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李察和小方丹男爵在黄昏城堡的会客厅见面了。小方丹仍然是一脸稚气,男爵的华丽衣饰非但没有给他增添尊严,反而让他手足无措。似是为了壮胆,小方丹身后站了一排高大健壮的武士,会客厅一侧还坐了两个中年贵族。一个是方丹男爵的弟弟,另一个李察就从来没有见过了。
而李察虽然带进城堡二十个人,但在进入会客厅的时候,又突然变得很好说话,把人大多留在了外厅。此刻除了身边的流砂,就只有身后站着的刚德和奥拉尔。
李察的目光一扫,就看出小方丹在偷偷看着那个中年人的脸色,于是温和地说:“男爵大人,就在不久之前我还曾经和您的父亲并肩作战过。所以我们两个家族的关系应该比现在更加紧密才对。”
还没有等小男爵回答,他的叔叔就冷笑着说:“一个开拓骑士也想和男爵的家族关系紧密?等你成了爵士再说吧!”
李察淡淡向小男爵的叔叔看了一眼,说:“开拓骑士不是骑士。”
“开拓骑士当然不是骑士!”男爵叔叔大笑起来,说:“等你打下了自己的领地,并且得到王室承认,才算是真正的贵族。骑士可是标准的贵族!”
李察笑了笑,没有解释,既然他听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也就没有解释的必要。李察的目光又投在小男爵的身上,问:“男爵大人,你似乎不喜欢我在现在的地方修建城堡?”
“啊,不是…不对,你在哪里修建城堡不关我的事!”小男爵回答得有些慌乱。虽然身后站着整排的武士,却没能给他哪怕是一点的安全感。
这时一直不曾开口的中年人缓缓地说:“李察大人,您修建城堡的地点似乎和您登记的开拓地点有些不符。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片土地应该属于苍狼公爵领。”
李察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说:“没错,就在几天前公爵大人刚刚封我为爵士,那片土地就是我的领地了。”
中年人皱眉,说:“那片土地的范围远比一个爵士领要大得多,这事有点不对。”
“您是哪位?”李察淡笑着问。
中年人一挥手,说:“我是谁不重要…”
李察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冷冷地说:“不重要就闭嘴!”
中年人脸上立刻闪过一阵愠怒,嘴张了张,想说些什么,最后却沉默下去,只是一张脸遍布阴云。他的心机深沉,并没有跳入李察的语言陷阱,抖出自己的来历和立场。
不过到了这时,李察自然看出这个中年贵族就是男爵家族态度变化的关键。而小方丹男爵的叔叔现在明显大权独揽,把还是个孩子的小男爵彻底架空了。至于自己离开时原本准备留下来协防一段时间的月熊勋爵也踪影全无,相比之下,这反而是最耐人寻味的一件事。
“男爵大人,我的领地上几乎没有领民。而我修建城堡需要雇工、木材和石料,这些您可以提供吗?”李察问。
小男爵的叔叔又一次抢在前面,笑着说:“李察大人,实在抱歉,我们家族现在也需要对黄昏城堡进行一次大修,所以能够分出的物资非常有限。您看,我们也不是不提供,只是价格上就有点贵了。”
李察忽然笑了,摇了摇头,说:“十倍价格还叫有点贵,呵呵。好了,我已经明白你们的意思了。皮尔斯现在在哪,把他交出来,我即刻就走。”
似乎没想到事情将会如此轻易地画上句号,小男爵脸色有些苍白,他的叔叔同样目光闪烁,惊疑不定。而李察则站了起来,开始欣赏会客厅中摆放的饰品古物。方丹家族传承了数百年,自然有许多精品收藏,架上的花瓶和墙壁上的油画,就都是价值不菲的精品。
李察随手捞起了一个花瓶,在手中随意翻转赏玩。看着价值上千金币的水晶花瓶被李察在手中一抛一抛的,小男爵终于忍不住叫了一声:“李察大人…”
啪的一声,水晶花瓶从李察手中脱落,在地上摔得粉碎。李察这才转头,向小男爵微笑着,说:“男爵大人,您叫我有事?”
除了李察之外,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一地的水晶破片上。不需要太多的鉴别知识就可以看出这只花瓶的贵重,然而上千的金币就随着这清脆的一声不翼而飞。
小男爵语无伦次,自己都不知道想要说什么:“李察…您…”
“我怎么?”李察微笑着问。说话间,他的手优雅无比地从壁炉架上拂过,又是一座做工华丽、材质昂贵的魔法钟从他指尖滑落,重重砸在地上。还好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钟壳只是瘪进去了一块。但是以魔法装备的精细程度,一点小小的损伤就有可能毁掉内部的魔法阵。再修复的话,就不是几百金币能够解决的问题了。
眼看着又是上千金币从李察手中飞走,小男爵的叔叔终于再也坐不住,腾地站了起来,指着李察大声喝骂:“你一个小小的爵士,居然敢在黄昏城堡中撒野?”
