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不知何处一支利箭射来,正中赵世腿上,他的身形一歪,差点从马背上跌落。
而从北原营地里,陆陆续续又追出几个人,蹊跷的是,按理说若要追人,北原营中将兵该是一涌而出,看这架势,却仿佛是有人在阻着他们。
斥候的首领侯长眯起双眼,终于一咬牙:“人上马弓带箭,救赵大人!”
这边斥候们不再藏匿身形,翻身上马,杀气腾腾向着赵世一行人迎了过去。
这会儿赵世带人在前狂奔,身后几个侍卫跟另外两个不知身份的正自拼死断后,已经有些挡不住北原兵马了。
赵世迎面看见定北城的斥候,眼中几乎冒出泪来。
斥候长一马当先,跟赵世错身而过,人还没到,先行张弓搭箭,一箭射出。
能选拔为斥候的,都是军中精锐,弓马之术尤其要好,侯长一箭射出,即刻把紧追赵世的一名北原将领射翻马下。
其他斥候也纷纷出手,瞬间又有五六人应声落地。
被他们这及时地一拦,赵世众人才总算又逃出生天。
斥候们在后抵挡,一路且战且行,护送赵世到了三十里处,又有定北城的斥候官接应,如此一路一路,虽有伤亡,总算是护送他们回到了定北城。
而在进城的时候,赵世同去的有十六人,此刻只剩下了四五人跟随而已。
至于赵世自己,肩头中了一箭,腿上也中了一箭,腿上几乎已经是贯穿伤,可谓惨烈。
付逍陪着薛放向外而行。
晓风不明所以,也跟在后面。
付逍边走边说道:“从北原大营里为赵大人一行断后的,是护送永安侯的姜统领。”
薛放心都跟着缩起来:“什么意思?杨仪……”
“不,你不必担心,永安侯不在这里,是姜统领……还有灵枢。”说到“灵枢”的时候,付逍皱了眉,低低道:“他、似乎陷在北原大营了。”
薛放听说杨仪不在这里,心才稍微安定,猛然又听这句:“什么?”
还未到厅中,薛放先看见了姜斯跟两个侍卫,罗洺几个人正扶着他们,几个人身上都带着伤。
薛放上前:“怎么回事,你们怎么……”
姜斯脸上溅血,有的是自己的,有的是敌人的。
他的眼中也含着惨痛:“小侯爷,灵枢,灵枢他……”
薛放咬了咬牙:“别说了,我已经知道,你先疗伤!”
自从拿住了胥烈,可偏定北城又传来战败跟议和的消息。灵枢坐不住了,便要到定北城看看。
当时他不知道薛放这边儿是打定了主意,让议和的人去祖王城,至少要见到俞星臣的。要不然灵枢指定是要跟上。
杨仪知道灵枢为俞星臣的缘故,行为种种往往超乎常理,哪里放心,怕他贸然行事有个万一,便不许他去。
但她心里自然也担心俞星臣的安危。
正姜斯跟徐明众人追来,见杨仪为难,姜斯主动请命。
毕竟黎渊在这里,用不着他,而姜斯又因为之前护卫不力,心中愧疚,想要将功补过。
杨仪见他如此恳切,而他又是个沉着能干的人,便许了。
姜斯带了几个人,同灵枢一起变装往定北城而行。
他们并不是走的官道,而是请了个向导,自外城崎岖转出来,谁知他们还没到定北城,就听说议和的人已经去了祖王城。
听说这个,反而不着急去定北城了,他们绕过来本来是想看看北原大营方向,碰碰运气。
谁知老天见怜,果真是“碰着”了。
他们正赶上赵世一行人狼狈地向外冲。
原来先前赵世一番临危不乱,花言巧语,将来追赶的祖王城的侍卫们拦了回去。
但是在北原大营这里,却没那么好应付,蒙岱见他们匆匆而回,心生疑窦,又见赵世着急要出城,越发疑惑。
赵世只好又抬出胥皇后来。蒙岱竟不知皇后亲临了祖王城,心生敬畏,倒是不敢如何。
