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方把烟掐灭，开始认真切割自己盘子里的牛排：“我前段时间做项目时，从一些厂商的人力资源管理系统中也可以看到这些模块的逐步改变，在HR管理系统资源规划中对人力资源服务和企业战略的支持加重tຊ。刚才听你这么一说，我大概就明白了。”
说着石方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翻了几页后指着其中一页给我看：“你看，现在Oracle集合了三大模块去实现HR管理，包括人力资源核心模块、电子绩效模块、管理层批准引擎。基于角色的在线管理使经理能够审查员工的信息并进行劳动力的组成分析，评估方法联接员工的核心能力数据和岗位评估资料，建立员工职业发展计划、整体薪酬策略以使员工理解物质性以及非物质性的奖励，配置多种绩效评估流程，绩效指标可多级分解等。”
我停下手里的刀叉，认真地翻阅着Oracle公司相关产品的介绍资料，并就几个细节上的技术问题向石方请教。石方耐心地一一给我做了解释。
我做了消化之后，大致把脑海中一直困惑的几个关键点串了起来，心里豁然开朗起来。
我埋头消灭了自己的套餐，让服务员收走后点了一支红酒。
“石方，我认为，多年以来，人力资源管理系统一直很难表达自己的价值，当BI出现后，希望来临了。”
“事实上，到现在，HR管理系统已经发展到了新的阶段。这个阶段的特点是，从人力资源管理的角度出发，用集中式的数据库将几乎所有与人力资源相关的数据，如薪资福利、招聘、绩效管理等统一管理起来，形成了集成的信息源。
“回到HRMS为企业带来什么效益和回报的问题上，虽然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得到公认的测评方法，但BI的出现将为此带来希望。
第二章 弃子 （02）阔别三年，杨洋归来
“HR管理系统应该体现几个层面的需求：针对企业内部员工、针对企业人力资源管理部门、自助服务，最重要的一点，对于高层管理人员来说，可通过人力资源BI，实现人力资源的核心管理。”
石方开始逐渐进入我的思路，他不由接着说：“借助BI，企业可以对HR管理系统已有数据进行深入挖掘与分析，通过建立必要的数据分析模型，一方面量化评估HR的整体效能和各项业务绩效，从而衡量出HR对企业战略实现的真正价值所在。
“另一方面，利用BI工具为不同层面的用户尤其是决策层提供不同的分析指标，为系统的下一个环节提供反馈信息，以实现HR决策支持与业务效能的分析，形成一个自激励的循环管理系统。
“这样一来，BI通过自身的数据分析模型，收集系统中可利用的数据，进行深入分析，并通过系统灵活多变的图表形式予以直观展现，为决策者提供有效的决策支持，同时为未来的人力资源运作体系提供反馈的信息，从而提升了HR管理系统的应用价值。”
我“啪啪”鼓掌：“完全正确！专业人士表达的果然更加透彻！”
石方问道：“所以，你的想法是？”
“我的想法是，利用我目前跟客户良好的合作关系，为他们进一步提供更深层次的人力资源管理咨询服务，时机成熟的可以导入BI技术支撑的新型HRMS。”
“你的意思是，我接下来可以投入这类产品的研发了？”
我们相视一笑，石方说：“想不到，我们合作起来还是这么默契。”
这个话题突然令气氛有些莫名的伤感，我们都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我笑着打破沉默：“对了，杨洋要回国了。”
石方打趣我道：“你这守了三年的寡，也该功德圆满了。”
说起往事，不免又勾起了我许多愉快和不愉快的回忆。石方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于是立刻问起我现在的状况，想把话题拉回来。
可是他可能做梦也想不到，这个话题是个更不愉快的话题。
我大致把目前面临的问题跟他聊了聊，石方一直认真地看着我，听我讲完，他忽然笑了：“东楼，你变了。”
我诧异地看着他。
“你看似跟以前一样，但是骨子里比以前隐忍了许多，这是好事。”
不知不觉已是夜深，我偏头向窗外望去，夜色已浓。
周二下午时分，我赶到了上海，联系上小米，她已经在叶飞鸣下榻的酒店住下，并且为我也定好了房间。
我住下后，拿出笔记本划拉了几下，计划今晚能够説服叶飞鸣签约，那么我明天一早可以飞回广州，这样就不会耽误明天接杨洋的飞机。时间虽然很紧，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又开心起来。我洗了把脸，打电话叫小米一同到楼下的商务茶座喝点东西，顺便把接下来的事情商议一下。
小米迎面走过来的时候，高挑的身形和姣好的面容，一身职业丽人的气质，引得酒店里的客人纷纷行注目礼。
