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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拉笑了笑:“我当然也觉得很不错啊…这是我用过的最好的面霜,上次我已经说过了。”
“对了,你上次说,冷霜会定一个很高的价格,当时没有说到底是多少…现在确定了吗?”像是开玩笑一样,罗拉打趣道:“不要太贵了,如果我买不起怎么办?如果我买不起的话,我会很遗憾的。”
“怎么可能,那只是一罐面霜而已,独占美林堡杜松子酒市场的卫斯理先生的女儿都买不起,那就没人买得起了。面霜厂生产那么多面霜,要拿去给谁用?”薇薇安莞尔一笑,说的理由也很有道理呢。
“所以呢,到底打算卖多少钱一罐?”
薇薇安想了一下,说道:“我假设你明白,我们决定不了一罐冷霜的价格,终端销售价始终是由零售商决定的——我只能说,面霜厂的建议零售价是‘6先令6便士’一罐。事实上,就算参考出厂价,这个价格我们留给分销商和零售商的利润也不少了。”
以冷霜的成本,出厂价就够大赚特赚了!应该说,这样的贵价产品,就是能让上上下下都吃的满嘴流油。
“6先令6便士?唔,这是一个高价,不过冷霜倒也值那个价。”不出薇薇安所料,罗拉虽然也觉得一罐面霜卖到这个价格有点儿高,但根本不在意的样子。毕竟对于她来说,钱不是问题,只要东西好,她就会觉得值得。
冷霜瞄准的客户群,不是每个人都有罗拉那么富贵,但基本认为她们是价格不敏感的用户,这是没问题的。而既然对价格不敏感了,自然就会对效果、使用感受之类斤斤计较,一旦满足她们这些,卖的贵一些根本不是缺点。
甚至是优点也说不定了。
事实也是这样,冷霜的出厂价就很高了,但这一点根本没有打消分销商的热情!一张张订单还是雪花一样飞来,大家都很兴奋地想要卖它——最有代表性的就是远在洋基的莫雷先生,收到试用的冷霜之后,立刻就下了单,还是大单、巨单!
就是在这样大家都很看好,分销商、零售商和顾客一起期待的氛围里,冷霜进入了市场…薇薇安原本是打算这个时候就好好看看冷霜能创造多大的经济效益的,但没想到,她才盯了两天,矿油的事儿就有消息了。
“…确定那是矿油了吗?”薇薇安到这个时候还有点儿不相信,之前其实也搞错过,所以她是既振奋,又迟疑。
“至少完全符合你的说法,而且样品已经寄来了,我们看看不就知道了吗?”斯佩罗先生摊摊手,朝实验室方向抬了抬下巴。
薇薇安找矿油的时候是普遍撒网,最后网到鱼的却是斯佩罗先生这里——他的一个洋基朋友,也是化学家同行,接到他的信后其实并不知道这种被称为‘矿油’的物质。但在那之后,他去了一家石油开采公司考察,发现了一种他们在使用的润滑油。
那是没见过的润滑油,是石油开采公司就地取材,从石油中获取的。然后各方面的情况,都和斯佩罗先生转述的薇薇安对矿油的形容很像。他打听了一番那种润滑油的事,又拿了一些样品回去做实验,就更加确定这一点了。
他还给斯佩罗先生寄了一些样品来,让他自己做判断。
薇薇安思考着点了点头:“您说的对,我和您一起做实验验证吧。”
然后他们就一起针对那些样品做了验证实验,最后薇薇安很确定,那些就是矿油。可能是被发现之后也没有特别好的用途,就拿去做润滑油了,而那也确实是适合做润滑油——唯一让薇薇安觉得有点儿可惜的是,他们的加工做的很粗糙,成品只能算是粗制矿油。
所以按照对方给出的生产方式,做出来的成品别说是化妆品级、药品级、食品级的白油了,就是普通矿油都算不上。
当然,有了粗制矿油就是一个很好的开始,在此基础上要做的精细优质一些,那总是有办法的——薇薇安当即就发挥了钞能力,邀请了斯佩罗先生帮忙做这件事。
然而斯佩罗先生拒绝了这个活儿,虽然给钱的活儿他大多数都干,但他也算是有追求的化学家,太简单的、缺乏创造性的工作,还是打不起劲来。如果是没办法了,实验室要维持运转的艰难关头,那也就算了,但现在不是没到那份上么!
斯佩罗先生颇为傲气地说:“承蒙您看得起,但…我想这样的工作,任何一个受过实验室训练的年轻人都能慢慢做起来,根本不需要‘斯佩罗’来做。”
薇薇安能说什么呢?也只能笑笑,转而拿着样品和粗制矿油的制取方式,请奥斯汀先生再去找个化学家做这个事儿了。
奥斯汀先生满口答应,笑得合不拢嘴——他当然高兴!这会儿冷霜大获成功,他正是对一切面霜产品都抱有巨大期待地时候。知道这是开发新面霜要用的原料,看它的心情和看金矿也差不多了!
