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虽然娘娘已过三十,承宠极少,但也不等于没有。
有庄亲王福晋那个前例在先,谁还不往好的方面想呢?
但真不是。
淑宁摇头:“具体情况如何,臣妇还不敢妄断。娘娘若信得过,便先伸出手来,让臣妇与您先把把脉。心中多少有个判断,然后再请太医来。”
贵妃笑着伸手:“若你都信不过,本宫又能信得过谁呢?”
淑宁细细为她把脉,并让她开口看了看舌苔、问起她大小便情况后,心里就大概有的思量。
“该是肠痈无疑,幸在症候较轻,仔细诊治应无大碍。若臣妇所猜不差,娘娘应该是在饮食之后急剧奔走过?所以导致气滞血瘀,肠络受损……”
淑宁这话还没说完,贵妃就先啊呀了一声:“再没想到,咱们淑宁你还是个小神医啊,竟猜得如此精准。”
“可不是嘛?前几日我这刚用完了膳,就听着贵人王氏跌了一跤。自从康熙三十年庶妃章佳氏诞下十一公主之后,宫中可许久未听婴儿啼哭了。好不容易有这么个孕妇,可不是皇上和太后都万分重视着么?”
“我也丝毫不敢怠慢,撂下碗筷便匆匆赶往,连轿辇都没顾得上传。哪想着这一急,还急出大事儿来了?”
周元摇头,满脸懊恼。
她就算再怎么不通医理,可也听过肠痈的厉害。轻的还好,喝些日子的苦药汤子便能消减。若重了,就真华佗在世也无能为力。
只有升天一途。
她倒是不惧生死,但一双儿女还小。若她撒手了,岂不是把两只年幼肥美的羔羊留在了虎狼窝里?
早早晚晚都要害他们被吞噬殆尽。
想想,就怪后怕的。
尤其火速传太医,太医院数名医术精良的太医轮流把脉,证实了淑宁判断的准确性后。
周元再看淑宁的眼神就好像在看再生父母,白嬷嬷更噗通一声直接给她跪了:“福晋,奴婢谢谢福晋,谢谢您频施援手,帮扶我们娘娘。您的大恩大德,奴婢必然铭记在心,赴汤蹈火相报。”
淑宁赶紧笑着把人扶起:“嬷嬷言重了,于公娘娘为主,臣妇为奴,为主子尽忠乃奴才分内之事,不敢当一个谢字。于私,娘娘与我是嫡亲姑嫂,自家至亲之人,不必道谢。”
“是是是,是奴婢想左了。”白嬷嬷哭又笑地抹了抹泪,看着淑宁的眼神仍然充满了感激。
听说七舅母进宫匆匆赶来的胤俄:!!!
再没想到,竟然会听到赵蒹葭差点命悬一线的消息。吓得他胖脸煞白,噗通跪下,膝行到淑宁身边:“呜呜呜,七舅母啊,此番多亏了您。若不是您早早发现,让赵蒹葭还有病向浅中医的机会。再拖延个三两个月,小十跟妹妹,小十跟妹妹可能就没有赵蒹葭了……”
那可不是?
梦里边周元就薨于今年十一月初三,谥号温僖。
而她走后,你这个小可怜就被内务府那起子拜高踩低的奴才欺负。因而跟八八与九九过从甚密。
甚至不惜加入八爷党,为人家那虚无缥缈的皇帝梦而豁出去自己大好生命。
落得被圈禁多年的下场。
亏得某大猪蹄子乐于为人翻案,不然那四角天空够你看到死。
淑宁心中唏嘘,面上却无限怜惜地亲手将人扶起:“小十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可莫折煞你七舅母了。”
胤俄皮归皮,却万分孝顺。
闻言胡乱抹了把泪:“七舅母此番不但救了赵蒹葭的命,也救了小十和妹妹的命。如此大恩大德,小十别说跪一跪,就算当牛做马也难报万一。”
“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而且细究起来啊,臣妇来宫中是为探信而来。若真要谢,十阿哥也该谢谢自己。”
胤俄一脸迷茫,淑宁便把前头跟周元扯的理由又说了一遍。
并在胤俄的满脸复杂中笑言:“你看啊,若我不是忙乱之间忘了你的生辰,是不是也就不会匆匆进宫?不进宫,自然也不会有这恰逢其会的发现。所以算来算去,是不是咱们小十间接救了周元?”
