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爱小说散见战国秦汉简帛法律文献整理与研究(52)

〔译文〕
光和六年九月已酉朔十日戊午，监临湘李永、例督盗贼殷何叩头，冒死呈文：中部督邮掾治所下檄书说：平民成年男子李建自诉，告成年男子精张、精昔等人。李建自诉说：“我的母亲姃有田十三石，事前已添置了三年，田税当为禾一百零二小石。待皇祖父宗的丧事办理完毕，张、昔强夺其中的八石田。接连晓谕张、昔二人，但他们却不把田还给我。”以上是平民的自诉，言辞如同牒上所书。张、昔为何强夺建的田？中部督邮的檄书到了以后，监部吏役拘捕了张、昔二人，核实了田地所在之处，交付并处以罪法，明确地附上证据，公正地处理诉讼。殷何叩头死罪死罪。接到檄书就径直来到仇重亭的所在地。拷问张、昔二人，审问李建的父亲升的供词。三人都称：升，罗县人。张、昔为本县的平民。先前年轻的时候，升得以娶张的同胞兄长宗的女儿姃为妻，生女儿替，替之弟建，建之弟颜，颜之妹条。昔则是张之弟。宗病去世，尸体停在厅堂。后来延又死了。精宗没有儿子，留有遗产，田八石种。替、建都还年幼。精张、李升、精昔处理完精宗的丧事。李升回到罗县，精张、精昔擅自耕种精宗留下的田地。首先核实精张为精宗之弟，李建是姃的嫡男。张、建各自有口分田。以上广平之地二石给张，低湿之地六石都交还给建。张、昔今年所给建的六石田，田税由张、建、昔等分摊。互相和解，依从双方之意。不再证验调查，尽力核实。供词如若有新的情况，则续调解使之实践诺言。何诚惶诚恐，叩头，冒着死罪呈文。
监临湘李永、例督盗贼殷何核实成年男子李建与精张争田互相和解书。音谒中部督邮
九月二十六日诺
(二)素上言盗取文书案卷一 六(页74～75，1070 号)
〔简文〕
1.〼叩死罪敢言之。
2.〼子默盗取文书，亡。㤬【则】……【亭】长(1)刘
3.〼文楳雄并(2)力精人兵诣【觉】所□捕何人
4.〼【刘掾】在前(3)，与至广乐亭止，㤬【在治】□日铺
5.〼出盗取性文书，筒二枚、钱二千、大刀一口。时长
6.〼【草于亭(4)南苑】二□【中得㤬】□□□□□付
〔校注〕
(1)亭长：邮亭长吏，职掌较为复杂，包括禁盗贼、受辞讼、管理客舍、迎送邮传等。
(2)“并”，原作“弗”，从《校订稿》(页 148)释。
(3)原作“【刘璠】、左萌”，从《校订稿》(页 148)释。
(4)原作“宫”，从《校订稿》(真148)释。
(三)素上言盗取文书案卷二 七(页 75，1075 号)
〔简文〕
1.□□□□□□□□□□□……〼
2.不得实问。辞：随府(1)五官刘掾檐(2)文书，【当】〼
3.时于长兰亭北五里下留饮水，何人从草(中】〼
4.兰亭长张姓，发民作亭颜，与进雄【袤】□〼
5.刘掾从少胡久□【长】坂(？)驿卒番锺随踵〼
6.一所昏寘疏纪长兰山中，尽力游登，□〼
7.无素(3)。惶恐叩头，死罪死罪敢言之。〼
8.〼知□〼(4)
〔校注〕
(1)府：郡属专称。
(2)檐：担。
(3)无素：原两字断开，今从《校读稿》(页 148)释，意同“无状”。
(4)简6、7可缀合，可参见孙开博、付娟(2007)。缀合后的文意大致为：一个名叫素的官吏向上级(应当就是郡)报告文书被盗取的案件。有男子盗取了文书逃亡，人没有找到。被盗的官吏录了自己的供词：“他当时负责担着文书，跟随郡一级的姓刘的五官掾前往广乐亭，刘掾走在前面，到了那个地方；在后面，到了日餔时左右，天色已渐晚，他在长兰亭北五裹的地方停下来，下去喝水，结果不知什么人从草丛中出来盗取了两个文书筒，数额为两千的铜钱，还有一把大刀。”当时姓张的长兰亭长正组织人力修亭，名叫雄的及其它一些人在所修亭的南边可能发现了性的部分物品，然后，直到黄昏一直在长兰山附近搜寻剩下的东西。
(四)某日刑案事目 七八(页 106，1164 号)
〔简文〕
(正面)(1)
1.津史唐存、捕盗史黄敷(2)、牛者赵周索取【钱粮状】。
2.□□人男子邓还、邓甫对闘，皆□从。
3.□□□□男子胡杲杀李□妻妾【状】。
(背面)
欲见金曹、米史，勃令来。
〔校注〕
(1)本件为木牍，下部残断，正面存文三行，小字。北面存文一行，大字。
(2)“津史”专管修治道路桥梁，“捕盗史”专管搜捕流寇盗贼，均为郡、县列曹属吏之一。