薇薇安倒是不着急这个,提醒奥斯汀先生:“爸爸,不用着急,嗯,现在还是秋冬,这是‘冷霜’的季节,不用着急‘雪花膏’。”
第103章 红粉世界103
早上十点半了,艾纽特花园的露丝小姐还没起床。
艾纽特花园这儿,住的最多的就是各种妓女、交际花、情妇、女演员,露丝小姐在其中,只不过是相当‘普通’的一个,没什么出奇的。而像她们这样的人,向来是拿夜晚当白天,这个时间没起床不算什么。
等到她的女仆到时间了走进来时,她还埋在厚厚的被褥和枕头中,睡得正沉呢!
她的卧室和外面的起居室,都布置的非常奢华,完全符合此时一个受欢迎的交际花的排场——硬木的、漆着金漆的小桌,淡红色的皮革的柔软沙发,丝绸的软枕,盛水的银器,沉重的烛台,挂在墙壁上的六角形尼兰画,雕刻着精美故事图案的远东女红台,地上铺设着厚实艳丽的东方地毯……
这里的房子由她的主要供养者,也可以说是她的‘男人’替她付租金,至于家具,那就说不准了。有可能每一件都有不同的来历,是他人赠送的、讨好她的礼物,也可能来自于她自己一次不理智的挥霍。
她们这一行就是这样的,钱来的容易就很容易随意挥霍掉。而面对奢侈的东西,露丝小姐就像这座城市里任何一个高级交际花一样,根本无法拒绝…她过去对此无法理解,直到她曾经的一个情人,一个医生告诉她,这可能和她的童年有关。
那时候的她过得太苦了,什么漂亮的好东西都无法拥有。所以在长大之后、有钱了之后,就得用这些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弥补过去的自己。
她很赞同这个说法,立刻就接受了——似乎是接受了这个理论,大肆挥霍的时候也能心安理得一些了呢。
女仆走进卧室,发出的动静弄醒了露丝小姐,露丝小姐嘟哝了一声,又在床上翻了两下身。直到床上那漂亮的缎面被子和一个个东方式软枕都弄得乱七八糟了,才下定决心一样坐起了身。
露丝小姐一头长发披散下来,盖住了半张脸,她费了一些力气,才拨开头发,呼吸到有些冰冷的空气:“哦,什么时间了?刚刚是有人来了吗?”
“小姐,十点半了…是的,刚刚是菲利普先生来了。”
“今天不是菲利普的日子,他怎么来了?”露丝小姐这个时候也恢复了一丝清醒,能够思考了:“先给我倒一杯茶来…哦,真是快渴死我了,昨晚吃的菜太咸了,还说是高级餐厅呢!”
茶早就泡好了,随时备用。闻言女仆立刻就倒好了茶端过来:“菲利普先生说,昨晚他去了剧院区消遣,经过了艾纽特花园,就来看看小姐您。知道您还在睡,就走了——菲利普先生还送了东西。”
说着,女仆又转身将一束鲜花,和一份小礼物拿了过来。
打开礼物盒子,露丝小姐一下就认出了礼物,高兴地叫了起来:“是可丽牌的‘蜗牛冷霜’!不错,他可真会讨人欢心是不是?知道这时该送什么礼物…不像那个‘老皮匠’,就连送点儿小礼物都拿不出手!”
“天呐!要是不会送礼物,我倒是宁愿他折算成钱送我呢!”
露丝小姐并非是情妇,而是交际花,这就使她不会专受某人供养,而是有那么几个固定在她身上花钱的嫖客——另外,交际花也和妓女不同,并不看重散客,而是要有固定交往的客人。
在这种客人里,菲利普先生是露丝小姐最喜欢的,他最年轻最漂亮,相当通情达理。这样的他,总能5分的钱花出10分的效果,相比之下,他不是露丝小姐所有客人中最有钱的,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小姐…不能这样说,您也不能随便接受谁的贵重礼物!”女仆是个三十几岁的女人,她一直在各路交际花、妓女家里做女仆,对这些风月场上的古怪规则都烂熟于心。现在在露丝小姐这里做事,反而能‘规劝’她呢!