她踩着高跟鞋节奏感十足地走到我面前，打了个招呼后坐下。
“头儿，你这次回去一定要小心！我感觉马胖子这次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
“知道了，点东西喝吧。”
“而且啊，听说董事长出国了，你真的要提防……”
“你是喝咖啡还是喝水果茶？”
小米看我不接她的话，有些诧异，又有些委屈，不由得撅起嘴来。
我看了看她，淡淡说道：“既来之，则安之。他们琢磨什么，我们无从得知，又何必庸人自扰呢？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小米问道：“头儿，你真的这么有把握？”
我微笑道：“没有。不过，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难受的应该是他们，我们应该开心点，不是吗？”
小米愣了片刻，点点头。
其实我心里并不是那么踏实，但是一来工作当前，二是洋洋要回来的消息暂时使我可以忽略掉许多事情，三来，难不成我还要跟自己的下属商量如何对付自己的同僚，甚至他现在还是我的顶头上司。
我端起茶喝了一口，说道：“我们一起来商量一下，看晚上如何说服叶飞鸣吧。首先，你来分析一下，他犹豫不决的最重要几条原因是什么……”
晚饭时分，我们见到了叶飞鸣，并邀请他与我们共进晚餐。
这顿饭从七点半一直持续到了将近十一点钟，但是，令人沮丧的是，我们非但没有说服他，反而在这样的压力下，他毅然做了一个决定：放弃这个机会，不试了。
我知道，是我太急了。
这样的压力使得候选人在本来犹豫不决的情形下更加难受，只有作出选择才能爽快，于是白变成了黑。
送我回房间时，小米忍不住问我：“头儿，你到底是怎么了？今天你的状态很不对，我觉得……你有点儿没沉住气，而且你也没用好你教我们的定海神针啊。我觉得你甚至都没有真的搞清楚叶飞鸣到底在想什么。头儿，这不是你平日的作风啊。”
我苦笑了一下，在电梯口停下，点上根烟，叹了口气。
小米追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急着赶回去啊？”
我抬眼看了一眼小米，这丫头，倒也机灵得很。
于是我把杨洋明天要回来的事情告诉了她。
“一定要去接吗？”
在这样一个夜晚，不知道为什么，我透过酒店走廊的落地窗，看着这个城市的盏盏灯火。我平静地向我的助手第一次透露了我和杨洋的过去，以及我们的三年之约。
往事历历在目。
小米静静地听着，美丽的眼睛里悄悄地蕴满了泪水。
讲完后，我捏扁了抽空的烟盒，扔进垃圾桶，拍了拍小米的肩膀：“好了，回去睡觉了。不论如何，明天可以回去了，即使有遗憾，那也是难免。麻烦你明早定最早的航班，我们回广州！谢总那边，只能先说句道歉了。”
小米点点头：“头儿，晚安！”
我大步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忽然身后小米喊我，我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小米站在原地：“头儿，开心点！我相信你们一定会幸福的！明天我陪你一起去接嫂子！”
我冲她微笑，点点头。
第二章 弃子 （03）空难
早上起床，我洗漱完毕，开始收拾行李。
打小米房间的电话没人接，打她手机，还是没人接。
我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走出房间，准备直接到前台结账。
电梯还没到，我静静等候着，并继续用手机拨打着小米的电话。
电梯“叮”的一声开启时，小米从里面飞扑出来，一把抓住我，兴奋地说：“头儿，有转机！有转机！”
小米昨晚回去后，决定利用我教的“定海神针”，替我去做我平日会做的事情。
她经过分析后，通过联系推荐叶飞鸣的中间人，找到了叶飞鸣家的电话，甚至要到了叶飞鸣妻子的QQ号，两个女人聊天后，竟然找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叶飞鸣担心自己妻子作为一名教师，到了广州，会牺牲自tຊ己的事业。
小米今天一大早就到叶飞鸣的房间，直言不讳地问他，如果可以解决叶妻的调动问题和户口问题，是不是可以重新考虑。
叶飞鸣震惊之余，表示愿意考虑，并且表示想要今天下午开完会后跟我再详谈一次。
“头儿，我们可以帮他妻子解决这个问题的吧？”
“应该没问题！”这个问题我想董事长那边一定有资源，即便不行，我还可以找华总。
“下午约我谈？”我高兴之余又不免难过。
小米笑着对我说：“头儿，我都替你想好了！你可以让嫂子改签飞上海啊。办完事情，我们可以再一起回广州！”
这真的是个不错的主意啊。
我欣然接受并且立刻打电话给杨洋，杨洋在电话那头遥远的日本兴奋道：“好啊！我也想跟你在上海聚聚呢！”
