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姨说:“新做的秋装都送过来了,你们上楼去试试看。还有寒驹你要订做的骑马装也在,你看看合不合适。”
纪念和纪禹听到“骑马”两个字,好奇地看向傅寒驹。
傅寒驹说:“有朋友在这边开马场,邀请我们过去玩。回头安排好时间我们一起过去,把两个小孩也带上。”他不打算让两个小孩改名字,但他们是傅家的孩子,总要找个机会让他的朋友认识一下,免得以后没有人能认出他们。
小孩子要从小开始培养。
纪念和纪禹没想那么多,他们兴奋地跑回房间试衣服。
纪安宁也和傅寒驹回了房间。她看到傅寒驹连她的骑马装也定做了。纪安宁说:“我也要骑吗?”
傅寒驹挑眉:“你忘记怎么骑了?”他意味深长地一笑,“我可以再教你一遍。”
纪安宁说:“…没忘。”
傅寒驹这么一说,纪安宁马上想起傅寒驹曾经教过她骑马。那时候她还懵懵懂懂,不知道傅寒驹把她抱在怀里的时候想的是什么,现在回想起来,后来的一切其实早有征兆,只是她没有注意到而已。
想到这里,纪安宁忍不住扑到傅寒驹身上,用力咬了他一口。
傅寒驹说:“你是小狗吗?这么喜欢用我来磨牙。”
纪安宁脸微微红了:“你那时候就心存不良。”
傅寒驹一个翻身,把纪安宁牢牢地抵在身下:“对,我那时候就心存不良。我想早早地把你吃掉,吃得干干净净。每次看到你怯生生地看着我的时候,我就想亲你,像要吃掉你的嘴巴一样亲你。”
纪安宁忍不住又咬了他一口。
她、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这么爱耍流氓呢!
流氓!
大流氓!
傅寒驹凑了上去,贯彻自己刚才所说的话。他也想不明白,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对纪安宁这么着迷,恨不得能把她整个人都拆吞入腹。尤其是看到纪安宁带着点小气恼的眼神时,他更是按捺不住心底的冲动,想要与她变得更亲近、更亲密。
纪安宁被亲得无力招架,只能努力推他:“不是说要试衣服吗!”
傅寒驹岿然不动。
笃、笃、笃!
外面传来了很有礼貌的敲门声。
敲门声响起之后就是纪禹兴奋的声音:“妈妈妈妈!我换好衣服啦!你快看看是不是这样穿的!”
傅寒驹:“…”
傅寒驹冰着脸说:“去让你们宋奶奶看。”
纪禹和纪念委委屈屈地走了。
纪安宁忍不住为纪禹他们说话:“你不要总这样欺负他们…”
傅寒驹把纪安宁的手往下拉了拉,让纪安宁感受一下某个部位的变化,泰然自若地说:“难道不是他们总这样欺负我?”
纪安宁:“………”
天哪快看,这里有个不要脸的臭流氓!!!
在傅寒驹不要脸的引诱之下,纪安宁没有试成衣服,到晚饭时间才勉强被放下楼。
纪安宁深深觉得自己要尽量减少和傅寒驹独处的时间。
轻松的周末过完了,纪安宁又开始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之中。没想到周一早上开完例会,萧穆阳就告诉她一个特殊的消息:“今天韩静诗小姐会代表她的工作室过来和我们谈合作。”
纪安宁眉头一跳。
纪安宁说:“我知道了。”
自从从傅寒驹那知道韩老先生曾经打算撮合他和韩学姐,纪安宁对韩学姐的感觉就比以前复杂多了。她知道自己背景和能力都远不如韩学姐,不过人比人得死、货比货该扔,所以纪安宁不会刻意去对比自己和韩学姐的差距。
听到韩静诗要来,纪安宁这些天已经压下去的异样感觉又浮上心头。
既然傅寒驹都知道韩老先生有意撮合他们,那韩学姐知不知道呢?
如果韩学姐知道,又是怎么看待她的呢?
纪安宁想起她失去记忆后两次碰上韩学姐,韩学姐对待她的态度都很平和。
也许韩学姐并不知道?