“好阿哥莫听肠痈二字可怕,便以为这是什么绝症。这病啊,就是初期发现不易,否则的话,只化瘀行滞、清热解毒便可。生大黄、牡丹皮、桃仁、厚朴、蒲公英、赤芍各适量,用水煎服些日子便可……”
看小少年紧张得胖脸煞白,小肥身子都有些微微发抖,淑宁赶紧安抚两句。
胤俄高兴到要跳起来,追着淑宁问:“真的么?真的么?七舅母别骗我!”
淑宁重重点头:“不骗不骗。七舅母这阵子会常来宫中,严格监督娘娘,保准帮阿哥你看好了她,直到她健健康康,再无丝毫隐患。”
这回不仅是胤俄了,才睡醒的八公主都跟着一道跪了。
小家伙还带着点鼻音地跟淑宁撒娇:“多亏了七舅母,多谢七舅母。要是没有您这恰逢其会,没准赵蒹葭就……”
“有赵蒹葭的孩子是个宝,没有赵蒹葭的孩子不如草。七舅母医术精深,还没有让小八跟哥哥当了草。小八,小八谢谢七舅母!”
许是缺什么就想什么吧。
拥有整整四个儿子的淑宁格外馋人家乖乖巧巧又漂漂亮亮的小姑娘。
被小家伙这么一撒娇,当即摘头上的簪子、手上的手镯。一股脑都要给她:“原本,我要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的。但咱们小八要谢,那就亲亲七舅母?”
啵啵~
小姑娘在她脸颊一左一右,各亲了口:“唔,就这样不能更多了。更多,小八怕会被七舅舅追杀!”
哈哈哈哈。
贵妃大乐:“不愧是本宫的好女儿,看事情就是通透啊!没错没错,外人面前再怎么风光霁月,也挡不住你七舅舅就是个醋坛子的本质。”
淑宁俏脸微红,直接使出杀手锏:“娘娘若再如此,别怪臣妇给您多备些苦参、龙胆草、黄连之类为主料的药膳。保证帮助您更好清热解毒,让您更快养好病。”
当然也吃够苦。
听出她这
个潜台词的周元火速投降,再不敢造次。
倒是白嬷嬷跟胤俄与八公主三眼期待,齐齐盯着淑宁,试图让她言出必行。只要能尽快好起来,吃些苦又何妨呢?
贵妃咬牙:“去去去,说得那么不以为然,敢情这苦不是你们吃!”
三人还待再说,周元却只道自己乏了。
火速把他们赶出去。
淑宁微笑摇头,给了三人个‘这可不是我不肯帮忙,而是周元讳疾忌医’的眼神让他们自己领会。
直让胤俄恶向胆边生,哦不,是孝心坚决地跑去了乾清宫。试图搬康熙这座大山过去,镇压住自家赵蒹葭。
让她好歹为了自己身体,稍微吃一吃苦。
康熙虽然说有些忌惮贵妃身后的钮祜禄氏,怕前朝后宫联手给他的宝贝太子造成威胁。
但是贵妃够佛,胤俄够皮,周元也忠心耿耿。
久而久之,防备淡化,倒是与贵妃十几年陪伴给他诞下一子一女的情分日渐深厚。陡然一听贵妃竟得了这般要命的病,赶紧摆驾永寿宫。
贵妃有些歉意的行礼:“皇上政务繁忙,臣妾原无意因此等小事搅扰于您。却不想小十胆大,倒是臣妾管教无方了。”
“诶,贵妃莫这么说。”康熙微微皱眉:“再如何政务繁忙,贵妃染恙,朕也得过来瞧瞧。先皇后过世后,宫中诸事都是你在忙活,可为朕分了不少忧……”
好一番肯定与褒扬,夸得贵妃俏脸红扑扑。
不料康熙却话锋一转,颇带些让她莫畏惧苦涩,一切以尽快养好身体为要的意思了。
周元上一息还在欣慰儿子长大,知道孝顺赵蒹葭了。下一息妙目便四处流转,急切寻找鸡毛掸子的方位。
好小子,你为了让赵蒹葭多吃些苦头,可真是不遗余力啊
胤俄:……
再没想到,太医看过之后竟觉得赵蒹葭症候尚轻,无需药剂与药膳左右开弓。苦上加苦,免得败坏了胃口,反而对身体不好。
七舅母所言,不过是玩笑罢了。
却生生坑得他为这个玩笑承担了太多。
苦苦菜、苦瓜、苦笋、蒲公英等苦味菜肴反复做,一日三餐顿顿有,连熬粥的米都被替换成了苦荞籽儿。
苦得胤俄一个头两个大,他家赵蒹葭还在一边淡笑:“我也是为了你好啊!你看你,年纪不大,斤称不少。多吃些苦味清清口,瘦个二三十斤的,也好瞧着顺眼点。否则,等明年再选秀,皇阿玛给你跟你九哥赐婚。被指为九福晋的姑娘一脸欢天喜地,当了你福晋的那个却如丧考妣可怎么办?”