正要放行,祖王城方面派来的传令官已经到了。
这次,直接说是皇后的旨意,让留下赵世一行人,假如留不住,则杀之。
那会儿赵世已经带人冲到辕门口,背后一片喊杀声传来,赵世知道暴露了,这是最后的机会,二话不说向外就冲。
几个侍卫拔刀跟辕门处的北原士兵打了起来,赵世也顾不得了,狂奔向前,却又被士兵们团团围住。
眼见出路就在前头,却竟无法再前行一步,赵世心中的绝望简直翻江倒海。这次他的口灿莲花也不管用了,皇后的旨意十分清楚,他们敢走,就立刻射杀。
胥皇后十分精明,她当然猜不到俞星臣跟赵世说了什么,但知道赵世所带一定是很重要的消息。
假如她得不到真相,那索性杀了赵世,横竖不能让他把消息传回定北城就是了。
就在辕门处乱成一团的时候,外间有人冲来。
辕门口士兵们惊愕,急忙戒备,却见有几匹马斜刺里冲了出来,士兵们立刻放箭,那人却自马背上腾空而起,手中的兵刃如同白虹贯日,击落无数箭簇。
而他直接向着辕门内击落,竟似鹰隼下掠。
这冲进来的人,正是灵枢。
灵枢已经等的疯魔,无法可想。
隐约看见赵世被众人围在中间,看着赵世那样子……恍惚中,几乎就以为是俞星臣。
他哪里还能想别的,立刻便冲进了大营。
虽然也看清了是赵世,但也是义无反顾。
横竖他一定要做点儿什么!
灵枢双足落地,已经击杀数名冲过来的士兵,硬生生把城门口清了出来,他大声喝道:“赵大人!走!”
在赵世拨马而行的时候,蒙岱下令射箭。
灵枢一个鹞子翻身,冲到了赵世身前,横刀而立,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赵世众人出了大营,外间是姜统领跟几个侍卫,伙同赵世身边残余之人一番冲杀,又加上有斥候及时接应,这才杀出了一条血路。
薛放赶去见赵世。
赵世半边身子被血染湿,从最初疼的钻心,到现在疼的麻木。
他觉着自己就要死了,赵世很恐惧,却不是因为将死,而是因为那句重要的话,他还没说出来。
好不容易看到薛放来到,赵世一把拉住他:“晓、晓风……”
刚要跟薛放说俞星臣交代的,冷不防薛放身后,晓风探头出来,疑惑地问:“赵大人,你叫我?”
赵世猛地看见他的脸:“你你……”猝不及防,一口气冲上来。
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赵世奋力挣扎了会儿,眼睛一黑,竟是晕厥了过去。
太医院的医官们奋力抢救,大约一个多时辰后,赵世才再度醒了来。
赵世先叫薛放屏退左右,才把去祖王城种种、见到皇后,以及跟俞星臣暗中通传的话都告诉了一遍。
薛放听的云中雾里:“什么意思,晓风怎么了?好端端怎么提他,你确定是说的晓风?”薛放觉着是弄错了。
赵世咳嗽了几声:“我起初也不清楚,但是当时他、看了看厅门口,我突然灵机一动,北原的皇后长的是那样,白肤蓝眼,而晓风……”
他定了定神:“不会弄错,他写的是‘南外城付逍之子’,付老都尉哪里有儿子,他必定是以为我不认识晓风才这么写,而我给他在掌心写字,他也确认说是……再不会错的,就是晓风!”
“可,”薛放拧眉,迷惑:“一个孩子……能怎么样?”
赵世道:“我也说我不明白,偏偏当时那种情况,左右都有人盯着,他没法直说。不过他告诉我……让我问你,说是有你在,薛督军必定知道。”
薛放的眼睛瞪大:“什么?这、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哪里知道?”