李察哦了一声,淡淡地说:“撒野?我可不觉得,我只是心情不太好而已。另外,我的确只是一个小小的爵士,但你们不要忘了,我可还是一位开拓骑士。这位先生,就算我在黄昏城堡中撒野了,你又能怎么样?动武,还是打算要战争?”
小男爵的叔叔愕然,想要咆哮,却发觉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真要动武?整个方丹家族就只有他惟一一个十一级的剑士了,小男爵身后那些亲兵卫士样子凶猛,却不过五六级而已,在真正的强者面前比一群绵羊好不了多少。要知道李察带来的人可就在十几米外的休息室中,不要说刚德,就是那几个野蛮人亲卫发起威来,他都有些惧怕。这种有天赋能力的种族,真实战斗力往往比表面上的等级要高出一些。
所以真动武的话,用不了几分钟会客厅中的人就会被杀光。
至于战争,他再狂傲无知,也不认为凭藉家族中剩余不到两百的老兵外加刚刚招募来的几百新兵,就能够和李察开战了。
小男爵的叔叔愕然,然后慌乱地把目光投向一直安坐不动的中年贵族。
原本他们预设的场景不是这样的,在他们的认知里,李察虽然是一名强大的魔法师,但同时也是一名不折不扣的贵族世家子弟。
有已故方丹男爵这层关系在里面,男爵家族表示出对李察毫不欢迎的态度,并且歪曲了苍狼公爵先前指派的物质供应合约,李察应该是怒气冲冲地掉头走掉,然后去找苍狼公爵主持调解才对,这是任何有着共同封主的贵族解决争端的正常途径。
至于李察在回去的途中发生点什么意外,那就和男爵家族完全无关了。
可是现在该怎么办?既不能动武,也不能战争,难道要和李察讲理?
第91章 新的战争
当李察顺手把墙上的一幅油画扯下来时,那位来历不明的中年贵族终于忍不住说话了:“真是年轻人!你不怕战争,难道别人就会怕吗?”
李察笑笑,说:“你终于说出本意了。让我猜猜,是谁想给我战争…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身后的主人应该是那位高地独角兽子爵吧?”
中年贵族脸色一变,重重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他也是聪明人,主战场不在这里,现在激怒李察对他个人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并且他也在拼命寻思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让李察那么快就联想到高地独角兽子爵,如果在干掉李察前让苍狼公爵收到风声,事情就会变得十分棘手,拉拢一个封主的附庸然后去攻击他另外一个附庸,这可不是能放上台面的事情。
当然,高地独角兽子爵是特别的存在,如果李察是一个死人了,情况会完全不一样,战争的正义总是由胜利者来书写的。
“好了,游戏到此为止。我的时间很宝贵,把我的人带出来吧!不然的话,我的心情会越来越差。”李察淡然说着,一边抬手一划,嗤的一声轰响,价值数千金币的油画中央就多出了一条裂口。
小男爵叔叔怒视李察,然后吩咐侍卫立刻把人带上来。过了几分钟,一身是伤的皮尔斯就被拖了上来,虚弱得都不能自己行走。李察学过黑暗世界的艺术,一眼就看出皮尔斯是被关押了几天,而且很是受了一番折磨。皮尔斯的两名随从则被折磨得更狠,如果不是有流砂,他们很有可能会留下些残疾。
侍卫已经尽可能快地把皮尔斯带来了,但是这短短几分钟内,又有近万金币在李察手上化为乌有。
看到皮尔斯,李察全然不动声色,只是吩咐奥拉尔叫人把他们背出城堡去。然后李察就站了起来,向小男爵和他的叔叔道别。由始至终,李察都没有愤怒,没有惊讶,什么表示都没有,连皮尔斯身上那么明显的伤都不问一句。可越是这样,小男爵叔叔就越是心寒,原本想借着皮尔斯好好欺压折辱李察的想法早已不翼而飞。
眼看着李察要离开,他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就欲拉动警铃。可是看到会客厅中那些“精锐”卫兵,他终于还是认清现实,没有干出蠢事。
在走出会客厅前,李察驻足回头,淡淡说了一句:“想要脱离公爵的序列,不付出代价是不可能的。”
离开黄昏城堡后,奥拉尔凑到李察身边,问:“大人,小男爵的家族这么对待您,您居然不生气?”