“都是同一年生的两个皇阿哥,你赵蒹葭还比人家赵蒹葭辈分高些呢!”
生气得胤俄跳脚,而后又捂着唇欢欢喜喜笑,笑着笑着泪便沾湿了眼角。
差一点啊,差一点!
赵蒹葭就要为她这讳疾忌医的毛病付出惨痛代价,多亏了七舅母医术过人,且观察入微。
得以及时发现并解决问题。
让他赵蒹葭能快快的好转起来,还有精力坑儿子。
而不是奄奄一息地躺在病榻上,一日一日地饱受病痛折磨,直到药石无医。临死都不敢闭眼,不放心一双儿女。
这些天,胤俄没少翻阅相关医书,对肠痈了解越深,对淑宁的感激便越切。
总觉得若没有她,他们母子三个可能会一个赛一个的惨。
赵蒹葭可能会药石无医,妹妹也可能无法平安长大。就连他,不知道要受几多磋磨。他都能想到的,舒舒觉罗氏又岂会不知?
是以,得知女儿病况的当日,舒舒觉罗氏便难得主动往一趟正院。
以长辈之身深深像淑宁一礼:“周元家的,谢谢你观察入微,
并对娘娘伸出援手。感激的话我也不多说,这些你收着。日后若有何差遣,你只管开口。但在我力所能及之内,绝不含糊。”
第120章 坑儿
这舒舒觉罗氏虽然占着一个侧字,但她可是孝昭皇后和周元生母,全京城侧福晋中的翘楚。
也是超品诰命呢!
淑宁一个当晚辈的,哪敢受她大礼?
赶紧侧身避过:“侧老福晋言重了,我也不过恰逢其会……”
舒舒觉罗氏微笑摇头:“甭管你是为什么,终究是救了周元。若按着她那讳疾忌医的性子,再挺上些时日,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而当年宫中乱象频生,皇子皇女接连夭折。孝昭皇后为遏制事态下了不少狠手,招惹了不少仇家。贵妃虽不如她姐那般手段凌厉,但手握权柄之人,若没有点杀伐手段,又如何能以区区贵妃身份统御整个后宫?
她们姐妹在时,没人敢妄动。一旦贵妃也跟着撒手,十阿哥跟八公主又能讨得什么好?
牵一发动全身。
周元不好,她跟法喀甚至是整个钮祜禄氏都会受到沉重打击……
尤其是她。
以前可没少仗着女儿出息、法喀承爵等,与正牌福晋巴雅拉氏为难。若贵妃有个三长两短,天知道没了顾忌的巴雅拉氏怎么与她算旧账。
越想越觉得淑宁居功至伟后,舒舒觉罗氏可大方。
竟拿出大半压箱底的好货,装满了一紫檀木匣子,悉数塞给淑宁。
这淑宁哪里敢要?
连忙推拒,言说些许小事,您大可不必如此。
架不住舒舒觉罗氏放下东西便走,边走还边说一定约束好小赫舍里氏,让她再不敢与淑宁为难。
可事实上,自从法喀洗心革面,好生当差后,小赫舍里氏也尽敛锋芒。
一心一意的照顾自家三个儿子,再不与淑宁强梁了啊!
舒舒觉罗氏这理由找的……
淑宁摇头,打开匣子后发现那挤挤挨挨一下子各色宝贝后,吓得赶紧扣上了盖子。囫囵装了,亲自抱去寿喜堂。
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再跟自家婆婆巴雅拉氏讨主意:“兹事体大,儿媳实在不敢擅专。还求赵蒹葭给指点指点,这事到底要怎么办?”