俞星臣跟赵世的意思,好像是那北原的皇后跟晓风有什么“关联”,这也罢了,但居然要来问薛放,这薛放却实在想破脑袋也不明所以。
赵世盯着薛放的脸,仔细端详他的五官,心里又回想胥皇后的样貌,然后是晓风……
模模糊糊,他似乎察觉出晓风有一点点地……类似薛放的影子,虽然不多,又或者是他的错觉,但……
赵世抿了抿唇:“小侯爷,你……好好想想,你跟那位北原的皇后娘娘,有没有过交际,而你忘了的?”
他似乎觉着薛放是真忘了,便提醒:“她生得极白,双眼是海水似的蓝,堪称绝色。”
薛放起初不明白他这话何意,待反应过来,“呸!”薛放瞪大双眼:“你少胡说,我哪里认识什么蛮女?你是说老子跟那女人有什么露水情缘是不是?老子清清白白,还是个……”
赵世鼓着眼睛,等他底下的字。
“总之、是绝没有过,”薛放却及时止住话头,可还磨牙:“你再信口开河,小心我揍扁了你。”
这话说说也罢了,但万一给杨仪知道,那岂不是无妄之灾,简直也毁了他的一世英名。
此刻赵世也反应过来:“对对,不可能,晓风十二三岁了,呵呵,是我想错了。”
薛放也给他“吓”糊涂了,听了这句,心总算平了回去:“可不是吗?吓得老子都忘了,难道我四五岁的时候就能跟女人生孩子了?”
赵世也很不好意思,赶紧转开话题:“既然不是,那俞兄指的又是什么,为何叫我问小侯爷呢。他总不会骗我,他的每一句话都必定是有迹可循的……这必定有其道理的,至少、不是小侯爷的话,许是你……身边的什么人?”他灵机一动。
“不可能……”薛放张口就要否认,但对上赵世的眼睛,他心里忽然闪过一道影子。
赵世盯着他:“小侯爷,或者、你好好想想……”
薛放欲言又止,只叫赵世先行养伤。
他来到外间,晓风跟付逍众人都等在廊下。
薛放看看晓风,自从跟晓风认识,这还是头一次,他仔仔细细端详晓风的容貌。
起初在南外城见着,只一个笼统的印象——这孩子不是大周的种儿。
但越是如此,越不能死盯着打量,毕竟有点儿无礼。
且晓风是屏娘的,哪里会多想别的。
可此刻越看,越有点心惊。
他这一番端详,倒是把晓风看的不知所措。
“十七爷……”晓风不明所以。
“啊……”薛放浅浅应了声:“没事。”
转开头,对付逍使了个眼色,走开。
付逍跟着他,两人到了隔院。
薛放开门见山地问道:“晓风……是哪里来的,你可知道?”
付逍道:“屏娘没跟我说更多,只说是受人所托,在晓风四五岁的时候发生的事。”
“四五岁,那就是七八年前,”薛放屏住呼吸,“那个、托付屏娘的人,生得什么相貌?可知道?”
“相貌?只说……是个英俊的年青人,”付逍一惊:“你怎么问这个?”
薛放的心大乱,心中有个念头,但又觉着非常之可怕,简直不敢细想。
“到底怎么了?”付逍走近一步:“先前赵大人回来后,便叫‘晓风’,你刚才出来后,又那么端详晓风,是跟……晓风有关的什么事?十七,若真如此,你大可不用瞒着我。”
薛放润了润唇,终于道:“我怀疑,晓风……跟我哥哥有关。”
“什么……”付逍满面震惊,声音有点儿发颤:“少将军?”
薛放想笑,却只挤出一点苦笑。
如果晓风单纯是薛靖的孩子,那也罢了,那……反而是一件好事。
但按照俞星臣的意思,晓风还跟北原的胥皇后有关,要真如此,那薛靖跟那个胥皇后……
这个却是薛放不敢告诉付逍的。
薛放自己本来都绝对不相信,可是……
可是!
薛放突然想起先前胥烈对自己的那种无端的恨意,沙狐为什么会恨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一见面就想要自己的命。
本来薛放也不懂为何,可,假如是有这一层关系的话,一切仿佛能说得通了。
自己的哥哥,跟沙狐的姐姐——北原的皇后……
以及晓风?!