“生气?为什么要生气?”李察始终保持着淡淡的微笑,说:“生气是没有用的,我们直接灭掉他们就是。”
回到营地,李察即刻整军备战。既然那位希姆子爵想要给李察一次战争,那么肯定不会等李察修好了城堡再来。实际上子爵的动作比李察预想中要快得多,看来这位子爵除了性格张狂之外,倒还有几分能力。
皮尔斯是仅剩的两位受封骑士之一,所幸经过流砂的救治,可能留下隐患的伤势都被根除。接下来的几天,将由马文和卡斯为他治疗。两位堕落牧师虽然并不擅长治疗,但牧师等级都足够,治疗术还是用得出来的。李察现在麾下奇缺中低层军官,他们才是一支军队的中流砥柱。
李察又拿出从公爵那里购买的装备,将一百多名沙民骑士武装了起来。从皮甲换成锁甲,普通马刀换成精钢锻制的长柄弯刀后,沙民骑兵的战斗力直接上了一个台阶。
通向红杉王国的通道被小方丹男爵封锁了,李察一时无法从红杉王国中得到补给和急需的兵员,当然也无法送消息去深岩城。不过李察本来也就没打算现阶段向苍狼公爵求援,原本要在方丹男爵领协防半个月以等待新兵征召完成的月熊勋爵看起来是提前撤离了,究竟是受到了男爵领的蒙蔽,还是另有原因,李察目前并没有去分神思考。
当前最重要的是赢得迫在眉睫的下一场战争。
李察营地中的战力始终在稳定上升着,每过三天,就会有一批九个的抛掷兵加入到李察的队伍。在消灭了李察几乎全部魔力水晶后,母巢现在每天可以创造三个抛掷兵或是六头普通风牙,又或者四头带毒风牙。从战争的角度,抛掷兵所起的作用要超过风牙,所以李察开始让母巢源源不绝的制造抛掷兵。
而当母巢升级了进食能力后,能量储备一下子变得极为充足,几乎很少有消耗过半的情况出现。这让李察有些好奇,独自在动荡之地游荡的母巢究竟都是在吃什么。
拥有了母巢,时间就站在了李察这一边。
不过希姆子爵来得的确够快,李察还没有等来另一批九头的抛掷兵,一支规模超过千人的军队就借道染血之地,出现在距离李察领地不到五十公里的地方。
有风牙在染血之地游走,李察很快就弄清楚了这只规模空前巨大的军队构成。部队中包括了五十骑精锐重骑兵和一百五十骑轻骑兵,还有近百的弓箭手,除此之外,就都是步兵了。这是一支构成合理的军队,到目前为止,李察遇到过的兵种最齐全的队伍了,假如指挥将军经验丰富的话,那么就十分难以对付。
至于装备,高地独角兽子爵的军队绝对不会缺少装备。
而李察现在的部队还不到两百人,惟一确定的优势,就是李察手下的强者肯定会压倒对手。
出动这种规模的军队,都可以去尝试着占领一个男爵领了。由此可见在染血之地那一次遭遇中,李察给希姆留下了多么巨大的阴影,以至于这位子爵一下子就动用了大军,要知道出动的人数越多,善后工作越是不好做。
在那一日事后,李察已经调查过希姆子爵,并且从苍狼公爵那里得到了更加详细的资料。
高地独角兽子爵希姆的确有骄纵蛮横的资格,而且李察那日猜得不错,子爵大部分的价值都集中在胯下那根东西上。
希姆的父亲是苍鹿伯爵,母亲是当今红杉王国国王的姐姐,大伯则是王国三大公爵之一的格拉斯堡公爵。但强大的背景并不足以支撑他的妄为和骄横。
一切优越都源于传承,据说红杉王国王室血统中隐藏着上古圣兽的血脉,只是往往过上几代才会偶尔有一人显现出来。在最近二十年中,血脉最浓郁的就是这位肥胖的子爵,而且显露出来的居然是独角兽这种上位生物的特质,这让子爵一下子变得炙手可热。许多大贵族甚至包括王室都在想办法让自家的女儿接近子爵,以期待生下具备上位血脉的后代来,尽管从历史上看这种可能性实在不大。
无数骄纵和恩宠逐渐造就了子爵如今的性格,子爵从来不缺权势、地位和女人,只是在李察手上栽了平生从所未有过的一个大跟头。
李察摊开地图,仔细查看地形和双方态势。带有大队步兵的部队移动速度很缓慢,五十公里外的队伍想要进入李察领地需要一整天的时间行军,并且要休息一晚后才能在第二天发起进攻。
染血之地和红杉王国的疆域交接地带,地势急剧抬高,李察的领地就比染血之地高出数百米。交接地带地势复杂,不少地方崎岖难行,正是天然的用兵之地。李察决定在这片区域好好和独角兽子爵周旋一下。他的部队数量虽少,但都是百战余生的精锐,李察又一向重视部队的机动能力,这里正是天然适合他的战场。
夜幕徐徐降临,希姆子爵的大军也驻扎下来。休息一晚之后,明天中午时分就可以抵达李察的领地。小方丹男爵接受了子爵的拉拢,不肯给李察提供劳力和建材,因此李察现在手上连点像样的防御工事都没有,连兵营都只是一些临时建筑而已。
这一夜,在营地中央那格外巨大华丽的营帐里,希姆子爵正走来走去,时而高声咒骂李察,时而又想象着抓到李察后自己要如何折磨他,兴奋得根本睡不着觉。
营帐中还有四个美丽的贵族少女,因此偌大的营帐也显得有些拥挤。她们为子爵递水倒酒,干的是侍女的活,其实真实身份都是各个大贵族家族的小姐。至于出征不带女人的王国军队传统,那只是相对于正规军人而言的,对希姆子爵自然一点约束力都没有。何况这支部队里大半都是子爵的私兵。
就在希姆子爵用力挥舞着拳头,不断咆哮着要在李察的领地上决一死战,以真正贵族的气度和风范彻底击败那个不知道从哪个乡下冒出来的开拓骑士时,在夜幕的掩护下,一匹匹战马正从黑暗中浮现,缓缓接近营地。
战马蹄上包布,以避免发出声音。马上的沙民则个个都是操控战马的大师,所以胯下的战马十分驯顺。
营地周围,一小队子爵的士兵正环绕营地在巡逻,逐渐走近夜色中的沙民们。
李察等巡逻队彻底走过去,才抬起了右手,奥拉尔立刻取出长弓,瞄准了营地。当李察的右手放下时,两支附魔长箭如流星般飞出,无声无息地射到百米之外,钉在营地哨塔上站着的两名哨兵身上!