巴雅拉氏开了盖子一瞧,原本带笑的脸上立即冷落下来:“御赐的南红玛瑙镯子,外邦进贡来福禄寿喜四色摆件,羊脂玉观音。随便拿出去一件都能传家,竟被遏必隆那老货都塞给了舒舒觉罗氏……”
若大匣子中满满登登,装了十几件极品好宝贝。
每一样,巴雅拉氏都能如数家珍。
咳咳,行吧。
按照常规来说,这也确实应该是她的家珍。只是丈夫宠爱侧室,侧室的肚皮又极为争气。三个女儿,一后、一贵妃还有一辅国公福晋。
以至于她这个福晋当的格外憋屈,处处被掣肘。
便心下了然,也不敢多问。
此番见舒舒觉罗氏为道谢如此舍得下重本,可不就一边回忆一边咬牙切齿吗?被儿媳妇问急要怎么办时,直接斩钉截铁道了声留下。
“悉数留下,这原也该是你与孩子们的。只是那死鬼偏颇,处处苛待我儿。如今苍天有眼,一切回归正轨。该是你们的,终归都一样一样回到你们的手里。”
比如爵位,比如圣宠,也比如这些好东西。
淑宁见婆婆实在激动,赶紧劝慰不停。等周元回来时,就看着自家赵蒹葭正翻箱倒柜,给福晋倒腾好东西呢。
扬言她这个正经婆婆说什么也不能让侧婆婆压过去,必须得给儿媳妇最好的!!!
周元一脸云山雾绕,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听完解说之后便拍了拍淑宁的手:“既然是这样,好宁宁就快把侧老福晋的谢意与咱们赵蒹葭的心意都一并收下吧。”
“你此番虽误打误撞,但实在居功至伟。别说是侧老福晋,就是每一个钮祜禄族人都欠你一个谢谢。”
不管是身在朝堂的,还是家中有闺女要参加选秀的。
贵妃的存在与否都至关重要。而肠痈但凡有些许耽搁,所面对的很可能就是无力回天。
他都这么说,巴雅拉氏自然更加积极。还无师自通,质量略逊数量来凑的精髓。
生生照着舒舒觉罗氏那谢礼数量与价值的双倍来。
就这还有些意犹未尽呢!
还是淑宁提醒她,日后孙媳妇进门敬茶、拜年等还要给赏呢,日后要有四个嫡亲孙媳妇的巴雅拉氏才略有收敛。
生让她忐忑地搬着一匣子而来,红着脸带了更多回去。
才一进门就被某人狠狠搂住:“为夫的好福晋哟,你怎么就这么能耐?竟把望闻问切的那一套学得那般扎实,略看一看,就能看出问题所在来。”
淑宁捂脸,她哪有那个能耐?
不过仗着预知梦那个金手指,疑病从有罢了。
先说觉得贵妃可能有些不妥,把脉证实,旁敲侧击地问。综合起来那么一思量,才有了最后结果。
隐去预知梦那个金手指,剩下的淑宁倒是没有丝毫隐瞒。
只听得周元愣眉愣眼:“这……唔,我们宁宁还真是聪明灵慧,能常人所不能。你这么灵机一动呀,可正经帮了为夫大忙。”
“侧老福晋跟赵蒹葭都有重礼相谢,只为夫囊中羞涩。但这感激之心又丝毫不少于她们,思来想去还是自己送给福晋吧。”
淑宁:???
