爱玲的审美,在散文集《流言》出版时,她热心地参与了整个设计过程。彼时,上海作为沦陷区物资较为紧缺,家家户户都会囤点东西以备不时之需,张爱玲囤的就是衣料和白纸。她有一间屋子,里面的大半空间都被成堆的白纸占据了。她有时甚至就睡在这些纸上,才感到踏实安心。
最终,这些聆听过张爱玲不少梦呓的纸张果然派上了用场,《流言》首印的两千册就是用的这些纸。酷爱画画和拍照的张爱玲还为《流言》画了不少插图,并将自己比较满意的几张照片嵌入其中。设计完毕后就是印刷了,为此她天天跑到印刷厂去“监工”,给印刷师傅提出种种意见,一心要把这本《流言》做得完美。
在《“卷首玉照”及其他》中,张爱玲回忆道:“今天在印刷所那灰色的大房间里,立在凸凹不平搭着小木桥的水泥地上,听见印刷工人说:‘哪!都在印着你的书,替你赶着呢。’我笑起来了,说:‘是的吗?真开心!’突然觉得他们都是自家人,我凭空给他们添出许多麻烦来,也是该当的事。”听这语气,像极了一心想把一件事做好而任性地折腾别人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