两名哨兵立刻从哨塔上栽下,虽然他们已经叫不出声音,但是重物坠地的声音依然惊醒了不少警觉的战士。
李察的手再次前指,于是在他身后,数十个沙民策动战马冲向军营,几名野蛮人也迈开大步冲到营地边,三两下就用手中巨斧斩开了简陋搭建的栅栏,冲入营地,恰好看到几名战士从营帐中跑出来。野蛮人狞笑一声,巨斧连连挥斩,几下就把这几名眼睛尚未完全适应黑暗的战士砍倒,然后又奔向另一个营帐。这个营帐内惊呼声响成一片,但战士还在里面穿衣披甲,浑然不知死神已经到了身边。
两名强壮的野蛮人战士一左一右包围了营帐,然后深深吸气,同时抡起巨斧!巨斧呼啸着从营帐腰部滑过,里面的叫声戛然而止!被斩断支柱的营帐直接塌倒,然后帐布上血迹迅速蔓延。
两个野蛮人战士意犹未尽,又在鼓起的帐布上乱斩几斧,斧斧见血,这才罢休。耽误了片刻,他们前方已经有十几名战士在一个下级军官的指挥下排成一排,拦住了他们再次突进的脚步。
就在这时,一颗燃烧的火球从黑暗中飞出,落在那些战士面前,奔腾的火浪直接轰飞了四名战士,并且将同样数量的战士燃成火炬。野蛮人战士却毫不畏惧余火,大步冲过对手的残阵,向那名低级军官冲去。他们不是要杀伤更多的敌人,更重要的是制造混乱和击杀低级军官。只要没有军官,那么这些低级步兵就是一盘散沙。
野蛮人的巨斧高高举起时,忽然觉得身边似有一道微风掠过。在这个时候,在战场上,在烈焰与斗气横溢的环境下,怎么还会有微风?野蛮人眼神一凛,重斧凝在空中,随时准备发出雷霆一击。然而对面那个低级军官身体突然一僵,一截无光的刀锋从他胸前突出,原来就在这一瞬间,已经有人自身后将他一刀穿心。
绯色鬼魅般从军官身后出现,她半弓着身体,迅捷从两名野蛮人中间穿过,躲到了他们身后。野蛮人战士知道绯色也是李察身边的战士,于是怒吼一声,巨斧挥舞,将追击绯色的几名战士一一斩倒。
李察沿着营地边缘行进着,脑海中已经对整个营地的情况了如指掌。现在宿营地中一片混乱,有三个方向都被李察手下的战士突入。希姆子爵那座巨大醒目的营帐距离李察只有不到一百米。不过营帐周围已经集结起上百名精锐卫兵,还有一名十四级的将军在呼喊指挥,不断聚拢混乱的战士,再把他们组织成一道道防线。
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还能够迅速组织起防线,保护住希姆子爵,说明这名将军才能不俗,手下的骑士也颇为勇敢精锐。看到大帐周围严整的防线,李察打消了来时一举突袭中军,活捉希姆的想法。
不过今夜夜袭的高潮还没有到来。
李察一边在黑暗中游走,一边不断发射着一枚枚火球。火球的巨大覆盖范围,往往会同时点燃三四个连成一片的营帐。烈火借助夜风,在营地中不断蔓延,制造着更多的混乱。
就在这时,营地的马圈内突然响起一片惊呼,谁都没有察觉一枚灰黑色的光球飞入马圈,然后悄无声息的炸裂。阵阵精神冲击即刻让看守马圈的骑士扈从们陷入惊惧,战马也纷纷受惊而起,开始乱踢乱咬,试图挣脱缰绳。
混乱之际,夜空中响起阵阵尖厉的呼啸,一片飞旋的手斧破空而至,将混乱中的扈从们斩倒七八个。手斧威力极大,哪怕是雄壮的战马,挨上一记也会被硬生生斩断骨骼。
轰的一声,马圈栅栏被两头食人魔生生用身躯撞开。野蛮人、沙民跟着他们一拥而入,盯着扈从们大杀起来。又是一个强化了范围的恐惧术落在扈从们中间,这个魔法的落点计算得十分精确,沙民们的站位也乱中有序,恰好没有波及到他们。至于野蛮人,他们天然有一颗勇者之心,恐惧术对他们的作用十分微小。第二个恐惧术落下,半数扈从又陷入极度惊恐之中,战局立刻变成一边倒的屠杀。
夜风送来了一阵奇异的喊叫,没有人听出这是什么语言。但是几秒钟后,第二波飞斧掷来,将聚集在一起的扈从们又斩倒十余个。
扈从们的士气在连绵而猛烈的打击下终于降到谷底,开始四散奔逃。
第92章 夜袭
李察的部队也不追赶,而是开始抢夺战马。沙民天然是相马的高手,他们快速拉走了四十余匹顶级战马,扬长而去,食人魔和野蛮人也跟随着迅速遁入黑暗。