【参考文献】
1.长沙市文物考古研究所、中国文物研究所：《长沙东牌楼东汉简牍》，北京：文物出版社，2006年4月。
2.曹旅宁：《长沙东牌楼东汉简牍“李建与精张诤田案”中“石”的解释》，简帛网，2007年6月24日，(http：//www.bsm.org.cn/show_article.php？id=585)。
3.叶玉英：《东汉简 <和从书>所见东汉若干制度探索》《厦门大学学报》，2009年第6期，第100～105页。
4.叶玉英：《长沙东牌楼东汉简牍<光和六年监临湘李永、例督盗贼殷何上言李建与精张诤田自相和从书〉释读及相关问题研究》，复旦大学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中心网站，2010年2月27日，(http：//www.gwz.fudan.edu.cn/Src-Show.asp？Src_ID=1092)。
5.王素：《长沙东牌楼东汉简牍选释》，《文物》2005年第12期，第69～75，40页。
6.孙闻博、付娟：《东牌楼汉简<素上言盗取文书案卷〉的缀合与考释》，《四川文物》，2007年第6期，第29～32 页。
7.邬文玲：《长沙东牌楼东汉简牍 <光和六年自相和从书〉研究》，《南都学坛》，2010年第3期，第10～18 页。
8.长沙东牌楼东汉简牍研读班：《长沙东牌楼东汉简牍释文校订稿》(简称《校订稿》)，《简帛研究二〇〇五》，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8年，第145～165页。
9.庄小霞：《东牌楼东汉简牍所见“督盗贼”补考》，《南都学刊》，2010年第3期，第19～21 页。

湖南张家界古人堤出土东汉简
〔解题〕
1987年湖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文物工作队、大庸市文物管理所联合对湖南张家界市城西古人堤遗址进行发掘，出土90片东汉时期简牍，根据内容可分6类：汉律、医方、官府文书、书信及礼物楬、历日表、九九表。其中有两块木牍，残破严重，包括汉律与汉律目录。汉律木牍残存《贼律》律文数条，此类律文，唐律属《诈伪律》。律文不见于传世文献，可与江陵张家山汉简相互对勘印证。汉律目录木牍，第一、二、三栏大都残破，似为《盗律》目录，第四、五、六栏墨迹尚存，为《贼律》目录。
〔简文〕
可当事耶，当白□□(1)
句(后)当适送之，又狱□2正面
路掾史卒史顿所□□
所辟事(2)当会月(3) □□□ 2背面
〔简文〕
《贼律》曰：伪写皇帝信玺(第一栏)皇帝行玺(4)，要(腰)斩以【徇】(5)。伪写汉使节、皇大子、诸侯、三列侯及通官印(6)，弃市。小官印(7)，完为城旦舂。敢盗之及私假人者若盗。充重以封及用伪印，皆各以伪写论。(8)伪皇(第二栏)太后圣印写行望法……贼律伪，充《贼律》曰：作伪券书(第三栏)……(第四栏)……，充木。小史何子回符14正面
□贼曹(9)小史周□ □
吏吏贼□ □ 15正面
□□贼曹小史周口贼曹小史周□□□
□
贼曹小史周□□ □之之之 15背面
□□□□ □□
□□□□ □□□
□□□ □□□
□□□ □□□
□□□ □□故
□□□ 盗出故(？)物
□□□ □有
骄□□ 诸诈始入
诈发□ □亡
盗□□ □□□□(第二栏)
杀人□□(第一栏)