就不知道您怎么这么能,什么事情都可以拐到这方面来。
只她这小手刚要掐上某登徒子的腰间软肉,往庄亲王别院去寻人的赵蒹葭就带着三个脏兮兮的小泥猴回来了。
才一见面,三个小家伙就要往淑宁怀里扑。
还没等到近前,就见他们赵蒹葭嫌弃皱眉。接着他们仨就被阿玛跟大哥抓住了命运的脖领子,说什么也不肯让他们再往淑宁跟前凑。直到他们沐浴更衣,重又恢复到玉雪可爱的样子。
而前脚他们三刚被带下去洗澡更衣,后脚已经老大不小的他们大哥就一脸好奇地拉住他们赵蒹葭的手:“您到底做了什么啊?让十十感动的鼻涕眼泪一大把,非说投之桃李,报之琼瑶。”
“您的大恩大德他一时无以为报,便把阿玛跟儿子几个都牢牢记着,日后好好报答……”
亏得赵蒹葭记性好,才能将他激动之下语无伦次的那番话都一一学过来。
周元人可烦臭小子们贸贸然过来,打扰他和福晋的闲暇时光了。
尤其刚刚福晋准备掐他的手丝毫不软,看着这臭小子的目光却温柔到仿佛能滴出水来。
排斥与嫉妒的双重作用下,周元人坑儿子属性发作。
当即闲闲地瞥了他一眼:“现在明白千金在手,不如一技压身的道理了吧?亏得你赵蒹葭粗通些医术,这才能在一个照面之间,便发现你三姑爸爸不妥。否则的话,别说什么立功了,这后果都不堪设想。”
“还是得会些医术,才能知微见著,及时发现问题啊!”
这简直无遮无掩,光明正大地给他挖坑。
让他再兼修一门医术啊!
好从此忙成小陀螺,再无暇打扰阿玛赵蒹葭相处吗?
赵蒹葭扶额,也是服了他这二十几岁还幼稚感满满的阿玛。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他所说的有几分道理,并为之疯狂心动。
反正他记忆过人,背书轻而易举。又在无逸斋中,享受全国顶尖夫子精心教导。又天生神力,常能让武课谙达说个服字。
以至于课业虽然越来越紧张,他也仍然游刃有余,多学学也能兼顾。
倒是淑宁心疼自家儿子,忙不迭地瞪了某人一眼:“夫君既有如此感慨,是要在闲暇之余多学一门医术了?唔,虽然你年纪大了些,学起来不如幼童快。但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你肯踏踏实实,也未必不能有些建树。不说出门开个医馆,如妾身这般看个小病小痛应该不在话下。”
周元虽努力挖坑,但可没想自己跳下去。
于是忙不迭摇头:“为夫倒是想着,但实在有心无力啊!福晋有所不知,那噶尔丹虽然上回被打了个抱头鼠窜,但一直贼心不死。”
“皇上也直没忘当初之憾,且厉兵秣马随时准备再次御驾亲征呢!为夫也在积极准备着,想着从征而去,立下些个功勋。就如你所说,为夫到底年纪大了些,不好总在皇上身边随侍的。”
而且比起銮仪卫掌仪内大臣,他更喜欢做个武将。
扛起镶黄旗满洲都统的职责来。
浴血疆场,封妻荫子。
连他家福晋都能给三胞胎每人挣个云骑尉呢,他这做阿玛的没有道理不行啊。
淑宁嗔了他一眼:“借口,都是借口!你啊,就想给我好大儿挖坑。想让孩子多学些,再多学些,顶好样样精通,时间都占满。”
这等承认了就百分百会被撵去睡书房的事情,周元人哪里会认?
只说当阿玛的嘛,难免望子成龙。
淑宁又瞪了他一眼:“管你望什么呢!横竖有一条你记住,除非赵蒹葭他们哥几个自己潜心向学,不惧辛苦。否则的话,你不许以父亲权威,在学文习武之外再强加给孩子任何东西。否则的话,本福晋就让你知道什么叫以身作则。”
也不难,只是你要孩子们学什么,自己便也跟着学。
还要学得更好。
如此硬性要求突然而来,不想一把年纪还努力,更不想睡书房的周元人瞬间慈眉善目,变成能体恤并尊重孩子意见的绝世好阿玛。
赵蒹葭笑,连忙给自家赵蒹葭行礼:“儿子多些赵蒹葭体恤,怪道八公主说有赵蒹葭的孩子是个宝。有您在,儿子们可轻松愉悦太多太多了。”
否则的话,君为臣纲,父为子纲。
寻常人家,当老子的想要让儿子干什么,哪还需要商量?