夜幕下,又是一片飞斧掷来,这次是冲着余下的战马去的。随后连续三发火球术落在马圈之中,三发火球术威力并不算太大,覆盖范围却非常广,几乎将半个马圈囊括在内。烈焰滚滚而过,将数十匹战马的鬃毛点燃。
不远处,看到马圈方向燃起了熊熊大火,李察知道突袭部队已经得手,于是在意识中给所有有联系的人下达了撤退命令。夜幕中随之响起一声长长的哨音,于是所有袭营的战士毫不恋战,立刻返身后退,转眼间就撤得干干净净。
在栅栏边缘,绯色正借助地形和阴影掩护快速奔跑着,忽然停住脚步,一名子爵的战士正好拦在前方。
绯色正急剧喘息着,它毕竟是新生,短暂的厮杀就让它的力量消耗大半。那名战士狞笑着逼近,目光忽然落在绯色的脖子上,那里的肌肤雪白细腻,分明是一个美丽女人的胴体!他的呼吸立刻急促起来,目光向下,果然看到绯色的胸部微微隆起。虽然绯色用一袭深色衣袍包裹住了自己的身体,但是凹凸有致的曲线却遮掩不住。
现在的绯色所有能力均已没有足够能量使用,在它视野中,已经探测出眼前是一名六级老兵,对它有致命的威胁。看到老兵的目光移动,绯色忽然伸手把裹身的长袍拉开一线,露出了从脖颈到肚脐长长一条身体。裸露出来的部分全是细腻如雪的肌肤,这么看上去,在衣袍下似乎什么都没有穿!
老兵的眼神也不觉呆滞了一下,而绯色则如同投怀送抱般扑进了他的怀里。老兵还没有想清楚应该做些什么,就觉得腹部微微一痛,随后一片沉重的麻木感觉就从伤口传来,转眼间整个腹部都失去了知觉。他愕然低头,才看到绯色伸出的左臂前端竟然不是手,则是一截刀锋!而刀锋此刻已全部没入到自己的腹部。
老兵还想要挣扎,绯色的右手已抬起,掀开他的皮甲,左手刀锋一划,切断了老兵许多肋骨,然后绯色右手从伤口中探入,握住那颗还在疯狂跳动的心脏,一把抓了出来。
绯色拉下面罩,几口就把心脏吞吃下去,然后向军营外冲去。
才跑了几步,它就忽然停下脚步,露在面罩外的双眼开始不断闪烁光芒,四下搜寻着什么。
一截刀锋无声无息地搁在绯色的脖颈上,让它即刻停止了一切动作。它的耳边传来一个冰冷而又显得有些生硬的声音:“不用找了,我,在这里。”
绯色将双手慢慢举起,然后缓慢回头,看到的是水花那双罩着寒气的双眼。
“你是什么东西?和…辛克蕾尔有什么关系?”水花冷冷地问。她没有看到绯色的出生过程,只知道李察身边突然多了这样一个随从。
当日和辛克蕾尔一战,水花差点重伤致死,对于辛克蕾尔这个平生大敌当然印象深刻。现在绯色突然显露出许多和辛克蕾尔一样的习惯,特别是刀锋和吞吃心脏,都恍然让少女看到了辛克蕾尔的影子。
绯色眼中光芒闪烁,以人类难以理解的速度飞速思索着,片刻后开口吐出来一连串水花完全听不懂的音节,但是从其中的某种规律来看,应该是一种语言。
少女双眉锁在一起,却不想让对方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听懂。
绯色又开口来了一篇长篇大论,少女自然再次听得一头雾水。永眠指引者依旧放在绯色的脖子上,水花却开始犹豫。她很多时候靠本能行动,现在难得开始思考,可是思考的结果却让她很不满意。作为李察的灵魂守卫,水花知道绯色和李察有些灵魂上的联系。这说明绯色的忠诚可以保证,没有什么控制手段比灵魂类的契约更加严密和有保障了。
但是本能却告诉少女,一定要在这时候杀了绯色,不然的话将来一定会后悔。
不远处传来密集的脚步声,一队集结起来的战士正快步冲来。水花哼了一声,缓缓收了永眠指引者,消失在茫茫夜色中。绯色向疾步而来的战士们看了看,身体迅速与黑暗融为一体。老兵的心脏让它恢复了不少能量,已经可以施展隐匿能力了。
关于绯色,母巢其实还是向李察有所隐瞒的,一个是绯色本身已经具备了剧毒的能力。它的毒质现在和蝎狮没法比,但等晋升到十五级之后,就和蝎狮相当了。然而即使是现在,绯色分泌的毒素如果直接进入血液也足以致命。另一个,则是和辛克蕾尔一样,绯色也具备了通过吞噬敌人能量核心而恢复自身力量的能力。人类的力量精华大多在心脏,其它物种则是各有区别。
那队战士远远看到这边有两个敌人,等呐喊着赶来时,就只剩下茫茫夜色了,甚至找不到任何遁去的痕迹。
片刻之后,营地中的烈火已经扑灭,希姆子爵在一众亲卫的严密保护下在营地中转了一圈,然后回到了大帐。
