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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奈地扭回头,突然意识到,就算能往外传递,也根本没有任何有价值的消息。
能汇报什么呢?劫匪的人数?这个,大厅最初的视频里都有。
上报劫匪在大厅的即时位置,请求远距离狙击?劫匪的位置,都有所凭靠,有的在墙壁背后,有的在人质身后,有的随时移动,只有杀陈一龙的那个还在窗口附近,这有何用。
告诉总部,匪徒是劫持了直升机进来的,还炸了电梯?钱进等人这时意识到,这些都是无用信息或过时信息,楼下飞虎队掌握的,一定比他们多。之所以还没行动,一定是长官们在观察事件走向,策划行动方案,那不是易事。
“这像是现场直播。”项西川突然压着嗓子说。“是的!”秦向阳和钱进也反应过来。
劫匪的电脑不只用来转账,还接入了大厦的摄像头,把杀人画面都拍了下来。这么做,除了直播,还能有什么原因?
仅仅为录制现场画面的话,一个手机就够了,何必接入摄像头呢?接入摄像头,就一定不是单纯录像,那简直多此一举。除了现场直播杀人,没有更好的解释。
可哪个网站敢直播这种内容?国外的Twitch也不可能这么干。会是什么网站呢?
暗网。只能是暗网。秦向阳等人立刻想到了这唯一的可能。
想到这,他们不约而同倒吸一口凉气,他们谁也没想到,关于暗网犯罪的国际会议前脚刚结束,眼前就发生了。
这群劫匪突袭拍卖现场,不但抢钱抢拍卖品,还搞暗网现场直播?这简直疯了!
这太不可思议,可它偏偏发生了。那么,劫匪让所有人录制杀人视频,又是为了什么?
正当秦向阳等人疑虑时,劫匪首领下达了新指令:“所有人,把视频发到朋友圈,发到你们认识的媒体,发到你们认识的所有人。立刻!马上!”
首领下完指令后,其余的黑衣人举起枪,在人群中间移动起来。冰冷的枪口挑战着人们脆弱的神经。人们颤抖着,照指令去做,唯恐自己就是视频的下个目标。秦向阳明白了,视频一旦发出去,很快就能引起警方注意。对警方来说,杀人视频是一种挑衅,也是一种无声的威胁。劫匪想通过视频让警方明白,强攻不可取,那会导致更多人惨死。这有用吗?这或许更会激起警方强攻的决心。可是现场这么多人,视频被大面积传上朋友圈,甚至传给了媒体之后,又会怎样呢?
秦向阳立刻想到,这么劲爆的内容,一定会在极短时间内,呈几何倍数传播,从而通过各种途径,扩散到足够大的范围。劫匪这么干,是在炒作!他们想把事件炒作成全民关注的大事件!就算警方采取手段,屏蔽视频,也是亡羊补牢。这之后,如果警方强攻,导致更多人质死亡,那警方将面对空前未有的社会压力,就算行动成功,香港警务处长,甚至特首,甚至内地相关警务部门……恐怕会有无数公职人员,因此承受极大连带责任。这就是舆论的一个奇怪之处,人们会谴责邪恶,但人们更多的关注点,往往不是作恶者,而是公权力。人们会习惯性质疑、抨击公权力的无能,因为人们心理上早就接受了恐怖分子的邪恶,这是个定量,而公权力能做到什么程度,则是变量。
大量视频发出之后,很快传到了警方手里。
指挥官马跃为官日久,看到视频之后,他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秦向阳所考虑的那些内容。
他叫手下立刻联系相关部门,屏蔽所有视频,正如秦向阳预料的那样,这是亡羊补牢,视频早就通过各种方式,传到了它所能达到的最大范围。
