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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乾先生的夫人文洁若毫不掩饰对林徽因的喜欢和称赞,她道:“欧洲文艺复兴时期,曾出现过像达·芬奇那样的多面手。他既是大画家,又是大数学家、力学家和工程师。林徽因则是在中国的文艺复兴时期脱颖而出的一位多才多艺的人。她在建筑学方面的成绩,无疑是主要的,然而在诗歌、小说、散文、戏剧等方面,也都有所建树。”
萧乾与文洁若
林徽因的才学和机智,可以在当年的“太太的客厅”里得到印证,她所展示的辩机和知识,非一般人能所及。她思维清晰、敏捷,热得似一把直窜的小火苗;她热烈、激情,对于真理执着、坚持;她在文学沙龙上的高谈阔论,不但没有影响众人对她的认识、看法,反而得到了更多的爱慕和尊敬,这样的人思想跳脱,思维活泼,这不但是她语言上的天赋,也是性格使然的结果。这样的心性,在小说创作上会产生什么样的“化学反应”呢?
林徽因一生只有六部小说问世,确是稀少,但是,这些作品在当时包括现在都引得许多学者研究,有人说,根本看不懂她创作的《窘》、《九十九度中》写了什么,作品表达、传递着什么。
《窘》于1931年夏初发表在徐志摩编辑的《新月》刊物上,是林徽因发表的第一篇小说。这篇小说是林徽因的实践性尝试作品,很具有创新性和开拓性,小说不走传统的套路,善于着墨于心理描写,对每一个出场的人物,都带着同样的细腻手笔和温婉情愫,主角不是主角,配角不一定是配角,他们只是在林徽因笔下担任和担当不一样而已。
《窘》中,34岁的维衫爱上了朋友少郎16岁的女儿芝,思想差异,年龄界限,辈分悬殊,这是摆在面前的无法更改的事实,因此,便演绎了一次次令人窘迫的尴尬场面。手法别具一格,运笔丰满细腻,林徽因的小说,融汇了诗歌中的美感和韵调,也有建筑学上空间布局的宏阔、射线,方方面面地互为渗透,每个点都散发出不同的色泽和蕴含,让小说即使在看似破碎中也有一种无形的主旨贯穿其中,充满了布局的玄妙和设计的精巧,令人回味悠长。
《九十九度中》更甚。这个以华氏99度高温作标题的小说,据说当时在《学文》创刊号上发表后,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关注和反响,与发表《窘》时一样备受冷落。即使有关注的学者,也称“读不懂”。这倒奇了怪,为何一篇文字也将专家们难住了?难道是作品太多瑕疵,还是太过新颖、前卫,让人摸不着头脑?
其实,林徽因创作《九十九度中》的时间是在1933年,而作品发表于1934年,说明这篇小说压在箱底一整年了。据说朱自清之前曾读了此手稿,也给出了“确系佳作,其法也新”的认可。但是,林徽因并没有因此而产生将该作品马上面众的想法,于是一直搁浅、等待,直到《学文》的创刊号上才与读者见面。是林徽因对自己的文字不够自信,还是有它因,在今天看来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篇小说创作的意义所在,它让学者也生迷惑了。一位国立大学文学教授说,完全读不懂这篇小说,现下的人呢,读懂了吗?或许真的许多人都没有读懂,或者在慢慢地懂得之间徘徊,似乎“曲高和寡”了。当然,也有专家说了,比如李健吾就写过一篇评论,他说:
“一件作品或者因为材料,或者因为技巧,或者兼而有之,必须有以自立。一个基本的起点,便是作者对于人生看法的不同。由于看法的不同,一件作品可以极其富有传统性,也可以极其富有现代性。”
他还道:
“在我们过去短篇小说的制作中,尽有气质更伟大的,材料更事实的,然而却只有这样一篇,最有现代性;唯其这里包含着一个个别的特殊的看法,把人生看做一根合抱不来的木料,《九十九度中》正是一个人生的横切面。在这样一个北平,作者把一天的形形式式披露在我们眼前,没有组织,却有组织;没有条理,却有条理;没有故事,却有故事,而且有那样多的故事;没有技巧,却处处透露匠心。一个女性细密而蕴藉的情感,一场在这里轻轻地弹起共鸣,却又和粼粼水波一样轻轻地滑开。”
