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枪？”徐晨一时不知道父亲想要说什么。
“就是那个水枪啊，这么大，你当时为了买这个还求了我老半天呢！”徐跃拿手比划着，笑着说道。
“哦……你是说这个啊……”这时徐晨想起了这件事，当时他们同学间流行玩水枪，很多人都买了一支，然后放学后就开始打水仗。他当时也迷上了这个，于是就缠着父亲非要买一个大大的水枪。后来父亲被缠的没办法了，还真给他买了，而且还是很霸气的那种，他当时那小体格差点都握不住，那段时间他可好好在班里风光了一阵。但也正因为这个，他父亲就被母亲训了一顿说他乱花钱，一想到这个，徐晨就笑了出来。
“怎么，想起来了？当时我被你妈训的啊，就差跪搓衣板了！”徐跃见儿子笑成这样，也不禁笑了出来。
“那个大水枪，我每天和同学玩水仗的时候，装满水那么重，可没把我给累死！”徐晨想起了当时的窘状，再次发出了笑声。
“对啊，你这小子还死要面子，每天回来后不是喊这疼就是那酸，一问你怎么了，你还偏不说。后来还是我偷偷观察了你一阵才知道了，为此你妈还把你那个大水枪给收了，哈哈……”徐跃大声笑了出来。
徐晨也想起了这事，不禁一阵尴尬。
“怎么了，心情好点了吗？”徐跃突然说道。
“嗯。”徐晨高兴地点了点头。这时徐晨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吃惊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原来父亲也发现了自己回来时就心情不好啊。
“晨晨，爸爸对不住你，这么多年来都一直没好好陪你，连你心里想着什么都不知道了。现在咱们家发生了这样的事，虽然很是不幸，但也让我认识到了这点，以后我会改的。”徐跃看着自己的儿子，平静地说道。
“爸……”徐晨突然感到视野朦胧了起来，喉咙里也涌出了酸甜的味道。自己的父亲终于回来了吗？
这时房门被打开了，母亲走了出来，她看着这两父子，脸上的泪痕还未消失，“没想到你们这一大一小又在这胡闹！你们等着，我去做饭。”说着母亲便向厨房走了过去，虽然母亲是笑着说出这些话的，但她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打击中释怀。
徐跃看着自己的妻子，心里也十分过意不去，“晨晨啊，接下来的日子可就难熬啦！不过我相信我们一定会熬过的！”徐跃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十分坚定地说道。
“嗯，一定会的，不过爸爸，我先去打个电话。”说完徐晨便拿出手机一熘烟跑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这小子！”徐跃也不禁发出了一声感慨。
此时徐晨正趴在自己的床上，在手机上翻着通讯录。徐晨此时心里十分激动，因为他已经决定了要继续参加那个调查了。他一定要完整地结束这个调查，他觉得他一定可以做到，而且他必须要做到。
“喂！是默思吗？我决定下午继续参加这个调查，我能做什么事吗……”
电话两边的侦探将要开始新的征程了。
第23章
赵舒绪此刻再一次经过了这条熟悉的线路，不过这次她要去的是雨花社区，杜小月的家。为了能够见到杜小月的父亲，赵舒绪这次选择了傍晚才过去。不过杜小月的父亲还在工作吗？女儿都这样了，他还有心思工作么？赵舒绪透过公车的车窗看着外面，脑子里不断闪过可能会遇到的情况。
“小绪，你还好吧？”
“嗯，没关系，就是有点紧张。”
赵舒绪看向了旁边的这位女生，是吴婷。今天在班上赵舒绪仍然是没能见到吴婷，再加上她今天要去见杜小月的父亲，所以她觉得和吴婷联系一下可能会好一点。她在那天班主任给他们的花名册上找到了吴婷家的电话号码，然后便打了过去。没想到赵舒绪一提到要去杜小月的家时，吴婷就决定要和她一起去，于是现在去往杜小月家路上的人便成了两个。
“吴婷，这几天你为什么不来上课？”赵舒绪终于问道。
吴婷捋了捋自己的马尾，想了想，说道：“不想来上，小月走了，整天看到那几个人的脸也不好受。”说完便像是生气般地鼓起了嘴巴。
“发生了张琪的那件事后，李蕊也没来上过课了。我去看过她，她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赵舒绪想到自己那次与李蕊接触后，今天又得知了她的死讯，不禁又有点难过。
“她们自己做出了那样的事，一定是有愧于小月吧。不，她们哪里会感觉到愧疚，肯定是心里有鬼，才不敢来上课的，然后还不明不白的就死了。”吴婷无所谓似的说道。
赵舒绪没有答话，她继续看向了窗外，这时她注意到她们正在经过视频中的那个地点。虽然由于那栋建筑的遮挡，赵舒绪不能看到里面的角落，可是现在这个地方因为来过多次，她已经十分熟悉，所以现在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地方。
“是这个地方吗？”吴婷见赵舒绪的表情有变，也大概猜出了是什么情况。
赵舒绪点了点头，吴婷也把目光转向了这个地方，可是窗外的画面也只是一闪而逝，接下来便是连续的居民区了。