纪安宁这样安慰着自己,努力平复好因为这一消息而翻腾不已的心情。
萧穆阳见纪安宁神色不对,劝慰道:“今天只是初步的合作意向,还不一定会谈成。”
纪安宁说:“韩学姐的工作室已经是业内的龙头,能上我们节目是好事。”而且韩学姐长得那么漂亮,要是愿意在镜头前面露一下脸,人气肯定会很高,可以大大地拉动节目的收视率!
比如这一期的几个预告一处,向凯英回国后落下的不堪名声就被洗得干干净净,现在观众们对他的期待度非常高,都等着新一期的节目播出呢!
萧穆阳见纪安宁心态很好,也就不再说什么。
又过了半小时,韩静诗就过来了,一起来的还有她的两个助理,看起来非常正式。
纪安宁知道韩静诗是目的性很强的人,既然她决定过来谈了,必然已经对这次合作胸有成竹。果然,双方坐下交谈了半小时,合作意向就已经达成。
萧穆阳当场让人去修改合同。
合同还没打印出来,韩静诗把目光转到了坐在萧穆阳旁边的纪安宁身上。她开口说:“前两次见面都没来得及好好聊聊,这次我过来你们这边了,师妹是不是该尽一尽地主之谊请我吃个饭?”
纪安宁一愣,看了看萧穆阳,见萧穆阳也是一脸诧异,才斟酌着回答:“如果韩学姐愿意的话,当然可以。”
韩静诗说:“那好,就这么定了。”
接下来就是签订合作合同。
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纪安宁心里却莫名有些不安。
萧穆阳知道纪安宁不常出去吃,叫人去帮他们订了位置。韩静诗有车,她叫两个助理先回去,自己开车前往萧穆阳订了位置的餐厅。
纪安宁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却不知应该怎么开口才好。
韩静诗主动打破了沉默:“你和傅哥是在那场慈善拍卖会上碰到的吗?”
纪安宁愣了一下,老老实实地点头。
韩静诗说:“那场拍卖会还是我朋友开的。我和他提了一句傅哥在这边,他就真的厚着脸皮给傅哥发了邀请函。”韩静诗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笑容底下却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苦涩,“没想到傅哥还真去了。”
纪安宁没想到还有这一重。
她心思一向敏锐,自然没有错过韩静诗异常的情绪。
纪安宁的心猛跳了几下,感觉自己回忆起了什么东西,可仔细去回想却发现脑袋里什么都没有。
纪安宁只能从眼前的一切判断出一件事。
韩学姐也知道。
韩学姐也知道她和傅寒驹有可能有一场门当户对的“联姻”。
如果她是韩学姐的话,肯定会不高兴的。毕竟她什么都比不过韩学姐,却横空出现截了胡。更令人难以接受的是,他们的重逢还是因为她顺口和朋友提了一句话。
见纪安宁沉默,韩静诗继续说:“傅哥他对这些场合一向没什么兴趣,我真没想到他会过去。当时我那朋友见了他,还兴奋地打电话来和我炫耀。”她顿了顿,“没想到没过多久,就传来你们已经结婚的消息。”
纪安宁还没来得及开口,订好的餐厅就到了。韩静诗优雅地把车开进停车场停好,和纪安宁一起上了楼。
不管做什么事,韩静诗总是有很强的主导意识。比如今天这顿午饭名义上是纪安宁作为东道主请客,实际上从提出一起用餐到落座,都是韩静诗在主导。
纪安宁很羡慕韩静诗这干脆利落的性格。
两个人点完菜,韩静诗喝了一口叫的咖啡,再一次开口:“听说你们已经有了两个孩子。”
纪安宁说:“…是的。”
韩静诗说:“你是在离开之后才知道的吗?”
纪安宁一愣,抬起头看向韩静诗。
韩静诗说:“看来你失忆的事情也是真的。”她叹了口气,“你不记得了吧,你会离开是因为我找了你。”
纪安宁微微睁大眼。
她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
一切好像回到许多年前的那一天。
那天也是这样的,韩学姐坐在她对面,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表情也不带半点凶恶。那天韩学姐对她说了什么?