这时,劫匪也加快了他们的下一步动作。
39层是顶楼,经常举行大型活动,楼层配有独立厨房,这解决了上下楼传菜不方便的问题。
黑衣人首领叫手下从厨房推来一辆餐车。餐车上放着个巨大的玻璃鱼缸,鱼缸是长方形的,有半缸水,里面游的不是观赏鱼,是一群野生大黄鱼,鱼的尺寸大小不等,粗看有二十多条的样子,那是酒店特意为拍卖晚宴准备的食材。
说起来,这大黄鱼为传统四大海产之一,是我国近海主要经济鱼类,口裂大,尾柄细长,通体金黄色,是鱼类中的土豪金。三十多年前,大黄鱼还是国人餐桌上最普通不过的一道菜。近年来,由于疯狂捕捞,我国近海野生大黄鱼几乎绝迹,早就到了鱼还没抓到,就被订走的程度,而且价格高得离谱。体重三两以下的大黄鱼,一斤几百块不等;八两到一斤的,斤价几千不等;要是三四斤甚至更沉的,那普通人根本吃不起。浙江舟山有野生大黄鱼拍卖会,2016年时,四斤的野生大黄鱼,就能拍到三万元的价。同样是2016年,在泉州,一条28斤的野生大黄鱼,竟卖出67万元的高价。捕捞泛滥,导致大黄鱼近乎灭绝,同时催生了极高的经济效益。极高的经济效益,又催生了相关养殖业的崛起。
至于大黄鱼养殖,也不是件易事。大黄鱼是肉食性的,对养殖者来说最廉价的方式,是去海里捕来没长大的小鱼小虾,用机器打碎了直接投喂。实际上这种方式不仅饲料的使用率低,而且污染鱼塘,提高鱼群致病率。据统计,养殖一公斤大黄鱼,至少需七公斤饲料。有人随机买来七公斤饲料,对饲料进行物种鉴别和个体统计,发现其中共有39种鱼,总数量超过4000条。换句话说,如果不是被提前捕捞做了饲料,那些小鱼可以长得更大,价值可以增加数倍甚至数十倍。
总而言之,酒店一下子就准备了二十多条野生大黄鱼,也真是下了血本。鱼缸推出来后,劫匪首领叫手下从参与拍卖的人群里又拖出来一个人。这人叫高强,是内地沿海一带有名的渔业养殖老板,早年从一条渔船干起,
后来有了自己的船队,靠捕捞贩卖野生大黄鱼发家。高强身体粗壮,皮肤黑红,一看就是经历过海上风浪的主,嗓门也是粗声粗气。
他晃着膀子,挣脱了黑衣人,瞪着眼强横地说:“抓老子干吗!”黑衣人一看高强竟然挣脱了,抡起枪托向高强后脑勺砸去。高强冷不丁被砸了个结实,捂着头痛苦地蹲了下去。
黑衣人站在高强身后,毫无声息地掏出一把匕首。
这一幕来得很是意外,引起人们一片惊呼。
此时高强蹲在地上,对这一切浑然不觉。
首领大手一挥,说:“所有人,举起你们的手机。”
人们在枪手们逼迫下,又颤抖地拿起手机,不知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
黑衣人突然伸出左手,死死抓住高强的头发,右手匕首闪着寒光,闪电般朝高强的脖子刺去。
“噗!”匕首准确地刺中目标,没入身体一大半。
黑衣人立刻松开左手,抬脚把高强踢了出去。
脖颈间突然传来的凉意,取代了高强后脑勺的疼痛感。
他像发狂的野兽一样,号叫了几声,身体向地面倒去。
他做梦也想不到,只是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自己的脖子上,竟多出一把匕首。
他双手紧紧掐着伤口,不停地翻滚。
约莫半分钟之后,黑衣人上前,抬腿踩住高强的头,毫不犹豫地把匕首拔了出来,鲜血从创口飙飞而出。
高强掐着自己的脖子,奋力地鼓动着喉结,拼命挣扎。
“你一时半会儿死不了。”首领半蹲下看了看,从高强口袋里取出银行卡交给女助手,继续说,“你叫高强,你曾经捕捞过足够多的大黄鱼?”