中午时分，杨洋发来短信，告诉我改签成功。
收到短信的时候，我和小米正在吃午餐。我对小米一再地表示了感谢，小米也高兴地帮我筹划着今晚的上海大餐如何浪漫展开。
我心中一扫多日来的阴霾，整个人也开朗起来。
午后的上海色彩缤纷，未来的日子也都在憧憬中，可是谁也不知道，命运的手已经悄悄地夺走了彩笔，把这一切狠狠地抹成了黑色。
我们都不会知道，其实繁华永远不过是散场的开始，对我们来说，离别，就在眼前。
杨洋乘坐的那次航班在从东京起飞后不到半个小时就因发动机故障坠海，机上乘客和机组人员共203人，有关部门正在全力搜救。
在机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的大脑在一刹那间变成空白，手足冰凉。
小米把我扶到一边坐下，然后继续去了解相关的情况。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们回到了酒店。
在踏入酒店的一瞬间，我跟小米说：“我回去稍微休息一下，不要来打扰我。定好明天的机票我们回广州，我没事。”
小米神色紧张地抓着我的手：“头儿，一定没事儿的，你不用担心，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要照顾好你自己，其实我们可以这样……”
小米大概没有注意到我的脸色早已由白转青，还在喋喋不休地劝说着，冷不防我几近崩溃地爆发道：“够了！收起你的馊主意！”
小米被我的一反常态吓得说不出话来，我无法控制地继续吼道：“我神经病才会听你的话让她改飞上海！好好地改飞什么上海？”
我一脸暴怒地将手里的包摔在地上，径自走向电梯。
小米含着泪蹲在地上收拾被我扔得一塌糊涂的东西，酒店大堂人来人往，纷纷侧目。
我把自己关在酒店的房间里，上网查询所有与飞机失事相关的资料和知识，希望能够找到令自己得到安慰的常识。
令人抱有幻想的是，飞机坠海的人生还率相对较高，另外我从网站上获悉，海上大规模搜救已经开始，军队也出动支持救援。
飞机是在起飞后半个小时不到就与空管部门失去联系，在失去联系前一刻收到机长的舱内起火报告，随即在雷达上消失。
在飞机起火的一瞬间，杨洋在想些什么？是我吗？
我合上电脑，走到落地窗前。整个城市灯火明灭，我们的命运还是个未知数。
万丈红尘，我们用尽浑身解数，腾挪翻滚，却只是在属于自己的七尺之棺中挣扎，随时可以买单，却永远不能离席。
第二天去机场的路上，我们坐在出租车上都不说话。
良久，我叹了口气，对小米说：“对不起，昨天我失态了。其实那事儿怎么能怪你……”
小米又红了眼眶：“我知道，我没有怪你，真的。”
我心里又是一阵抑制不住的难过，将头转向窗外。
出了机场已是下午，小米说：“头儿，要不你回家休息吧。”
我摇摇头，示意她去公司。此时此刻的我，宁肯回到公司忙碌，也不愿一个人在家里胡思乱想。
进了办公室，我坐下一杯水还没喝完，就收到秘书通知说马胖子要找我开会。
马胖子一反常态地没有起身迎我，而是阴沉着一张脸看着面前的电脑屏幕，室内光线不是很足，电脑显示屏反射的光芒映在他的脸上，显得有些狰狞。
我自己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没有心思跟他较劲儿，就主动开口道：“马总，你找我？”
马胖子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然后缓缓地把视线移向我，盯着我看了片刻，出声道：“萧总，这次出差有何收获啊？”
我听其语气不善，但还是认真回答道：“天一集团那边接下来会有大的业务并购，势必涉及新团队的整合和换血，应该会有新的业务产生；另外，塞弗科技谢总那边的单子，人选已经基本同意入职。”
马胖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第一，祖贺贤那边的单子还是未知数，只是意向；第二，关于候选人意向，真的有必要亲自跑一趟？就为了这么两件可有可无之事，你就可以置公司重要例会而不顾，擅作主张，自行其是？萧东楼，你也太不把我马某人放在眼里了吧！”
话说到后面的时候，马胖子已是声色俱厉。
我按捺住自己的不满，继续解释道：“马总，您这话有点儿重了。我也是为了公司的事情奔波，像祖贺贤这样的大客户，人家提出这样的要求我们必须得这么做，这也是我们的分内之事，至于那个候选人，犹豫不决，随时可能临门一脚飞单，需要帮他下定决心，这很重要，怎么可能电话里解决？”
马胖子冷笑了一声：“哦？为了公司？那你为什么要把这个问题搞到上海去解决？这也是为了公司？我看公务是假，去接女朋友是真吧！”
第二章 弃子 （04）马胖子的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