赵舒绪看了看吴婷，发现吴婷的神色也有了点变化。这也是应该的吧，毕竟自己的朋友在那里发生了这样的事。赵舒绪没有打扰吴婷，她继续看向了窗外。很快她们便到了终点站，下车后径直去往了杜小月的家。
可当她们站在门口按了好几遍门铃后，还是没有人来开门。
“没人么？看来杜小月的父亲不在家啊！”赵舒绪喃喃道，没想到出现了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
“怎么办，回吗？”吴婷却好像松了一口气般，看来就这么见杜小月的父亲还是有点难为她了。
正当赵舒绪想着怎么回答的时候，一个正熘着狗的男人走上了楼梯，他也注意到了她们，“你们是找？”
“我们是来找这家的主人杜锋，请问他在吗？”赵舒绪赶紧回答道。
“哦，这样啊，我就是，请问你们找我什么事？”那个男人把狗链子从一只手换到了另一只手，对两人说道。
“什么？你就是杜小月的父亲？”赵舒绪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略显年轻甚至看起来像是学生的男子。他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灰色的短裤，顺着他手上的链子看去还有一条雪白的萨摩耶。这就是杜小月的父亲吗？
正当两人不知所措的时候，男人笑了笑，说道：“你们肯定是小月的同学吧，来，进来说吧。”随后他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等赵舒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时，她还没有从刚才的惊讶中缓过神来。她看了看一旁的吴婷，发现吴婷眼中的惊讶也绝不少于自己。
很快杜小月的父亲杜锋便端来了几杯饮料，分给了两人，他在对面坐了下来。
“刚才我带着肥肥去外面散了会步，这已经习惯了，肥肥可一直是小月的宝贝呢。不过让你们等了这么长时间，真是十分抱歉。”杜锋一边抚摸着一旁的那条雪白的大犬，一边说道。
“没关系，我们来之前也没通知您。”赵舒绪赶紧回应道。她喝了一口杯中的饮料，这时她注意到了吴婷自从来到这个家里以后，就一直在打量着这个家中的一切。
“小月去了后，我家就冷清了很多，你们来了也不要见外。”杜锋也注意到了吴婷的举动，于是说道。
吴婷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她看了杜锋一眼，端起了茶几上的杯子呷了一口。
“刚才你说你叫吴婷？我听我家小月也经常提起你呢，你肯定也是小月的好朋友吧，小月如果知道你来看她，也一定会高兴的。”杜锋看着吴婷这样说道，可是眼底还是闪过了些许悲伤。
“我也是十分抱歉，这么久才过来。”吴婷放下了杯子，赶紧说道。
“哪里哪里！你们能过来，我已经很高兴了，当然也是十分吃惊。你们也知道，小月这孩子平时不爱说话，所以朋友也不多，所以能看到你们来，小月肯定也是十分高兴的。来，要不我们以这个代酒，一起为小月干一杯吧。”杜锋端起了饮料杯，建议道。
赵舒绪和吴婷也只好照做，三人都喝了一口饮料过后，赵舒绪决定开始说明自己的来意了。
“杜叔叔，其实今天我们来主要是想多了解一下小月的事，平时小月在班上话不多，所以我们也不是太了解她。所以，我能问您几个问题吗？”赵舒绪鼓起勇气问道。
杜锋愣了一下，但很快便露出了笑容，“行啊，有什么问题你们尽管问。”
赵舒绪看了一眼不知在想着什么的吴婷，开口说道：“杜叔叔，那我就直说了啊，我听别人说，小月不太喜欢这个家，这是为什么？“
这次杜锋好像是真的被这句话影响到了，他看了一眼问出这个问题的赵舒绪，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你说的是对的，小月不太喜欢这个家，具体来讲就是她不喜欢我这个父亲。”
赵舒绪注意到杜锋在说出这句话后明显皱了一下眉头，看来作为一个父亲，其实他也一直很在意啊。
“你们应该也知道吧，我是她的继父，所以我知道她不喜欢我也是有原因的，但我从没有放弃过努力。在我刚刚和小月生活在一起时，那时她才刚上幼稚园，我总是一下班就往家赶，就是为了每天能有时间多陪一会儿小月，让她能慢慢接受我。”杜锋回想起这段时光的时候，眼里流露出的满是欢愉。
“我想小月也肯定很快就接受你这个父亲了吧。”赵舒绪努力地挤出了一丝微笑。
“是啊，小月刚开始对我还很陌生，所以每次一见到我都往她妈妈身后躲。后来见的次数多了，才好了一点，再到后来她都会对我撒娇了。”杜锋突然笑了出来，随后话锋一转，“可是……一年后她母亲就去世了。在那之后，小月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那时她才刚上小学，本应该是孩子们最贪玩的时候，可她却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每天放学一回家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我这个做父亲的当然也很着急，那段时间我请了很多假，就是为了能多陪陪小月，带她到很多地方去玩。这之后，她的情况才渐渐好转了起来，也逐渐能和周围的孩子们玩起来了。”
赵舒绪听到这也松了一口气，原来杜小月的童年有这么多的波折啊。