高强用不断的呻吟代替了回答。
女助手坐回电脑前,专注地盯着屏幕。
首领站起来,挥手叫来两个手下。
两个黑衣人点点头,俯下身去扒高强的衣服。他们三下五除二,就把高强扒光了。
高强掐着脖子的伤口,只觉得进的气越来越少,出的气越来越多,根本无力反抗。
“你,应该被喂鱼。”
首领这句话就是指令。两个黑衣人拿出匕首,朝高强身上割去。后排的秦向阳看明白了,黑衣人这是要割人肉喂鱼。“畜生!”他痛苦地咬起了牙。项西川坐卧不安,手腕处不停地挣扎,想把胶带挣开。钱进紧紧皱着眉头沉默不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大厅里回荡着高强的惨叫声。鱼儿见有食物进来,争先恐后游动起来。
所有举着手机的人,都被这恐怖的场面惊呆了,有的浑身颤抖着闭起眼睛,有的干脆呕吐起来。
在鱼儿们的视角中,投进鱼缸的食物越来越多,那令它们越来越兴奋。它们听不到凄厉的惨叫,也看不到刀尖下的血痕累累,一片狼藉,只是争先恐后地吐着红色的水泡,直到那个可怜的人,终于咽了气。“所有人,老规矩,发送你们的视频!”首领叫道。
这一幕,离陈一龙的惨死,也就一根烟的工夫。恐惧彻底击溃了人们的理智,取而代之的是绝对的服从。人们颤抖着发送视频,没有任何迟疑。
同一时间,南粤省越州某别墅。母亲早已睡下。
回国后,从照顾母亲,接母亲出院,到购买别墅把母亲安顿好,做完这一切,黄赫终于安心了许多。
没能亲赴香港,去把父亲的遗物拍回来,对他来说,略算遗憾,想必拍卖会的承办方能把事情办好吧。果然,那个叫钱进的人,半个多小时前打来电话,说把事情办成了。
黄赫,越州人,早年破解并免费分享过很多国外收费软件,尤其是收费防火墙软件,被诸多技术大神尊称为“黑客教父”。
这是个阳光的人,脸上时常挂着热情、自信的微笑,只有在面对电脑时,他脸上才恢复平静。
此刻,他坐在电脑前,紧盯着屏幕。他登录的网站,叫“东亚丛林”。
屏幕上正进行一场直播,直播现场是香港一场拍卖会,直播画面上,一个叫高强的人,刚刚被喂了鱼。
第三章 勇气
拍卖会现场。
还有下一个吗?
是谁?
人们都低着头,不停祈祷,唯恐自己被拉出去,恨不得把脸埋进桌子里。
第三个被拖出去的人,叫张云生。
这人是华北地区一家有名的肥料企业的老板,早年做代理起家,专供菜农,赚了不少钱。
目睹了高强的惨死,张云生浑身早就软了,几乎是跪着被人拖到了台前。他不明白为什么接下来的是他,只是死死抱着歹徒首领的双腿,跪地求饶。
“你是做肥料的?”首领的声音听起来很温和。
“嗯,嗯哪。放过我吧,钱都给你!”
“听说你很会做生意?”
张云生一愣神,不明白对方什么意思。
“听说,你当年灌装劣质肥料,专供菜农?”
“没有!绝对没有!”张云生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听说你胆子不小,从医保卡上得到启发,让业务员搞直销,给菜农发伪造的空磁卡,说里面有政府专项基金。你把劣质肥料换上品牌包装,虚标成本数倍的价格,再给有卡的菜农打五折,号称医保式的政府专项报销,忽悠了不少人?”
“没、没有的事……”张云生带着哭腔,把头拱到了地上。
“我不关心你的过去,我只是担心,你这张银行卡,会不会也是空的?”首领用张云升的银行卡敲着桌面。
“绝、绝不会!里面有两千万,孝敬您。”“是吗?可我更想看你吃肥料。”听到这句话,张云生像被点了穴,大张着嘴巴僵在原地。说干就干。
有人立刻上前,强行把张云生按坐在一把沉重的椅子上,又拿来绳索,把他和椅子牢牢绑到了一块。
张云生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见求饶不成,一边使劲晃动身体,一边破口大骂起来。
旁边的黑衣人也不恼火,拿出个类似马嚼子的东西,熟练地套在了张云生的头上。
那是个铁制的玩意,下边有个开口,开口能撑开,上下各有一个卡槽,上边顶住口腔上颚,下边顶住口腔下颚,把人的嘴巴大大地撑起来之后,人再想闭嘴那就难了。
张云生看出了这玩意的厉害,腮帮子鼓起来,狠狠把牙一咬,就再也不想松开了。