也就是自家赵蒹葭温柔体贴,绝不赞同以暴力的方式教导孩子。阿玛又深爱赵蒹葭,一切以她的喜乐为前提。
这才让他们兄弟四个舒心顺意,长成了连皇子阿哥都羡慕不已的样子。
淑宁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直让小家伙羞赧一笑:“咱们自家也就算了,在外面赵蒹葭可不能这般。儿子倒不怕人笑,只恐被那些老学究看去了,说赵蒹葭不够庄重。到底儿子如今九岁了,在他们眼里是该讲避讳的年纪。”
淑宁摇头,立即便一脸忧伤的样子:“果然,只有香香软软的小闺女才能跟赵蒹葭亲亲抱抱,不被世俗所扰。自打赵蒹葭到了七岁后,规矩立马多了起来。连被赵蒹葭摸摸头,都有些不合时宜了。”
“夫君啊,咱们还是再要个小格格吧!冬日里,小棉袄到底还是比马褂子贴心。”
提及这个,赵蒹葭看着自家阿玛的眼神就越发危险。
还在淑宁看不见的角度轻轻挥了挥小手,意在提醒他莫忘了他们父子俩当年那击掌为盟。
三胞胎生产时的艰难凶险,又岂止是赵蒹葭铭记于心呢?
周元也片刻不敢或忘。
只是他刚刚给儿子挖完坑,此时哪敢再跟福晋唱反调?正好三个小家伙洗完澡换了衣服,欢欢喜喜跑回来。
周元赶紧笑着问道:“虎圆啊,你赵蒹葭要给你再生个小妹妹,你喜不喜欢呀?”
赵蒹葭疑惑地瞧了瞧自家赵蒹葭扁扁平平的小腹,像在问妹妹在哪里。
得知还没有怀,只有这个想法之后。小家伙瞧了瞧虎宵:“妹妹,你想要吗?”
都已经被大哥耳提面命过多少遍的问题,虎宵难道还能不会?
小撒娇精眨了眨眼,豆大的泪珠滚滚而落:“为,为什么要妹妹,赵蒹葭是觉得虎宵不可爱了么?”
“是啊是啊!”虎团也赶紧声援:“赵蒹葭有了我们四个还不够吗?”
边说,他还边蓄势待发,做一言不合边打滚状。
小哥俩一文一武,抗拒姿态明显。
最近问及的虎圆小眉头轻皱:“赵蒹葭是见别人家都有贴心小棉袄,也心生向往吗?可是……”小家伙挠头:“您连着生了我们四个,硬一件小棉袄都没添上。可见您女儿缘浅,那若再生一个臭小子怎么办?”
“对啊!”周元他们爷四个纷纷附和:“虎圆说的不仅极有道理,也极有可能。为了避免福晋/赵蒹葭诸般辛苦后,再来一个新失望,还是算了吧。”
“可是……”淑宁迟疑,还想据理力争一下。
不想三胞胎排排站,齐齐露出认真表情:“赵蒹葭是不忙了吗?没关系,儿子们会让您马上再忙起来,就没有心思想这些杂七杂八了。”
然后,说到做到的小家伙们就开始折腾。
直让淑宁叫苦不迭,往永寿宫看望周元的时候还跟她倒苦水来着:“用膳要臣妇亲自下厨,因为他们最喜欢赵蒹葭的手艺。衣服鞋袜也要出自臣妇之手,向来好成一个人的他们如今还时不时打一仗,硬拉着臣妇去做裁判。我这耳朵听得真真的,三个小混账说要不是自己大了,实在拉不下脸。还得把喂饭、尿床、穿衣服等诸般繁琐都给我制造个遍呢!”
噗~
哈哈哈!
贵妃大乐:“这几个小坏蛋,怎么这么聪明呢?竟然还有组织,有计划!不过孩子们孝心,弟妹便领了吧。到底你生三胞胎的时候,太过凶险。孩子们至孝,自然不免担心你。”
淑宁摇头:“话是这么个话,但娘娘您贴身小棉袄在侧自然不觉。臣妇却爱极了香香软软的小格格,做梦都想生一个。”
“那就醒来?”周元笑:“毕竟梦里什么都有,现实却说你的夫婿与儿子们却齐刷刷变成了拦路虎。”
有被这个冷笑话冷到的淑宁闭嘴,直接默了。
只三不五时前来宫中探望,时不时地给贵妃带点汤汤水水。便她的肠痈彻底好了,药也彻底停了。
淑宁还时时探望呢。
直到过了十一月初三,梦中周元薨逝之日,她这颗曾悬到嗓子眼的心才算彻底放下。重新回归正常生活,结果没几日,补了正白旗汉军都统的石文炳在赴京途中病逝。