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门》里诡谲的氛围营造、精妙的推理、意外的反转、紧张的情节、对人性之复杂的关注,让人读起来欲罢不能,直想一口气读完!接地气的乡土背景与刺激快节奏的时间循环相互碰撞,带来一场新鲜非凡的阅读体验!六个人在“暴风雪山庄”模式与“时间循环”的极端环境下,展开一场你追我赶的真人版“狼人杀”。他们相互攻讦,相互欺骗,每个人都竭尽全力想活下去,可每个人都无法逃离这场噩梦。
2.附赠超值衍生剧本杀,全新的故事,独立的情节,5万字烧脑剧本杀,带你走进白水村与黑火村的过去,探寻那骇人传说的秘密……
内容简介
群山中的白水村因大坝蓄水即将被淹没,各怀心事的六人再度聚首,却被“山鬼”围困于此,逼他们调查十三年前少女坠亡的真相。死亡迫在眼前,可他们依旧谎话连篇、拒绝配合。大水无情袭来,淹没了所有秘密。
然而,葬身水底的界心鸣却再次睁开眼睛,回到了赴约前的早晨。时间被重置,他必须靠自己找到逃出噩梦的那道生门。陌路的爱人,反目的兄弟,旧友背后的故事逐渐浮出水面,而“山鬼”和当年的凶手,就在他们中间……
无尽的循环,带来无尽的绝望。当死亡不再是结束,他们该如何走出循环?
作者简介
拟南芥
知名悬疑推理作家,浙江省网络作家协会会员。
在《推理世界》《超好看》《男生女生金版》等杂志发表过近百万字的小说。
代表作有《山椒鱼》《百鬼捕物帐·一念》《杭州搁浅》等。
重幻想,偏好写诡谲的心理和诡吊的气氛,尤爱悲恋和绝望,复杂人性与无穷欲望。


楔子 梦魇
混沌黑暗的梦境,宛如泥泞的沼泽,包裹着人体。
腐臭的气味像挥之不去的幽灵,颤抖着、旋转着往人的鼻孔里钻,钻到肺泡里,种下一个个深紫色的毒菇,慢慢胀大,最后“砰”的一声,爆炸开来。
“—喀喀喀。”
界心鸣在旅馆发黄、潮湿的床上剧烈咳嗽起来,震得天花板上的尘埃纷纷扬扬飘落。界心鸣摸索着按下床头灯的开关,整个房间由暗转亮,灯光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眯着眼,费劲地从床头柜上摸到两张纸巾,捂着鼻子,将罪魁祸首咳出来。界心鸣打开纸巾一看,半透明的黏液里躺着一片奇怪的薄膜,似乎是某种昆虫的翅膀,在昏暗灯光下,散发着一种诡异的色泽。
界心鸣冲进厕所,对着破旧的马桶开始呕吐,呕到只能吐出酸水为止。他打开水龙头,把带着消毒水气味的凉水拍到脸上。从火车上带来的疲倦并没有随着睡眠而消去,那只钻入他体内的小虫反而加深了他的倦意。
都怪这家破旅馆!但在这样的小地方,他只能找到这一家旅馆。房间没有窗户,上面是发黑龟裂的天花板,由上到下弥漫着一股霉味。
界心鸣看了眼手表,现在才四点二十七分。他扶着头回到床上,用被子蒙住脑袋,希望再回到梦乡休息一会儿。
旅馆小房间的隔音并不好,一静下来,界心鸣就听到从隔壁传来的响亮鼾声。
这个地方真的是糟透了,界心鸣想,和他小时候一样,到处都是恶心的虫子,到处都是恶臭!