黑衣人不慌不忙,拿出个尖锐的钢锥,故意在张云生眼前晃了晃。看到钢锥,张云生心都碎了,眼里吧嗒吧嗒掉下泪来。看客们这次很自觉,不等首领发话,就相继举起了手机。黑衣人拿起钢锥,毫不客气地往张云生嘴部戳去。张云生忍耐不住,张嘴大叫起来。
他刚张开嘴,冰凉的钢锥立马像蛇一样,滑进了他的嘴巴。随着“咔嗒”一声轻响,张云生大张的嘴巴便跟铁器完美地契合在了一块,再也闭拢不下去了。
黑衣人做完固定工作,从包里拿出十几袋东西。
那些小包装袋,里面分别装满N、P、K、Ca、Mg、Si、Zn等肥料颗粒,五颜六色,足足有十几样,而且颗粒逐袋增大,最后那袋暗红色颗粒不知是什么玩意,个头比常见的枣子还大。
黑衣人叫来同伴固定住张云生的脑袋,自己拿起一袋颗粒就往对方嘴里灌去。
张云生两眼通红,黑衣人顺手拿起钢锥,把肥料颗粒一股脑捣进对方肚子里。
接着,他又拿起第二包……然后第三包、第四包……张云生眼看着自己成了活吞肥料的机器,就差浑身冒出火来,他肠胃里疼痛难忍,发出一声声干呕的声音,眼泪鼻涕喷得到处都是。
旁观者眼看着他的肚子,以可见速度膨胀,再膨胀。张云生怒目圆睁,无声地吼叫着,嘴里咳出大口大口的血。黑衣人却不正眼去瞧,点燃打火机往张云生嘴边送去。“嘭!”张云生呼出的气体混着嘴里的暗红色碎末,竟被点燃了。
随后,人们听到一声闷响,再看张云生时,他已鼓胀着眼球没了声息。见到这一幕,再坚强的神经也得崩溃,没几个人再有勇气看下去,不少人因为害怕,连手机都扔了。
楼下的警察越来越多。
陈一龙的尸体早已处理完毕,指挥官马跃还沉浸在上个视频里没平静下来,就又收到了最新视频。
“人渣!畜生!”飞虎队队长看完张云生吞肥料颗粒的视频,怒火冲天,申请强攻。
马跃立即制止了他,沉重地说:“这群劫匪不是普通罪犯,手段极度残忍!一旦强攻,会有更多无辜者丧命!”
“那怎么办?就这么耗着?”
这会儿,香港警务系统各部门的电话都被打爆了,有的来自媒体,有的来自群众,还有部门之间的紧急通话。
恐怖视频的扩散犹如病毒,在最短时间内传播到了令人难以想象的范围。内地很多地方的警务部门也乱成了一锅粥,而且引起了公安部高度关注。各地警方一方面联系有关部门,紧急删除到处散播的恐怖视频,避免引起社会恐慌,一方面迅速查找信息源。
信息源很快被定位到香港,公安部领导立即联系了香港警务处长。
马跃正考虑时,警务处长亲自给他打来了电话:“黎耀华总警司正赶往事发地。你们怎么处理,我不管!就两个要求,一是抓捕或击毙所有歹徒;二是尽最大能力保证人质安全,不能再有第四个视频。”
尽最大能力保证人质安全,不能再有第四个视频?这是几个意思?这是说不能再死人了!或者说,就算上边还在录,也要阻止视频再发出来,减少社会影响。
怎么阻止?先屏蔽大厦的手机信号,阻断所有手机的网络功能,还要歼灭所有劫匪。马跃领会上司意图的能力很快,可他实在想不出法子,怎样去完成命令,一时间真是心急如焚,如临深渊。
屏蔽手机信号的工作早就有人在做了。技术人员尝试了几次,苦着脸告诉他,屏蔽信号失败,大厦顶楼有反屏蔽设备,要想突破对方的反屏蔽不是不可以,但需要时间。需要时间?
马跃苦笑。他明白了:这是个迫不得已的坑。
要抓捕或击毙歹徒,就难免有人质死亡,这避无可避,土豪们的身份改变不了事件走向,领导心知肚明。领导既然要求他解决这次危机,那么事后人质死亡的追责问题,最大的责任人,也只能是他马跃。
马跃深深吸了口气,把飞虎队长叫过来:“处长提了两条,我这就一条,尽最大能力保证人质安全,别的你看着办!”
“我想用武装直升机炸他们的直升机,断其后路!”队长说完离开,可两分钟不到,他又回来了。
“他娘的!直升机里全是人质!”“人质?怎么可能?”马跃也难以置信。
“也许,人质一开始就在了,我的人没注意这个细节。楼顶那三个留守的歹徒,也进直升机了。”队长表情很无奈。
马跃大惊,他怎么也想不到歹徒这么狡猾,早就把一些多余的工作人员弄上了直升机。
直升机是唯一退路,很可能被警察炸毁,歹徒怎会想不到这一层?直升机能炸,装满人质的直升机还能炸吗?