营地中处处狼藉,许多战士正把战友的尸体抬向营地一角堆放,另外到处都是伤兵的呻吟,三个低级牧师已经开始为伤兵治疗,但是看到面前排着长长一队的伤兵,他们的脸色也显得苍白无奈。
“混蛋!一群废物!你们怎么守的夜,都让敌人冲到我的大帐门口了!要不是我天生运气够好,岂不是又要伤在那群乡巴佬的手里?你们说,除了花我的金币,我要你们还有什么用!!说啊!!”大帐中传来希姆子爵的咆哮,又时时传出摔东西的声音。亲卫们围着大帐笔挺站着,个个面无表情,这种声音他们已经听得多了。
大帐中,等希姆子爵咆哮累了,坐下来准备喘口气的时候,那名将军才开口向子爵汇报此次的战损。伤亡大多集中在步兵身上,他们死伤超过百人,骑兵只死了不到十个,还有两名重装骑士受伤。
希姆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些。在他心中,只有重装骑士才是精锐,骑兵就是兵,步兵则属于随时可以牺牲抛弃的炮灰,死了多少都无所谓。在子爵的逻辑中,花他的金币最多的兵种自然就是精锐,武装一个重装骑士的钱完全可以养活五十个普通步兵。
接下来,将军面露难色,汇报说战马损失却十分严重,专为重装骑士配备的战马被抢走了四十多匹,余下的战马也死伤惨重,初步清点,还能够使用的战马只剩下一百匹左右。而能够承载重装骑士的顶级战马还剩下不到十匹。
“什么!?”子爵尖叫起来,脸色发白,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晕过去,“我那些可爱昂贵的战马居然只剩十匹了!这是怎么回事?”
在子爵的队伍中,每位重装骑士是配备两匹战马的。因此武装一名重装骑士所花费的金币,有一半是消耗在战马身上。现在百匹顶级战马忽然间只剩下十匹,也就意味着子爵数万枚金币凭空消散,让他如何能够不心疼?
将军垂首,一言不发。其实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那就是敌人此次夜袭的主要目标不是子爵,而是马圈。但这句话一旦说出,后果他是非常清楚的。高傲的希姆子爵绝不容许敌人的首要目标不是自己,而是一群牲畜。为了洗清这个耻辱,希姆子爵会挥军与侮辱自己的人决一死战。
将军很了解子爵,那时就意味着自己的指挥权将被子爵剥夺,然后这只军队的命运也就堪忧了。从这场夜袭中,李察的部队已经显示出凶悍无伦的战斗力,来去如风,一击破敌,在给敌人沉重一击后即刻远遁,毫不恋战。这样的敌人,哪怕数量还不到子爵军队的一半,将军自己也绝不敢稍有轻敌。而若是由希姆自己指挥…
将军已经做好了准备再挨一顿臭骂,等子爵骂累了,也就该睡了。第二天天亮,子爵就会忘记今夜之事,该做什么照做什么。战马和士兵的损失,在希姆眼中不过是少了些金币而已。而子爵最不缺少的就是金币,虽然在损失金币的时候,哪怕只是数百的小损失,他也会心疼一下。
然而就在风波行将过去时,子爵的近卫队长走进营帐。将军一看到近卫队长,脸色立刻显得有些难看。近卫队长生得高大威猛,仪表堂堂,自身十级的力量也算马马虎虎。他能够坐上这个位置的关键其实是因为他是子爵的表弟,并且非常擅于拍马和打小报告。
果然,近卫队长的第一句话就是:“子爵大人,敌人今晚夜袭的主要目标似乎是我们的战马。”
将军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
希姆子爵立刻尖叫起来:“你说什么?!在这群乡巴佬的眼睛里,难道身份和血统都无比高贵的我,地位还比不上一群牲口!?”
近卫队长一脸沉重和痛心:“似乎是这样,子爵大人。”
“这群该死的乡巴佬!满身马粪臭气的贱民!我一定要亲手把他们抓起来,每个人鞭打十天,再吊在我的城堡门口示众。我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敢于轻视和侮辱我的人都是一个什么样的下场!明天一早,全军全速前进,我要在那个乡巴佬的土墙下彻底击溃他们!”