要不是因为那封装神弄鬼的信,他才不会再回到这早该被毁灭的地方。
十三年前的那桩谜案,就像一根尖刺扎在界心鸣的心里—姐姐扭曲的五官、奇怪的死相,还有山鬼的传说。一切都像梦魇一般,自那时起就缠绕着界心鸣,不肯散去。
山鬼,是村子里口口相传的怪物。它们只有孩童大小,一双赤红的眼睛、尖锐的爪子和一身黑毛。它们会藏在草丛中、阴影处学小孩子的哭声或者笑声,人一旦搭理它们就会被缠上。而被它们看到、抓伤,受害者哪怕当时不死,回到家后也会陷入疯狂,没几天就会心悸而亡。之后,山鬼就会潜入墓地挖开死者坟墓,吞下半腐的内脏。在没有尸体的时候,那些令人作呕的怪物会来偷走村落里的狗和鸡,吓唬耕牛。
千百年来,山鬼这个鬼魅般的存在,就像盘旋在村民头顶共同的噩梦,经过想象和恐惧的滋润,越发神秘可怖起来,只要听到它们的名字,小孩就会忘了哭泣。它们就像无药可救的病毒,毁掉了一代又一代人的心灵。
因为始终无法找到凶手,当年界心鸣的姐姐—林盼盼的死,就被认为是山鬼作祟。
界心鸣从来不相信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但他时常会做梦。梦里的山鬼总是在追赶林盼盼,林盼盼惊恐狂奔,他却站在一旁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山鬼狞笑着抓住林盼盼。下一秒,山鬼转头—那是一张属于林盼盼的脸。
猛然惊醒,一身冷汗,每次都是这样。
所以,在收到这封声称知晓林盼盼死因的匿名信后,他立即丢下一切赶了过来。无论寄信人是故弄玄虚还是知晓隐情,这都是他最后的机会,毕竟再过不久,这里的一切就要消失了。既然有人旧事重提,他就要抓住这次机会,破解山鬼作祟之谜,找出真正的凶手。
回忆就像潮水,冲刷着界心鸣。
迷糊之际,界心鸣的便携闹钟响了,单调刺耳的电子音,让界心鸣再一次起床。五点半了,一个小时转瞬即逝。头还是一样难受,没有一丝好转。
简单梳洗过后,界心鸣在六点下了楼。早餐是旅馆自己做的馒头、咸菜,他就着咸菜吃了两个馒头,然后把剩下的都装进包里。他还有一大段路要走,带点干粮是必须的。
前台的胖女人睁着惺忪的睡眼,穿着睡衣,趿着拖鞋,板着脸替他办理了退房手续。
旅馆老板的女儿正蹲在大厅里,面对着一缸鱼,掰碎一个半干的馒头。小女孩大概十岁,有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扎着双马尾,看得出来是个美人坯子。不过,也许老板、前台和小女孩并不是一家人。
简陋的鱼缸里有十多条鱼,其中四五条是普通的观赏鱼,另有几条界心鸣认不出来,只有拇指大小,在灯光下闪着淡淡的蓝光和绿光。
界心鸣看得出来这个小女孩并不会养鱼,她喂得太多,而鱼又是不知满足的贪婪鬼,过不了多久,这些鱼大概都会死了吧。不过这是人家的鱼,他不便置喙。再者说了,对孩子来说,死亡也是一堂必修课,越早明白越好。
界心鸣揉搓着太阳穴,走到旅馆外。早晨的雾气遮挡了一切,外面能见度太低了。旅馆老板走出来对界心鸣说道:“没事,我们这儿常年有雾,等太阳出来晒一晒就好了。”
界心鸣露出微笑:“我知道,我也是本地人。”
老板挠了挠头:“我以为你是特意从外面赶来看蓄水的。”
“这样说也没错,我来这里就是看蓄水的,顺便再看看我老家最后一面。”界心鸣解释道。
“原来我也住在山的那边,后来才搬到这里。”老板掏出烟,问界心鸣,“抽吗?”
界心鸣接过烟点上,叼在了嘴里。
“我老家也要被淹了,还有好大一片地方都要被淹。不过有了这个大水电站,以后我们用电就方便了。”老板说道,“距离蓄水还有四天。路都封死了,你怎么进去?”