可是强攻只能从楼顶发动,这怎么办?占领天台很容易,但是,一旦那三名歹徒自毁,把一直升机的人全炸了呢?大厅的人更多,一旦引起歹徒大规模屠杀呢?无辜者都死了,那进攻有什么意义?
去愚蠢地篡改遇难人数?就为第二天的新闻报道好看些?就为上司们好交代些?
不!马跃彻底愤怒了!
“我能力有限,这事处理不了!”马跃对姗姗来迟的总警司黎耀华说。拍卖会现场。人们的神经因过度恐惧而麻木,土豪们的种种金卡被集中到一块,迅速进行网络转账。
人有喜、怒、忧、思、悲、恐、惊。这会儿,秦向阳他们哥儿仨,情感里的愤怒功能,怕是已基本丧失了。在几分钟前,张云生还在吃肥料颗粒时,骄傲的项西川已经再也不能忍受精神上遭受的羞辱。他果断地告诉同伴,拼了,拼死一个算一个。
秦向阳立刻制止了他。可是谁也没料到,这时钱进却搞起了小动作。他终于拿到了身后那个Zippo打火机。
打火机是一个服务员的随身物品,被搜出来丢到脚下。那个服务员离钱进很远,中间隔着十几个人。
钱进最初回头找人帮忙,想用手机发信息时,就注意到了那个打火机,当时他就想到,可以用打火机烧断身上的绳子。
他不断使眼神暗示,可那个服务员就是无动于衷。有个黑衣枪手就站在服务员旁边。服务员们早看明白了,死的人都是土豪,和他没啥关系。只要老老实实,肯定没生命危险。但要是不老实,那就说不定了。这可把钱进急坏了。
就在张云生嘴里的气体爆炸时,趁着那阵混乱的空隙,钱进小声对他身后的服务员说了句话,叫他传给有打火机的服务员。
一个人传另一个人,那句话很快传进了目标耳朵里。“把打火机传过来,完事给你100万,不然开除。”开除?吓唬谁呢?开除也不冒这个险!但看在100万的份儿上,小伙子还是心动了。
他心惊胆战,斜眼瞅了瞅不远处的枪手,趁对方不注意时,大着胆子把脚下的打火机轻轻踢给了旁边的人。
旁边的人心领神会,逐一接力,终于把打火机传到了钱进身后。
钱进的双手被反绑着,他摸索着抓起打火机,从背后交给了同样蹲着的项西川。
项西川拿到打火机马上明白了。他把打火机递还给钱进,小声说:“先给我弄开。”说着,他挪动身体和钱进斜靠在了一起。钱进撇撇嘴,反手拿住打火机,打着火,估摸着往项西川手腕处伸去。
这俩人折腾了一会儿,项西川手背都快烤煳了,却连根绳子毛也没烧断。项西川哪知道钱进是故意的,他咬着牙,汗珠滚滚,脸憋得通红,狠狠瞪了钱进一眼,又把打火机要回去,两人重新调整位置。
这次很顺利,钱进手腕处的绳子,很快被项西川烧断了,空气里飘出一丝煳味。
钱进小心挣脱开双手,拿回打火机,随后装进了口袋。项西川一看,心想:“我帮你松开了,你咋把打火机装起来?接茬儿给我弄啊。”他不断给钱进使眼神,钱进却把身体转向,只当没看到。“快点,该我了!”项西川忍不住了。“全弄开,无非都是死,我们搞不赢的。”“废话,那也得拼。”
“少废话,亏的是我家买卖,老实待着吧。”钱进说完,不搭理项西川了。秦队长早就看到他俩的动静了,他无奈地蹲在另一侧,搞不懂钱进搞什么鬼。
事件开始时,因为他们身份特殊,黑衣人搜出他们的证件和手机后,没找到武器,就把他们给绑了,他们身上的小物件基本都在。这算不上歹徒的疏忽,但对钱进来说,绝对能算好运。
钱进把左手拿到胸前,右手在左手腕表上轻轻一点,手表的表盘就向上弹了起来。他轻轻从里面拿出个米粒大小的玩意,又把表盘恢复原状。
那玩意,是个微型位置追踪器,简单点,可以把它理解成追踪芯片。
钱进翻了翻口袋,摸出块口香糖。
他把追踪器用口香糖包起来,直接吞到了肚子里。