好像有一阵疾风暴雨,雷霆闪电,薛放心头大乱,却一时理不清其中脉络。
但他无法再多耽溺于这些凌乱的心绪中,他还有事要做。
出了院子,看向廊下站着的将士们,薛放沉声道:“点两千兵马,随我出城。”
付逍一震:“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议和的使者差点给杀了,还有人陷于北原大营,总得讨个说法。”薛放迈步向外,他揉了揉拳,指骨发出难以按捺的响动:“该给这些蛮贼一点儿教训了。”
作者有话说:
黑鱼:啊,听说你喜当爹了?
17:你小心被人留下当种鱼
黑鱼:我身体虚,没那个本事
胥烈:嘿嘿
黑鱼:你笑个屁
灵枢:大人我来啦!
11:嗯嗯感人o(╥﹏╥)o
虎摸宝子们,今天早一点~
第506章 二更君
◎少年将军,不可一世◎
定北城中百姓纷纷避退,北城门大开。
那少年将军银冠束发,穿着一袭烈烈地赭红袍,外罩着龙鳞铁甲简袖铠。
他手中倒提着一支差不多两人高的极长银枪,红缨如血,一马当先。
虽薛放来至定北城,但并未亲自出城交战过。
除了处理定北军的内务等等,就是在督促回元汤的事,要么就是让将士们操练。
绝大多数百姓都没有见过他的真容,如今见这般年少英武,又生得眉眼如画,纷纷打听是哪一位。
在所有议论纷纷的声音里,无数目光的注视下,薛放已经带了兵疾驰出门。
北原大营。
先前一场混战,虽然没拦住赵世,但是跟随赵世的随从、姜统领带来的一个侍卫,以及两名斥候,除了死伤无救的外,还俘虏了大概有七八人。
不过北原这边儿完全没有占到便宜,因为他们的死伤人数,足足在三倍以上。
跟随赵世的侍卫跟姜统领众人互有损伤。
定北城的斥候们又杀伤了几十。
最后灵枢一人,在北原大营的辕门口上,伤者无数,死者十数人。
蒙岱来到现场,看到如此惨状,暴跳如雷。
付出这样的代价,竟然还放跑了赵世,皇后娘娘那边儿也无法交代,自己这里又损失了一笔,他恨的咬牙,命把捉拿的周人关起来,先鞭打出气。
只是辕门内还未安稳,外间亦有斥候来报:“将军!定北城方向来了一队人马。”
蒙岱正也盛怒之中,听说大周的兵马出了城,正合他意,立刻道:“来的好,速速点兵,随我出城迎战!”
在距离北原大营三十里外,两方军马,相隔停住。
这算是两军正式第一次对上,猝不及防,却也在情理之中。
蒙岱抬眸看去,却见对方定北军的“周”旗之下,有一匹矫健白马尤其醒目。
马上的少年,剑眉星目,英气勃勃,一双锐利的眼睛正盯着此处。
蒙岱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问身边人:“那个少年是谁?总不会……就是定北军的总帅薛不约吧?”
他身边的副将道:“将军,听说那薛不约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年纪,相貌俊美,而且惯用一把一丈三尺的朔寒天罡枪,可见必定是此人无疑。”
蒙岱疑惑而不屑一顾地说道:“本将知道那薛放年纪轻,但这也太……大周无人了么,竟叫个嘴上没毛的年轻小子来领军?”
副将闻言,不敢出声,只能腹诽,——想当年大汉的少年将军霍去病奇袭匈奴王庭,受封冠军侯的时候,也才只有十七岁,岂容小觑。
他只能强笑道:“将军,总之既然大周皇帝如此安排,必有道理……而且此人就是当年驻守定北城的薛靖之弟,倒也不能小看他。”
“薛靖,”蒙岱的眼神一沉,却冷笑道:“怕什么,再厉害的薛靖不还是埋骨在北境了……现在换了他的弟弟,也是一样!”