界心鸣说道:“总有办法能进去。”他不想细说。
“你过去的话一定要小心。”老板再次提醒他,“记得还有四天。”
界心鸣点了点头,没头没尾地说道:“这么大的水的话,山鬼也能被淹死吧。”
“什么?”
“没什么,以前我老家闹过山鬼。”界心鸣说道,“所以我想山鬼是不是也会被淹死。”
老板说道:“你们那儿还真不容易,那些山鬼是该死了,现在连山都没有了,它们难道转行当水鬼吗?”
界心鸣没有回话,走到自己的车前,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他开着租来的汽车,在曚昽的晨曦中向目的地开去。一路上,他看到无数的横幅上庆祝着同一件大事。
在阜清到昌兴之间的琮河干流上,阜昌大坝这座规模宏大的水电站即将正式蓄水。而蓄水完成后,它将会淹没一百多座城镇,包括界心鸣的家乡。
因此,在大水来临前,界心鸣要见一见故人,再看一看事发现场。
他的怀里揣着那封匿名信,信上所有字都是从新华字典上剪下来拼好的。寄信者说自己将在未来几天破解他姐姐林盼盼的死亡之谜,让界心鸣务必到场。
界心鸣认为这一定是熟人,毕竟只有熟人,才有掩盖笔迹的必要。


第一章 “游戏”开始
界心鸣在山路上颠簸了将近四个小时。
一路上,好几个废弃的村庄从车窗外一闪而过。村民几乎搬走了一切可用的东西,小道上堆满了杂物、垃圾,有一些房子的门窗都被拆下来带走了,只留下空荡荡的屋子,宛如被剜去眼睛的盲人。风从这些废墟中穿过,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瘦骨嶙峋的狗在角落游荡,也许它们本身就是流浪狗,也许是被遗弃了。界心鸣的车从它们身边驶过,它们立刻跑散,躲进了废村的阴影里。
路边的景色飞快向后掠去。十三年没回来了,界心鸣靠着记忆总算找到了路。小矿山已经完全变了样,曾经的不毛之地终于再度萌发生命,长满了野草。
山脚下不远处就是界心鸣待过十八年的村子—白水村。
这是个仅百户的小村子,一度因为煤矿而兴盛。白水煤矿规模虽然小,但效益不错,村里的马路、别墅、商店就是在那时建造的。随着煤矿开采殆尽,村子也迅速衰落,青壮年只能外出工作,留下老弱病残在村中守着不多的田地,只有破败的洋楼和矿工宿舍等建筑在述说着白水村曾经的辉煌—如流星、如昙花一般辉煌。
界心鸣把车停到学校门口。
校门口已经停了两辆摩托,看来在他之前已经有两个人到了。村里的学校不仅是小学,也是中学,白水村里一共也就二三十个孩子。从前,学校就一间棚屋,一位老教师负责所有的教学工作。如果要上好一些的学校,学生就不得不每天走上二三十里路去附近的大村子读书。
村里开了煤矿后才建了相对正规的小校舍。界心鸣他们这代人都是在小校舍长大的,至于高中、大学,那些都不在他们的考虑范畴之内。村民们大都短视,认为念书没有多大的意义,只要能识字,能看懂机器的使用说明,不至于当个睁眼瞎就行,读再多书又能去哪儿?哪里还有比在矿上干活更好的安排?
界心鸣也是这样,在村里读完,又去镇子上的职业学校混了两年,一满十八岁就上矿了。
不远处传来引擎断断续续的轰鸣声,界心鸣收敛了思绪。
又有人来了。他顺着引擎声,往村子里走去。
风穿过破败、空荡荡的街道,吹到人身上,带走丝丝热量。山里的气温本就比外面低,走在路上,界心鸣有些后悔没带一件外套过来。
就在下一个转角,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界心鸣面前。
界心鸣反应不及,往后退了两步,差点摔倒。他靠着墙站稳身子,一看,来人是个满脸是血的女人,眉眼间还有些熟悉的感觉。
“你是小界?”女人问。
“你,你是?”界心鸣试探着问道,“你是忍冬姐吗?”