李察的临时营地就设在十公里之外,可谓胆大之极。但是在黑夜之下,又是刚刚夜袭得手,李察绝对不怕希姆子爵敢衔尾追袭而来。
山地夜行军首先需要的就是熟悉地形,就算子爵的军队真有这个本事能够追踪过来,十公里的路不长也不短,至少可以消耗掉追兵一半的体力。到了那时,等待追兵的又会是一场伏击。漫漫的染血之地,是李察已经十分熟悉的土地,游荡在染血之地上的一头头风牙,则是李察的眼睛。
李察站在营地中的高处,眺望着陆陆续续回归营地的战士们。夜风吹在身上,凉凉的十分舒适,让他想有咆哮一声的冲动。他已经习惯、并且喜欢上了掌控战场的感觉,喜欢上了那种把每一个细节都把握在手中,在众多局部积累一点一滴优势,最后一举击溃敌人的感觉。
这种感觉,叫做掌控。当然,能够带来它的,除了李察的真实与智慧天赋,还有权势。
李察身后的夜色一阵涌动,绯色悄然出现,它的气息又增强了不少。李察微觉惊讶,一个侦察术过去,就发觉绯色已经到了三级。看来这一夜它的战果丰厚,但再丰厚的战果也不应该晋级如此之快。
现在绯色气息饱满,所有能力均可使用,三级的它应该可以和六级的战士正面对抗了。如果在合适的环境下,比如说夜幕或者是偷袭,那么就是十级的战士都有可能死在它的手下。
但是绯色隐隐让李察感觉到针刺般的微痛,这是源自精灵血脉的敏锐感知,说明绯色具备了威胁到李察的能力。这个发现让李察感觉到有些诧异,他现在可是十一级的法师,瞬发的三级魔法护盾完全可以抵御三级战职者的攻击,对十级以下战职者的攻击都有一定削弱作用。即使如此,绯色也能够威胁到他?
李察思索着,总感觉绯色的战力和母巢告诉自己的资料有些不符。
就在这时,夜色又开始涌动,水花在李察的另一侧出现。少女一现身,手就按在永眠指引者的刀柄上,冷冷注视着绯色。
绯色似乎有些惊慌,立刻徐徐向夜幕中退去,这让李察对水花说了一声:“水花,别吓着它!”
少女哼了一声,一言不发,直接隐入夜幕,而绯色也没有停下退后的脚步,很快也隐入黑暗。虽然两人的实体全部消失在视野里,但是李察凭借灵魂链接完全可以掌握到她们的位置,两个家伙以他为中心,相距三十米,各站一边,三个人就此连成了一条直线。
李察弄不清是什么情况,不过水花一向沉默寡言,连表情都不大变化的,刚才匆匆一瞥,无法从她的表情上看出端倪。
这时流砂从远处走来,她似乎完全没有觉察到现场的诡异气氛,径直和李察说起今晚夜袭的战果。
这些数据自然早已在有着两大天赋的李察心中,不过还是需要经流砂确认一次。特别是己方的伤损数字和战士的个人战力折损情况,更是直接掌握在流砂手里。
“希姆子爵大致死伤在一百五十人左右,另外战马伤损和灭失过半,估计现在能够使用的战马至多一百匹左右。我们的收获是四十二匹上等战马,均是重装骑士的坐骑,另外受伤十五人,损失了两名沙民骑士。”
这次夜袭的战果堪称辉煌,不过李察早已经过众多的战争,现在在他眼中,这场夜袭不过是一场很普通的战斗而已,而且只是一系列战斗的开场。
第93章 怒战
至于这场战争最终的走向如何,他现在也很难把握住,他能够掌控的还只局限于战场,战场之外的势力纠缠和交锋才是最大的变数。一场战争,牵涉到方方面面的因素实在太多,根本不是二阶的智慧能够完全涵盖统计的。
每当这时,李察往往会想起在深蓝时苏海伦和他说过的一句话,“很多时候,应变比计划更加重要。”
回到临时营地的战士们有条不紊地各自归队,受伤的会去找两位堕落牧师治疗。少年西索虽然只跟了流砂不到半个月,现在就已经是二级牧师了,可以施放治疗微伤,属于那种可以不考虑,但不能无视的人物了。
李察走到临时营地的中央,沉声说:“现在全体休息,明天一早出发!”