纪安宁觉得脑仁有些发疼。
她还没回想起来,就听到傅寒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安宁?”
纪安宁一怔,抬起头看向走了过来的傅寒驹。
傅寒驹看见了坐在纪安宁对面的韩静诗。
他眉头跳了跳,语气疏离地询问:“过来了?”
韩静诗说:“过来和《梦之家》谈合作。这个节目越来越火,同行都上去露了把脸,我们工作室当然不能落后。”她准备借机推两个新人。
纪安宁听着他们疏淡到像是在谈公事的交谈,脑中一直回荡着韩静诗当时那句“你会离开是因为我找了你”。当时韩学姐到底和她谈了什么呢?
傅寒驹见纪安宁脸色不太对,离开她身边的椅子坐下:“不舒服?”
纪安宁摇了摇头,说:“不是。”
韩静诗道歉:“是我不好,说了刺激她的话。”
傅寒驹抬头看向韩静诗。
韩静诗说:“是五年前的事。”
傅寒驹一顿,抬手抓住了纪安宁的手掌。
纪安宁躲了躲,没躲开,只能由着傅寒驹扣住自己的五指。她瞄了眼韩静诗,见韩静诗没注意到他们的动作,才暗暗松了口气。
韩静诗说:“知道安宁生下了一对双胞胎之后,我一直很自责。”她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我不知道你们已经是那样的关系。当时我认为是安宁纠缠你,所以把她约了出去,告诉她爷爷准备让我们订婚的事。”
纪安宁脑袋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锤了一下。
听见韩静诗亲口复述当初听到过的话,那些掩埋在记忆深处的对话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韩学姐真的没有为难她。
韩学姐只是告诉她实话。
她听到那样的事实之后下定决心离开。
韩学姐和傅寒驹才是门当户对,他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有着同样的学识和眼界。
那时候她觉得傅寒驹和韩学姐在一起才是对的。
那样傅寒驹才能得到幸福。
所以她走了。
她一个人偷偷地离开。
在远远地逃离之后,她发现自己肚子里有了一个孩子。
在查询过现在的法律,发现单身妈妈生下的孩子也能入籍和被法律承认之后,她自私地决定生下她们,并且好好地躲起来,绝对不让傅寒驹发现她偷偷带走了什么东西。
这一走就是四五年。
完整的真相终于出现在纪安宁眼前。
韩静诗说:“我很抱歉。”
人在做自己认为对、认为正义的事情时,总是那么地理直气壮,姿态免不了会高高在上。当年她见过纪安宁几次,知道纪安宁的软弱,也知道纪安宁并不是她母亲那种人,却还是端着高高在上的姿态把订婚的消息说了出口。
她以为那样是为傅寒驹好,也以为他们真的会成为门当户对的一对。
可惜傅寒驹并不是那么想的。
纪安宁逃离以后,傅寒驹变得更缺乏感情、更不爱说话不爱笑,脸上似乎永远看不见半点晴朗的表情。
纪安宁对他的意义,比所有人看到的都有大。
没想到过去了五年,他们又因为她朋友的关系辗转重逢。
傅寒驹没有回应韩静诗的道歉。
他抓着纪安宁的手站了起来:“抱歉,可能要让你一个人吃饭了。”
韩静诗一滞,点头说:“没关系的。”
她目送傅寒驹带着纪安宁离开,然后看着服务生把一道又一道的菜端上来。
感情这种事是没有道理的,既不讲先来后到,也不看你出色不出色、厉害不厉害,只看喜欢不喜欢。
第50章
纪安宁被傅寒驹带去吃饭。
纪安宁有些食不知味,但想到下午还要上班,于是默不作声地解决了午饭。
傅寒驹一直注视着她, 没吃多少东西。等纪安宁吃饱了, 他才开口说:“你想起了什么?”