“随着小月的成长，我也渐渐放下了心，就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工作中。而小月在我看来过得也挺好，和同学关系处的也很不错，还经常带一些朋友回家玩。”
“这些不是挺好的吗？您为什么还要说小月不喜欢您呢？”赵舒绪听到这里略感好奇地问道。
“是啊，我也觉得我已经是个称职的父亲了。”杜锋感慨道。
“难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吗？”赵舒绪猜测道。
“是的，那件事发生在小月上初二那年，也就是三年前。有一天她突然哭着跑了回来，然后就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我问她什么她都不说话，只是一直在哭。我打电话给她的一些同学，她们也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于是我心里愈发着急了，可是又没有办法，因为小月什么都不肯说。”说到这里，杜锋的眼睛也红了起来，看来他是一个很容易把情绪表现在脸上的人。
“发生了什么事呢？”
“这个我后来也没有弄清楚，不过我从各方面隐约得知可能是小月在外面受欺负了，只是这件事很快就被遗忘了。因为过了几天，小月就好了过来，她继续上学去了，生活也恢复了原状，我也终于放下了那颗悬着的心。”杜锋喝了一口饮料，继续说道，“后来小月就升上了高中，但是那段时间也是我最为忙碌的日子，每天工作到很晚才回家，小月经常只能一个人在外面吃饭。对此我也很难过，但又没有办法，因为我们是个单亲家庭。”
杜锋再次提到了这个字眼，赵舒绪看了一眼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吴婷。只见吴婷对于这个字眼好像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可能她已经是熟悉了吧。
“然后，在我还忙于工作的时候，小月就这么走了。”
赵舒绪没想到杜锋突然就说到了这个，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
“对啊，小月就这么走了。”吴婷突然重复了这一句，她站了起来，走到一旁的落地窗处，夕阳的余晖透过那扇窗户洒了进来，吴婷身上那件白色的连衣裙也在夕阳的照耀下染成了橙色。
“那时，我还认识小月没多久……对了，杜叔叔，您应该也知道我也生活在一个单亲家庭里吧，所以我和小月特别聊的开。我会把我生活中遇到的烦恼事通通都告诉她，每次把这些不开心的事吐出来后，我的心情都会变好。小月也是一样，她也经常和我分享生活中的一些事。”吴婷用手抚摸着身前的玻璃，慢慢地在窗前移动。
“杜叔叔，你知道吗？小月在那段时间里和我说的最多的就是这个家。”吴婷突然看向了杜锋，眼神也突然变得锐利起来，“她说她不想回这个家，起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这么想，后来我才慢慢了解了情况，那是因为你，不是吗？”
杜锋一听到这句话就像是被人迎头痛击了一般，他痛苦地低下了头，“是的，都是因为我。其实那段时间我很晚回家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爱上了我们公司新来的一个女职员，那段时间我们晚上经常一起吃饭。我以为这一切小月都不知道的，没想到她还是知道了，也是……小月是那么敏感的人……”杜锋痛苦地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小月其实也只是有所怀疑，她当时对我说这个的时候，还满心希望地认为这一切都是她的臆想，不会是真的。我也当然希望这不是真的，那时我才发现，看起来很是冷静的小月，其实同样也很脆弱。当我得知她的死讯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小月那么好的人，竟然就这样死了！”吴婷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她没有伸出手去擦掉这些眼泪，只是转身看向了窗外。
“我真的不是个东西！小月那段时间被人欺负，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竟然还一直和那个女人幽会！我真的不是个东西！”杜锋突然狂吼了出来，他双眼充血，用力拍打着自己的头部。
见到这一幕的赵舒绪也说不出话，只是静静地在一旁看着。突然，杜锋抬起了头，声音嘶哑地说道：“我想，小月对我这个父亲肯定是恨透了吧，我这么不称职的父亲，她不喜欢我也很正常。可是，她为什么要选择去死呢？”他说到最后声音都变了调。
从杜小月家中出来后，赵舒绪心情十分低落，她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再次看向了身边的吴婷，只见吴婷双眼仍然红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