“哦,是的,我只能接受熟客的……”露丝小姐叹了一口气。
交际花身上的一些规矩其实是向正经女人学的,正经女人也不能随便接受男人的礼物,最多就是一束花,或者一小瓶香水。她们能接受男人在她们身上大笔花钱,只有那个男人成为她们的丈夫时。
交际花也差不多,她们的熟客,就是她们实际上的‘丈夫’了!她们自己也常常称某位格外倚重的熟客为‘我的男人’。
女仆陪着露丝说了一会儿话,吃了个早饭,就留下露丝在房间里写信了。等到过了中午,露丝才仔细洗漱过,换上自己新裙子。而以一条日装裙来说,那其实是过于‘华丽’了——露丝和很多交际花一样,平常陪伴一个男子出门时,穿的就像是个良家妇女,讲究却不至于奢华。
但如果出门不是陪伴男人,而是逛公园或交际花之间的场合,那就是怎么奢侈,怎么引人注目,怎么来了。
逛公园是妓女和交际花最常见的拉新客的手段,具体的就是打扮一新的她们去城里几个有名的、常有妓女出没的公园,招摇过市。这样一来,看中了她们的嫖客就会向人打听她们,最后主动找上门来。
至于妓女之间的场合,这就难说了…反正这次露丝小姐是要去参加一位‘布朗太太’的下午音乐会。
布朗太太是城里非常有名的交际花,她的晚宴和音乐会在这个圈子的男人女人中非常有声望。她很喜欢在星期二的时候举办小型音乐会,只邀请音乐人和城里最漂亮的女人。这些漂亮女人也会是她的‘储备人才库’,这样当她举办大型晚宴和化妆舞会的时候,就能轻易号召到大量漂亮的女友了。
很多女人担心漂亮的女友抢了自己的风头,但布朗太太作为最成功的交际花之一,却反其道而行之。
她认为只有自己一个漂亮女人,是留不住那些浪荡王孙的,而且她也不可能一直年轻漂亮。而只要自己这里有源源不断的年轻漂亮的姑娘,男人们总是会来的。
按说布朗太太特色的化妆舞会更有名,但在交际花和妓女之中,她的星期二音乐会却是更重要的。所有还没有发达的妓女、交际花,都希望得到星期二音乐会的邀请,借此受到布朗太太的青睐,多结识一些阔人儿、自抬身价。
过去露丝小姐还没资格去呢!也是从今年年初起,她有了一位做诗人的客人,写了一些诗称赞她,仿佛在赞叹一个女神——那些诗歌得到的评价不错,由此她也身价倍增,吸引了更多客人。
说起来,她已经二十好几岁了,以一个交际花来说可以说是最后风光的年龄了。这个时候她再不像年轻时那样讲究男人的浪漫,现在的她只想要钱,多弄到一点儿钱,作为以后生活的本钱。
所以能在这个时候因为诗人红了一把,她心里是相当庆幸的,这为她弄钱提供了多少方便啊!
在露丝小姐换衣服时,平日里为她服务的理发师也来了,恭维地道:“露丝小姐,您今日光彩照人极了!”
这位理发师也是时常为一些时髦人物服务的,露丝小姐这样的高级交际花和那些花花公子就是他最看重的客人!不然,可不是谁都有那个闲钱,几乎每天都要请他来梳头、刮胡子、喷香水!
理发师用自己调的润发浆给露丝做头发,这种润发浆和常见的以树胶为主要材料的润发浆不太一样,是以淀粉糊为主材料的。另外还兑了酒精、精油,酒精是防腐剂,精油则是调香剂。
这样的润发浆不适合大场面的晚宴使用,因为定型效果没那么好,做不出复杂的造型。但平常使用,却更受女士们的欢迎,因为用的时候没有那种厚重梆硬,仿佛戴了一个壳子的感觉,而且还不沾灰。
相反,最后拆散发髻要休息时,用密齿梳去梳头,很轻易就能将淀粉糊润发浆梳下来。梳完之后,头发也得到了清理,会变得清爽顺滑…这大概也是一种‘干洗’吧。
不一会儿,理发师就为露丝小姐梳好了一个新奇发型,确保她出现在音乐会上时,能立刻吸引众人视线。即使在场那些人,几乎人人都在以新奇别致的装扮引人注目!
梳好头发后,理发师还帮助露丝小姐化妆。露丝小姐自己倒是会化妆,但这个时候还是愿意接受理发师的帮助——这个时候的理发师不只是理发师,也算是化妆师了,在理发师的巧手下,时髦人物们才能呈现出最完美的样子。
露丝小姐拿出了一瓶冷霜给理发师看:“卢瓦尔先生,您看看这个,用得上吗?”
理发师卢瓦尔扫了一眼,立刻点头:“当然啦,小姐!这当然用得上…现在城里时髦的女士,还有贵妇人、好人家的小姐,都在用它了——说实话,这是我用过的最好的面霜,和它相比,过去那些药剂师做的面霜,实在不能说是面霜,那都不是同一种东西!”
“有了它之后,过去那些面霜都能扔掉了。”
说着话,他就用这罐冷霜给露丝小姐打了一个底,抹上冷霜的皮肤表面有些粘腻,这个时候扑上细腻洁白的散粉,就能很轻易地挂住了。白色散粉挂住之后,理发师又拿出了粉色淀粉,当作胭脂使用。
“看起来还不错?”露丝小姐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左看右看,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又若有所思地道:“我听我的朋友说,用可丽牌‘蜗牛冷霜’后,散粉便能牢牢挂在脸上了。我本以为有这样的效果,这种面霜中一定放了不少糖,那可不太舒服。”
“但现在看起来,似乎不是这样。”
此时都用散粉做粉底,而且大家也知道铅是剧毒,不好在粉里加铅,增加延展性和附着力了——只是光用淀粉做的散粉,健康是健康多了,就是粉挂不住,漱漱地往下落,这是无法避免的。
为了挂住散粉,有经验的女士和理发师都会用质地比较黏糊的面霜。用过面霜之后扑粉,由此成了化妆的固定流程,就和薇薇安上辈子那会儿时也会打个底后再涂粉底液,这样更不容易卡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