□□□ 揄封（10）
大□□□ 毁封
诸□□ 为□□
□□□ 诸食□肉
对(？)…… 贼杀人（11）
不□□ 斗杀以刀

□□皇 人杀戏（逆序插入）（12）
□□汉 谋杀人（13）已杀
□□□皇 怀子而……
诈□丧（？）(第三栏) □蛊人（第四栏）（14）

□□□□ 奴□□
□子贼杀 殴决（15）□□
□子（？）贼杀 贼燔烧宫
父母告子 失火
奴婢贼杀 贼伐燔口
□□偷 贼杀伤人
殴父母 犬杀伤人
奴婢悍 船人□人
父母殴笞子 诸□弓弩
诸入食官(第五栏) 奴婢射人
诸坐伤(？)人(第六栏)
29正面
〔校注〕
(1)此简两面书写，内容涉及司法调查，可惜简文残缺过甚。
(2)辟事：调查、考实事情，
(3)会月：指规定期会或送上调查报告的日期，通常是上级对下级的指令。
(4)此牍正面所录为汉《贼律》条款。皇帝信玺、皇帝行璧皆为皇帝六玺之一。张家山汉简《二年律令•贼律》简9～10有：“伪写皇帝信璧、皇帝行玺，腰斩以徇。伪写彻侯印，弃市；小官印，完为城旦舂。”
(5)据文意“以”下可补“徇”。“徇”，示众。
(6)列侯：爵级，二十等爵之最高者。秦及汉初称彻侯，汉武帝之后称通侯。《汉书•高帝纪》：“通侯诸将。”应劭曰：“旧曰彻侯，避武帝讳曰通侯。通亦彻也。通者，言其功德通于王室也。”张晏曰：“后改为列侯。列者，见序列也。”通官印，二百石以上吏之印，《汉旧仪》：“诸侯王印，黄金橐驼纽，文曰圣，赤地绶；列侯，黄金印，龟纽，文曰印……千石、六百石、四百石，铜印，鼻纽，文曰印章；二百石以上皆为通官印。”又“皇太子，黄金印，龟纽，印文曰章，下至二百石，皆为通官印。”
(7)小官印：是相对于通官印的半通印，《汉官仪》有：“孝武皇帝元狩四年，令通官印方寸大，小官印五分。”二百石及以下小官吏，皆佩半通印，
(8)关于伪造圣印犯罪的律令，秦律已见，《睡虎地秦简•法律答问》简55～56有：“‘矫丞令’何也？为有秩伪写其印为大啬夫。盗封啬夫何论？廷行事以伪写印。”汉律加以补充完善，以加强中央集权统治。
(9)贼曹：两汉郡、县两级均设职务，主管盗贼事。
(10)揄封：指超越权限封印。
(11)贼杀：故意杀人。与其下“斗杀人”俱见于睡虎地秦简与张家山汉简。
(12)戏杀人：无敌意而失手杀人。《管书•刑法志》引张斐《律表》：“两和相害谓之戏。”张家山汉简《关贼律》简21：“其过失及戏而杀人，赎死。”
(13)谋杀人：图谋杀人，通常是两人以上的行为。《曾书•刑法志》引张斐《律表》：“二人对议谓之谋。”张家山汉简《贼律》简22：“谋贼杀伤人，未杀，黥为城旦舂。”
(14)蛊：蛊指蛊毒。蛊人，或指投毒。
(15)殴决：指因斗殴致人受外伤。决：撕裂。

【参考文献】
1.湖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中国文物研究所：《湖南张家界古人堤遗址与出土简概述》，《中国历史文物》，2003年第2期，第66～71页。
2.湖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中国文物研究所：《湖南张家界古人堤简牍释文与简注》，《中国历史文物》，2003年第2期，第72～84 页。
3.郑少刚：《汉律伪写璧印罪与西汉的政治斗争》，《出土文献研究》第6辑，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年，第229～237真。