就在相距十公里的地方宿营休息,李察的胆量甚至可以称之为狂妄了。不过正如他所料,希姆子爵此刻丝毫没有心情去追击敌人。
既然严密的警戒都没能防范住夜袭,那乘夜追击更不是什么好主意,尤其是白天一路行来,崎岖起伏的山地给希姆子爵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如果没有熟悉地形的向导,很可能没有看到敌人的影子,先被山丘坡地坑得头破血流了。
而且现在黑夜已经带给希姆子爵不小的阴影,他是绝对不会带兵追袭的,也担心派出追兵后,空虚的营地会给李察以可趁之机,真实威胁到他。希姆还不相信李察敢杀了自己,甚至弄残疾都不敢。但若是这个胆大妄为的开拓骑士干点别的什么出来,比如说让某些少女上了他,借点血脉骨肉之类的事,倒是很有可能,那他就亏大了。这种事,也不是没有过先例的。
不过希姆转念一想,如果李察派来的是那个琥珀色眉毛的少女,那么自己就吃点亏好了。然后希姆接着又苦恼起来,那么之后该怎么办呢?如果真的在那个该死的开拓骑士的谱系里留存下了自己的血脉,那简直是对高贵的独角兽的侮辱。
此刻子爵依然沉浸在惊慌与愤怒交织的状态中,脑子里全是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念头在跳来跳去,一点睡意也没有。
他在营帐中走来走去,把看到的,身边的,甚至是见过记得听说过的都骂了一个遍。时而又意气风发,准备在李察的城堡下和这群乡巴佬进行一场堂堂正正的对决,让他好好见识一下王国骑士的风采,顺便给他上一堂攻城的教学战。
只是子爵似乎忘记了,因为他的强势干涉,方丹男爵已经完全倒向了自己这一边,所以李察的城堡现在连个地基坑都没挖完。此外就算他没有干涉,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也只够打个地基的,这还要把李察这个大魔法师的作用计算在内。
跟随子爵出征的都是他多年的老部下了,对子爵的脾气自然深有了解。将军也只是表面上随着子爵的喜怒哀乐作出各种合时宜的表态,不过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他知道只要拖过这几个时辰,到明天天亮时子爵就会恢复正常,并且把军队的指挥权交还给他。当然,大方向还是需要子爵来定的。
经历过夜袭后,第二天的行军就谨慎了许多。虽然李察在夜袭中展示了强大的战斗力,但不容否认的是李察的兵力的确不多。这点早已经小方丹男爵证实。
一路行军,下午两点时分,子爵的大军抵达了李察预定建设城堡的区域,然后希姆子爵就一脸铁青地看着一片狼藉的工地和空空如也的临时营地。
营地十分简陋,都是用木板和防水帆布临时搭建的建筑,只有一栋二层小木楼看起来还像点样子。但城堡的工地现在就是一堆零乱且没有切割整齐的石块和一片浅浅土坑而已,连木桩都还没来得及钉。
沉默片刻后,子爵果然开始爆发:“那个李察呢?他到哪里去了?这里不是他的领地,他的城堡,他需要用荣誉和生命去守护的地方吗?”
这里只是个土坑而已,根本没有什么城堡。许多人都在内心里悄悄说着,但没有一个人敢真的说出口来。
“这个李察!他究竟还是不是一个贵族!?”对子爵的质问,许多人第一个反应就是几天前子爵还轻蔑地说过开拓骑士,甚至连没有经过至少两代传承的新晋爵士都算不上贵族。不过希姆不会记得自己说过的话,至少在这个时候会暂时忘记,于是他指着空旷的临时营地,咆哮吼叫着:“把这里都给我烧了,烧成白地!”
立刻有士兵蜂拥而出,片刻后烈火就熊熊而起,将临时营地吞没。但这片营地也就比正常的行军营地稍稍完备了一点而已,烧与不烧实在区别不大。李察的城堡只是个土坑,希姆子爵就是想拆也无从拆起,眼前稀稀落落的火头实在没法平息子爵的愤怒。
“还有领民!来人,把他领地上所有的领民都给我抓过来!”希姆子爵咆哮着下了新的命令。但这次不光将军,就连近卫队长也没有动作。
由于将军跑去一边起劲地指挥着正在点火试图把石料堆也燃起来的士兵,最终还是近卫队长走近子爵,压低了声音,说:“大人,李察这片领地就是一片不毛之地,根本就没几个人。如果去抓那些命根本就不值钱的贱民,我们就难免分兵。一旦那个狡猾的李察…”
话已经不需再多说下去了,希姆子爵也知道不能随意分兵的常识,特别是经过李察那次干脆利落的夜袭之后,子爵更加担心自己的安危了。只有在大军之中,他才有底气和勇气。
子爵哼了一声,说:“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就找不到李察的行踪了?”
将军和近卫队长互相望了一眼,将军还是没有说话,而近卫队长则是看着将军冷笑了一声,然后对子爵说:“大人,我手下有几个人非常擅于追踪,李察的部队规模不小,我的人一定可以把他们找出来的!”
“那就立刻去找!找到后全军出击!”希姆子爵冷冷地说。
“等一下!”将军终于站了出来,沉声说:“有线索后不能立刻全军出击,需要派侦察骑兵先行探查,那很有可能是一个陷阱…”
“陷阱?”子爵已经不激动了,盯着将军,阴冷地说:“出兵之前,你可是跟我保证过能够顺利击败李察的。你不会现在才来告诉我,这里近两千的精锐战士还对付不了一个开拓骑士三百不到的人马?!你是想告诉我这个吗,嗯!?”
将军一时语塞,军力再强,也需要适当的指挥。但这句话他聪明的没有说出来。
一小时之后,近卫队长手下的侦骑就找到了李察军队行进的踪迹。于是希姆子爵全军开拔,浩浩荡荡地追了下去。
一路上李察部队留下的痕迹越来越多,近卫队长的脸色就愈加灿烂,而将军的脸色也愈发的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