李健吾(1906—1982)
中国现代作家、戏剧家、
翻译家、文学批评家
李健吾的肯定,无疑让更多的人开始关注《九十九度中》,尽管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有一拨一拨的人在问自己“看懂了吗?”依然会有人说“没看懂”答案,切确的疑惑。但是,这部作品却真值得去咀嚼、去回味。佛祖的“拈花一笑”,或许在场只有迦叶尊者一人悟了,这不是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一个问题嘛!林徽因的小说创作,敢于探索,敢于不同,也敢于向传统、自我挑战,将生命里能取来的汁液养分全部浇灌于此,从而达到的不再是单纯的形式上的文学作品了,它的截面反应出更为广大的生存空间,所运用的知识矿场、宝藏更为丰富多样,技法且饱含着东西方文化融合合并后的精髓和要旨,具有无限魅力。
林徽因还创作了模影零篇《钟绿》、《吉公》、《文珍》、《绣绣》四篇一组系列小说,都发表在了《大公报》“文艺”副刊上。1935年,在林徽因编辑的《大公报文艺丛刊·小说选》中,也辑录了林徽因的“模影零篇”作品。林徽因一生仅创作了六篇小说,虽为数不多,却都称得上是不可多得的好作品,一直闪耀着光华和曦晖。
《窗子之外》,是林徽因很负盛名的一篇散文。窗子之外,都是些什么?在贵族大家庭中成长的林徽因,留学过英美的林徽因,嫁入极富声望梁家的林徽因,也有了一定成就的林徽因,她的世界里,窗子内外有着什么样的不同?走入街市,走向人群,走进茫茫然然的熙熙攘攘中,到底哪儿不同了?林徽因打开自己的视角和思维,从理性的角度诠释她看到的窗子内外,以女性的细腻感知人间百态、人世辛酸,窗子之外,窗子之内,不走出去,不走进人海中,哪有这么多的真实感怀和人生悟性呢?来源于生活的,认知于生活的,都得为生活服务好,周全好,让更多的人认取生活的真谛,人生的本真。
林徽因两篇悼念徐志摩的散文,可谓是上乘之作。《悼志摩》、《纪念志摩去世四周年》,融入了太多的思念,太多切切的情感,真挚感人、朴实无华,并没有嚎天喊地的一味眼泪熏染,一个“情”字感怀人,一个“真”字打动人,一个“念”字伤心人,林徽因与徐志摩的情感,是一种精神的契合,对艺术的追求,对美好的认同,对彼此的懂得,他们是难得的知己挚友,这样的感情,是不能狭隘在“爱情”这样窄窄的范畴里,是一种让人更明朗的,更欢欣的,更自如的第六感觉。爱情会枯竭,友情却可弥足长存,珍贵无比。
林徽因的散文作品也不多,曾创作的《蛛丝与梅花》、《窗子以外》、《究竟怎么回事》、《彼此》、《一片阳光》等也非常受欢迎,她的笔法有种炫而彩的与众不同,独特的触角延伸的方向和内蕴,总让人为之一动,心中花开。
学过舞台设计的林徽因,在戏剧创作上也得心应手。一部《梅真同他们》,再次展示了她的文学才华和艺术功底,浑厚天成,一幕幕剧情在她的笔下婉转成书!
人生便是这幕舞台剧,一旦拉开,随之而来的精彩,赢得一阵阵掌声,经久不息!
第五卷 三生石上三生缘
第一章 三段缘
如果在“横溢情感”和“僵死麻木的无情感”中叫我来拣一个,我毫无问题要拣前面的一个,不管是为自己还是为别人。人活着的意义基本的是在能体验情感。能体验情感还得有智慧有思想来分别了解那情感——自己的或别人的!
——林徽因
对感情的追寻和价值的追求,二者都是林徽因人生信仰中不可或缺的构成部分,极为重要,这是两股滋养着林徽因生命恣意绽放的源泉和动力。一个人如果没有爱情,那么他的生命将是一片荒原、漠地;是小草不发,甘露枯竭;是亦如一尾“沙漠鱼”,只能苍凉在西风中等待绿洲、清风的迁徙,来抚慰干裂唇齿。若一个人没有了价值取向,那么他的血脉就如一条条干涸的阡陌,即是纵横交错,也不过是一张无形无矩的大网,网住了人之心性、本初,性灵则被那些中规中矩的陈化所束缚、捆绑,那么,他又何来有心田泽泽,水湄泱泱的波光潋滟之美呢!
崇尚一个“真”字的林徽因,她岂能受生活的摆布和人性的禁锢!