甘肃武威旱滩坡东汉木简
〔解题〕
1989年8月11日，武威地区文物普查队在甘肃武威旱滩坡发现1座汉墓，出土木简16枚，残长一般为21厘米左右，宽度不一，多宽约1～1.1厘米，简文单行墨书，每简11～28字不等。墓葬年代约在东汉中晚期。
〔简文〕
制诏(1)御史：奏年七十以上，比(2)吏六百石，出入官府不趋，毋二尺(3)告刻(劾)(4)，吏擅征召〼1
变事(5)吏上，殴击之。召，爰书(6)。变事痛所殴以不能言变事，皆大逆。不道□□〼2
民无爵里名姓(7)，吏擅事使，有行事颖川东乡佐坐论〼3
诸自非九月，吏不得发民车、马、牛给县官事。非九月时，吏擅发民车□〼4
民占数(8)以男为女，辟(避)更徭，论为司寇(9)5
吏金二两，在田律。民作原蚕(10)，罚金二两，令在乙第廿三〼6
坐臧(贼)为盗(11)，在公令第十九。丞相常用第三〼7
不道(12)，在御史挈令(13)第廿三〼8。
赦，不得下蚕室(14)，在兰台挈令第□〼9甲
〼□法，在卫尉挈令区〼9乙
代户父不当为正，夺户(15)，在尉令第五十五。行事，大原武乡啬夫□〼10
长安乡啬夫田顺坐征召金里老人荣长，骂詈殴〼11
吏部中有蝗虫、水、火(16)，比盗贼，不以求移，能(耐)(17)为司寇□〼12
流槐丞彭祖，坐辞讼以诏书求之界，〼13
〼乡吏常以五月度田，七月举畜害。匿田三亩以上，坐□□14
〼□□吏召无匿人□□□□□痛言15
〼建武十九年正月十四日己亥下。〼
〔校注〕
(1)制：秦并天下后，命书改称“诏”、“制”。至汉又分为四：策书、制书、诏书、诚勃。制书是皇室处理涉及制度、法规等重大事项时所用文书。
(2)比：比照。
(3)二尺：指告劾之版 文书。
(4)告刻(劾)：“刻”通“劾”。《汉书•昭帝纪》：“发三辅及郡国恶少年吏有告劾亡者，屯辽东。”如淳曰：“告者，为人所告也。劾者，为人所劾也。”《王杖诏书令》有：“年七十以上，人所尊敬也，非首、杀伤人，毋告劾，它毋所坐。”另，文献中有“举劾”一词，指检举、弹劾，如《睡虎地秦简•语书》简7～8有：“今且令人案行之，举劾不从令者，致以律，论及令、丞。”
(5)变事：非常之事，常指乱事。
(6)爰书：与司法过程有关的笔录文书，包括对原告、被告、证人言辞及现场情况的笔录等。《史记•张汤传》：“传爰书，讯鞫论报。”苏林曰：“谓传囚也，爱，易也，以此书易其辞处。”章昭曰：“爰，换也。古者重刑，嫌有爱恶。故移换狱书使他官考实之，故曰 爰书也。”《汉书•张汤传》颜师古注：“爰，换也；以文书代换其口辞也”，所言当是。
(7)爵里名姓：古籍常作“名县爵里”，指姓名、爵位、籍贯。如东汉荀悦《前汉纪•前汉孝宣皇帝纪》卷十八有：“其令郡国岁上系囚，以笞掠若病死者，所坐名县爵里，丞相御史课殿最以闻。”另睡虎地秦简称为“名事邑里”或“名事里”，如《秦律十八种•仓律》简25有：“后节(即)不备，后入者独负之；而书入禾增积者之名事邑里于膺籍。”《封诊式》简6～7有：“可定名事里，所坐论云可(何)，可(何)罪赦，或覆问毋(无)有，遣识者以律封守，当腾，腾皆为报，敢告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