女人一言不发地点了点头。
周忍冬和界心鸣是同级生,比他大一岁,他们曾在一起上学,之后又一起工作。
界心鸣一脸惊讶:“你这是怎么回事?”界心鸣上前两步,才发现周忍冬头上好像破了一道口子,血流了一脸,不过现在已经干透。她身上也有几道口子,连带着衣服也脏兮兮的。
周忍冬回答道:“在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
界心鸣好奇地问:“你怎么来的?”
“骑了摩托。”
摩托是农村最常见的交通工具,价格低廉,能适应大部分地形。比起汽车的“铁包肉”,毕竟是“肉包铁”,山路又崎岖,万一出了意外,确实容易受伤。
界心鸣有些惊讶地说:“我以为你会和传明哥一起来。”
听到“传明哥”三个字,周忍冬的表情瞬间凝固,仿佛被戳到了痛处。界心鸣一愣,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
是啊,十三年过去了,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当年被所有人祝福的情侣可能早已分道扬镳,由爱人变成陌路,甚至是仇人。
想到这里,界心鸣有些尴尬,他再度试探着开口:“忍冬姐,要不你来我车上包扎一下?我带了点药。”
“好吧。”周忍冬点了点头,跟着界心鸣到了学校门口。
她看到界心鸣开来的汽车,第一次露出了笑容:“你都开上车了,看来成大老板了呀。”她的语气中没有恶意,只有单纯的调侃。
从前周忍冬喜欢变着法逗界心鸣,那个时候界心鸣总会被捉弄得不知所措。时过境迁,现在的界心鸣已经不会再对这些玩笑话感到无措了。
界心鸣摆了摆手,苦笑着说道:“是我租的。”
“租车也大气呀。”
“不大气,我就是贪图方便才租了车。”界心鸣打开车门,从后座拉出一个大背包。
界心鸣知道要来白水村废墟,特意准备了这个大包,包内有GPS设备、应急药物、绷带、打火石、压缩军粮等物资,以应对可能出现的意外。他把消毒药水和绷带递给周忍冬,周忍冬接过来,笑着道了声谢,花了十多分钟简单地包扎了伤口。
“要不我们也进到学校里看看吧。”界心鸣提议道。来了这么久,还不知道那两辆摩托车的主人是谁。
周忍冬点了点头。
两人结伴进入学校,校舍是两层小楼,低年级在一楼,高年级在二楼。他们踩过枯枝败叶,走进楼里。
界心鸣喊了几声:“有人吗?”
一楼没有人。
“他们会不会到其他地方去了?”周忍冬问。
“我上去看看吧。”界心鸣说道。
界心鸣一个人踏上楼梯,往上走去,正到拐角处,面前忽然窜出一个黑影。没错,又是一个黑影,而且这个黑影正冲他而来。界心鸣一惊,下意识地后仰,多亏他牢牢抓住一旁的扶手,才没有跌下楼梯。
“这不是小界吗?”又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界心鸣搞不明白为什么这些故人都喜欢用这种方式出现,非要吓他一跳似的。
那个黑影牢牢抓住了界心鸣,界心鸣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容,吐出了一句话:“好久不见啊,传明哥。”
王传明也同界心鸣记忆中不同了,原来那个高大威猛的汉子,也变成了一个有些发福的普通中年人。他见到界心鸣身后的周忍冬,脸色微变,别过脸去,好像有些尴尬。反而是周忍冬大大方方地跟王传明打了一声招呼。
王传明身后还有一人,是路骏。路骏看到界心鸣后眼神有些闪躲,界心鸣也没有主动打招呼。
路骏是林盼盼的恋人,但林盼盼死后,路骏的表现最让界心鸣失望。界心鸣原以为这次聚会可能是路骏为破解林盼盼死亡之谜而举办的,但看他的样子,界心鸣觉得自己想错了。四人碰了面,尴尬地打完招呼,陷入沉默中,呆呆地站在楼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