于是,林徽因说:
“我的主义是要生活,没有情感的生活简直是死!生活必须体验丰富的情感,把自己变成丰富、宽大能优容能了解,能同情种种‘人性’,能懂得自己,不苛求自己,也不苛责别人。不难自己以所不能,也不难别人所不能,更不怨命运或是上帝,看清了世界本是各种人性混合做成的纠纷,人性又就是那么回事,脱不掉生理、心理、环境习惯先天特质的凑合!把道德放大了讲,别裁判或裁判自己。任性到损害旁人时如果你不忍,你就根本办不到任性的事。想做的事太多,并且相互冲突时,拣最想做——想做到顾不得旁的牺牲——的事做,未做时心中发生纠纷是免不了的,做后最用不着后悔,因为你既去做,那件事便一定是不可免的,别尽着罪过自己。”
于是,时光如水中,总会饱含着多情的月光,在温润如玉时撬开这夜色如岚的徐徐,他美好着,任由汲取着;总会有一面澄澈、干净的湖镜,你即是他,他即是你了,不分彼此的亲近,偶尔也抵对着起波澜;也总会流水遇青峰的绝妙映衬,流水去处,青峰崛立,青峰不改,流水不息,一曲“叮咚”,捧出知音七弦,互为懂得,这便是生命的本真和最终的追寻。
于是,敢为的林徽因,一直在感情面前不做作,不掩饰,不拘着。她在谣言纷纭中,能真诚、坦荡地对待与徐志摩的微妙情愫,坚守友谊长存。她的态度不同于一般人遇难事便退避三舍的自我保全做法,她认定的,坚持的便会去承担和接受。其实,这人与人之间,人与人的感情,桩桩件件哪一个不是难以捉摸和参透呢!真不是仅凭理智就能把握和操控的。
对于徐志摩和林徽因的情感,在当年和现下,都有许多疑惑不能真实地解开。他们到底是恋了,还是没恋,或者是牵手后又离别了?在今天看来,许多人想知道的是最终的果,而对于那时花开的美好与嫣然,倒是其次了。感情的事情是最难以说清楚、道明白的,只有当事人保留着当初的遇见、发生和发展的情感轨迹,任何人去猜读、揣测,寻丝觅迹都是徒劳无功的枉然而已。
徐志摩是一枚灿灿的太阳,热烈、奔放,散发出炽热的光芒,无论做事、写诗,还是在情感追寻上都如此这般的滚烫,让人深陷一股火热中。他的敢于释放,无私释放,这让他的情感历经丰富了,但也波折,特别是他与林徽因的一段若明若暗的情愫,半个世纪已过去了,许多人还在不予余力的挖掘。就林徽因留下的文字记载和与子女在这问题上的交谈上看来,徐志摩一生都将林徽因作为“美、爱、自由”的化身,在他心中,林徽因的美好,就是他追寻的极致,恰恰是这样的因由纠结,一直缠绕在他们的故事里。
徐志摩爱林徽因吗?没有人会说他不爱她,这已经是得以肯定的事情,但是,他爱的是林徽因,还是林徽因身上的光华绝妙,这就很难说清了。总之,徐志摩对于林徽因,参杂的情感太多太复杂,而林徽因回应的微妙,虽在有意退避中,却仍然将徐志摩做了精神上的同路人,他们互为鼓励,在认同中走过了流言的风风雨雨,两人皆无悔!林徽因是徐志摩炙热下,柔美的一弯清月,皎洁在水未央中无法捕捉,他为爱逆流而上,她则为美好守护心田。有一句歌词,说“白天不懂夜的黑”,那太阳可懂月亮的心呢?徐志摩是浩空中壁挂的火红太阳,林徽因则是夜色褐眸里的清辉,他们在不同的人生轨迹上,只能注定彼此相对守望,知心相伴一生。很多人将无法透视和弄清的感情,笑称为第六种感情,这种感情是如何的呢?是不是正如林徽因和徐志摩他们这种既懂得,又相惜相知,又在坦荡、互助中生长起来的这种饱满情感。是这样的吗?
走过风雨,未必人人都能见到彩虹。其实大多数时候彩虹早已深种于心,它一直翕动着荧荧的锦色,迷离、光耀,炫目中令人无限向往、神驰。
徐志摩的现代诗——《再别康桥》
林徽因和徐志摩的故事,似一道靓丽的彩虹,来时夺目,去时留影,充满了玄迷。如果说他们的故事宛如一首诗歌,每个人读,每个人或许都有自己的感悟和懂得,不尽相同。然而,林徽因与梁思成的情感则不同,他们的相恋、相知、相扶、相拥,一生尘埃落定,圆满美好,两人携手功成名就。
有人或许心中会默默地疑问,是梁思成成就林徽因一生辉煌,还是林徽因成就了梁思成的梦想,还是他们彼此成就了心中的愿景和信念?梁思成温润谦谦,林徽因朗朗干练,他们的契合本就是最为般配和和谐的爱侣搭档,在性格上互补,在情趣上相投,在事业上同行,他们有许多得天独厚的性格、家庭以及学识优势,让情感更为的牢固,让生活充满阳光的味道,让抵对在时光中磨平棱角。
梁思成是林徽因生命中的一面哈哈镜,梁思成具有的人格魅力和君子之风,始终让林徽因感到安全和独立,这个男人从不羁绊自己妻子的思想和灵魂,这就是他的好,她可以自由地发挥自己天生的优势,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所以总体上梁思成带给林徽因的是快乐和幸福!同样,林徽因也是梁思成的一面平镜,她的美好,她的才气,她的个性,都是梁思成爱了的模样。他们在建筑学上孜孜不倦的一致追寻,成为了一根牢固缠绕的红绳子,一直牵引着他们走下去,攀爬得更高。他们是彼此的镜子,不分里外,不分谁是谁,不分高低深浅上下,他们一生融为一体了,也只有这样的一对人儿,相互影印下,才会光芒四射,这是天赐良缘,无人不羡慕这样天作之合的姻缘。尽管,他们的感情路上也布满泥泞过,红灯也闪烁亮起过,但都被相互的包容、宽厚、理解和付出化为了绕指柔,一生婚姻美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