项西川看到了他的动作,满脸疑惑。
他刚吞完,就被黑衣人发现了。
“想跑!”两个歹徒拿起绳子看了看,从钱进身上搜出打火机,抡起枪托就砸。
钱进尽力反抗,无奈手脚麻木,使不上劲,很快被人制服,挨了一顿胖揍。
几分钟后,歹徒们完成了转账,终于要撤退了。
张云生和高强的尸体,还有陈一龙那只断手,都被摆在台前,死死压迫着人们的神经。
歹徒随机抓了五个土豪,由枪手押着向外退去。
“该干活了,我的驾驶员先生。”有个黑衣人把老侯从沙发上拎了起来。
“放了老侯,我换他!”钱进大叫。
“找死!”黑衣人又狠狠甩了钱进两巴掌。
“他有冠心病,经不起折腾,我也会开直升机。”钱进倔强地说。
“你很仗义,胆儿也不小。”首领捡起绳子,看了看被烧断的水手扣,饶有兴致地打量起钱进来。
“看什么?老子是警察,不是猪!”钱进揉着手腕,表现得大义凛然,指着秦向阳和项西川,又道,“我不像那俩蠢货!”
“呸!”项西川知道钱进在搞鬼,但还是被他激怒了。
“我心情好,不杀你!”首领对钱进说,“你不是猪,你比老侯危险多了,带你走?你以为我是猪?”钱进怔在原地。
“转告你的长官,这层楼埋了很多炸弹,电话远程引爆,要是敢追上来……嘭!”首领说完,做了个夸张的手势,挥手让弟兄们撤退。
这可咋办?要是不能换回老侯,那等于白折腾了!钱进眼看着歹徒们离开,抓着自己的头发,忽然急道:“让我换老侯吧,我家有的是钱!”
首领立即站住了。“哦?你说什么?”“我说,我家有的是钱!”
“不错!不错的理由!非要换回老侯是吧?可是从你脸上,我咋就看不出一丝仗义呢?”
“你他娘的怕我?”钱进急了。“嘿嘿!”首领笑了笑,琢磨了一会儿,突然改变了主意,叫人清空了钱进身上的物件,仔细检查后,确认他身上没有电子设备,才命人押着钱进和老侯一块走了。
“拿好我的手机!”出门时,钱进回头冲伙伴喊了这么一句,接着又朝着首领叫起来,“为什么不放老侯?无耻……”
天台上。警方的直升机在远处徘徊。
西科斯基S-92里原有三名歹徒和十余名酒店服务员,这些服务员的存在,阻止了飞虎队炸毁直升机、切断歹徒后路的计划。
首领叫服务员从飞机里一个个走出来,随后押着新抓的五名土豪和钱进登上了直升机。
老侯被人押着上了驾驶舱。
西科斯基S-92立即发动,搅动着气流上升,很快消失在夜空。
第四章 洗脑
西科斯基S-92刚升空,飞虎队就占领了天台。
总警司黎耀华硬着头皮接替了马跃的指挥权,他接到报告,直升机上共有七名人质,其中包括警员钱进和驾驶员老侯。
怎么办?追还是不追?黎总警司考虑了片刻,正要下令派直升机跟踪,天台的一个角就爆炸了!
猛烈的冲击波炸塌了天台一角,随之而来的石块和玻璃到处乱飞,划伤了不少人。爆炸过后,那个角上的独角公羊失去支撑,轰然而倒,呼啸着向大厦下方坠去。幸好大厦周围的人员早被清空,沉重的公羊雕像带着万钧之力,触地后粉碎,把地面砸了个巨大的坑。
大厅里乱作一团。
在别人帮助下,秦向阳解开绳索后,第一时间拨通了警方电话。
随后,电话被转接进黎耀华的手机。
他在电话里告诉黎耀华,楼层里埋了很多炸弹,由手机远程操控引爆,在人员安全撤离前,千万别追击,否则一旦激怒匪徒,再引爆炸弹,后果不堪设想。
天台一角的爆炸,惊出黎耀华一身冷汗,更证明秦向阳所言不虚。
黎总警司切身体会到了马跃无奈的心情,赶紧叫人拆弹,又安排人抓紧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