就在他大放狂言之际,对面定北军中,一个副将拍马出列。
他向前奔出十数丈,扬声道:“毫无信义的北原人,我定北城本想以和为贵,才派了使者,不惜亲身入祖王城议和,尔等却是蛮夷之性,出尔反尔,居然还要对使者下杀手,自古以来两国相争不斩来使,可见北原乃不知礼仪不讲道理的边邦蛮夷!如今我们北境薛督军亲临,你们知道好歹的,速速将我方的人好好地送出来,要不然,只怕你们后悔也来不及!”
蒙岱一听,哈哈大笑,一摆手:“汪古,你去。”
他旁边叫汪古的副将打马上前,勒马高声道:“什么议和,你们根本就毫无诚意!何况原本就是我北原占据上风,你们这些败军之将,还敢在这里叫嚣!薛督军又如何?当年他的兄长薛靖,也是死在这里,马踏成泥,何况是他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你们识相的,就赶紧投降,我们大将军还可能饶你们一条性命,不要跟着一起死无葬身之地!”
定北城的副将闻言大怒:“无耻的蛮贼,敢说这种天打雷劈的胡话,你来,我先跟你杀一场!”
阵前骂战,本是历来的规矩。
但北原这人竟辱及了薛靖,连这副将都忍无可忍。
对面那北原的将领也不是好惹的:“怕你不成!”立刻拍马上前,两人竟先打在了一起。
马战打了有十数回合,不分胜负,北原的汪古匆忙中砍出一刀,回身欲逃。
定北城这边参将发誓要将他斩杀刀下,见状立刻就要追。
忽然背后薛放喝道:“回来!”
那参将只一迟,却见前方本要逃走的汪古突然回身,雷霆一击!
原来他见双方僵持不下,所以竟使出了这招诈败诱敌的拖刀计之法。
多亏薛放提醒,定北城的参将侧身,堪堪躲过,吓出一身冷汗。
仓促中他一抖缰绳,反身往回。
背后是那北原将领汪古,得意洋洋大叫:“如何逃了?周朝的懦夫!”
其实这一场尚未分胜负,不过北原的士兵已经鼓噪起来,就仿佛已经赢了一场。
就在这时,薛放拍马向前,一指那人:“你过来,我跟你打。”
汪古看薛放如此面嫩,不由也存了几分轻敌之心。倘若能够在两军阵前,将对方的主帅打败,那可真是不世之功了。
他嘿嘿笑道:“薛不约,今天就送你去见你哥哥!”鬼迷心窍,竟大吼了声,挥刀冲了过来。
此人用的是一把马战惯用的长柄刀,挥在手中,也有七八尺之长,陡然甩出的话,就如暗器一样叫人防不胜防,所以先前的拖刀计几乎成功。
也是因为方才的几乎赢了一场,让此人极为猖狂,他并未意识到自己将面对的是谁。
纵马狂奔,双方逼近之时,汪古大展威风,举刀向着薛放,以泰山压顶的势头劈了过去。
汪古心想要一击得手,自然最佳。
谁知那大刀还在空中,两只手臂却已经不能动了。
汪古身子一顿,脸色错愕。
眼珠无所适从地转了转,然后垂眸。
他看见了那支奇长无比的朔寒天罡枪,此刻正死死地抵在他的下颌处。
鲜血顺着红缨,滴滴答答。
再多,他就看不到了……
但在汪古身后的北原众人却看得很清楚,从他的后颈处,带血的枪尖刺了出来。
天地之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本来都还想着看一场精彩打斗,居然、毫无预兆地……就分了胜负。
可竟没有人看清楚薛放是几时出手,什么时候出手。
有的人仅仅是转了转头,或者眨了眨眼,或者一个恍神……场上的人已经死透。
可怕的是,汪古的坐骑还没有停下,以惯性直冲出去。
于是,两方阵前就看到了令所有人都悚然惊骇的一幕。
汪古的长柄刀落地。
而薛放的枪尖上,兀自高高地挑着穿心而死的参将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