纪安宁安静下来。医生说过,她失去记忆只是暂时性的,只要多接触平时生活、工作的环境, 完全想起过去的一切只是时间问题。刚才那相同的场景、相同的对话, 确实让她回忆起了不少事情。
纪安宁反复回想着这一段被她自己藏起来的记忆, 发现即使一切再重来一遍, 她可能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韩静诗约她见面、告诉她婚约的存在,只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已。
当时她和傅寒驹之间有太多的问题。
傅寒驹不像现在这样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她更是还懵懵懂懂, 想不明白自己和傅寒驹怎么会变成那样。
他们就像两个迷途的人,不知该靠近还是还远离。他们都竖起身上的利刺, 把彼此伤得遍体鳞伤。如果是那个时候, 她肯定没有底气对傅寒驹说:“你要对我忠诚。”
那时候他们没有婚姻, 没有孩子。
更没有坚定而清晰的决心。
纪安宁顿了顿, 缓声开口说:“…韩学姐喜欢过你。”她不会错过韩学姐提起那张让他们重逢的邀请函时脸上掠过的那丝苦涩。事实上如果韩学姐不喜欢傅寒驹的话,当年也不会约她出去见面。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 韩学姐没有出面当恶人的道理。
傅寒驹说:“那又怎么样?”
喜欢过他的人不在少数, 他并不认为自己需要对所有人的喜欢负责。他也知道他和纪安宁之间的问题大多是出在他们自己身上,但是听到韩静诗说出当初造成纪安宁离开的原因,他心里还是免不了一阵恼火。
纪安宁小声说:“你、你不要生韩学姐的气。”如果她有很喜欢很喜欢的人,她也会想去争取的。
傅寒驹一顿, 定定地看着纪安宁。
这家伙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让他不要生韩静诗的气?
傅寒驹把纪安宁抵在了椅子上,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脸上每一分表情。确定纪安宁没有一丝勉强之后,傅寒驹说:“所以你是想把我让给她?”
纪安宁怔了怔,才说:“五年前是的。但、但也不是让,那时你不喜欢我的…我、我们那时候和现在不一样。”那时她痛苦,傅寒驹也痛苦,两个人在一起不仅不快乐,还会让越来越多的怨恨和憎恶在彼此之间蔓延。她再待下去,一定会开始恨傅寒驹;傅寒驹也永远都无法放下因父母一辈的恩怨而生的恨与厌恶…
所以她才离开。
她与韩老先生、韩静诗他们都没有太大的交集,谈不上喜欢或不喜欢、讨厌或不讨厌。可傅寒驹不一样,傅寒驹小时候不被父母疼爱,关心他、维护他的人就那么多,她不希望傅寒驹因为她的原因而和韩老先生他们生了嫌隙。
她还是希望他有很多很多的朋友、很多很多的好的长辈,而不是永远生活在冷冰冰的世界里。
傅寒驹静了一下,轻轻地亲了亲她的唇角。
确实是这样的,那时他们需要时间,也需要距离。只不过对于导致他们分隔数年的导火索,他还是会忍不住迁怒而已。
纪安宁见傅寒驹神色缓和下来,又和傅寒驹说起韩静诗的说法。她说:“我们会重逢说不定还是因为韩学姐和她朋友提了一句呢!”
傅寒驹说:“不是。”
纪安宁一愣。
傅寒驹说:“不是因为慈善拍卖会。”
纪安宁茫然:“不是吗?”她不记得在那之前他们见过面。
傅寒驹说:“是在去慈善拍卖会前。我本来没打算去的,”他注视着纪安宁,“但在吃饭时看到了你。你和一个男人走在一起,穿着你以前不喜欢穿的礼服,化着适合参加晚宴的妆,目光落在那个男人身上。”
纪安宁愣住了。
傅寒驹说:“我让人去查你们接下来要去哪里,知道你们是要去慈善拍卖会之后才让人把邀请函找出去。我本来想看看你见到我会说点什么,结果你假装不认识我…”
纪安宁心虚。
她微弱地反驳:“你、你先装作不认识我的。”
傅寒驹说:“是吗?那是我错了,罚我亲你一下吧。”说完他往纪安宁唇上啄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